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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人生赢家玩脱了[综英美]
作者：水夜子缘
文案 

【放飞自我第二弹/背景现代架空/宝宝们注意不要踩雷(￣︶￣)】
叶菡在终于过上继承遗产混吃等死的日子后，入坑了一部名为超级英雄的大型全息恋爱（？）游戏。在这个美男遍地走的高颜值游戏里，她打仗的时候偶遇九头蛇男模，当总裁的时候怼上傲娇铁罐，去隔壁市出差套路哥谭小王子，夜晚抓贼时捡到小蜘蛛，坐拥巨额资产，手下妹子无数，简直是人生赢家。
然而某天游戏舱断了电，叶菡忽然发现这些都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WTF，还能不能好了，我怎么又失忆了？

扫雷指南
[1]放飞自我的小白文，全文瞎掰，人物OOC预警，各种真·狗血老梗出没，女主苏破天际貌美如花，魅力值满点，所有人对她初始好感度都很高（除了反派），世界观宇宙大混杂，各种综合，不喜可右上角逃生。
[2]不知道多少字，好像一不小心又写长了(/ω＼)
[3]CP会有的。
 
内容标签： 超级英雄 系统 都市情缘 英美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菡（伊莲） ┃ 配角：乱七八糟的超级英雄们 ┃ 其它：幸运E的挣扎；甜你妹；无脑小白文；漫威；DC；一锅烩大乱斗；没节操

晋江金牌编辑推荐：
叶菡入坑了一部名为超级英雄的大型全息恋爱游戏，在这个美男遍地走的高颜值游戏里，她打架的时候偶遇九头蛇男模，当总裁的时候怼上傲娇铁罐，去隔壁市出差套路哥谭小王子，夜晚抓贼时捡到小蜘蛛，坐拥巨额资产，手下妹子无数，简直是人生赢家。然而等叶菡终于打通了游戏，她发现自己所在的现实世界竟然和游戏融合了！本文情节设定新颖，语言诙谐幽默，描写生动形象，作者将游戏和现实进行了巧妙穿插，引领读者跟随女主的视角一路冒险解谜，最终寻得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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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姐，你这又是买了点儿什么啊？”
　　叶苏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好奇地看着叶菡在一座巨大的蛋形物周围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摸索什么。
　　“游戏舱，”叶菡随口说道：“玩全息游戏时用的。”
　　叶苏皱起眉头：“就是最近炒的很火的那个超级英雄？”
　　“是呀，”叶菡直起身子拍拍手，开始脱外套：“没事了吧？没事你就快出去，我要试试效果怎么样。”
　　“姐，”叶苏撇撇嘴：“我说你也别光想着玩啊，公司这么多事情——”
　　“你是新任董事长，”叶菡打断了叶苏的话：“自然所有事情都要你负责，我这个股东只需要混吃等死拿分红就行了。”
　　叶苏委屈地瞪圆了眼睛：“可你是我亲姐哎！”
　　“我要不是你亲姐，我会帮你干掉二叔家那个小混蛋，保住你的继承权吗？”叶菡走到门边拍了拍叶苏的脸蛋：“董事长，现在轮到你罩着我了，行了，我要开始泡帅哥了，你不是忙吗？赶紧走吧么么哒。”
　　“姐，你这样是不行的啦，虚拟的又不会成真，你泡了也没用——”
　　叶菡一脸“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绝情表情，干脆利索地把亲弟弟推出门外，然后关上了门。
　　世界终于清静了。
　　“超级英雄”是目前流行的一款大型游戏，由多个美漫公司联合开发，有点儿类似于模拟人生，玩家可以根据系统的帮助，设定一个身份，融入漫画英雄的世界里自行探索，开公司、生活、走上超级英雄之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游戏里不能干的。
　　该游戏分为全息版和电脑版，两个版本之间数据并不互通。电脑版是早就有的，全息版是最近才新开发出来的，需要使用专门从游戏公司订购的高额游戏舱来进入游戏，普及率目前比较低。
　　作为一个超级英雄的忠实迷妹，叶菡曾经下载了电脑版试玩过，很快就被漂亮的人物脸型、多变的游戏玩法和真实有趣的各种隐藏触发剧情吸引入了坑，后来游戏公司推出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全息版，叶菡土豪不差钱，立马下单订购了游戏舱，只不过她前段时间一直忙着捍卫弟弟的继承权，所以没空体验游戏，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叶苏顺利当上了董事长，叶菡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
　　帅哥们，我来啦，哈哈哈！
　　叶菡十分开心地躺进游戏舱里，闭上眼睛启动了游戏。
　　叶菡睁开眼睛，从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苏醒过来。
　　“不愧是全息，这场景还挺真实的。”叶菡摸了摸被子，翻身坐起来。
　　“欢迎玩家进入超级英雄游戏，我是您的专属VIP服务员，系统JTS。”低沉好听的伦敦腔英语传来，叶菡转过头，发现半空中飘浮着一团橙色的漂亮光球。
　　“你是贾维斯吗？”叶菡好奇地伸手戳了戳光球。
　　光球灵活地躲开了：“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贾维斯弹出了一个虚拟光屏，屏幕上的输入框中有光标在明明灭灭地闪烁：“请玩家输入游戏姓名，注意区分中英文。”
　　叶菡图省事地把英文名命名成了她平时惯用的“伊莲”，中文名更方便了，直接是本名叶菡。
　　“叶小姐，您好，”贾维斯乖巧地重新打了个招呼：“现在进入下一环节，请问您需要世界观介绍吗？”
　　“需要，”叶菡点点头：“你说吧。”
　　光球语气轻快地开始了介绍：“全息版超级英雄游戏不同于电脑版，游戏分为三种模式，副本模式、对战模式和自由模式，初始状态只能进入副本模式，在副本一中开启特殊剧情或通关副本一之后，可以解锁剩下的两种玩法。所有副本处于同一个世界观下，不同副本的时间线上存在细微差别，该世界观是所有漫画、影视作品的大融合，与任何一部原著都不同，叶小姐可以认为这是一个新世界，需要您重新探索和认知……”
　　根据贾维斯的介绍，叶菡得知超级英雄游戏的副本模式下共有未知个副本，最初可以选择一个副本开启剧情，在副本模式里，玩家需要攻略一定数量的主线人物，达到好感度七颗心以上的成就，以及其他附加条件，才能开启下一个副本，每个副本完成的附加条件不同，视情况而定。
　　在第一个副本中触发特殊剧情或通关副本一之后，可以开启新玩法对战模式和自由模式。
　　对战模式类似于其他网络游戏中的竞技场活动，玩家可以选择已经解锁了相关人物卡片的超级英雄进行对战训练，获得胜利后可以得到一定的属性值奖励，战胜不同的超级英雄，奖励的属性值也不相同；而自由模式就有意思多了，只需要选择一个时间段，设定一个身份，接下来的事情就随意玩家发挥了。玩家可以加入正义的阵营，成为超级英雄，提升自己的能力，打击罪犯；也可以加入邪恶的阵营，跟超级英雄做对抗；甚至还可以当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人，每天上下班，体验异国里的平淡生活……
　　“以上就是游戏的背景和玩法梗概，具体的还需要玩家自行探索，”贾维斯光球绕着叶菡身边转了一圈：“请问叶小姐还有别的问题吗？”
　　叶菡摇摇头：“你继续。”
　　“接下来是人物相关属性的介绍，想要查看具体属性值，直接呼唤属性面板就行了。”随着贾维斯的话，一张半透明的属性面板出现在了叶菡眼前：“玩家的初始身份都是普通人类，如果在游戏中触发支线剧情或奇遇，则有一定几率获得超能力，触发的方法需要玩家自行探索。人物的属性值分为精神、魅力、幸运，以及其他未开启的隐藏属性，这些属性的数值设定根据玩家的身体扫描结果来分配，叶小姐的扫描结果是精神A，魅力SS，幸运E。”
　　叶菡：“……等等为什么幸运是E？这是什么鬼？难道我上辈子是个枪兵？还是你们把我的幸运值都点在魅力上了？”
　　“因为叶小姐的其他属性值都过高，”贾维斯说：“所以只好大幅度削减幸运值来平衡综合属性。”
　　还带这样的吗？说好的人民币玩家吊炸天呢？
　　贾维斯：并没有说过。
　　叶菡觉得有点儿蛋疼：“能不能匀一下？我真的不想要幸运E。”
　　“可以，”贾维斯不太情愿地点点头：“您是VIP玩家，可以调整一定的属性值。”
　　最后叶菡忍痛舍弃了一个S的魅力值，才勉强把幸运度提升到了A点。
　　“接下来进入剧情模式，默认副本难度为正常，”贾维斯把属性面板隐藏起来：“请叶小姐选定第一个副本，推荐副本‘纽约迷情’，主线攻略人物‘钢铁侠’托尼·斯塔克，隐藏可攻略人物一个，硬性通关条件为托尼·斯塔克好感度七颗心以上，神盾局声望友好以上，除此之外，达成其他成就会增加评分等级，通关等级最低为C级，最高为SS级，等级越高，奖励越高。”
　　叶菡颇为疑惑：“副本还有其他的难度吗？”
　　“为了满足某些玩家的需要，副本还有一种特殊难度，”贾维斯解释：“选择特殊难度可将攻略目标更改为同性，‘纽约迷情’的同性攻略目标为‘黑寡妇’娜塔莎·罗曼诺夫和格温·斯黛茜，叶小姐，您需要切换特殊模式吗？”
　　叶菡表示自己不需要，虽然攻略漂亮的小姐姐听起来好像也挺带感的……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叶菡说：“副本的顺序是一定的吗？第一个副本必须选择纽约？”
　　贾维斯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不是的，第一个副本有两个选择，而后续开启什么副本，就看叶小姐在游戏里触发什么剧情了。”
　　“另一个选项是什么？”叶菡说：“说来听听。”
　　可能是因为这个引导系统名叫贾维斯的原因，所以他在这件事情上有点坚持：“根据我们对您填写的调查问卷的分析，纽约副本是最适合您的选择，您最喜欢的男性角色就是钢铁侠，而且钢铁侠的攻略难度还低……”
　　“低？”没等贾维斯说完，叶菡就笑了：“宝贝，别逗了，你家Sir是这么多帅哥里面对我来说难度最高的人了，要是通关目标是跟他上床，我遇见他第二天就能完成，但你的要求是好感度七颗心以上……满心几颗？”
　　“十颗。”
　　叶菡摇了摇头：“七颗心至少是友达以上了吧？”
　　在组建复仇者联盟之前，钢铁侠真正的朋友只有一个罗德上校，由此可见跟托尼深交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如果托尼身边还有小辣椒，难度直接就翻倍到地狱模式了，还不如去攻略黑寡妇呢。
　　贾维斯憋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嘟哝着：“好吧，既然叶小姐不愿意选择纽约副本，那么我会为您开启哥谭副本，倒计时三秒钟，三、二、一……数据生成完毕，传送开始……”
　　叶菡：……
　　卧槽，等等啊！这不是坑爹吗！早说另一个选择是哥谭啊！
　　“我反悔行吗——”
　　“反悔无效，哥谭副本已开启，相关资料储存在任务卷轴上，任何不懂的问题都可以随时呼叫系统，JTS……贾维斯竭诚为您服务，祝叶小姐游戏愉快。”

☆、第2章 夜幕哥谭01

　　叶菡满脸凄然地拎着挎包站在哥谭的大街上，寒风吹过，树叶落下，一片萧瑟。
　　……其实并没有，目前的游戏时间为美国的夏季七月份，天气还是很温暖的，寒冷的是叶菡苍凉的内心。
　　怀揣着对自身幸运值A的盲目信任，叶菡在祷告一番后打开了任务卷轴，然后……
　　【我能申请重新读档吗？把时间倒回刚才选择副本的时候，】叶菡呼叫了贾维斯：【我想要托尼。】
　　【副本一经选定，进度开启，除非全部通关，否则无法重来，】贾维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但请玩家放心，一个副本内的重要选择关卡会设有自动存档点供玩家复活使用，祝玩家游戏愉快，么么哒。】
　　么你个头！这个贾维斯一定是盗版的！
　　什么叫做复活使用？这游戏还有死亡的危险？
　　哦，也对，超级英雄的世界嘛，死亡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情啊，而且这可是哥谭，那显得就更正常了，跟吃饭睡觉没什么差别。
　　叶菡悲伤地看着在面前摊开的任务卷轴，觉得这个副本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法通关了。
　　【任务简介】
　　副本一名称：夜幕哥谭；
　　可攻略人物：布鲁斯·韦恩（蝙蝠侠）；
　　隐藏攻略人物：？？/？？/？？；
　　硬性通关条件：布鲁斯·韦恩（蝙蝠侠）好感度七颗心以上，韦恩集团声望友好以上，哥谭市声望友好以上，躲过小丑的三次追杀；
　　隐藏支线开启条件：？？？；
　　剧情详解：请点击。
　　看着这谜一样的任务简介，叶菡恨不得把游戏舱寄回游戏让他们重新换一个新的送过来。
　　点开剧情详解，叶菡发现目前她的身份是华国知名企业东方集团的股东之一，同时也是公司在北美地区子公司的总负责人，代表东方集团来到哥谭跟韦恩集团谈生意，两家即将合作开展的业务是一种新式的清洁能源，如果未来大面积投入使用，将能有效缓解日益严重的环境污染。
　　以上这段剧情的槽点实在是太多了。
　　——比如叶菡在现实中工作的家族企业就叫做东方集团。
　　虽然没有游戏里这么壕。
　　【这个东方集团是我们家的那个吗？】叶菡随口一问：【董事长是不是叫叶苏？】
　　贾维斯竟然承认了：【是的，游戏副本会根据玩家现实的情况进行相关调整，举个例子，假如叶小姐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您此时的身份设定很可能是哥谭大学的大一新生，接下来的剧情跟您现在体验到的也不一样，所以每位玩家经历的游戏历程都是不同的，即使是同一位玩家重复玩同一个副本，也会因为时间、地点、选择等各种原因走出完全不同的剧情和结局。】
　　厉害了我的游戏。
　　——再比如清洁能源。
　　【清洁能源？】叶菡提出了另一个疑问：【确定这不是把钢铁侠的反应堆偷走了拿去卖吗？】
　　【呵呵，你偷一个试试啊，】贾维斯嘲讽：【能耐了你。】
　　自从叶菡阴差阳错选择了哥谭副本之后，她就觉得这个贾维斯的画风开始变得不对劲儿了。
　　既然是华国知名企业，谈生意的对象还是韦恩集团这种壕中之壕，公司自然不会只派叶菡一个人前来，为了表达对此次项目的重视以及对哥谭市治安的严重不信任，东方集团（叶菡他弟）从北美地区抽调了一些人组成了代表团，从技术骨干到科研人员再到打杂的和保镖，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共五十个人。
　　然而事实证明，五十个人也挡不住满哥谭乱窜的神经病们，代表团的成员们刚刚坐船来到哥谭，就发生了意外事故——或许说“正常情况”更能符合哥谭市的设定——反派萤火虫放火放到了码头上，将码头烧成了一片火海。
　　哥谭蛇精病的战斗力果然不容小觑。
　　这么一闹，代表团的人被逃命的人民群众冲散得七零八落，等到叶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随波逐流地来到了哥谭市的某条街道上，接下来……
　　【该选择了是吧？我知道！】叶菡自娱自乐地吐槽：【要是在电脑端这个时候屏幕上就该出现选项了，一，往左走，二，往右走，三，回到码头。】
　　【你想多了，】贾维斯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叹道：【往后转头，看那是不是韦恩集团的专车。】
　　……这个贾维斯中病毒了吧？OOC也要按照基本法来啊！
　　韦恩集团果然财大气粗，派了辆风骚的兰博基尼跑车过来接人。
　　只不过代表团五十个人呢，就只有一辆跑车……装得下么？
　　槽还没吐完，跑车就在叶菡的身边稳稳当当地停住了，驾驶位的车门打开，有个身穿黑色西装、身材挺拔有型的男人走了下来，他动作潇洒地摘掉了墨镜，露出了一张帅裂苍穹的脸。
　　与此同时，叶菡的大脑中响起了贾维斯声音平板的提示：【人物卡“布鲁斯·韦恩”解锁，在卡片集中可以查看相关信息。】
　　哦哦哦，老爷！
　　叶菡表面淡定，内心激动地看向了靠在车门边的帅哥——要不是因为哥谭副本里有蝙蝠侠这个攻略对象，她早就强制退出游戏，然后把游戏舱寄出去返厂回档了！
　　“这位女士，你看起来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布鲁斯对着叶菡露出了迷人的笑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有有有！给我涨好感度啊！
　　叶菡先是一怔，继而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你是……韦恩先生？”
　　这种时候一定不能直接往上贴，但装作不认识对方显然也太假了，毕竟是合作公司的董事长，即使没见过面也要提前做功课呀，更何况这位还是“人人都想抱大腿”的韦恩少爷，各大媒体娱乐版常年屠版绯闻遍地的豪门公子，没事就在电视上晃悠。
　　——想起布鲁斯·韦恩的花花公子人设，叶菡心中忽然打了个突。
　　等等，失算了！
　　叶菡判定钢铁侠不好攻略就是因为这是个走肾不走心的人，但她之前忘记了布鲁斯·韦恩也是这种设定啊！
　　虽然蝙蝠侠这个身份不是，但蝙蝠侠的好度要怎么刷？跟他一起打怪吗？
　　别逗了，就叶菡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这两个身份明面上是分开的，按照布鲁斯的性格来看，估计好感度涨到一定数值后就很难再升高了，因为他太自律了，知道自己身处黑暗之中，不能把另一个无辜的人也拽下来，他越是喜欢一个人，为了对方的安全着想，就会越远离她，否则一旦露出点蛛丝马迹，就是将对方置于危险的境地中。
　　所以……
　　【真的不能回去选择纽约副本吗？】叶菡哭丧着脸：【我错了，最难攻略的不是钢铁侠，是蝙蝠侠。】
　　贾维斯表示自己马上就要黑化了：【不能！再逼逼就给你换成九头蛇副本让你去攻略洗脑版的冬日战士，或者给你换成X战警副本去攻略中二版的万磁王！】
　　想象一下洗脑版冬兵连美国队长都不认识，揍起人来完全不要命的架势，以及连X教授都打残了的万磁王，叶菡默默地闭了嘴。
　　蝙蝠侠就蝙蝠侠吧，有好多优点呢，有钱，帅，帅，帅………
　　叶菡安慰了自己一通，把各种后悔的情绪团成一团打包扔出了大脑。
　　布鲁斯饶有兴致地盯着叶菡看了好半天，因为他发现这个姑娘有点逗儿，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一直变来变去的，从惊喜变到震惊变到生无可恋再到如今的彻底平静，几秒钟内各种情绪轮了一轮，感觉脑补了很多了不得的东西。
　　“你认识我？”布鲁斯这些年扮花花公子十分入戏，养成了看见漂亮姑娘就顺嘴夸几句的习惯，于是他说道：“那真是有缘分，能有幸请你共进晚餐吗？”
　　叶菡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这都是假的假的他在逗你”，一边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矜持微笑：“韦恩先生，你好，我叫叶菡，相信我们会有机会共进晚餐的，如果你现在方便，能不能送我去皇冠酒店？”
　　皇冠酒店是哥谭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当然也隶属于韦恩集团旗下，叶菡率领的谈判代表团被安排居住在这里。
　　“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
　　布鲁斯眨了眨眼睛，走到叶菡身边帮她拉开车门，然后他一手扶着车顶，微微俯下身靠近了叶菡，另一只手臂伸展，做了个“请”的姿势。
　　不得不说布鲁斯·韦恩长得实在是太特么帅了，叶菡看电影玩游戏时隔着屏幕和整整一个次元，都会被玩世不恭的韦恩少爷撩得心跳加速，更别说眼前这个突破了次元壁近在咫尺的男人，她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半步，脸颊上浮起一团红晕。
　　“抱、抱歉，”叶菡局促地低下头，她快速将裙摆一拢，贴着边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布鲁斯：……
　　韦恩少爷撩过的妹子无数，大部分都是他一暗示，对方就直接扑进怀里了，少部分矜持一点，也会媚眼乱抛，像叶菡这种红了脸转身跑的还真不多见。
　　可能是中国姑娘都比较腼腆？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认识的几个中国女孩，布鲁斯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叶菡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翻开通讯录准备联系一下失散了的其他人，怎么说她也是代表团的最高负责人，得对剩下那四十九位下属的安全负责啊。
　　布鲁斯也坐回了车里，他绑上安全带后，看了一眼低头玩手机的叶菡，问道：“叶小姐，需要我帮你系安全带吗？”
　　叶菡茫然地抬起头看了布鲁斯一眼，随即反应过来，赶忙说道：“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吧。”
　　我去太尴尬了啊……叶菡一面在心里吐槽，一面老老实实地拽过安全带系上了。
　　【就你这胆子，猴年马月才能把他攻略下来啊。】贾维斯惆怅的声音传来：【之前看你分析先生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老司机呢，说得头头是道的，什么“要是通关条件是跟钢铁侠上床，我遇见他的第二天就能完成”，算了吧，先生要是找你约炮，结果一定是你俩在酒店盖着被子看了一晚上的夜光手表。】
　　叶菡被贾维斯戳破了纸老虎一样的伪装，顿时恼羞成怒：【你走！你这不是废话吗！要是有男朋友，谁会沉迷游戏啊！】
　　贾维斯用欠扁的语气叹道：【唉，谁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了，真是的。】
　　叶菡：……有没有投诉系统的功能？不给换副本也行，至少给我换个沉默寡言的贾维斯吧！
　　作者有话要说：　
　　*
　　说一下好感度和声望之类的数据：
　　【好感度】没有特殊剧情或buff加持的情况下，所有NPC与玩家的初始好感度默认为1心。
　　路人（1心）-认识（2心）-泛泛（3心）-朋友（4心）-相投（5心）-至交（6心）-友达/亲人（7心）-喜欢/亲人（8心）-爱/亲人（9心）-生死不离（10心）
　　【声望】没有特殊剧情或buff加持的情况下，玩家的所有声望默认为中立。
　　仇恨-敌对-冷淡-中立-友好-敬重-尊敬-崇拜-传说

☆、第3章 夜幕哥谭02

　　跑车里的气氛一点儿都不热烈，布鲁斯倒是几次想开口，但他用眼睛的余光一扫，发现叶菡总是低着头颇有些局促不安地端坐在椅子里，紧张得双手偷偷搅在一起，那些暧昧的俏皮话就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我有这么可怕吗？布鲁斯心情复杂，开始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能把旁边这位姑娘吓成这幅模样。
　　其实布鲁斯理解错了，叶菡虽然紧张，但是并没有害怕，她现在正在跟贾维斯讨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刚才说钢铁侠找我约炮，】叶菡嘿嘿一笑，用一种“你懂得”的语气问；【没想到你们这游戏里还能玩这么高端的限制级呢？】
　　【能玩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吗？】贾维斯用冷静的语气说：【布鲁斯·韦恩只是习惯性地靠近你说了一句话，你就怂成了这德行，我看你这游戏也别想通关了。】
　　【瞎说！我只是没有心理准备而已！】叶菡嘴硬：【这叫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根本不敢相信，你总得给我个适应的过程啊。】
　　贾维斯如果有实体，他此时一定是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的样子：【你开心就好了。】
　　怼完了贾维斯（被贾维斯怼）之后，叶菡想起之前提示她解锁了布鲁斯·韦恩的人物卡。
　　反正这一路叶菡也不敢跟布鲁斯搭话，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她点开了卡片集，想看看上面有没有记录某些需要的信息。
　　布鲁斯·韦恩的证件照比普通人的艺术照都要帅出几个档次，叶菡看了一眼，想到正主就在身边坐着，自己却在这里暗搓搓地偷窥人家的资料……
　　害羞，脸红。
　　资料卡片上有很多打着问号的地方，叶菡大致浏览了一遍，重点先查看了好感度，只有两颗心，后面还有个括号，里头写着“颜值上等的合作对象”。
　　叶菡：？？？什么叫颜值上等？
　　【就是说你可以泡，】贾维斯不怀好意地说：【恭喜你，你被布鲁斯·韦恩列为猎艳目标了，请继续加油。】
　　……这个贾维斯真的坏掉了，真的。
　　叶菡总觉得贾维斯是在骗她，于是干脆先把这茬往后放了放，准备等什么时候解锁了第二张人物卡，两者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剩下的都是些不太重要的信息，比如布鲁斯·韦恩的身高、体重、三围（？？？）之类的，不过让叶菡觉得有意思的是，在身份那一栏中，填写的信息是“韦恩集团董事长、韦恩家族继承人”这两项，并没有蝙蝠侠这个身份。
　　看来尽管玩家心里清楚攻略目标的隐藏身份，这个身份也不是直接开放的，估计需要剧情来解锁。
　　兰博基尼跑车的速度十分快，再加上布鲁斯那超过秋名山车神的特技，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皇冠酒店所在的街道上。
　　这时叶菡包里安静了一路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她赶忙把手机拿出来，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上面写的是“格兰特·沃德（保镖负责人）”。
　　……讲道理，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呢？
　　【人物卡“格兰特·沃德”解锁，】贾维斯提示：【在卡片集中可以查看相关信息。】
　　叶菡按下了接通键：“喂？”
　　“叶小姐？太好了，您没事，”这位沃德保镖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您现在在哪儿？我去接您。”
　　“我已经到皇冠酒店了，我这边没什么事，”叶菡说：“刚才给你们打电话都没人接听，其他人还好吗？”
　　“已经都联系上了，”沃德回答：“其中有三人受了轻伤，目前正在哥谭市医院排队就诊，我联系了一下韦恩集团的负责人，他们派了个车队把剩下的人接走了，估计很快就能跟您碰面了。”
　　“都有谁受伤了？我过去看看，”叶菡果断说道：“把具体地点告诉我。”
　　“两位技术人员和一位法律顾问，我建议您还是先休息一会儿比较好，”沃德说：“医院这边也挺乱的，基本都是之前在码头受伤的人。”
　　叶菡想了想，觉得沃德说的也有道理，万一她路上倒霉再遇到某些大反派瞎折腾，这不是给人裹乱么？
　　至于叶菡那个坑爹的幸运A属性……她要真是幸运A，还能在码头碰上萤火虫吗？
　　叶菡深切地怀疑贾维斯其实根本就在糊弄她，她幸运E的属性完全没有被改变。
　　【胡说，】贾维斯不满地辩解：【你要是幸运E，你能遇得上布鲁斯·韦恩？】
　　【呵呵，】叶菡撇嘴：【我觉得女主角遇到攻略对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怕幸运E也不能妨碍他们见面，否则还攻略什么？】
　　贾维斯：……唉，智商上线了，不好糊弄了。
　　电话那头的沃德还在等待叶菡的回答，叶菡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也行，那我在酒店一楼等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打电话，先把人治好再说。”
　　沃德听起来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叶小姐，在我回去之前，请您千万注意安全。”
　　叶菡心想之前怎么没见你保护我的安全，还让我独自一人孤苦无依地流落街头。
　　虽然最后被蝙蝠侠捡走了。
　　布鲁斯把车停在了专属停车位上，他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叶菡：“你要去医院吗？有人受伤了？”
　　叶菡缓慢地摇了摇头：“不是很严重，包扎之后就能回来，我就不去给他们添乱了。”
　　“发生了这种事情……”布鲁斯曲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方向盘：“我跟卢修斯说一声，会议往后推迟几天吧，你们先好好歇一段时间，谈判的事情不着急。”
　　卢修斯是韦恩集团目前的首席执行官，全名叫卢修斯·福克斯。
　　要不是清楚布鲁斯的为人，叶菡差点儿以为韦恩少爷这是拒绝合作的意思了。
　　“那就拜托你了。”叶菡松了口气，按住太阳穴。
　　布鲁斯把叶菡送到了酒店里，看着她坐电梯上了楼，这才转身回到车里给卢修斯打了个电话。
　　“韦恩先生，叶小姐怎么样？你的速度还真快，”卢修斯调侃道：“东方集团剩下的人我也都接到了，除了四个在医院的，其他人我都送去了皇冠酒店。”
　　“还好，”布鲁斯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伸手轻轻按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我到的早，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给你几张照片，查出这些人的身份。”
　　布鲁斯用手机给卢修斯发了一封邮件。
　　“咦？”卢修斯打开文件包快速浏览了一下里面的几张照片，立即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这些都是东方集团这次派来的人？”
　　失火的码头上，受惊的民众们四散奔逃，场面一片混乱，但在某些阴暗的角落里，却有人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是，也不是，”布鲁斯设定好路线，将汽车调成自动驾驶模式，全身放松往椅背上一靠，缓缓吁出一口气：“东方集团在北美的势力越来越大，它不是本土企业，有关部门肯定会暗中监视，至于这里究竟有几个人是政府派来的特工，又有几个人是其他势力渗透进去的间谍，就看你的了。”
　　“你倒是会给我找事，”卢修斯叹道：“我现在可是韦恩集团日理万机的首席执行官。”
　　——不是以前坐冷板凳被董事们排挤得可怜兮兮、差点儿被开除的技术研发主管了。
　　“我能相信的人不多，首席执行官，受累了，”布鲁斯的嘴角弯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哦，对了，忘记告诉你，合作会议往后推迟两天。”
　　卢修斯半真半假地笑道：“怎么，你这是想追那位叶小姐？”
　　布鲁斯的脑海中闪过了叶菡脸颊微红、贴着边躲他走的样子，他缓缓叹了口气：“她可不好追啊。”
　　“还有一件事情，”布鲁斯斟酌了好久，才慢腾腾地说：“查一下叶菡。”
　　“查了，”卢修斯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我把她的资料发给你——”
　　“我看过了，你的资料不全，”布鲁斯低声说：“查一下她和托尼·斯塔克是什么关系。”
　　卢修斯：……？？？
　　这是真要追？
　　隔着电话线布鲁斯都知道卢修斯是误会了，他揉了揉眉心，解释道：“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她给保镖打电话，我看见了她的手机，去年参加斯塔克集团的宴会时，托尼·斯塔克手上有个一模一样的，那是他自己研发的原型机，并没有投入生产。”
　　钢铁侠虽然和韦恩少爷一样“声名在外”，但没听说过他有送人手机的癖好，况且那是托尼自己用的，按照他那风骚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容忍和别人“撞机”的。
　　除非是很重要很亲密的人。
　　退一步讲，就算复仇者联盟里人手一个斯塔克牌的智能机，那也足够说明叶菡的身份不简单了。
　　“这……我试试吧，”卢修斯没有一口应承下来：“要是跟斯塔克工业扯上了关系，他们想隐藏信息，我还真不见得能查到。”
　　“你尽量就好，”布鲁斯没有强求：“不行我还有别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　
　　*
　　布鲁斯：我快？你说我快？？？？
　　没看过神盾局特工的叶菡：总感觉我身边潜伏着一堆莫名其妙的人。
　　*
　　叶菡的通讯录里部分奇奇怪怪的人名——
　　【叶苏（弟弟么么哒(づ￣ 3￣)づ）】
　　【格兰特·沃德（保镖负责人）】
　　【卢修斯·福克斯（韦恩集团CEO）】
　　【菲尔·科尔森（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什么鬼）】
　　【韦德·威尔逊（不好好干活还敢收钱的）】
　　【尼尔·卡夫瑞（这货偷过我东西！）】

☆、第4章 夜幕哥谭03

　　顶层的总统套房里，叶菡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中央，舒舒服服地伸懒腰打了个滚儿。
　　想起之前有关好感度的事情，叶菡翻开了卡片集，调出了已经解锁的布鲁斯·韦恩和格兰特·沃德两张卡片。
　　布鲁斯的卡片没有变化，记录的信息和刚才一样；沃德的卡片上除了名字和身份之外，只有一个好感度可以查看。
　　【谁都能对我有好感度吗？】叶菡盯着沃德那里三颗心的好感度问道：【那我能不能攻略这个沃德？】
　　沃德长的也有一点小帅。
　　【你可以试试看啊，】贾维斯慢腾腾地说：【根据玩家反馈的数据来看，确实有人喜欢这种猎奇的玩法，不去攻略通关对象，只找路人刷好感度。】
　　叶菡满怀期待地问：【然后呢？】
　　【然后？】贾维斯意味深长地一笑：【因为通关对象对他好感度过低，有个剧情没能通过，挂了，从头再来。】
　　贾维斯说得简单，叶菡却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要吸取教训啊，】贾维斯语重心长地教育叶菡：【赶紧刷蝙蝠侠的好感度，别再错过机会了！】
　　然而蝙蝠侠的好感度不是那么容易刷的，叶菡初来乍到，一时之间也没有好的想法，她在床上窝了一会儿，想起了自己答应沃德要在酒店一楼等他们的事情，于是在进行了一番心里建设后，叶菡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走进了浴室里，她简单冲了个澡，换了套轻便的新衣服，容光焕发地下楼去等人。
　　皇冠酒店一层有片很大的休息区域供客人在此停留，叶菡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接过了侍者送来的苏打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手机玩。
　　【不是水果机，】叶菡眨眨眼睛：【但这个操作系统我用起来很舒服……是你们游戏公司开发的吗？】
　　贾维斯没有回答。
　　叶菡只是随口问问，也没在意，她翻出了之前没看完的通讯录，准备继续了解自己在游戏里扮演的这个角色的交际圈。
　　看了两眼，叶菡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叶苏，东方集团的新任董事长。
　　有他的联系方式很正常，谁让人家是叶菡的弟弟呢？
　　卢修斯·福克斯，韦恩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兼技术主管，参与设计研发了蝙蝠侠的各种装备。
　　有他的联系方式也很正常，毕竟要找人家谈合作嘛。
　　菲尔·科尔森，神盾局高级特工兼美国队长全球后援会会长，极有可能继任局长的人。
　　有他的联系方式……不太正常。
　　按照国际惯例，能让神盾局找上门的都没什么好事，叶菡表示自己只是个埋头赚钱的，何德何能在神盾局那里留下名字啊！
　　如果说以上几个人还勉强能找到合理解释，那接下来这几个可真是让叶菡摸不着头脑了。
　　彼得·帕克，韦德·威尔逊，琴·格雷，尼尔·卡夫瑞。
　　我到底为什么会认识蜘蛛侠、死侍、凤凰女和一个神偷！
　　尤其是最后一个，看起来画风都不一样了！
　　继续往下看会不会看见大黄蜂/威震天之类的？
　　叶菡表示她开始方了。
　　大脑里一直传来叮叮叮的推送音，提示叶菡连续解锁了好多张人物卡片。把手机扔到桌角，叶菡端起苏打水喝了一口压压惊，然后她谨慎地、小心翼翼地戳开了卡片集，把新得到的几张卡片拖出来仔细查看。
　　不出叶菡的预料，新解锁的卡片和沃德的卡片一样，只能查看人物的姓名和身份，好感度倒是也可以看，但全都是一溜问号，没有具体数值。
　　【问号是什么意思？】叶菡皱眉头：【好感度有还是没有？】
　　【有。】贾维斯沉默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回答：【但是不能查看。】
　　叶菡很奇怪：【为什么？】
　　【权限不够，】贾维斯一本正经地说：【解锁相关剧情，就可以查看好感度了。】
　　叶菡若有所思。
　　【反正也不影响你攻略蝙蝠侠，】贾维斯开始转移话题：【这些都不重要。】
　　之前只是怀疑，但是这句话之后，叶菡确定贾维斯肯定隐瞒了某些事情。
　　但叶菡并没有戳穿，因为她认为这可能是游戏公司设置的小波折，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性，就像系统说得那样，那些被隐藏了的人物好感度并不影响叶菡在哥谭这张地图上的攻略活动，反正她目前的目标是布鲁斯·韦恩，其他的可以等以后再说。
　　实在不行等下了游戏再打电话去问问客服呗。
　　叶菡耸耸肩膀，将这件事情暂且搁置了。
　　在休息区等候了一会儿，叶菡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叶小姐！”
　　两男两女一共四个人向着叶菡所在的位置走过来，其中有个男人看起来伤得很严重，他的头有一半都包裹在厚厚的纱布里面。
　　这个酷似丧尸的造型把叶菡吓了一跳，她猛地站起身，看向唯一认识的沃德——卡片上有沃德清晰的正面照片：“这是你说的轻伤？”
　　“叶小姐不用担心，”受伤的男人笑着摆了摆手：“确实不严重，只是包扎的有些夸张了……我总觉得那个护士是个实习生，她的手一直在抖。”
　　男人自侃了一番，将气氛活跃不少，他对叶菡的关心表示感谢的同时，再三保证伤口真的不碍事，不会影响这次的谈判。
　　“这个倒不急，”叶菡说：“韦恩集团将谈判推迟了一段时间，具体日期等一下我让人事部发给你们，趁着没事，你们可以好好休养几天。”
　　随便聊了两句后，叶菡结束了话题，把这几位下属赶回房间去休息。其他人都顺着领导的话告辞了，只有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叶菡从刚才起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因为她实在是太显眼了——女人穿着一套修身的白色小西装，勾勒出曼妙美好的身材，酒红色的长发烫成好看的大波浪卷慵懒地披在肩头，她戴着一副巨大的黑色墨镜，遮挡出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挺拔的鼻梁和涂了口红的饱满嘴唇。
　　虽然没有直接看见脸，但叶菡总觉得这个女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叶小姐，”女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有种异样的诱惑，她的嘴角往上挑起一个很浅的弧度，伸手摘下了大墨镜，对叶菡眨眨眼睛：“时间还早，有没有兴趣一起逛逛街？”
　　【人物卡“娜塔莉·拉什曼”解锁，】系统提示响起：【在卡片集中可以查看相关信息。】
　　娜塔莉·拉什曼？
　　叶菡微微皱起眉头，她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拉什曼小姐的人物卡就摆在眼前，叶菡瞄了一眼，发现这位对她的好感度可查询，是三颗心，除此之外卡片上还标注了娜塔莉在东方集团的职位——专职法律顾问。
　　沃德说受伤的三个人中有一位法律顾问和两位技术人员，那剩下的一男一女就是技术人员咯？
　　娜塔莉举起手在叶菡面前晃了晃：“叶小姐？”
　　“啊？”叶菡猛地回过神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失礼了。”
　　娜塔莉表示没什么，然后再次问了一遍：“要去逛街吗？”
　　面对娜塔莉充满了期待的眼神，叶菡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这样一个大美女的请求，只得同意了。
　　叶菡和娜塔莉都是第一次来哥谭市，人生地不熟的，叶菡上网查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有旅游推荐的帖子，因为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去哥谭旅游？不要命啦！
　　无奈之下，叶菡只得求助了酒店的前台小哥，小哥惊讶地看了叶菡一眼，想了想，回答：“你们可以去韦恩集团的购物中心，从这里出门左拐，乘坐地铁1号线，十分钟就能抵达。那里商家多，东西全。”
　　最关键的是通常情况下很安全，毕竟全世界都知道正义联盟是韦恩集团在赞助的，小打小闹一般折腾不到韦恩集团的地盘上，当然不排除某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为了挑衅蝙蝠侠等人，专门挑韦恩集团来搞破坏。
　　但那是小概率事件，叶菡今天已经倒霉了一次，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遇到第二次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迷之自信。
　　“女士，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小哥犹豫了片刻，缓缓道：“您最好在晚上八点之前回到酒店里，老实说，哥谭市的治安实在是……”
　　小哥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叶菡笑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会早点儿回来的。”
　　挥别了前台小哥之后，叶菡瞥了一眼站在酒店门口等待的娜塔莉，犹豫了一会儿，将游戏进度存档，然后点击了退出。
　　五彩斑斓的虚拟画面渐渐消失，叶菡睁开眼睛，把游戏舱的盖子推到一边，翻身坐了起来。
　　游戏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不是对等的，游戏里过去了大半天，现实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叶菡望着屋中熟悉的摆设，坐在游戏舱里缓了一会儿，这才爬上床拿起了扔在枕头上的平板电脑。
　　叶菡先登录了游戏的官方论坛，浏览了很多玩家的试玩报告帖子，确实如贾维斯所说的那般，每一个人在游戏里的初始身份和经历的剧情都不相同，有些人是大学生，有些人是小白领，还有人是神盾局的特工。这种多样化的玩法大大刺激了群众的兴趣，甚至有朋友回复说砸锅卖铁也要买一个游戏舱回来试试。
　　确定自己的游戏没出问题后，叶菡又去搜索了格兰特·沃德和娜塔莉·拉什曼这两个名字。
　　结果……
　　——我的保镖负责人有三种身份：保镖、神盾局特工、九头蛇，求问我该怎么办？
　　——我的法律顾问有三种身份：法律顾问、神盾局特工、复仇者，求问我该怎么办？
　　为什么别人玩游戏都是好好地谈恋爱攻略男神/女神，各种CG收集到爽，到了我这里就成了夹带私货解谜团？
　　我玩的是超级英雄恋爱游戏，不是破案的大侦探福尔摩斯吧？！
　　叶菡盯着网页，满脸冷漠。


☆、第5章 夜幕哥谭04

　　匆匆吃过饭后，叶菡心事重重地躺回了游戏舱里。
　　重新登录的地点是叶菡之前下线的地方，十秒钟的安全保护时间内，只有叶菡是鲜活的，除她之外的全世界都被定格成了一片灰暗，像是一副永远静止不动的黑白照片，清晰地记录下了每个人在漫不经心时露出的真情实感。
　　娜塔莉——或许称呼她为娜塔莎更合适——她双手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目光四下扫视，轻松而随意；
　　前台小哥对叶菡所在的方向露出一个真诚灿烂的笑容，他的肩膀微微倾斜，一只手伸进柜台下面；
　　电梯门打开了一半，里面有对正在吵架的情侣，女人气的双手叉腰，男人瞪圆了眼睛，大张着嘴；
　　……
　　真有趣。
　　叶菡全身放松，斜倚在柜台前，眼神沿顺时针方向缓缓转过一圈，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娜塔莎身上时，石化魔法解除，现实回归，周围的一切瞬间被染上色彩，重新变得生动起来。
　　“叶小姐，请等等！”前台小哥叫住了叶菡，他从柜台里取出了一张印有蝙蝠侠卡通形象的便利贴，拿起笔刷刷刷在上面写下了简单的路线：“这个给您参考。”
　　叶菡跟卡通蝙蝠侠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谢谢你。”
　　前台小哥真是个萌物，让叶菡心中的无奈和不满消失了大半。
　　算了，解谜就解谜，不同人有不同人的玩法，既然已经抽中了这个剧本，也不能更改了，再多的抱怨都是毫无用处的，还不如静下心来想想该怎么查找线索打通副本，获得更高的评分。
　　难度高又怎样，叶菡的字典里可从来都没有收录过“放弃”这个词语。
　　况且往好处想，攻略对象可是美漫常年占据人气榜榜首的布鲁斯·韦恩哎，要是能把他拿下了，就算是虚拟的，也够叶菡暗搓搓地开心得瑟好一阵子了。
　　调整好心态后，叶菡捏着便签纸向娜塔莎走去。
　　“问到了？”娜塔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叶菡：“我们要去哪儿？”
　　“韦恩集团的购物中心，就在不远处，”叶菡和娜塔莎擦肩而过：“乘坐地铁1号线，很快就能抵达了。”
　　娜塔莎迅速出手，挽住了叶菡的胳膊，并且在叶菡一脸茫然地看过来时对她报以柔软的微笑：“怎么？”
　　“没……”叶菡摇摇头。
　　韦恩购物中心坐落在哥谭市最繁华的地段之一，占据了整整一条长街，主广场里入住了各种奢侈大牌的旗舰店，除此之外还有餐饮、娱乐、酒店等等，逛街吃饭约会，简直是一条龙贴心服务。
　　“先看裙子，再看鞋，最后看化妆品，”娜塔莎兴致勃勃地规划着：“还是先看化妆品？化妆品在一楼。”
　　“先买衣服吧？”想起自己除了一个挎包外完全没带任何行李，叶菡揉了揉眉心：“我没衣服了。”
　　“走！”娜塔莎拽着叶菡上了楼。
　　叶菡长得温柔乖巧，小脸极具欺骗性，素颜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好欺负的错觉。如果叶菡是个普通学生，她这长相会很受欢迎，柔弱的妹子一向很能戳醒男人的保护欲。但叶菡是个大公司的高管，整天面对一帮蠢蠢欲动的下属和竞争对手，温柔无害的脸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虽然苦恼，但叶菡对此表示理解，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更喜欢跟御姐打交道，天真软萌的萝莉不适合刀光剑影的生意场，会被拆开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为了弥补这一点，叶菡平日的穿衣风格都是偏成熟的类型，在正式场合里她也会画上稍浓一些的妆来提升自己的气场。
　　跟韦恩集团的谈判就是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场合了，虽然未必需要叶菡亲自开口谈，但她得能在布鲁斯·韦恩或者卢修斯·福克斯面前为自家公司的员工镇住场子。
　　眼神里要有气势——看人一眼就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的那种。
　　叶菡按照平时的习惯挑选了一件纯色的修身小礼服裙，裙摆是刚刚及膝的长度，露出修长挺拔的小腿，再配上五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整个人显得高挑了不少。
　　顺便说一句，叶菡的身高有一米六五，这个高度在中国妹子里算是中上，但放到欧美这边就显得娇小玲珑了。
　　换好衣服后，叶菡站在镜子面前欣赏了一下，表示很满意，然后她问导购员：“这款衣服还有其他颜色吗？”
　　“这是经典款式，”导购小姐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有白、黑、灰、米黄四种颜色。”
　　叶菡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都帮我包起来吧。”
　　就是这么图省事，谁让叶菡长得好看呢，只要衣服版型对了，颜色不猎奇，穿在她身上即使不出挑，也不会有太大的错误。
　　“哪有你这么买衣服的？”从试衣间走出来的娜塔莎哭笑不得地看着叶菡，她递出去一件大红色的裙子：“来试试这件。”
　　“我已经买好了。”叶菡含蓄地表达了拒绝的意思，然后果断转移话题：“这件很适合你，有气势。”
　　何止是有气势，换上黑色小礼服的娜塔莎艳光逼人，气场爆棚，简直是是分分钟就要从大腿上拔下一把格洛克冲出去扫射全场的节奏。
　　“谢谢夸奖，”娜塔莎一手搭在了叶菡的肩膀上，一手把裙子塞进她怀里，同时偏头凑到她耳边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如果你能换上这件裙子，我会更高兴的。”
　　叶菡感觉耳朵一酥，半边身子都麻了，腿软的差点儿站不稳——她真的、真的hold不住有人在她耳边小声说话啊！
　　“伊莲，”娜塔莎在叶菡推开她之前敏捷地后退了半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拉回了安全状态，她目光流转，眼角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无辜道：“亲爱的，相信我的眼光，这件裙子真的很适合你，你说是不是，韦恩先生？”
　　叶菡微微一愣，顺着娜塔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回过头，看见不久前才见过的布鲁斯·韦恩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换了一套灰色的休闲西装，还带了一位漂亮的姑娘。
　　“布鲁斯，”面对颜值高得极具侵略性的娜塔莎，漂亮姑娘表现出了些许敌意，她不动声色地挽住了布鲁斯的胳膊，用撒娇的语气问：“怎么你走哪儿都有认识的美女？我就没有这种荣幸？”
　　布鲁斯还没回答，娜塔莎眉峰一挑，对漂亮姑娘笑道：“怎么，你想认识我？”
　　在跟娜塔莎深情对视了几秒钟后，漂亮姑娘败下阵来，她……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我认识你，安妮·卫斯理，”娜塔莎似乎完全没发现漂亮姑娘的异样，她继续说道：“我看过你的走秀，当然是在电视上，不知道是不是摄影师的技术问题，反正今天见了真人我才发现，镜头前的你还没有你本人十分之一的美丽。”
　　叶菡：……
　　布鲁斯：……
　　安妮慌乱地垂下眼睫，她浓密的睫毛像是鸟雀摊开的尾羽，尖端轻轻颤抖着：“是、是吗？”
　　“是，”娜塔莎坚定地点了点头，下一秒她话峰一转，用遗憾的语气叹道：“真想去现场欣赏你的表演，但据我所知XX秀是不公开售票的？”
　　“我下个月在纽约有一场走秀，”安妮小声说道：“可以邀请你去，如果没时间就算了，”
　　“当然有时间，”娜塔莎对安妮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现在和未来都有。”
　　“那……”安妮眼珠一转：“既然有时间，帮我看看衣服怎么样？”
　　“这件比较适合你，”娜塔莎从衣架上取下了一件珍珠白的过膝裙，她挽住安妮的手臂将她带往试衣间的方向：“你穿上一定仙气十足……”
　　看着娜塔莎和安妮远去的背影，叶菡一脸懵逼，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玄幻了。
　　说好了要做彼此的天使呢？我就这样被抛弃了吗？真没想到黑寡妇你竟然是这种女人，刚才还在撩我，转头就去撩了另外一个妹子，还带她试衣服！
　　最关键的问题是你竟然撬了布鲁斯·韦恩的墙角，还是当着他的面！
　　勇士！
　　叶菡偷偷地瞄了布鲁斯一眼，眼神中饱含同情。
　　结果这一眼被布鲁斯逮了个正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跟叶菡直接对上，惊得叶菡心中一跳。
　　“看我干什么？”布鲁斯一手随意地插在兜里，另一只手解松了系的端端正正的领带，他抬了抬下巴：“去试试看。”
　　“啊？”
　　叶菡怀疑布鲁斯根本就是故意的，反正她现在心跳得有点过速，整个人的反应还慢了不少。
　　“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女士，”布鲁斯问：“她叫什么名字？”
　　哦哦哦这是要算账了吗！黑寡妇VS蝙蝠侠！
　　打起来，打起来！
　　叶菡的内心非常excited，甚至想搞个大新闻，她一边脑补了蜘蛛和蝙蝠打架的场景，一边说：“娜塔莉·拉士曼，她是我们公司聘请的法律顾问。”
　　没想到布鲁斯问娜塔莎的名字并不是为了算账，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问完之后，布鲁斯指着叶菡怀里的红裙说：“拉士曼女士说的没错，这条裙子很适合你，去试试看。”
　　“还有这件，”布鲁斯指挥导购小姐摘下了一条挂在墙上的浅紫色真丝塔夫绸A字裙：“也试试。”
　　……事情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韦恩先生，”叶菡一手托着一条裙子，她踌躇了片刻，用委婉的语气提醒道：“您的女伴在里面。”
　　我只是个路过的！
　　“我知道，可是我的女伴被你的朋友带走了，”布鲁斯慢悠悠地说：“所以她得赔给我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布鲁斯：……我遇上了对手，此人不除，终成大祸。
　　娜塔莎：呵。
　

☆、第6章 夜幕哥谭05

　　叶菡终于反应过来一件事情——这个布鲁斯·韦恩是在撩她？！
　　攻略对象主动接近是好事，能省去不少麻烦，但一想到对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蝙蝠侠……叶菡就别扭的全身难受。
　　并不是说叶菡不喜欢蝙蝠侠，只是当她把布鲁斯的行为带入暗夜骑士的身上时，巨大的反差会不由自主地让人产生一种“人设崩裂”的诡异感觉。
　　以前隔着一层大屏幕，这种感觉还不是很明显，但现在叶菡在全息游戏里和布鲁斯面对面，次元之间的界限被无限模糊，违和感就逐渐清晰了起来。
　　理论上叶菡的角色是不知道布鲁斯的另一重身份的，所以在游戏中与布鲁斯交往的时候，叶菡绝对不能露出丝毫破绽，万一要是让蝙蝠侠起了疑心，她还得绞尽脑汁解释到底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要命的秘密……韦恩少爷是不好糊弄的，叶菡目前没有找到能说服他的理由，这件事情处理不好，稍有不慎就会进入BE结局。
　　想要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扒掉蝙蝠侠的马甲，叶菡唯一的选择就是等好感度高了，找机会让蝙蝠侠自己坦白。
　　一瞬间叶菡心中的念头百转千回，扭得跟山路十八弯似的，但她面上分毫不显，甚至还能礼貌地对布鲁斯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
　　“韦恩先生，你误会了，”打定主意后，叶菡语气平淡地说：“我跟娜塔莉只是出门碰上了，搭个伴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双方关系不对等，我又不是黑寡妇的女朋友，你想要赔偿，去找绿巨人呀哈哈哈。
　　找鹰眼也行嘛。
　　“嘘，”布鲁斯伸出食指抵在唇边，故意压低声音道：“叶小姐，你这样说，拉士曼女士听到了会伤心的。”
　　没等叶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布鲁斯便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按在叶菡的肩膀上，把她往后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推着她走向试衣间：“我觉得你穿这个好看，所以才想送给你的，去换上吧……可以满足我这个小愿望吗？”
　　布鲁斯一边问，一边对叶菡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温柔中带了点暧昧的笑。
　　叶菡：……这人怎么不讲理呢！
　　求求你别撩我了！我控制不住地想把蝙蝠面具扣在大少爷你的脸上啊！
　　痛并羞涩着的叶菡觉得自己忍得很艰难，快要精分了。
　　布鲁斯的段位实在是有点高，不是叶菡这种妹子能hold住的，叶菡认为就算自己手边放着本《撩汉指南》随时参考，她也招架不住布鲁斯这一招连着一招的套路，再加上叶菡本身就对布鲁斯有好感加成，这样下去她迟早沦陷。
　　沦陷不可怕，叶菡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跟男神谈恋爱，可怕的是尽管布鲁斯撩得飞起，花样百出，他对叶菡的好感度始终稳稳当当地保持在两颗心，从来没涨过。
　　两颗心！刚刚认识，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
　　娜塔莎和沃德对叶菡还有三颗心的好感度呢。
　　提起娜塔莎和沃德，叶菡还很在意一件事情，她总觉得布鲁斯这么撩她是有目的的——当然不会是喜欢她或者想追她，如果是那样倒还好了，就怕是跟这次合作的项目有关系。
　　手机通讯录里有一堆叶菡完全不知道这个角色是怎么认识的人，东方集团的北美公司里至少藏着两个神盾局的精英特工，其中一个还是九头蛇……
　　叶菡眯了眯眼睛，看来她需要尽快搞清楚这个项目的相关情况，才能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然太被动了。
　　叶菡想的有点远，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中，旁边一直以适当距离跟随着的导购小姐在听了布鲁斯的话后，双手捧心露出羡慕的表情，然后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叶菡一眼，似乎在说你这个女人竟然敢不识抬举，难道是想引起韦恩先生的注意吗？真是个大写的心机girl。
　　妖艳贱货。
　　不单纯，做作。
　　“这家店的生意还不错嘛，”见叶菡半天没说话，以为她不好意思的布鲁斯忽然转了话题：“以前我来的时候都没什么人……所以他们是来看你的？”
　　从沉思中惊醒的叶菡微微一愣，她用余光向旁边扫去，忽然发现店里不知何时来了好多妹子，正三三两两地结伴分散在不远处挑衣服，她们挑的很是心不在焉，视线都在往布鲁斯身上瞄，对韦恩少爷明送秋波的同时，还不忘对叶菡投去一个阴沉的眼神，在态度上与导购小姐同仇敌忾，阵线统一。
　　这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好吗，韦恩先生。
　　如果目光有实体，叶菡此时一定早就被插成筛子了。
　　“你……”
　　虽然在心中告诫自己这都是假的我不跟一堆数据计较，但叶菡还是很憋屈，她深吸一口气，把娜塔莎硬塞过来的裙子递给了导购小姐，用冷冰冰的语气说：“结账。”
　　叶菡脸色沉下来的时候很有气势，导购小姐被吓了一跳，没想到看着软绵绵的妹子说翻脸就翻脸，她当然知道能在这种店铺里随便打包的人自己根本惹不起，只得一声不吭地拿起裙子溜去了柜台开发票。
　　叶菡跟在导购小姐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她从兜里翻出一张黑卡轻轻拍在了柜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全程没有看布鲁斯一眼。
　　布鲁斯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跟上去，但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一、一共十五万三千七百……”导购小姐弱弱的声音传来：“谢、谢谢惠顾……欢迎您下次光临……”
　　“我把卡留这儿了，”叶菡曲起手指敲了敲黑卡：“等下跟我一起来的那位女士，还有韦恩先生的女伴，她们买了什么，全都算在这张卡上，刷完了让她们帮我带回来就行。”
　　看见了吗愚蠢的人类！那种大款包养小蜜的戏码别往我身上安！我才是大款！从来只有我包养别人的份儿！
　　你们的韦恩先生有我爽快吗？还不快来抱大腿！哼！
　　……反正都是假的不花白不花，随便买买买的感觉真爽，啊。
　　叶菡用一张黑卡成功震慑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然后她拎着五六个手袋，在妹子们神情复杂的注视之下扬长而去。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叶菡才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怎么说也花了十几万，应该让店家直接把衣服送到酒店里去，省得她拎着大包小包的不好逛街。
　　就在叶菡思考自己到底是该继续在商场里买买买，还是结束购物打道回酒店、收拾收拾登出游戏准备去睡觉的时候，她忽然感觉手上忽然一轻。
　　——有人从叶菡的背后探出手去，帮她拎走了所有的购物袋放在旁边的地上，然后又往她空着的手里塞上了一支散发着诱人香甜气息的香草冰激淋。
　　叶菡跟冰激淋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缓缓抬头，看见布鲁斯·韦恩单手插兜站在她面前，手里还举着另一支粉红色的甜筒。
　　粉红色，草莓味的？真看不出来啊，蝙蝠侠竟然喜欢吃草莓味的冰激淋。
　　噫，他不是被我下了面子然后气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是来找我算账的，想用冰激淋冻死我甜死我？
　　叶菡默默地思考着。
　　“你想吃这个？”布鲁斯注意到了叶菡的目光，他晃了晃草莓甜筒，拖长声音说：“可是我舔过了，如果你不介意……”
　　布鲁斯一边说，一边勾起嘴角，眉眼弯出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叶菡看向草莓甜筒，冰激淋的螺旋塔顶上确实缺了很小的一角，那个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舌头勾过舔出来的。
　　布鲁斯没说谎，草莓甜筒他吃过了，一小口。
　　叶菡低下头，抿掉了香甜绵软入口即化的香草冰激淋的塔尖。
　　“……我不介意的。”布鲁斯看起来有点儿失望：“真的不换吗？”
　　“不换。”叶菡扁着嘴：“你不是走了吗？”
　　“走？走哪儿去？”布鲁斯挑眉：“我今天一天都会跟着你的。”
　　叶菡：“……为什么？”
　　“除非你把卫斯理小姐还回来，”布鲁斯摊开双手：“要不你联系一下拉士曼女士？”
　　叶菡给娜塔莎打了个电话，听筒里传来比贾维斯的声音难听了一万倍的机械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布鲁斯明明听到了还要问：“怎么样？”
　　“……她关机了。”叶菡找了个连自己都骗不过的理由为娜塔莎开脱：“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布鲁斯假惺惺地叹了口气，然后他话锋一转：“快中午了，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
　　叶菡没好气儿地哼了一声：“我想吃肯德基。”
　　布鲁斯：……



☆、第7章 夜幕哥谭06

　　妹子发话了，别说是肯德基，就算是重庆火锅布鲁斯也得给她买来。
　　然而肯德基店在哥谭市……真的不好找。
　　不仅仅是在哥谭，美国的其他城市里也不多见，因为美国人比较偏爱麦当劳，这一点和华国的情况完全相反。
　　最后布鲁斯掏出手机谷歌了一下，才在附近找到了一家隐藏于商场犄角旮旯里的肯德基。
　　“你喜欢吃汉堡还是炸鸡？”布鲁斯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微微俯下身认真地看着叶菡。
　　叶菡坐在椅子里，乖乖地用小勺挖冰激凌吃，听到布鲁斯的话，她想了想：“我要嫩牛五方。”
　　布鲁斯：？？？
　　“那是什么？”布鲁斯有点儿茫然，他第一次听说肯德基还卖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叶菡一愣，记起她现在是在美国，没有嫩牛五方，也没有各种五花八门的米饭。
　　美国的肯德基，除了汉堡，就是炸鸡。
　　同情。
　　最后叶菡还是选择了炸鸡，没办法，这也没有别的选项啊。
　　布鲁斯·韦恩，土豪联盟著名成员，哥谭市泡妹界扛把子人物，不知道跟隔壁的托尼·斯塔克一起蝉联了多少次“妹子们最想嫁的男人”第一名……反正他脑袋顶上的头衔多得根本数不清，堆在一起光辉璀璨，闪瞎狗眼，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他可能会在赌场里一掷千金，也可能会在崎岖的山路上开着赛车不要命地狂飙，还可能会在衣香鬓影的晚宴开场时邀请最美的姑娘跳一支舞。
　　在电视荧幕、在报纸头版、在推特热搜看见布鲁斯·韦恩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肯德基打工的柜台小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在快餐店里看见韦恩先生请一个漂亮女孩吃全家桶。
　　现在不是饭点，店里的人并不多，工作人员很是悠闲，在后厨守着加热的鸡翅边看时间边聊天，其余客人则稀稀落落地分散在各个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零食，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刷新闻。
　　在这种大环境下，整间店里只有收钱点单的柜台小妹一个人发现了布鲁斯，她一脸木然地帮布鲁斯点了一份全家桶和两个汉堡，然后请他在旁边稍待片刻，全程懵逼的没反应过来。
　　直到布鲁斯端着托盘走到了叶菡对面坐下，柜台小妹才终于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柜台小妹是个标准的布鲁斯·韦恩脑残粉，天天在推特上跟姐妹们一起留言“老公娶我”的那种，绝对不可能认错她老公的脸。为了排除思念过度导致出现了幻觉的可能性，柜台小妹还使劲儿低头揉了揉眼睛，反复看了又看，最后终于战战兢兢地确认了眼前这位是货真价实的布鲁斯·韦恩。
　　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柜台小妹的内心顿时被奔涌而出的弹幕疯狂刷屏了。
　　——啊啊啊啊啊我看见了我老公！在我打工的肯德基店里！他竟然来吃肯德基了！还带着一个妹子！那妹子长得超美！好像是亚裔！
　　柜台小妹激动得手都在抖，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犹豫了好半天，这才终于下定决心，装作找信号的样子，暗搓搓地举起手机对着布鲁斯和叶菡所在的方向拍了一张照片，把心里的弹幕编辑成文字，带上照片和常年热门的话题“#布鲁斯·韦恩”，按下发送键。
　　开始的时候这条消息无人问津，后来不知怎么却忽然变得火爆起来，点赞、转发和评论数蹭蹭往上涨，眨眼就破千了，速度快得跟坐了火箭似的，如梦似幻。
　　有很多人质疑柜台小妹这张照片的真实性，说她是P出来博眼球的，韦恩先生那种酷炫到没朋友的人怎么会去肯德基这种快餐店。但随后有人在下方留言支持PO主，还带了一张不同角度的图，显然也是店里用餐的顾客之一。
　　接二连三的证人和证据冒了出来，网友们开始相信这条推特说的是真实的了，甚至还有居住在哥谭的迷妹们要求知情人士爆出肯德基的具体地址，他们要组团去围观如此接地气的老公。
　　柜台小妹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轰动，她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算不算是泄露他人隐私，她最初只是想表达一下见到男神的激动而已。权衡再三，柜台小妹发了一条新推特表示自己不会说出具体地点的，还请大家理智追星，不要打扰偶像的正常生活。
　　这下有人不乐意了，留言对柜台小妹进行攻击，但很快又被理智的粉丝们嘲讽了回去，双方卷袖子下场，掐成一团。
　　掐着掐着，战场分化，有人开始好奇叶菡的身份，询问能否有高手扒一下这个抢她们老公的小妖精究竟是谁。
　　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还真有人只根据一张照片就扒出了叶菡的相关信息。
　　布鲁斯·韦恩后援会的推特发了几张文字的截图，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大意如下：
　　“骂妹子的都歇歇吧，就人家那身份，也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知道东方集团吗？就是最近宣布研发出了新式清洁能源、风头正盛的那个外资企业，在华国的影响力不亚于哥谭的韦恩集团和纽约的斯塔克工业，那妹子是东方集团在北美地区的总负责人，家里背景深厚，资产无数，年轻有为，真·白富美，不知道富多少代，犯不上为了点钱去勾引你们老公。韦恩集团有意向与东方集团合作开发清洁能源，估计她去哥谭是谈生意的，至于为什么会跟布鲁西宝贝在肯德基店里，谁知道有钱人都是怎么想的？会玩呗。”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一时间吵架的粉丝们也不吵了，大家都凑过去围观叶菡。
　　“我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啊，是她吗？”
　　一个披着小号的姑娘回复了一张图，图片的清晰度不高，好像是一家装潢精致豪华的餐厅，有两个人坐在靠窗的餐桌边，其中一个托着腮对服务员招手的人是叶菡，而坐在她对面那个低头看菜单的男人……
　　“我是不是眼瘸了？叶小姐对面那个，是托尼·斯塔克吗？”
　　“我也觉得像……不是吧……我的两个男神都跟她吃过饭？！这是什么幸运值啊！”
　　“人家是什么人啊，这才是公主。”
　　“能不能给普通人留条活路？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我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噗……只有我觉得这么一比布鲁西宝贝显得可怜兮兮的吗？托尼约妹子是在高档餐厅里，布鲁西宝贝就是在路边的快餐店。”
　　“这么一说还真是哈哈哈！”
　　“ +1。”
　　“……”
　　柜台小妹举起手机的时候，布鲁斯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但他并没有出言阻止，而是装作完全没发现的样子，认认真真地吃汉堡，只是在低头的一瞬间，布鲁斯的唇边掠过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笑。
　　至于叶菡，她根本没注意这些，她正满脸纠结地跟炸鸡腿奋斗。
　　……太难吃了，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肯德基啊！简直有毒！
　　然而浪费是可耻的，自己选的快餐，跪着哭也得吃完……
　　不！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为什么要虐待自己！
　　叶菡一边腹诽，一边悲愤地将鸡骨头啃的干干净净，丢进纸盒子里。
　　看见叶菡脸上偶尔一闪而过的委屈小表情，布鲁斯只觉得太有意思了，他想了想，明目张胆地把剩下的一盒炸鸡块扔到了旁边的空桌上，然后睁眼说瞎话：“唉……太少了，不够吃，要不再来点别的？我知道附近有家法餐，他们家的鹅肝做的不错。”
　　大兄弟，上道，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叶菡心中激动，面保持着淡定的笑容，轻轻一点头：“好呀。”
　　两人顺理成章地起身离开了，把无辜的汉堡和炸鸡彻底抛在脑后。
　　走到门口的时候，布鲁斯的手机响了，他很体贴地先帮叶菡推开门，护着她走出去，这才腾出手接了电话：“喂，戴安娜？”
　　听到这个名字，叶菡的脚步微微一顿，片刻后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布鲁斯，你又上热搜了，你知道吗？”戴安娜的声音中透出了浓浓的八卦意味，她对着挤在旁边偷听的超人和闪电侠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只是这次你上热搜的方式有点清奇……你真的在肯德基约妹子？”
　　“嗯？我知道，”布鲁斯选择性失聪，驴唇不对马嘴地敷衍着：“有什么问题你找卢修斯——”
　　布鲁斯的话被戴安娜打断了：“网上都说你在跟托尼·斯塔克抢人——我这儿有张图，发给你咯。”
　　“有什么问题你找卢修斯。”布鲁斯顿了顿，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但这次他的语气带了点微微的压迫感，和刚才相比认真了不少。
　　“知道了，”戴安娜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她半真半假地笑道：“你继续，加油啊，我们都支持你，不能输给钢铁侠！”
　　布鲁斯果断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超人：巴里，往旁边让让，我也想听。
　　闪电侠：……你不用凑近也能听到，别装了！


☆、第8章 夜幕哥谭07

　　餐厅是布鲁斯选的，叶菡万事都没插手，十分省心地跟在他身后慢腾腾地一路晃悠过去。
　　路上叶菡总感觉有人在看她，好奇地回头张望一番，但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没看到可疑分子。
　　见叶菡放慢了脚步，布鲁斯关心地问：“怎么了？”
　　叶菡迟疑片刻，说道：“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可能是错觉吧。”
　　“说不定。”布鲁斯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见叶菡陡然紧张了起来，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继续道：“叶小姐长得美，有人看也是正常的。”
　　叶菡：……夸我，别停！
　　心里美的冒泡开花，表面上还是要矜持一番的，虽然叶菡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矜持，可能是因为她比较怂吧……
　　“如果真的有人跟踪，我倒觉得对方是冲着你来的，”叶菡顺着布鲁斯的话开了个小玩笑：“韦恩先生的名气可比我大多了。”
　　布鲁斯自黑：“你要是一个月换十五个男朋友，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名气就一样大了。”
　　“呃……这有点难，”叶菡眨眨眼睛：“首先，我得有一个男朋友。”
　　话音刚落，叶菡就后悔了，因为把这个梗放在这里，暗示性稍微有点浓。
　　果然，布鲁斯的步伐微微一顿，他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叶菡一眼，过了几秒钟才说道：“不，这一点儿都不难。”
　　短暂的时间被无限拉长，这一刻叶菡紧张得浑身僵硬，她感觉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所有的杂音都逐渐远去了，渐渐地叶菡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砰砰砰砰，一下比一下清晰，就像是有人举着低音炮贴在她耳边，然后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几秒钟之后，布鲁斯笑起来，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叶菡的手腕，牵着她往旁边走了几步，绕开了原定路线上的一小片因为石砖碎裂而变得凹凸不平的地面。
　　“当心绊倒，”布鲁斯说：“这边走。”
　　躲过陷阱，布鲁斯很自然地松开了叶菡的手，将两人的距离拉回了之前的安全线外。
　　叶菡那颗被吊得七上八下跟坐过山车似的心终于回到了原位，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点微微的失望。
　　松气是因为没有发生尴尬的场景，在顾全双方颜面的情况下，布鲁斯很好地把事情圆了过去；
　　失望是因为……布鲁斯·韦恩，你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是被人魂穿了吧？
　　布鲁斯都已经把“一点儿不难”这个鱼饵挂在钩上了，按照他平时撩妹的步骤，下一步难道不是应该直接把钩甩出去，说一句“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然后顺利拉绳吗？
　　就算布鲁斯一时没想起来怎么套路叶菡——这对于一个经验丰富的撩妹大手来说可能性无限趋于零——那后来他都握住叶菡的手了，叶菡也没甩开他，这么明显的暗示，双方心照不宣，大少爷你就不能主动点把“攥手腕”进化成“十指相扣”？
　　不是不能用小手段，但就是没用，花花公子忽然变成了正人君子。
　　叶菡眯了眯眼睛，无奈地、委屈地、挫败地、不甘心地……得出了结论：布鲁斯·韦恩对她没兴趣。
　　攻略对象对女主角没兴趣……这特么要怎么办？
　　就算叶菡把自己扒光了送到韦恩少爷的床上去……他应该不会拒绝，但走肾和走心完全是背道而驰的两条路啊。
　　一时间叶菡觉得有点儿烦躁。
　　【贾维斯？】叶菡戳了戳许久没说过话的系统：【你在吗？】
　　【尊敬的玩家你好，】机械的声音传来：【您的贾维斯正在维修中，请稍后再联系。】
　　【说好了随时在线的呢？】叶菡不满：【你怎么能骗你爸爸。】
　　【你怎么就是我爸爸了！】贾维斯怒道：【我爸爸是托尼·斯塔克，你顶多是我妈。】
　　不是维修中吗！死骗子！
　　叶菡有理有据地解释：【这位系统你入戏挺深啊，我的意思是，玩家是上帝，我花钱买了你这个游戏舱，我就是你爸爸，让爸爸开心了才能给你继续充钱氪金，有了钱你们公司才能不倒闭，懂吗？】
　　贾维斯十分不屑：【我们缺你那点钱哦，我们富可敌国。】
　　叶菡无语：【……是是是，斯塔克工业拳打韦恩集团，脚踢奥斯本集团，全球首富无人能敌，至于瓦坎达那个非洲小国我们听都没听说过。】
　　【你知道就好。】贾维斯的语气很骄傲。
　　……你开心就好。
　　【布鲁斯·韦恩对我没兴趣，】叶菡跟贾维斯反馈：【这游戏没法玩了。】
　　【要不你试试色诱？】贾维斯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蛊惑道：【爱情，都是做出来的，多做两次说不定就有感觉了。】
　　在叶菡反驳前，贾维斯还补充了一句话：【没感觉是因为你们做的还不够多。】
　　这破系统谁设计的？！
　　【色诱也没用！】叶菡撇撇嘴：【他都不接我的梗，还把我的话堵死了。】
　　【看起来你的色诱和我的色诱不是一种类型呢，】贾维斯嘲讽道：【要不你把自己送他床上试试？】
　　【俗，低俗，俗不可耐！】叶菡振振有词：【这是最低级的一种方式了，每天得有多少人对他自荐枕席啊，这种泯然众人的方式根本不会起到丝毫效果，就算色诱，也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哦，】贾维斯彬彬有礼地问：【那叶小姐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色诱起效果了吗？】
　　叶菡【……你走。】
　　【本来就不是什么高大上的手段，有什么可装的呢？老老实实色诱不好吗？】贾维斯教育叶菡：【非要搞一些华而不实的花样，最后没有半点用处，只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直奔主题。】
　　……说的竟然还有点道理，根本没法反驳。
　　【这个副本有时间限制吗？】叶菡换了个话题：【比如我必须要在一个月之内拿下布鲁斯·韦恩之类的。】
　　【没有，】贾维斯狡黠地说：【但你要是总也刷不上好感度，无法触发特殊剧情，等到生意谈完了，就只能回纽约了啊，没理由继续赖在哥谭这个破地方不走了。】
　　也就是说，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却存在软限制。
　　【我考虑考虑，】叶菡还是不能接受这种简单粗暴的、有很大可能性向着BE狂奔而去的路线：【或许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合作对象，所以他不好下手？】
　　贾维斯对于叶菡这种给对方找理由的行为嗤之以鼻：【是的呢，你说的很有道理。】
　　【你继续纠结吧，我要去看电视剧了，没事别找我啊，】贾维斯告辞了：【有事最好也别找我，要学会独立，不能总是让我操心。】
　　要你何用！
　　这也就是贾维斯没有实体，有实体早就被叶菡揍了：【你快走吧！】
　　叶菡和贾维斯互怼完一波之后，目的地也到了。
　　门口的两位美女服务员看见布鲁斯的脸，十分热情地迎上来，笑得春光灿烂桃花开：“韦恩先生，请进！还是老地方么？”
　　布鲁斯询问沉思的叶菡：“叶小姐，你喜欢靠窗的位置吗？”
　　“啊？”叶菡刚刚回过神，茫然地点头：“都行，韦恩先生你安排吧。”
　　布鲁斯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对服务员点点头：“老地方。”
　　“好的，”服务员对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请跟我来。”
　　在询问了叶菡的喜好和忌口之后，布鲁斯把菜单一合，啪啪啪点了一桌丰盛的菜，荤素搭配，有汤有肉有甜点，还要了一瓶红酒，看起来品味十足。
　　想想那些惨遭遗弃的炸鸡汉堡，再看看布鲁斯点的鹅肝奶油汤和龙利鱼……叶菡默默地捂住脸，十分想退出游戏重新读档，抹杀肯德基店那段糟糕的剧情。
　　怪不得韦恩少爷对我没兴趣，这差距也太大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啊！
　　但是想吃肯德基怎么了，我就想吃嫩牛五方嫩牛五方嫩牛五方……
　　叶菡觉得自己有点伤心。
　　【别读档啊，】贾维斯幽灵一般的声音响起：【继续，不要停。】
　　【不是说没事别找你吗？】叶菡没好气儿地说：【出来干嘛，别打扰我和布鲁西宝贝谈恋爱。】
　　贾维斯竟然没有嘲讽叶菡：【刚才忘记提醒你了，你的布鲁西宝贝对你的好感度升到了三颗心，再接再厉哦亲。】
　　叶菡一脸茫然：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怎么就悄无声息地涨好感度了呢？
　　【因为什么涨的啊！】叶菡追问：【快说出来让我参考一下！】
　　没有攻略盲打摸索的过程太痛苦了，至少给点提示吧！
　　贾维斯无情地开启了自动回复模式：【您的贾维斯旅游去了，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一定要投诉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系统！


☆、第9章 夜幕哥谭08

　　这顿饭前半截吃得十分平静，没有丝毫波折。
　　中途叶菡接了一个娜塔莎打来的电话：“叶小姐，你已经回去了吗？”
　　娜塔莎自带背景音，叶菡听了一会儿，总觉得她好像在一个很热闹的地方。
　　回头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手执刀叉动作优雅的布鲁斯，叶菡用手捂住话筒低声道：“还没有，在外面吃饭呢。”
　　“这个点吃饭？”娜塔莎的声音瞬间充满了八卦的气息：“你一个人吗？”
　　叶菡犹豫了一下，否认：“呃……不是，和韦恩先生。”
　　“哦……”娜塔莎拖长了声音说：“那你们先吃吧，我就不打扰啦，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等你回了酒店再说吧。”
　　娜塔莎说完就果断挂掉了电话，留下叶菡一个人站在窗户前闹心抓肺地思考娜塔莎到底要告诉她怎样的一件事情。
　　说话说一半什么的最讨厌了！
　　“你似乎不太开心？”见叶菡耷拉着脑袋跟蔫了秧子的胡萝卜似的回来坐下，布鲁斯放下刀叉，用纸巾擦了一下嘴，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认真地看着她：“发生了什么？”
　　“没事没事，”叶菡摇摇头，小口小口地抿着葡萄酒：“娜塔莉让我早点回去而已。”
　　“放心，等一下我送你，”布鲁斯眨眨眼睛：“不会有危险的——”
　　“不，韦恩先生！”叶菡惊恐地看着布鲁斯，要不是俩人现在还不太熟，她早就直接扑上去捂嘴了：“不要给自己插旗子啊！”
　　就凭叶菡那坑爹的幸运E属性，估计随便一句话都可能会埋下深不可测的陷阱。
　　布鲁斯好像不太明白叶菡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他依旧很听话地闭上了嘴，还顺手卖了个萌——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看得叶菡忍俊不禁。
　　为了不被布鲁斯当成蛇精病，叶菡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插旗子”的含义。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叶菡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握住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搅拌着奶油蘑菇汤：“我运气一向不太好，别人可能无所谓，但放在我身上，这种话要是说出口，十有八九会倒霉的。”
　　叶菡叹了口气，做出一个悲伤的表情。
　　“那是以前，你遇到我之后，就不会这样了。”布鲁斯把切好的龙利鱼推到了叶菡面前，顺便从她手下解救了可怜的蘑菇汤：“好好吃，别玩了。”
　　叶菡握着勺子的手一抖，差点儿把汤泼在桌子上。
　　卧槽！大哥，人干事，不娶何撩啊！你这样迟早会被艹的我跟你说！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叶菡赶忙抓起叉子叉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
　　看着手忙脚乱的叶菡，布鲁斯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
　　虽然接下来布鲁斯没再随便去戳叶菡的小心脏了，但有了那么多前车之鉴，叶菡的精神一直处在紧绷状态，生怕布鲁斯等会儿又会趁人不备，忽然撩那么一下子，撩完转身就跑。
　　再多来几次我就真沦陷了，这到底是谁攻略谁啊！
　　能不能把NPC的智商调低点，说实话韦恩少爷现在这个样子我有些受不了啊。
　　叶菡痛并快乐地想。
　　【旱的旱死，涝得涝死，】贾维斯忽然说道：【知足吧，好歹蝙蝠侠很主动地在配合你啊，这要是换成洗脑版的冬日战士，他不一刀捅死你就算不错了。】
　　【请称呼他为韦恩先生或者布鲁西宝贝，谢谢，你一叫蝙蝠侠我吓得腿都软了。】叶菡严肃道：【他根本没配合我，他是在调戏我啊！】
　　一人给另一个人暗示，对方看明白了，接梗之后给出回应，这叫配合。
　　而叶菡和布鲁斯的“互动”是这样的——叶菡给了暗示，布鲁斯装作看不懂的样子，然后挑了个不恰当的时机反套路。
　　这是捣乱。
　　【啧，你怎么能双标呢？】贾维斯无奈地叹道：【把你跟布鲁西宝贝的位置调换一下，不就是你配合他了吗？他想睡你，你也想睡他，你们俩的终极目标一致，这到底有什么区别？】
　　【……你这都是歪理，我不跟你说了！】叶菡冷哼一声：【你不是看电视剧去了吗？】
　　【一集演完了，现在播广告呢，】贾维斯说：【哦，新的一集开始了，我去看了，再见。】
　　【再见！】叶菡咬牙切齿地说：【你千万别回来了！】
　　贾维斯微微一笑：【你会有需要我的时候。】
　　吃完饭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还有什么想玩的吗？”布鲁斯问：“哥谭其实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比如哥谭湾，旁边还有个海洋馆，可以看海豚。”
　　叶菡算了一下游戏时间，觉得今天过得差不多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忍痛放弃了萌萌哒海豚：“没有了，回去吧，今天有点累，明天有时间再逛。”
　　“也对，”布鲁斯点点头，发动了跑车：“回酒店之后就别出来了，越晚越不安全，没办法，这座城市就这样。你睡觉的时候把窗户锁好，门关上，不用怕，皇冠酒店的安全指数还是很高的——”
　　布鲁斯忽然闭了嘴，面对叶菡好奇的目光，他慢腾腾地说：“是你说让我不要插旗子的。”
　　这是布鲁斯一天中第二次把叶菡送到了皇冠酒店，他站在和上午同样的位置，看着叶菡坐电梯上了楼，在电梯闭合前还对她笑着招了招手。
　　“韦恩先生，”就在布鲁斯转身离开的时候，原本坐在休息区的娜塔莎摘下墨镜走了出来，她微微一笑：“没想到你们回来的比我还要晚啊。”
　　“拉什曼女士，”布鲁斯对娜塔莎彬彬有礼地点头：“路上风景好，多逛了一段时间。”
　　“风景确实不错，所以有很多人都喜欢，但越是美丽的东西，往往存在着不可预知的危险，”娜塔莎一语双关：“韦恩先生觉得呢？”
　　布鲁斯仔细打量了娜塔莎一遍，忽然摸着下巴笑了：“拉什曼女士说的，是你自己么？”
　　娜塔莎怔了片刻，眯起眼睛：“韦恩先生说笑了。”
　　“嗯，我是在开玩笑，”布鲁斯摆摆手：“还有事，先告辞了。”
　　“哦，对了，”布鲁斯的脚步一顿，回头对娜塔莎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哥谭市夜里的治安很差，拉什曼女士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睡觉比较好。”
　　娜塔莎淡定地回答：“多谢提醒，我会的。”
　　黑寡妇和蝙蝠侠进行了一次言语上的交锋，双方互相试探，各有所得。
　　叶菡完全不知道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发生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回到总统套房之后，她四肢摊开如同一张猫饼般扑进了软绵绵的大床上，抱着被子蹭了蹭，开始回忆今天遇到布鲁斯之后发生的一切。
　　有些事情当时不明显，事后一遍一遍地再次回想，感触会愈发深刻。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叶菡抬手压住胸口，深吸一口气，咬着嘴唇傻笑。
　　……啊啊啊老夫沉寂多年的少女心要炸了！炸成烟花！
　　叶菡已经开始暗搓搓地思考下次见面的时候先存档，然后什么都不管，直接扑上去抱着布鲁斯啃个过瘾，在韦恩少爷捅死她之前再重新读档的可能性了。
　　人不能总是怂吧，现实里胆子小也就算了，游戏里难道还不敢放飞一下自我吗？否则什么时候才能睡到男神啊！
　　睡不到男神的人生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叶菡在床上来来回回地滚了半天，悸动的心脏终于平静下来。
　　安静地趴了一会儿，叶菡随便拽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在后台操作界面呼唤出卡片集，调出了布鲁斯·韦恩的人物卡。
　　“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叶菡小声念叨着，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捂住了布鲁斯的证件照。
　　卡片上唯一变化的属性值是好感度，果然如贾维斯所说的那样，从两颗心升到了三颗心，描述也从“颜值上等的合作对象”变成了“颜值上等、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神特么小姑娘！你要养女儿吗？这是何等的卧槽啊！
　　叶菡哭笑不得，之前满腔的少女心被一盆冷水泼成了轻烟四处飘散，消失的半点不剩。
　　不管了，下线睡觉，明天再说——
　　在按下退出游戏按钮的前一秒，叶菡手指一顿，将后台界面收了回去，她摸过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中输入东方集团，确认后搜出了一亿多条的信息。
　　第一条就是东方集团的官网网址，叶菡点进去后找到了管理层的相关记录，快速浏览一遍之后……
　　有什么比发现自己的保镖负责人是九头蛇、公司法律顾问是复仇者更加让人绝望的事情呢？
　　那就是东方集团整个北美子公司的高管除了叶菡自己之外，全特么是九头蛇。


☆、第10章 夜幕哥谭09

　　奥菲利娅·萨尔基斯坦，蝰蛇夫人，九头蛇高级领导，东方集团北美子公司的副总经理，在叶菡空降之前是北美地区的实际掌权人；
　　丹尼尔·怀特霍尔，九头蛇的技术研发人员，从二战活到现在不死不老的妖怪，东方集团北美子公司的技术研发部总监；
　　吉迪恩·马利克，九头蛇的高层之一，东方集团的股东；
　　沃纳·冯·斯特拉克，斯特拉克男爵的儿子，东方集团的股东；
　　再加上那个保镖负责人格兰特·沃德……
　　这个公司真的要完蛋了。
　　叶菡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之前她以为自己的游戏副本是困难模式，现在看来困难模式算个球，这根本就是一步一个陷阱、坑死人不偿命的地狱模式啊！
　　这可真是……太刺激了啊哈哈哈！
　　或许是物极必反的原因，之前叶菡有多嫌弃这个哥谭副本，现在就觉得有多兴奋，她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从抽屉里翻出一叠白纸和一根碳素笔，咬着笔帽趴在床上开始归纳目前已知的所有线索。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叶菡扮演的这个角色究竟是哪个阵营的，她到底知不知道东方集团里那么多高管都是九头蛇？
　　如果知道，叶菡就是九头蛇的人，按照邪不压正的客观规律，九头蛇终将毁灭，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叶菡接下来的行动就必须以安全脱离九头蛇为第一目标，抱紧黑寡妇、蝙蝠侠等人的大腿，努力洗白，幡然悔悟，弃暗投明，获得新生。
　　如果不知道，叶菡就是被蒙蔽的，她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九头蛇扯着东方集团当庇护，一旦出了事，就能把全部责任都推给叶菡和叶苏，让这姐弟俩背黑锅。
　　叶菡调出通讯录，找到了叶苏的号码，她的拇指悬浮在通话按钮的上方停顿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缓缓挪开，转而去按下了休眠键，将手机锁上了。
　　不能打电话，叶菡不敢保证她的手机里有没有被安装窃听程序，发邮件也不行，半路被截获的可能性太高了，至于写封信快递回华国……走航空邮件最快需要三天，这期间信封会在无数人手上辗转，更加不安全。
　　思来想去，叶菡发现除非叶苏主动联系她，否则她什么也做不了，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会打草惊蛇，带来灭顶之灾。
　　就在叶菡一筹莫展的时候，仿佛心有灵犀般的，被她扔在枕头上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屏幕明明灭灭地闪烁着，上面显示出一长串数字。
　　叶菡接了电话：“喂？”
　　“姐，我看到新闻了，说是哥谭又出事了？”熟悉的声音在叶菡耳边炸响，叶苏大声咆哮：“你现在怎么样？”
　　“小苏？”叶菡吁出一口气，低声道：“我没事。”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报平安？”叶苏很是委屈：“嗯？等等！卧槽我看到了什么？姐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跟布鲁斯·韦恩去肯德基吃饭？他难道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地方请客吗！”
　　叶菡的大脑嗡嗡直响，像是被捅破了的马蜂窝，头昏脑胀的她一时不察，被叶苏把话题带走了：“肯德基是我随口说的……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事？！”
　　距离俩人从肯德基出来才多长时间，这消息都漂洋过海地传回华国去啦？
　　“我怎么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了！”叶苏气愤地说：“推特热搜第一，各大媒体八卦娱乐版头条 ，就连微博都被刷屏了，姐，你火了。”
　　叶菡：……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菡跟叶苏鸡同鸭讲了半天，才勉强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原来是肯德基的柜台小妹拍下了她和布鲁斯的用餐照片，发在了推特上，这才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热门讨论。
　　得知真相后，叶菡无语凝噎，只觉得哥谭人民真是太闲了！
　　“姐，你挑男人的眼光实在是太差了，”叶苏抱怨道：“还是说你就喜欢花花公子这款的？上一个托尼·斯塔克也是，我早告诉过你他那种男人是不靠谱的，你就是不听，说什么只看脸就行了。你要是只看脸，看我不好吗？你弟弟不帅吗！我还有大长腿呢！我……”
　　叶苏连珠炮似的突突了一长串话，他后面说了什么叶菡统统没听到，她被一个叫做“托尼·斯塔克”的炸弹轰得外焦里嫩，整个人都懵逼了。
　　“等一下！你说什么？”叶菡急促地问：“什么托尼·斯塔克？说清楚！”
　　叶苏熄火了，他沉默了好长时间，听筒里传来了规律的、悠长的呼吸声，就在叶菡等的不耐烦想追问几句的时候，叶苏终于开口缓缓：“没什么我随便说的，我怎么知道你那点破事……你又不告诉我。”
　　“叶苏，”叶菡连名带姓地喊，咬牙切齿地威胁：“说！”
　　“我真不知道啊，”叶苏的声音听起来哭笑不得：“上次我问你怎么了，你死活不说，我问你是不是分手了，你说你们只是朋友，都是我瞎想……”
　　叶苏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嘴就刹不住闸了，他絮絮叨叨地说：“是啊你们是朋友，一起去吃饭一起去赛车，一起去音乐会一起去游乐场还特么坐了摩天轮，谁知道你们干了点什么……”
　　叶菡彻底傻眼了。
　　“我……别说了。”叶菡想说“我不记得了”，但这话一出口，势必会引出一连串的后续麻烦，叶苏肯定又要问她为什么不记得了，难道发生了意外，撞头失忆了吗……之类的，到时候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叶菡总有圆不过来的时候。
　　“哦。”叶苏乖乖闭了嘴，姐弟俩隔着遥远的半个地球互相沉默。
　　“姐……对不起，”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苏终于有动静了，他的声音轻的跟蚊子哼哼似的，但却能穿过听筒清晰地传进叶菡耳中：“都是我的错，我要是能再厉害一点，就不用你替我操心了。”
　　叶菡沉默着。
　　“姐，”叶苏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你回来吧，别管北美那边的烂摊子了，我跟那几个股东商量一下，直接把业务分割出去，跟他们一刀两断算了。”
　　“反正曾祖父去世之后，那边就基本上脱离掌控了，说是子公司，但爷爷根本没管过他们，爸爸也没管，到了咱俩这儿……你去美国之后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所有账目核对了一下，他们的账有问题，面上做的很干净，但有几笔业务是对不上的，金额还挺大。我现在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干什么非法的事情……”
　　弟，你的直觉太准了，何止是非法的事情，他们反人类啊！
　　叶苏冷冷地说：“能整顿就整顿，整顿不了就让他们滚蛋，公司这么多年也没指着北美区盈利。”
　　“但是已经跟韦恩集团订好约谈时间了，”叶菡一边用笔刷刷刷在纸上记着线索，一边说：“现在反悔，不太好吧？。”
　　叶苏揶揄道：“我以为你会舍不得清洁能源的利润，毕竟是全世界独此一家呢，人工合成新元素什么的，简直可以开创业内先河了。”
　　叶菡手一抖，握着笔在纸上画出了长长的一道，将纸撕成了两半。
　　人工合成新元素，清洁能源，只此一家……这几个词放到一起，叶菡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托尼·斯塔克的方舟反应堆。
　　但是方舟反应堆是托尼根据霍华德留下的对宇宙魔方的研究记录制造出来的，只有他知道核心技术是什么，东方集团何德何能，能够复制出跟钢铁侠的专属能源差不多的东西？
　　呃……其实也说不定，想起北美区基本都是九头蛇这个悲惨的事实，叶菡叹了口气。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九头蛇的科技水平确实很发达，再加上红骷髅还是宇宙魔方的第一任所有者，留下某些珍贵的资料也不稀奇。
　　然而这件事情还是太巧合了，叶菡总觉得其中有隐情。
　　“姐？”叶苏听到了动静：“你那边怎么了？”
　　“笔掉地上了，没事。”叶菡深吸一口气，镇定道：“你继续。”
　　“清洁能源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可能有些股东不愿意让出去，”叶苏沉吟道：“这块比较麻烦，我尽量努力吧。”
　　叶菡也觉得注销子公司的可能性不高，九头蛇花了几代的时间经营，怎么会说放弃就放弃？
　　但叶苏坚持要这么做，他实在是不放心叶菡孤身一人在外面待着了。
　　叶苏虽然决定要让北美区“天凉王破”，但这件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功的，在他把业务分出去之前，叶菡还得继续跟韦恩集团谈合作。
　　姐弟俩又随意聊了一会儿，这才说了再见。
　　挂断电话后，叶菡躺在床上，用手遮住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呼叫了贾维斯。
　　【托尼·斯塔克是怎么回事？】
　　其他事情隐瞒就算了，这么重要的事也要瞒！
　　贾维斯沉默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说：【都说了让你先打纽约副本了。】
　　选错副本怪我咯？
　　【其实真的不影响，】贾维斯劝道：【你现在收集的有关托尼·斯塔克的信息叫做副本碎片，攒够一定数目就能在这个副本完成后开启下一个副本，其他人的碎片也有，只是你还没遇到。】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实回答我，】叶菡十分严肃：【我现在跟托尼·斯塔克是情侣关系吗？】
　　【……不是。】
　　【那就好。】叶菡松了口气：【脚踩两条船最渣了，而且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会翻车的。】
　　尤其是在两个情场老手面前，分分钟露馅啊！
　　敢情你在担心这个？重点错了吧！
　　贾维斯无语，他叹了口气：【哦，还有件事情要提醒你……】
　　【恭喜触发隐藏主线剧情，通关条件变更，增加两条要求，一，躲过九头蛇的追杀（无次数限制），二，必须开启两条隐藏支线。】


☆、第11章 夜幕哥谭10

　　通关条件变更意味着副本难度的增加，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叶菡也没觉得有多么难以接受。
　　躲过九头蛇的追杀——哥谭市是蝙蝠侠的地盘，九头蛇再牛叉，也不可能在这里太过嚣张撒野，更别说还有个黑寡妇在监视着叶菡的一举一动。叶菡只要平时多注意不去人少的地方，有事没事在布鲁斯·韦恩面前刷刷存在感，好感度上去了，按照恋爱游戏的套路，危险的时候自然有蝙蝠侠来救她。
　　让叶菡在意的是另一个要求——必须开启两条隐藏支线。
　　【什么是隐藏支线啊？】叶菡戳了戳贾维斯。
　　【哥谭副本的主线是布鲁斯·韦恩，隐藏支线自然就是其他攻略对象了。】贾维斯懒洋洋地说：【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男主角又不是超人，不会每次在你遇险时都能及时赶来救援，这时候就需要富有爱心且对女主角痴情的男配登场了。】
　　叶菡沉默了片刻，问：【你的意思是，男配是超人？】
　　贾维斯：……你这个逻辑我是服气的。
　　【不知道，谁知道你会触发什么隐藏剧情呢？】贾维斯狡猾地说：【这得看你都经历了什么事情，年轻人，不要刻意，缘分是妙不可言的。】
　　叶菡沉默了一会儿，无奈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个隐藏支线要不要跟男配谈恋爱？脚踩两条船——】
　　【——会翻的，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贾维斯叹了口气，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在玩游戏啊，你现在是玛丽苏女主角啊，你头顶七彩光环邪神退散啊！能不能放飞一下自己？而且有我在呢，你怕什么呀，大不了读档重来！】
　　【什么？我是玛丽苏女主角！】叶菡满脸震惊地捂住嘴：【我怎么不知道？】
　　【别装了，】贾维斯嫌弃道：【看看你的人设，看看你的攻略对象，难道还不玛丽苏？】
　　叶菡想了一会儿，发现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所以说，不要怂，就是上！】贾维斯显得特别兴奋：【我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叶菡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
　　将游戏存档之后，叶菡就下线去睡觉了。
　　这一觉睡的不是很安稳，叶菡总是在做梦，梦中的她好像被人追杀似的，一直拼命地往前跑，从一个场景切换到另一个场景，特效满天乱飞……最后叶菡捂着脑袋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胸腔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砰砰的声音顺着血管一路游走，击打在鼓膜上，在安静的半夜里清晰可闻。
　　叶菡摸过放在枕头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心跳趋于平静，困意却渐渐烟消云散了，叶菡抱着毛茸茸的泰迪熊靠在柔软的床头上，努力回忆自己做的梦，想了好久却发现记忆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半点印象。
　　算了，这很正常，突然惊醒后梦境是会忘的七七八八的。叶菡叹了口气，喝了小半杯凉掉的茶水，漫无目的地刷了一会儿微博，掀开被子下了床。
　　游戏舱摆在窗户边，银色的外壳在漫天星光的温柔注视下烨烨生辉。叶菡冰凉的指尖缓缓落下，顺着圆润的弧度摸了半圈，触到了开关。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游戏里浪一圈，叶菡低头笑了笑，拢起裙摆，躺进了游戏舱。
　　再次在酒店中醒过来的叶菡发现窗外是深沉浓郁的夜色。
　　【怎么天黑了？】叶菡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脸茫然：【我记得我下线时这里还是傍晚啊？】
　　【这一段没什么重要剧情，所以帮你把时间快进了，】贾维斯的声音听起来没精打采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倒回去，大家继续睡。】
　　【不用了，】叶菡摇头：【我就是睡不着才上游戏的，这里几点？】
　　叶菡一边问，一边看了眼床头的小闹钟。
　　凌晨两点，比现实还要慢一些。
　　【等等，】叶菡忽然反应过来了：【你说没有重要剧情才给我快进了时间，那停在这里而没有直接快进到第二天早晨，是因为接下来有剧情啰——】
　　叶菡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了“砰——哗啦”一连串的巨响，吓得她抱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皇冠酒店号称“可以防御子弹近距离射击”的超级安全玻璃稀里哗啦地碎了满地，两团黑影裹挟着摔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安静了大约有一秒钟，黑影双双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撞在一起旁若无人地打成了一团。
　　叶菡十分茫然，这是个什么情况？
　　天上没有星星，月亮也被遮挡在乌云后面，叶菡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勉强辨认出其中一个黑影的头顶上长了一双尖尖的猫耳朵。
　　蝙蝠侠？？？
　　这么看来另一个绝对是反派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蛇精病。
　　估摸了一下蝙蝠侠和反派打架所占用的面积，叶菡发现自己身下这张床迟早要被毁灭，为了不被战火波及，以及不在关键时刻给蝙蝠侠拖后腿，她决定换个地方，最好躲出去离远点。
　　然而叶菡刚动了一下，跟蝙蝠侠打架的反派就转了个方向，直直地向着她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
　　这个小怪是什么毛病！玩一二三木头人吗？不乱动就看不见，一动就暴露？
　　叶菡一边吐槽，一边敏捷地翻身一滚，从床的侧面滑下去落在地毯上，被遗留在床上的枕头无辜遭殃，让反派一刀开膛破肚，轻柔绵软的羽毛飞了满天。
　　幸好躲得快，这也太凶残了！叶菡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
　　蝙蝠侠紧跟着扑了过来，把反派按在了床上扭打着，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对叶菡吼道：“走！”
　　讲道理，这种时候叶菡帮不上忙，离开躲远点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真等蝙蝠侠制服了这个反派，他恐怕直接就把人拎走回阿卡姆了，绝对不会大发善心地留下来问叶菡有没有吓到。
　　蝙蝠侠不留下来……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刷好感度的好机会吗？
　　叶菡一边思考，一边向着门口跑去。
　　【你有把枪，沙漠之鹰，】贾维斯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放在浴室的水台下面。】
　　叶菡：……为什么会有枪！我可是良民！
　　【美国持枪是合法的，只要你有许可证，】贾维斯说：【来哥谭这种地方不带点防身的装备，可能吗？】
　　【你说的对，】叶菡脚下拐了个弯，闪进浴室里，在洗手台下找到了沉甸甸的手枪：【但是我根本没用过这玩意，不会伤到自己人吗？】
　　【针对这种情况，我们为你配备了校准系统，】随着贾维斯的话，叶菡的视野变成了圆形，正中央有个十字图标，随着枪口的挪动而挪动：【你只需要让那个十字准星对到目标的身上，然后开枪就行了。】
　　听起来很简单的样子，叶菡在贾维斯的指导下打开保险，给枪上膛，然后小心翼翼地扒着门框的边缘探出头去。
　　床上的两个人还在打，双方目前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叶菡心里觉得奇怪，在她的印象中，蝙蝠侠可是很厉害的，应该三下五除二就能把人解决了，怎么会拖了这么长时间？
　　【他受伤了，行动有些迟缓。】贾维斯忽然说：【那个跟蝙蝠侠打架的是稻草人，可以释放毒气，你当心一点，别近距离接触他。】
　　叶菡比了个OK的手势，不断调整枪口的位置，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扣动了扳机。
　　鲜血如同一捧盛开的烟花，以慢动作在叶菡被准星放大的视野中轰然炸开，这场景太刺激了，叶菡下意识地扔掉了手枪，一只手扒在门框上，弯下腰开始干呕。
　　砰的一声巨响，子弹不偏不倚地射在了稻草人的肩膀上，巨大的冲击力把稻草人打得一个踉跄，蝙蝠侠趁机翻身而起，扣住他的喉咙，将他死死地压在床上，带上了手铐还不算，最后干脆一拳把稻草人彻底打晕过去了。
　　将昏迷的稻草人扔抹布似的甩在一边，蝙蝠侠捂着腹部跳下床，向着叶菡所在的位置缓缓走去。
　　“叶小姐！”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酒店服务员焦急地喊道：“我们听到动静……您没事吧？发生了什么？需要帮忙吗？”
　　叶菡看了一眼停下脚步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的蝙蝠侠，做了个深呼吸勉强压下恶心的感觉，高声回答：“没事，没开灯太黑，不小心撞到墙上了。”
　　服务生：……叶小姐你当我是智障吗？
　　然而叶菡就是死活不开门，服务员也不能硬闯，只好先报了警，然后不放心地守在门口随时待命。
　　“你……”
　　“我没事，”叶菡打断了蝙蝠侠的话：“你流血了，要处理一下伤口吗？”
　　叶菡一边说，一边从盥洗室的墙上拽下了几块干净的白毛巾抱在手里。
　　“不用了，”蝙蝠侠冷冷地说：“换个房间，别出去——”
　　这一句话都没说完，蝙蝠侠的身体忽然晃了晃，控制不住地向前摔了下去。
　　“哎！”


☆、第12章 夜幕哥谭11

　　叶菡勉强接住了摔倒的蝙蝠侠，被他压得往后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咚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后脑勺磕的很疼，眼泪都流出来了。
　　【天呐他怎么这么重！】叶菡一手搂着蝙蝠侠的腰，一手托着他的肋下，努力避开腹部的伤口：【看着也不胖啊。】
　　【你对成年男人的体重有什么误解吗？】贾维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身肌肉再加上那套专备，重是正常的啦。】
　　【可是我要坚持不住了，】叶菡咬牙：【你说我现在把蝙蝠侠扔在地上不管，会不会被他事后报复？】
　　贾维斯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你之前说爱我，却转身就这么冷漠，难道你认不出我的伪装，你不是真的爱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是吸毒就是喝了假酒！
　　叶菡被贾维斯唱得大脑嗡嗡响：【求你不要再唱了，想个办法帮我把他搬床上去啊！】
　　【爱莫能助，】贾维斯叹道：【我要是有实体，还有他布鲁斯·韦恩什么事吗？】
　　就在叶菡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再次传来了敲门声：【叶小姐，你好，我是吉姆·戈登，哥谭市警察局的局长，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意外情况，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有有有！戈登局长您就是那天边的及时雨，是人民的好公仆！叶菡激动地双眼放光，刚想邀请局长赶紧进来把压在她身上的大个蝙蝠侠搬走，手都摸到门把手了，却一直攥着没往下拧。
　　因为叶菡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他说他是戈登就是戈登吗，隔着门谁知道这个局长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哥谭市的反派嚣张得很，难保不会冒充警察欺骗纯洁的小姑娘然后对落难的蝙蝠侠痛下杀手。
　　“你……证明一下。”叶菡警惕地问：“我又不认识你！”
　　听了叶菡的疑问后，门外的戈登一手按着墙，脸上浮现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虽然戈登很理解叶菡这种万事小心的态度——毕竟哥谭市的治安差得人神共愤——但是……
　　如何向一个非哥谭市的人证明戈登是戈登，这真是个大难题。
　　这时昏迷的蝙蝠侠略微清醒了一点，他急促地喘了几下，低声说道：“让他进来。”
　　叶菡微微一抖，差点儿没把蝙蝠侠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不过她好歹还顾及着这位是伤员，硬生生忍住了，只是转过头偷偷地往旁边挪开一小段距离，这才解开门闩，拧下了门把手。
　　借着终于破开云层温柔散落人间的月光，蝙蝠侠发现叶菡从耳廓到脖颈一路烧得通红。
　　哦……
　　戈登让其他人在门外守着，自己举着枪闪进了房间，他刚一转身，就跟叶菡的视线对上了。
　　戈登：……
　　叶菡：……
　　至于蝙蝠侠……他背对着两人，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呃……戈登局长？”叶菡艰难地说：“帮个忙呗？”
　　“哦哦，好。”戈登反应过来，上前扶住了蝙蝠侠的肩膀。
　　“他腹部有伤，”叶菡提醒道：“要去医院吗？”
　　戈登还没回答，就听见蝙蝠侠声音低沉地说：“不用。”
　　蝙蝠侠只是昏迷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在戈登进屋后他彻底恢复了神智，就没有再依赖叶菡，而是借着戈登的一扶，自己站稳了，慢慢地向里屋挪去。
　　叶菡顺手打开了廊灯，戈登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忽然愣住了：“叶小姐……你受伤了？”
　　叶菡白色的丝绸睡裙上沾染了大片大片殷红的血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我没有啊，”叶菡茫然地摇了摇头，她顺着戈登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被吓了一跳。
　　占到血的皮肤上泛起了冰冷黏腻的触感，叶菡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之前一枪打中稻草人时视线里近距离血花四溅的场景。
　　“这都是他的，”叶菡指了指蝙蝠侠的背影，勉强压下了心中难受感觉，只微微皱了皱眉：“抱、抱歉，我可能有点晕血……先去换身衣服。”
　　戈登理解地点了点头：“好。”
　　叶菡在盥洗室里洗了把脸清醒清醒，擦掉了粘稠的鲜血，匆匆换了一件干净的睡裙，出来之后她发现蝙蝠侠正坐在床上低着头，戈登站在他旁边满脸担忧。
　　“你们这是……”叶菡低声问道：“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哪怕找个私人医生也好啊！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看也不可能只是轻伤的程度，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他不想去，”戈登对着蝙蝠侠努嘴：“皇冠酒店的房间里有医疗箱，他自己缝针呢。”
　　叶菡没有靠近，她贴在墙上远远地看着缝娃娃一样给自己缝伤口的蝙蝠侠，觉得有点心疼。
　　不用问，肯定没打麻药，要求自己随时保持清醒的蝙蝠侠怎么可能会使用麻药那种麻痹自身感觉的东西？
　　但是徒手缝伤口……那得多疼啊！叶菡这种娇气的妹子平时走路摔倒磕到膝盖了都会疼得眼泪汪汪的。
　　三人谁都没说话，屋里一时变得很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蝙蝠侠还没缝完伤口，但躺在床下的稻草人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幽幽转醒。
　　戈登赶忙去掏枪，蝙蝠侠也停下了手上的活，但比他们反应更快的人竟然是叶菡，她抄起墙上的装饰隔板上放置的水晶玻璃瓶，对着稻草人狠狠地砸了过去。
　　“嗷！”稻草人发出一声痛呼，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蝙蝠侠很淡定地低头继续缝，戈登微微张大了嘴，神情复杂地看着叶菡。
　　“这个……”叶菡默默地把玻璃瓶放回架子上，她往床边挪了两步，尴尬地瞄了瞄戈登：“是他先动的手。”
　　你们都看见了。
　　戈登走到稻草人的身边蹲下来，伸手探了一把他脉搏，感觉到手指肚下强有力的跳动之后，他木然地说：“没事，他死不了——”
　　戈登发现了稻草人肩膀上的枪伤。
　　戈登惊讶地看向了蝙蝠侠。
　　蝙蝠侠终于缝完了伤口，见他低头想用牙咬线，叶菡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把剪刀递过去。
　　蝙蝠侠看了叶菡一眼，往后仰了仰，露出缝的七扭八歪的小腹。
　　忽略狰狞的伤口和蹩脚的针线，这腹肌真的还挺……咳。
　　干什么，这是让我欣赏一下吗？唉不得不说哥你的手艺真是差劲，让我来我还能给你绣朵花……
　　叶菡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一边帮蝙蝠侠剪断了线。
　　“不是我。”蝙蝠侠把扔在床上的衣服拿起来，边穿边说。
　　“啊……哦，”叶菡看了看蝙蝠侠，又看了看戈登，缓缓举起手：“你是说他的枪伤吗？是我。”
　　戈登：看不出来哎！深藏不漏啊妹子！
　　“是他先要杀我的，”叶菡小心翼翼地问：“我有持枪证，这算犯法吗？要坐牢吗？”
　　蝙蝠侠穿衣服的手一顿。
　　戈登汗颜：“如果情况真的如你所说，你是正当防卫，做个笔录就行了。”
　　这满地的碎玻璃，被刀子捅坏散了一床羽毛的枕头，乱七八糟的被褥……戈登看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蝙蝠侠大晚上追杀逃跑的稻草人，打斗中无意间闯进了叶菡下榻的总统套房，稻草人想劫持叶菡当人质，结果被叶菡反杀了……
　　很难说究竟谁才是倒霉催的那个人。
　　简单处理好伤口之后，蝙蝠侠拎起了委顿在地的稻草人，朝着窗户走去。
　　——超级英雄们都是不走门的。
　　蝙蝠侠回头看了戈登一眼，又看了看叶菡，然后二话没说，直接跳下去了。
　　“叶小姐，你换间屋子住吧，”戈登明白了蝙蝠侠的意思，他打开门让手下们进来调查取证：“我们还得在这里忙一会。”
　　即使戈登不说，碎了窗户的房间也没法住人了，酒店经理匆匆忙忙地赶来，对叶菡表达了歉意，十分慷慨地给她换到了另一间总统套房里。
　　“没关系，”叶菡摇了摇头：“反正也不是你们的错。”
　　“叶小姐今晚好好休息吧，”戈登把叶菡的包递给她：“明天下午我再派人来接你去警局，怎么样？”
　　虽然叶菡最初只是个受害的吃瓜群众，但鉴于她开枪打伤了稻草人，必要的流程还是得走的。
　　“没问题，”叶菡点点头：“麻烦戈登先生了。”
　　“职责所在。”


☆、第13章 夜幕哥谭12

　　换了房间之后，叶菡消失的困意再度聚拢，她连游戏都没来得及退出就倒在了总统套房柔软的床上，蒙头盖着被子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你看，游戏里也能睡觉的，而且休息的更好，】贾维斯精神满满地在叶菡耳边唠叨：【所以说你以后只需要下线吃个饭保证自己能活着就行了。】
　　【不行，】叶菡把自己泡进浴缸里：【那我不就成了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的网瘾少女了吗？】
　　【那你现在也没别的事情做啊，】贾维斯用蛊惑的语气说：【游戏里多好啊，带你体验不一样的世界！还有男朋友！现实有男朋友吗？】
　　【游戏里也没有，有了再说，】叶菡翻了个大白眼：【全息游戏太逼真了，在这里待久了说不定会分不清楚现实和虚拟的区别，为了不变成精神病，我得适当减少游戏时间。】
　　贾维斯：【……你走，走走走！】
　　叶菡忍不住笑了出来。
　　沉默了一会儿，贾维斯用恹恹的语气说：【你又触发了新的东西，我给你打包一起发布了。】
　　洗完澡后的叶菡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不想动，她应了一声，随手戳开后台面板查看。
　　三张新增的人物卡片，一张是稻草人，一张是吉姆·戈登，卡片上依旧只有基础数据，稻草人的好感度是一颗心，戈登局长有三颗心。
　　【反派还对我有一颗心的好感度？】叶菡顿觉毛骨悚然：【而且我还打了他两次，好感度难道不应该是负数吗？】
　　这个反派怎么回事？感觉有点变态呢。
　　【因为你长得好啊。】贾维斯揶揄：【长得好看的人总是特别的。】
　　叶菡抱着肩膀夸张地哆嗦了一下。
　　翻开了最后一张新卡片，叶菡发现上面写着的名字竟然是蝙蝠侠，还配了一张大蝙蝠展翅掠过空中的照片。
　　叶菡十分惊讶：【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不是一个人吗？】
　　怎么会分成了两张卡片？
　　【你知道他是一个人有什么用？“叶菡”又不知道，】贾维斯说：【除非蝙蝠侠或者布鲁斯·韦恩这两个身份有一个对你承认了他们就是一个人，否则在此之前你都得把他们当成两个人来看待。】
　　【不过这两张卡片的好感度是通用的，】贾维斯说：【毕竟是一个人嘛，他还没有精分到人格分裂的程度。】
　　【那完蛋了，】叶菡捂住了嘴：【我昨天晚上会不会对蝙蝠侠太殷勤了？】
　　一般民众对蝙蝠侠的态度是恐惧居多，如果非要让他们选择一个，比起一身黑色总在夜晚神出鬼没的、没有任何法律能够束缚的蝙蝠义警，还是西装革履的布鲁斯·韦恩更能讨人喜欢。
　　最起码布鲁斯·韦恩不会忽然拔出枪对着四周疯狂扫射，他也就泡泡妞，撒撒钱，撒撒钱，泡泡妞，以身作则带动哥谭市的GDP增长。
　　当然了，蝙蝠侠也不会使用枪械，但是谁信呢？
　　——他连面罩都不敢摘！
　　贾维斯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叶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笑了。
　　【嗯……】叶菡歪着头，眯起眼睛：【我好像……找到攻略方法了？】
　　【是什么？】贾维斯很感兴趣：【快说来听听！】
　　【女孩子总是有些浪漫情怀的，所以喜欢上一个在危险之中救了她的人——即使这人看起来有点危险——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叶菡轻声道：【至于某个总是给撩不给上、欲擒故纵玩得很溜的花花公子……呵。】
　　说得好像你敢上似的！
　　这个“呵”字让贾维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的意思是……】
　　叶菡叹了口气，她一手托着下巴，把胳膊肘垫在膝盖上，摆出一副忧郁的神情：【我对哥谭市那个神秘的义警一见钟情了，特别想再见他一面，想得茶饭不思寝食难安，而且我可是个专一的人，所以嘛……】
　　【所以布鲁斯·韦恩再撩你，你就要适当表现出抗拒的态度，】贾维斯幽幽地说：【最好找个机会告诉他你超喜欢蝙蝠侠，恨不得把蝙蝠侠按倒就上的那种喜欢？】
　　【哎呀，你矜持点！】叶菡捂住脸：【我脸红了！】
　　脸红说明被我说中了啊……贾维斯叹了口气，没再发表评论，任由叶菡独自一人傻乐呵，因为他总觉得事情要遭。
　　不管是蝙蝠侠还是布鲁斯·韦恩，从来只有他套路别人，没有别人套路他的份儿。
　　而且就叶菡那个德行……她也只敢在嘴上逞逞英雄。
　　叶菡下线吃了顿早饭，回来之后，她对贾维斯提了个建议：【游戏舱都有了，你们公司能不能再研发个营养液出来？泡着就能维持身体各项机能正常运转的那种，这样我就可以在游戏里待好长时间了。】
　　贾维斯微微一笑：【不能，你刚才还说不要成为网瘾少女，这就是我们公司防止你沉迷游戏的最终法宝。】
　　……你赢了。
　　叶菡跟贾维斯一路拌着嘴下了楼，电梯降到二十层的时候停下来开了一次门，娜塔莎和沃德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没什么精神，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看见这俩人，叶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情——我的保镖团都是干什么吃的？没能在雇主遇险时及时赶到救援也就算了，毕竟大家没住在一层，消息有延迟可以理解，可是事后竟然也不见踪影，酒店经理来的都比他们快！
　　直到现在沃德都没有给叶菡发个短信询问一下情况，恐怕他根本就不知道叶菡差点儿被稻草人捅死了吧？
　　“叶小姐，”沃德对叶菡礼貌地点了点头，他随口说道：“您今天气色不错。”
　　叶菡在心里冷笑：我哪里气色不错，我半宿没睡！
　　“还好吧，”叶菡轻飘飘地说，没给这个九头蛇什么好脸色看：“我昨天晚上过得精彩绝伦。”
　　沃德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头，他开始还以为叶菡是在暗搓搓地炫耀自己爬上了布鲁斯·韦恩的床，但随后却发现叶菡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难道是勾引失败，被韦恩先生抛弃了？
　　沃德充满恶意地想。
　　直到来到了餐厅里，看到布鲁斯·韦恩正惬意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报纸时，沃德才明白终于发生了什么。
　　“叶小姐，”布鲁斯把报纸合上，站起来帮叶菡拉开了椅子：“我听说昨天晚上你遭遇了袭击？没事吧？”
　　沃德身体一僵。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叶菡对布鲁斯礼貌地笑了笑，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韦恩先生还真是消息灵通。”
　　“这里是韦恩家的酒店，”布鲁斯帮叶菡要了一杯温牛奶：“况且对我来说叶小姐可是很重要的，我当然要关心你。”
　　叶菡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谢谢韦恩先生了。”
　　“别客气，”布鲁斯认真地望着叶菡：“听说戈登局长想请叶小姐下午去警局做个笔录？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一起去如何？”
　　叶菡看了布鲁斯一眼，慢腾腾地点头：“好啊，麻烦了。”
　　布鲁斯摇摇头，笑道：“能做护花使者，是我的荣幸。”
　　叶菡低头喝了口牛奶，没搭理他。
　　布鲁斯也不介意，继续看报纸，等着叶菡吃完饭。
　　【这么演行吗？我有点忐忑，万一太冷淡了他直接走人怎么办？】叶菡紧张地问：【我差点儿没控制住又要脸红了啊啊啊！】
　　【这是病，得治，】贾维斯呵呵一笑：【没减你好感度就是没事，减了你再读档重来呗。】
　　S/L大法，RPG游戏的作弊神器！
　　叶菡安静地吃完了饭，跟着布鲁斯去了哥谭市警局，等他们走后，旁边桌上的娜塔莎忽然低声笑道：“你竟然不知道她昨天晚上差点儿被袭击闹出人命了？”
　　沃德皱起眉头：“难道你就知道了？”
　　娜塔莎耸了耸肩膀，狡黠地说：“我又不是叶小姐的保镖。”
　　“你应该一直跟在她身边保证她的安全。”见沃德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娜塔莎又说道。
　　“我还有别的任务。”沃德冷笑：“你也管不到我身上吧？”
　　娜塔莎眯起眼睛看着沃德，片刻后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确实。”


☆、第14章 夜幕哥谭13

　　布鲁斯坐在局长办公室外面，闲的蛋疼无聊的他开始四处散发荷尔蒙，比如在言语上调戏一下给他倒了茶水的女警察，再比如跟每个装作路过实际上是来围观布鲁斯·韦恩的人笑着打招呼……
　　戈登局长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布鲁斯的一举一动，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安安静静低着头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叶菡，无奈地叹了口气：“抱歉叶小姐，我这里有点乱。”
　　“没关系，”叶菡抬头对戈登笑了笑：“我没做过笔录……现在开始说行么？从头说？”
　　“讲一下事情的经过就行了，”戈登说：“有问题我会提出来的。”
　　叶菡整理了一下思路，用缓慢的语速开始讲述，从自己被蝙蝠侠和稻草人惊醒，一直讲到了戈登局长进屋为止，重点描述了对稻草人开枪的事件，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存在感很强的蝙蝠侠。
　　“……大概就是这样，”叶菡挠了挠头：“当时我刚睡醒，脑子有点迷糊。”
　　戈登认认真真地打了好几页的文档，停手之后他推了推眼镜，从电脑后面探出头看向叶菡，目光中写满了探究：“叶小姐，开枪的人是你？”
　　叶菡用平静的语气说：“是我。”
　　“……不是蝙蝠侠？”戈登犹豫了一下，问。
　　叶菡皱起眉头：“枪你们已经收走了，没做弹道测试和指纹检测吗？”
　　戈登局长你是不相信蝙蝠侠还是不相信我，这也能扣锅？
　　再说了，你不是跟蝙蝠侠一伙的吗？这是内讧啦？
　　“我只是随便问问，”戈登示意叶菡放松：“没想到叶小姐的枪法很好。”
　　叶菡开枪的时候蝙蝠侠正和稻草人在床上激烈地扭打着，并非是处于静止状态，而且叶菡虽然离得不远，但屋里并没有开灯，照明全倚仗微弱的月光，视线肯定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干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身经百战的优秀警察，开枪前也会稍微犹豫，害怕自己失手打中无辜的人。
　　但叶菡却没有，她从盥洗室拿了枪之后出来穿过了距离不长的走廊，以墙壁为掩护，瞄准了几秒钟，果断扣下扳机，只打了一枪，正中目标，然后才如梦初醒地把枪丢到一边捂住了脸后退好几步。
　　整个过程看起来就好像是叶菡在握住枪之后瞬间被一个狙击手的灵魂附身了似的。
　　——戈登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当然是因为布鲁斯事后跟他仔细地描述了一遍当时发生的一切，再加上后来亲眼所见叶菡身手敏捷地抄起玻璃瓶砸晕了稻草人，两人经过讨论后一致觉得叶菡不简单，很可能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柔弱好欺负。
　　叶菡还不清楚她在布鲁斯和戈登的心里被打上了“不简单”的标签，如果不及时澄清，假以时日说不定会发展成“很会演”这种糟糕的评价。
　　叶菡开始想反驳戈登局长说她枪法好，话都到嘴边了，结果还是咽了下去没说出来。
　　因为根本没法解释。
　　说“哪有我只是随便瞎打的，没想到会命中目标”？
　　崩人设了——叶小姐你不是对踏着黑云披着月光破窗而入来救你（粉丝滤镜强行忽略其实是两个不法分子打架波及到了无辜群众）的蝙蝠侠一见钟情吗？就不怕乱开枪打伤了你的心上人？
　　说“其实根本不好啊，我这枪还打歪了”？
　　——那叶小姐你最开始瞄准的是哪儿呢？
　　——稻草人的心脏。
　　——你这是谋杀啊！
　　——明明是他们先未经允许闯进了我的房间里！
　　——但是他们并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如果你有能力，完全可以只让对方丧失行动能力就行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警方处理不好吗？
　　——不好，等你们警察来了，我坟头都长草了。
　　……谈崩了。
　　所以说，叶菡还不如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多说多错，沉默是金。
　　于是戈登就看见叶菡欲言又止地瞄了他一眼，最后微微低头，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什么都没说。
　　戈登估计接下来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于是他换了个话题：“叶小姐，我能看一下你的持枪证明吗？”
　　叶菡从包里翻出了一张塑封的薄卡片递过去。
　　戈登示意叶菡先坐一会儿，他带着持枪证明出去检验真伪了。
　　戈登走后，叶菡赶紧戳了贾维斯：【英俊帅气的小贾贾，你说他刚才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觉得被套路了呢？】
　　【可爱甜美的小叶叶，我也觉得这个戈登套路你了，他应该是故意先把水泼在你心上人的头上，勾起了你的不满，等你为蝙蝠侠辩护后，再引出你枪法好不好的话题。】贾维斯掐着嗓子说了长长的一大段话后忽然声音一变：【好好说话！叫我爸爸！什么小贾贾！】
　　【你凶什么，我也很怂啊！】叶菡抱住了肩膀：【吓死人了。】
　　【他是不是怀疑我了？】恢复正常的叶菡皱起眉头：【我总感觉戈登局长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朵盛放的白莲花……难道戈登局长以为我是九头蛇？】
　　【镇定，】贾维斯缓缓道：【九头蛇还没暴露呢，神盾局都不知道，他一个哥谭市警察局的局长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但是蝙蝠侠说不定知道九头蛇这个组织，毕竟老爷是无所不能的，而且这还是老爷的主场。
　　叶菡开始怀疑九头蛇为什么要跟韦恩集团合作开发清洁能源了。
　　【我有个不好的猜想，】叶菡低声道：【你说九头蛇研究出来的那个清洁能源会不会是从钢铁侠那里偷来的啊？】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系统，】贾维斯平静地说：【任何涉及剧情解谜的部分都得你自己推理。】
　　叶菡想了想，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网页，在搜索框中输入了“钢铁侠”这个词组，刷出来一亿多条信息。
　　随便点进几个网页浏览了一番，叶菡发现大部分都是在说钢铁侠今天又在哪里拯救了什么人，以及一帮妹子和一小撮汉子激动地嗷嗷直叫，大喊“老公娶我”和“男神上我”之类的。
　　范围太大……于是叶菡在钢铁侠后面又加上了“反应堆”这个词，继续搜索。
　　这次搜出来的信息精准多了，排在第一的网页是个挺大的超级英雄论坛，有迷妹和迷弟们整理了一些相关资料，其中就包括了托尼胸前的反应堆。
　　帖子里说为钢铁侠盔甲供能的反应堆有两代，一代是小弧反应堆，根据原型制造出来的巨大模型就放置在斯塔克工业一层大厅的正中央，帖子的楼主还专门去参观过；二代是某种稀有金属反应堆，具体元素是什么楼主也不清楚，因为托尼并没有公布相关信息，还是保密状态。
　　看到这里，叶菡觉得自己的手掌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湿汗，心脏跳得也快了不少。
　　在这个被打乱了时间线的剧情点上，钢铁侠还没有通过父亲的笔记研究出新的人工合成金属吗？他使用的还是钯金属反应堆？
　　也就是说……托尼·斯塔克是中毒状态。
　　看着帖子下面那些对托尼表白的回复，看着每个层主在言语间因为自己粉上的偶像是个天才而流露出的满满的骄傲……
　　叶菡忽然觉得心里特别难过。
　　——粉丝们在狂欢啊，他们为托尼·斯塔克、为钢铁侠今天又拯救了世界而狂欢，却不知道钢铁侠回到家里脱下战甲之后，会独自一人坐在漆黑一片的客厅里面倒数着自己的生命还剩下多少秒。
　　叶菡猛地攥紧了手掌，她的指尖不小心按到了休眠键，发出了“咔”的一声脆响，手机屏幕陷入黑暗中。
　　“叶小姐？”戈登正好这时候回来，他推开门，茫然地看着叶菡：“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叶菡施展了瞬间变脸的技能，她抬起头无辜地望向戈登：“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戈登把持枪证明还给了叶菡：“不过这几天还请叶小姐保持开机状态，有事我会及时联系你的。”
　　叶菡点点头：“没问题。”
　　戈登把叶菡送出了门，交给布鲁斯。
　　“那我们先走了，”布鲁斯一只手去握叶菡的手，另一只手举起来潇洒地对戈登打了个招呼：“辛苦了，回见。”
　　戈登没说话，他眼睁睁地看着叶菡忽然把手往回一抽，抱着包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布鲁斯：……
　　戈登：哈哈哈喜闻乐见！让你刚才那么嚣张地撩来撩去！
　　布鲁斯满头雾水地望着叶菡的背影：“她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戈登耸耸肩膀：“可能是我说了蝙蝠侠的坏话，她不高兴了吧？”
　　布鲁斯：？？？
　　“刚才叶小姐描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一直在维护蝙蝠侠，似乎忘记了如果不是蝙蝠侠和稻草人在打架的时候闯进了她的房间，她也不用遭受这些无妄之灾，”戈登似笑非笑地看了布鲁斯一眼：“……韦恩先生，加油。”
　　布鲁斯哭笑不得。


☆、第15章 夜幕哥谭14

　　布鲁斯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这个时间点有些尴尬，看电影/话剧/歌剧会错过晚饭，直接去吃饭又太早，也就只能逛逛街之类的。
　　然而让布鲁斯·韦恩带着叶菡逛街……
　　突然尴尬。
　　布鲁斯抬手一指路的尽头：“时间还早，先逛逛吧，附近有家不错的甜品店。”
　　甜点？不太感兴趣。
　　叶菡面无表情地看了布鲁斯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跟你在一起除了吃什么都没干过，我是那种只专注吃的人吗？肤浅！
　　可能是叶菡的目光太怨念，布鲁斯竟然读懂了她的意思，他摸了摸下巴，开始详细解说：“不喜欢甜点……哥谭湾那边有自助的海鲜烧烤，龙虾，牡蛎，螃蟹之类的……”
　　叶菡：海鲜？吸溜！
　　……我是啊！我就是这么肤浅！你赢了，我们快去吧！
　　看着叶菡从隐秘的嫌弃变成了满脸期待的样子，布鲁斯差点笑出来，所幸他的演技常年在线，十分精湛，这次也没有掉链子，于是在巴拉巴拉介绍了长长一大串海鲜菜谱之后，布鲁斯淡定地对叶菡眨眨眼睛：“要去吃吗？”
　　“嗯……”叶菡假装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同意了：“好吧。”
　　“但海鲜烧烤的开张时间是下午五点钟，还有一小时，”布鲁斯一脸正直地来了个大转折：“所以我们还是先去开车兜兜风吧，来。”
　　叶菡迷迷糊糊地上了布鲁斯的车，等兰博基尼在路上风驰电掣地跑起来之后，她才慢腾腾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被套路了。
　　【唉，我早就说你斗不过布鲁斯·韦恩了，你偏不听，】贾维斯语气沉痛地叹道：【躺平任上就得了，反抗有用吗？反抗只能增加情趣而已。】
　　【你闭嘴！】叶菡怒道：【我不听我不听！】
　　【随你，你开心就好了宝贝，】贾维斯估计是觉得叶菡没救了，都不想跟她吵架：【你还要继续你那个蠢到家的“我喜欢蝙蝠侠但是我不喜欢布鲁斯”的计划吗？】
　　【当然要，】叶菡很坚持：【相信我，直接在布鲁斯这里沦陷了是没有丝毫用处的，我顶多达成炮友结局。】
　　【没有这个结局，别给自己加戏，】贾维斯嫌弃地说：【那你加油吧，我去看电视剧了。】
　　叶菡问贾维斯能不能把他看的电视剧在游戏面板上播放一下，大家一起分享，还可以随时吐槽，毕竟坐车实在是太无聊了，叶菡又不知道能跟布鲁斯聊什么，沉默一路特别憋屈。
　　【不行，你看不懂的，还打扰我思考。】贾维斯无情地拒绝了叶菡：【多好的机会啊，你就不能静下心来跟布鲁斯·韦恩套套近乎？】
　　【会崩人设的，】叶菡摇头：【而且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你个系统根本不懂那种拼命找话题、可是却发现除了“你今天吃饭没”就再也无话可聊的恐惧感。
　　贾维斯发现叶菡说的很有道理，他沉默了。
　　叶菡叹了口气，感慨攻略之路实在是太艰辛，布鲁斯实在是太不好追了，丝毫不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打死不承认根源在于她并没有点亮撩汉技能。
　　走神了很长时间的叶菡终于回魂后，发现窗外的风景不知何时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变成了险峻陡峭的悬崖山峰，山下面就是蔚蓝的大海，海水随着浪潮前赴后继地拍打在石壁上，溅起朵朵飞散的水花。
　　叶菡微微一愣，这是哪儿？怎么越来越荒凉了？
　　“韦恩先生——”叶菡看向布鲁斯，想向他询问一下要去哪里，刚转过头，就看见布鲁斯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握着手机，拇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着，好像在回复消息。
　　叶菡：……
　　大兄弟，你这个行为很是危险啊！别说你是蝙蝠侠，就算你是奇异博士，开车的时候玩手机，结果怎么样？还是把手给怼折了。
　　赤果果的前车之鉴啊！
　　说到奇异博士……好巧哦你们开的都是兰博基尼，可以互相认识一下。
　　“韦恩先生，”叶菡的声音有点抖：“你……你在干什么？”
　　“别担心，”布鲁斯抬头对着叶菡安抚地笑了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话未说完，迎面冲过来一辆越野车，布鲁斯看都没看，往右边一打方向盘，两辆车擦肩而过，距离近的都可以互相握手了，吓得叶菡死死抓住安全带不敢动。
　　有了刚才危险的经历，叶菡本以为布鲁斯该注意情况好好开车了，没想到这货竟然变本加厉，他把手机随便一扔，油门直接一脚踩到底，飙出了最高二百迈的速度。
　　发动机低声咆哮着，纯黑色的兰博基尼蝙蝠像是一支从绷紧的满弦上脱离的利箭，朝着前方无所畏惧地冲了出去。
　　叶菡的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她被强大的惯性狠狠压进了座椅中动弹不得，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暴风雨中随惊涛骇浪漂浮的一叶小舟，随时都可能被怒吼的大海打翻拖入大海深处。
　　如果只是突然飙车也就算了，叶菡还能忍，但布鲁斯这个蔫坏的竟然把敞篷打开了。
　　裹挟着咸腥湿气的海风对着叶菡一阵劈头盖脸地狂吹，把没绑头发的叶菡吹得真·风中凌乱，开始叶菡还试图挽救自己的发型，勉强腾出一只手去收拢头发，但没过一会儿她就发现这根本是于事无补，风太大了，即使绑上皮筋，头发很快也被吹散了，到最后叶菡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什么淑女，什么形象，统统被吹得乱七八糟彻底扔进垃圾桶。
　　叶菡觉得布鲁斯保持二百迈以上的速度跑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只过去了一分多钟，毕竟他们本来就离目的地很近了。
　　开到山顶上时候，兰博基尼终于停了下来。
　　做了几个深呼吸，叶菡过速的心跳逐渐趋于平静，她开始整理自己乱成鸟窝的头发。
　　布鲁斯把墨镜一摘，靠在椅背上看着叶菡笑出了声：“你……可以养一窝麻雀了。”
　　“怪谁？”叶菡愤怒地瞪向布鲁斯，然后她发现了让自己更生气的事情——大家都是在同一辆敞篷车里坐了这么久的，凭什么我吹了成疯婆子，而这个男人只是发型微乱，从之前的衣冠禽兽变成了现在的不羁浪子？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有什么大吗！
　　“我错了，别生气，”布鲁斯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为了表达歉意，让我弥补一下吧。”
　　布鲁斯俯身靠过去帮叶菡解开了安全带，趁着叶菡还没反应过来，他从背后搂住了叶菡的小细腰，直接把人抱到了两个座椅之间的格挡上。
　　“！！”叶菡吓了一跳，她惊慌失措地想站起来：“你干嘛——”
　　“帮你把头发绑上，”布鲁斯在叶菡的肩膀上轻轻一按，好像也没用多大力气，但叶菡忽然发现她动不了了：“相信我，我的技术还是不错的，得到了很多世界级造型师的认可……”
　　布鲁斯一边说，一边从衣兜里摸出把小巧玲珑的梳子，从上往下缓缓帮叶菡梳开打结的卷发。
　　唠叨了半天，布鲁斯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对叶菡安利他的美发技术，据说可以跟隔壁做洗剪吹的王师傅一较高下，这让叶菡分外担忧，总觉得布鲁斯停手完工的那一刻，大概就是她这辈子最丑的时候了。
　　【我申请重新读档。】叶菡半死不活地戳了贾维斯：【亲爱的小贾贾……不对，爸爸！】
　　【我没你这么不争气的女儿，】贾维斯嫌弃地说：【说好了要对布鲁斯·韦恩冷淡的呢？你忘记你的心上人蝙蝠侠了？蝙蝠侠在哭啊。】
　　你刚才明明让我躺平任上的！叶菡一边腹诽一边说：【我是挺冷淡，可架不住人家霸道总裁呀。】
　　布鲁斯刚一言不合就把叶菡抱了过去，叶菡先是吓得心跳骤停，然后全身发麻，她现在坐在椅子上还四肢发软呢，更别说当时了，根本来不及反抗。
　　……就是这么没出息啊！
　　【拿出你的骨气，】贾维斯阴阳怪气地说：【你可以现在转身抽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跳下车毅然决然地离开，用实际行动表达你拒绝被布鲁斯·韦恩套路。】
　　【爸爸你在开玩笑吗？】叶菡不满地说：【你让我走路回哥谭市？！】
　　这么远的距离，断了腿儿也回不去啊。
　　【所以说他是故意的啊傻女儿！】贾维斯恨不得化出个实体按着叶菡的肩膀使劲儿摇晃：【你继续，继续跟着他的节奏走，炮友结局在等着你。】
　　叶菡发誓：【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
　　贾维斯已经对叶菡的信誉没有任何期待了，对于这个誓言，他也只会冷笑。
　　“有发圈吗？”布鲁斯问叶菡：“小卡子也行。”
　　这问法还挺专业啊，看来是真会？
　　叶菡心里嘀咕了几句，举起手去摘她套在腕上的电线圈：“只有这个，能用吗？”
　　“能，”布鲁斯看了一眼，赶在叶菡之前伸出手勾住电线圈，顺着往下一拽：“马上就好。”
　　布鲁斯·王师傅·韦恩给叶菡绑了个简单的单马尾。
　　叶菡对着后视镜左看右看，瞅了半天，觉得还凑合，勉强合格了，比预期好很多，也比疯婆子强。
　　布鲁斯夸了一句：“挺好的。”
　　叶菡透过后视镜看着布鲁斯：“你的手艺好？”
　　“我是说你，”布鲁斯从座椅上拎起西装外套披在了叶菡身上：“现在开心了？”
　　“啊？”叶菡奇怪地回头看了布鲁斯一眼。
　　“没什么，没事就行了，”看了一眼时间，布鲁斯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拉开车门：“走吧，快到饭点了，带你去吃海鲜。”
　　叶菡灵巧地弯腰钻进了车里，扬起的发梢扫过布鲁斯的手腕，她丝毫没有觉察，只是在坐好后忽然对着布鲁斯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韦恩先生，你忘了这个。”


☆、第16章 夜幕哥谭15

　　夕阳颓落进海中，天边只余一抹轻擦的红痕，夜色悄然降临，披着一斗星光的兰博基尼保持着均匀的车速，伴随着路边长明的夜灯，缓缓驶向满城灯火依次亮起的哥谭。
　　或许是之前吹风吹得狠了，叶菡现在觉得头有点昏，她将肩膀上披着的西装脱下来盖在身前，全身放松陷进柔软的座椅中，歪着头闭眼假寐。
　　温热的手从旁边探过来抚上了叶菡的额头，布鲁斯低声问：“不舒服？抱歉，我刚才不该把车开的那么快。”
　　叶菡缓缓摇了摇头：“没事……有点困，我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先去医院，”布鲁斯反手拽住西装外套往上一拖，把它盖在了叶菡的下巴上：“没事了再去吃饭。”
　　“可是我饿了。”叶菡藏在衣服下的手偷偷摸了摸自己扁下去的肚子。
　　游戏时间五个小时前，叶菡下线吃了顿早饭，仔细算算，她现在也该去吃午饭了。
　　游戏里吃饭不管饱真是太遗憾了。
　　“你中午吃的不算少吧，”布鲁斯忍不住笑道：“也不见长胖……都吃哪儿去了？”
　　“我怎么知道。”叶菡在椅子里不舒服地动来动去：“就是长不胖啊，我们家人都这样。”
　　羡慕吧哈哈哈！随便吃！
　　就在叶菡思考是不是应该在这里把游戏暂停、先下线去吃个饭回来再继续的时候，平稳行驶的跑车骤然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布鲁斯忽然踩下了刹车。叶菡被颠得七荤八素，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怎么了？撞上东西了？”
　　“没有，”布鲁斯的声音很沉稳，听不出丝毫破绽：“只是看见了那个。”
　　顺着布鲁斯的视线望去，叶菡发现在哥谭市漆黑的天穹之上，有一个大大的蝙蝠型光斑被投影了出来。
　　“蝙蝠侠？”叶菡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每当城里发生了恶性事件，警方解决不了的时候，就会打开放置在顶楼的蝙蝠灯，用这个来通知蝙蝠侠，请求他的帮助，”布鲁斯一边解释，一边换档加速：“我们得快点儿回去，外面不安全了，很可能——”
　　叶菡偏过头，幽幽地看向布鲁斯。
　　“想起来了，”布鲁斯笑了笑：“不说了。”
　　叶菡没说话，她垂下头，又缩了回去，两只手轻轻扣住西装边缘，垫在下巴下面，遮挡住了无奈的目光。
　　布鲁斯这么着急回到市里，自然不是因为害怕遇上满地乱窜的蛇精病，他是赶着变成蝙蝠侠去打击罪犯。
　　但是……但是布鲁斯昨晚受的伤根本没好吧？别说去跟蛇精病们打架，就是他的运动幅度稍微剧烈一点，伤口都有崩线开裂的可能。
　　蛇精病们是不会因为蝙蝠侠受伤而停止犯罪的，蝙蝠侠也不可能休假，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布鲁斯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就算再怎么强壮，这样毫不在意地透支生命……也总会有撑不住的一天吧。
　　叶菡轻轻咬住了嘴唇，她忽然觉得很难过。
　　真希望布鲁斯·韦恩是作为他自己活着，而不是作为蝙蝠侠的伪装活着。
　　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很讽刺，不是吗？”布鲁斯忽然说：“一座城市的治安不是由法律和警方来维护，反而需要依靠一个身份不明来历未知的‘义警’。”
　　布鲁斯将义警这个词咬的很重，尾音一波三折，带了点轻佻的笑意，如同被拨动的琴弦般震颤着，在叶涵心底点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如果不知道布鲁斯·韦恩等于蝙蝠侠这个惊天大秘密，叶菡或许真的会觉得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单纯嘲讽。
　　“我不觉得。”叶菡语气平淡地说：“如果没有蝙蝠侠，哥谭市早就完蛋了吧。”
　　布鲁斯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他挑眉道：“叶小姐，怎么说这里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那也改变不了哥谭市是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叶菡握紧了西装的袖子：“韦恩先生，你似乎对于蝙蝠侠很是不屑？”
　　叶菡终于抬起了头，她直视布鲁斯的双眼，琥珀色的眸子在不停闪过的暖黄色路灯的照耀下泛出了一点璀璨的星光，烨烨生辉。
　　“是。”布鲁斯避开了叶菡的目光，他漫不经心地说：“没谁会喜欢一个打着打击罪犯的名号在夜晚四处乱窜、却连面都不敢露的所谓义警，他无视法律，踩在灰色的边缘地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越界了。”
　　“哥谭市需要的是真正的英雄……而不是蝙蝠侠。”
　　“我来这儿的第一天，就在码头遇到了恐怖袭击，”叶菡低声道：“有惊无险地回到酒店之后，好心的服务员告诉我，如果不想第二天被人发现陈尸在某个肮脏的角落里，我最好在晚上八点之前回到酒店中，关好门上床睡觉。”
　　布鲁斯神情复杂地看了叶菡一眼，但叶菡正出神地望着天空中突破云雾展开双翅的蝙蝠标记，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
　　“我严格遵守了服务员的忠告，老老实实地在床上睡觉，结果半夜还是被麻烦找上门了，你看，我早说过我特别倒霉。”叶菡自嘲地笑笑：“真正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危险分子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学的那些散打、跆拳道，都是花拳绣腿，根本不顶用的。如果不是蝙蝠侠，恐怕这单生意韦恩先生你就要跟别人去谈了。”
　　“你有没有想过，”布鲁斯缓缓说：“你遭受的无妄之灾不仅仅是稻草人造成的，还有蝙蝠侠？要是他没有跟稻草人在打架的时候闯入你的房间——”
　　“没有如果，”叶菡打断了布鲁斯的话：“你要是非愿意这么讲……蝙蝠侠不存在，难道这座城市里的罪犯就会幡然悔悟改邪归正了吗？他们只会变本加厉，说不定我遭遇的就不是破窗而入的意外，而是有预谋的入室抢劫了。”
　　“要么作为牺牲品死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没有丝毫价值；要么作为一个英雄在危险中拼命抗争，唤醒人们沉睡的良知和斗志；要么逐渐堕落泥淖，把自己染成黑色……”叶菡一字一顿说的很慢、很清晰，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在狭小密封的车里来来去去地转了几圈，却仿佛带了回响，震得人心脏都在颤：“哥谭市四处横行嚣张狂妄的犯罪分子、生活在这里无法逃离也无法反抗的绝望的市民、以及那些并不愿意和恶势力同流合污的人，这三者共同造就出了蝙蝠侠，他是为了维护正义而生的。”
　　不知过了多久，布鲁斯才轻声说了一句：“但他不是正义。”
　　“是，他不是正义，他不只在对抗罪犯，他还在对抗法律和人民……他对面站着全世界。”叶菡的脸上闪过一丝很淡的难过：“任何人都可以穿上那套盔甲在黑暗里行侠仗义，但不是谁都能在拥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利后，还能将自我牢牢地约束在道德底线之上——至少我做不到，但他可以，这是你们自己创造的英雄，为什么不能多给予他一点信任？”
　　“至于你说没人会喜欢他……反正我挺喜欢的，”叶菡话锋一转，低头勾起了嘴角：“知道他在外面，我晚上能睡的很安稳。”
　　布鲁斯忍不住问：“你喜欢他什么？一身黑？可以飞来飞去？声音沙哑得好像破锣锅？”
　　……布鲁斯·韦恩你这么黑自己真的好吗？
　　“我喜欢他的腹肌，看上去很结实，估计摸起来手感也不错，”叶菡起了坏心眼，她双手捧脸，目视前方，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没敢摸……有点遗憾，下次要是还有机会碰见他，我一定要问问他能不能让我摸一把过过瘾。”
　　布鲁斯：……
　　布鲁斯：…………
　　布鲁斯：………………………
　　老爷表示他只遇到过想睡布鲁斯·韦恩的，从来没遇到过敢这么调戏蝙蝠侠的，叶菡出的这张卷子超纲了。
　　要不是这些年布鲁斯经历了无数次大风大浪，承受能力显著提高，已经能很淡然地面对某些异常尴尬的情景，并且装作和自己完全无关，说不定刚才他已经把车开进沟里去了。
　　但叶菡就没那么淡然了。
　　嘴上一时爽，说完就后悔，再加上正主就坐在旁边，廉耻度爆表，叶菡现在根本不敢去看布鲁斯的脸，只能用西装把自己兜头罩了起来。
　　……罩上之后好像更要命了，这西装上染了很淡的香水味，特别像大雨过后被洗刷干净的树叶的清香，熏得叶菡晕头转向。
　　“我……我开玩笑的，”最后叶菡受不了了，她把西装掀开一小条缝隙，暗中窥探：“但我真的挺喜欢他的。”
　　……你连他的脸都没见过，也没跟他说上几句话，更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就喜欢他，你们女人到底怎么想的？
　　“你们俩不合适，放弃他吧，”布鲁斯憋了半天，冒出来这么一句：“你看我怎么样？”
　　“韦恩先生你别开玩笑了，”叶菡露出巴掌大的一张脸，目光灼灼地望着布鲁斯：“我们两个才不合适。”
　　布鲁斯深沉地看了叶菡一眼：“可我觉得挺合适的。”
　　叶菡固执地摇头：“但是我喜欢蝙蝠侠啊，我又不能同时喜欢两个人，这样多不好。”
　　同时“喜欢”好几个人的布鲁斯感觉叶菡往无情地往他膝盖上狠狠地插了一剑。


☆、第17章 夜幕哥谭16

　　叶菡觉得她暂时没法正常地面对布鲁斯了，于是在存档之后，叶菡捂着脸退出了游戏，决定换个环境先冷静一会儿，顺便吃个饭。
　　现实时间下午一点十分，家中无人，别墅里空荡荡的，叶菡从卧室逛到厨房，竟然连一丁点食物的影儿都没看见。摸摸饿扁的肚子，叶菡气得脸颊鼓成仓鼠，她抄起挂在墙上的座机给叶苏打电话。
　　响了两声之后，电话接通了：“姐，怎么了？”
　　“你人呢！”叶菡不满地说：“怎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啊！回不回来吃饭？”
　　叶苏沉默了好长时间，才拖长声音慢腾腾地说：“姐，我昨天不是告诉你我今天要出差吗？有个竞标会，我现在在S市，最早四天后回去吧，看具体情况。”
　　叶菡满脸茫然：“不啊，你没说过。”
　　“我说了，”叶苏无奈地叹道：“只不过那当时光顾着折腾那个游戏舱，根本没搭理我。”
　　叶菡有点心虚：“哦，那我错了，你一个人在外小心，注意安全，多吃点别饿着自己……”
　　叶菡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好多事情，叶苏都认真地听着，还时不时地答应一句“嗯”，表示他并没有在敷衍。
　　……虽然叶菡的叮嘱让叶苏有一种他是智障的错觉。
　　“行了，就这样吧，我也不说那么多了，”叶菡自己转了话题：“我先去吃饭了，你也去吧。”
　　叶苏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姐，我已经吃完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叶菡怒道：“我还饿着呢！”
　　“姐，听我一句劝，别太沉迷游戏了，”叶苏揉了揉眉心：“那都是假的，你没事开车出门兜兜风，总窝在家里对身体不好。”
　　姐弟俩随便聊了一会儿，叶菡点的外卖送到了，她欢天喜地地挂断了弟弟的电话，扑向了垂涎已久的大餐。
　　饱餐一顿后，叶菡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房间里，躺进游戏舱，再次启动了游戏。
　　停在存档选择页面，叶菡看着面前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小图标，突发奇想，没有选择最新的存档，而是往后跳了一格，选择了昨天晚上遭遇蝙蝠侠和稻草人之前的存档。
　　游戏读档成功，叶菡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醒过来，这一次她并没有坐在床上干等着剧情的发生，而是掀开被子下了床，匆匆忙忙地穿好衣服，去盥洗室的水台下拿走了沙漠之鹰，打开门来到了走廊上。
　　皇冠酒店里有两间总统套房，分别位于A座楼的顶层和B座楼的顶层，整整一层都是。叶菡之前是居住在A座顶层的，出事之后被酒店经理安排去了B座，而东方集团其他员工都居住在A座的二十层到十五层之间，也就是在总统套房的下面。
　　隔着一层楼板，再加上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强，叶菡屋里翻了天恐怕楼下也未必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酒店的工作人员之所以来的那么快，是因为玻璃被打碎了，触发了前台的警报器。
　　叶菡在心里为沃德事后一直没有出现找了个借口，但想到后来在电梯里看到的精神不振的沃德……她还是想证明一件事情。
　　电梯一路下降，停在了二十楼，叶菡深吸一口气，缓缓迈了出去。
　　楼道里十分安静，天花板上的大灯都处于熄灭状态，只留下了墙壁上的小挂灯幽幽地散发着暖黄色的光。叶菡踩着厚厚的地毯一路往前走，路过了一扇又一扇深红色的木门，最后在2006号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2006号，是沃德居住的地方。
　　举手敲门前，叶菡迟疑了一下，现在是凌晨两点，正常人这时候都在睡觉，她莫名其妙地跑去找一个男人，要是没有合理的借口，别人会不会说闲话误会是一回事，就怕沃德起了疑心。
　　不过叶菡转念一想，觉得这事其实无所谓，她本来就不打算按着这条线继续走，读取存档做出与之前不同的选择，也只是为了去看看其他人在这个时间点上到底在做什么。在RPG游戏里，因为主角的选择不同，会导致剧情走向不同的结局，但客观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不会因为主角的选择而改变。
　　比如……如果沃德在叶菡遇袭时并不在房间里，那不管叶菡是选择留在卧室里帮蝙蝠侠打稻草人，还是转身落荒而逃，2006号房间都只会是空屋子。
　　叶菡按下门铃，她站在门口等待了好长时间，屋中没有一丝动静。
　　为了排除沃德睡得太死没听到铃声的可能性，叶菡每隔五秒钟就戳一下门铃，重复了大约五分钟左右，终于确定了沃德现在根本就不在房间里这件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沃德不在屋里睡觉……他去了哪儿？
　　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想办法潜入沃德的房间探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毕竟这个游戏想要通关，除了谈恋爱之外，叶菡还得去寻找隐藏在迷雾中的真相。
　　这时叶菡听到了不远处静止的电梯忽然运行的声音，她转身快步走回电梯前，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跳成一，隔了几秒钟后，又以均匀的速度逐渐增加，最后路过二十层，停在了二十一层的总统套房门口。
　　算算时间，应该是戈登局长带着手下人赶到了，叶菡现在出去肯定会被抓住盘问的——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走，身上还带着枪，怎么看怎么可疑。
　　思忖片刻后，叶菡决定下楼去看看，戈登局长的人应该都集中在她居住的套房外面，远离顶层是保险的选择。
　　叶菡没有坐电梯，她绕到另一边走了安全通道。
　　这里也没有开灯，只有安全通道的指示标贴在墙根下，散发出绿幽幽的光，气氛跟闹鬼差不多。叶菡扶着楼梯尽量放轻步伐，往下走转过了大约四五个弯之后，忽然听到窗户外面传来了响动声。
　　叶菡心中一惊，她看了一眼楼层图标，发现自己目前正位于十七层和十八层之间，凭借着直觉，叶菡果断选择了往下走，她飞快地绕过弯，屏住呼吸，缩进了黑暗的角落里。
　　一秒钟后，玻璃窗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的女人轻盈落地。
　　“……我回来了……楼下有警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千万别是叶小姐出事了……”
　　“……你要是不担心她，何必让我混进东方集团……布鲁斯·韦恩对她很感兴趣哦……”
　　“……没什么收获……哥谭市不是我们的主场……龙蛇混杂……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找到线索……但我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知道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娜塔莎一边说，一边闪身走进了十八层的楼道里。
　　叶菡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即使心里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但是逼真的场景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带入了角色，跟着一起紧张。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啊，看来晚上不好好在屋里睡觉的人不只是沃德，还有娜塔莎。
　　从娜塔莎那些断断续续的话中可以得知，黑寡妇进入东方集团是为了调查某件事情，很可能跟叶菡有关系，但目前没有找到线索。
　　在心里将已知的消息一一归纳，叶菡从黑暗中走出来，继续摸着扶手往楼下走，然而她刚刚迈开脚步，忽然觉得全身一僵，脖子后面一阵发凉——
　　泛着寒光的匕首抵在了叶菡的脖颈上，娜塔莎如同幽灵般现身，柔软的身体贴上了叶菡的后背，她将下巴压在叶菡的肩膀上，凑到她耳边轻笑：“叶小姐，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这儿做什么呢？”
　　周围萦绕着清冷幽然的香气，像是盛开在刀锋之上的花，妩媚而凌厉。
　　叶菡大脑宕机了足足五秒钟，终于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按下按钮强制把游戏退到了登陆界面。
　　阴暗的楼梯间和娜塔莎的身影一起烟消云散了，叶菡捂着脖子跪坐在床上，心有余悸地喘着气。
　　不愧是超级特工，这也太吓人了吧！
　　【建议你在奇遇触发了超能力、或者是在将身手锻炼到B级以上之后再开启这种全环境探查的活动，】贾维斯用优雅低沉的伦敦腔安抚受到惊吓的叶菡：【否则就容易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我只是突然想到的，】叶菡揉了揉脖子，那里皮肤柔嫩，没有一丝伤口，但叶菡总有一种她的脖子被娜塔莎捅穿了的错觉：【你也不提醒我一声。】
　　【提前说你肯定不会听，】贾维斯振振有词：【只有在亲身经历过之后，你才能对危险有一个深刻的认知。】
　　……确实挺深刻的。
　　叶菡在待机界面的床上缓了一会儿，再也不敢作死，老老实实地载入了最新存档。
　　布鲁斯在开车，他把衬衣袖子挽到手肘上，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侧脸在车灯的映照下英俊得不可思议。
　　叶菡偷偷地斜眼瞄，她忽然觉得，保持这种状态、这个场景，让这辆车一直开下去，似乎也不错。
　　布鲁斯忽然偏过头，他的目光跟叶菡对上了。
　　“你看我干什么。”布鲁斯低声问。
　　叶菡收回视线，正襟危坐：“我没看。”


☆、第18章 夜幕哥谭17

　　布鲁斯坚持把叶菡送到了韦恩集团投资的私人医院里，为了防止叶菡在他离开之后中途溜号，他还给娜塔莎发了短信，把她叫过来“照看”叶菡。
　　“怎么了？”娜塔莎似笑非笑的目光从布鲁斯身上转到了叶菡的脸上，她伸手摸了摸叶菡的额头：“韦恩先生，不是我说你，这么热的天，你是带她去哪儿兜了一圈闹成这样的？还是说吹空调吹多了？”
　　面对娜塔莎暧昧的笑，布鲁斯很淡定地承认：“嗯，我的错。”
　　就是不说错哪儿了，这样很容易造成误会的。
　　因为重新读档的事情，叶菡现在看见娜塔莎就条件反射地发抖。娜塔莎的掌心感受到了叶菡在哆嗦，她眉峰一扬，俯下跟叶菡面对面：“真发烧啦？”
　　叶菡垂下眼睫，避开了娜塔莎的视线：“没有……只是头疼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可别，”娜塔莎拍了拍叶菡的肩膀：“好好看病，明天就要开会了，你是请假还是带着病去？”
　　叶菡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说不定我睡一晚就好了呢，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生病。”
　　布鲁斯忽然插了一句话：“因为你运气不太好。”
　　娜塔莎闻言笑出了声：“韦恩先生，你真是……”
　　“是谁说我遇到某人之后就不会倒霉了？”叶菡怒视布鲁斯：“你不是有事着急走吗，怎么还在这儿！”
　　布鲁斯目光一闪，他不动声色地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有事急着走了？”
　　“那你干嘛把我送医院来？”叶菡心中咯噔一声，心想卧槽不小心说漏嘴了，但她面上反应极快：“我还没吃晚饭呢，我要去吃海鲜。”
　　没等布鲁斯回答，叶菡又强调了一句：“我自己去。”
　　哼，不带你！
　　“伊莲，你的信用卡还在我这儿呢，”娜塔莎竟然跟布鲁斯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她从兜里摸出一张薄薄的卡片夹在指间，对叶菡晃了晃：“在医生确认你没事之前，哪儿都不准去，好好看病。”
　　叶菡震惊地望着娜塔莎：“拉士曼女士，你是不是忘记了谁才是你的老板？”
　　我给你花钱买买买，你就这么坑我吗！
　　“不能用这个威胁人家，”布鲁斯揉了揉叶菡的头顶，在叶菡冷哼一声去拍他手臂的时候反手握住了叶菡纤细的腕子，拎到唇边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落下了轻柔的一吻：“阿福有事找我，我得回去看看，你好好在这儿看病，别想乱跑，要不然我就继续推迟会议了。”
　　“哦，对了，阿福的全名叫作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是我的管家，”布鲁斯眨眨眼睛：“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他的小甜饼做的很好吃，你会喜欢的。”
　　叶菡举着手臂保持自由女神的姿势，仰起脸懵逼地看向布鲁斯。
　　“晚上关好窗户，”布鲁斯压低声音在叶菡耳边温柔地说：“别跟蝙蝠侠跑了。”
　　布鲁斯走后，叶菡依旧呆着一张脸，神情茫然地看着门口。
　　娜塔莎伸出手在叶菡眼前晃了晃：“喂，回神了，人都走了，别看了。”
　　“他刚才在干嘛？！”叶菡终于从石化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她惊恐地蹦起：“人呢人呢！”
　　“走了，”娜塔莎无奈地摇了摇头：“叶小姐，照理说这些都是你的自由，轮不到我来评价，但是……布鲁斯·韦恩的风格一贯如此，有些事情你跟他玩玩可以，就是别太上心了。”
　　叶菡用“啊？你在说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表情看着娜塔莎。
　　“不会已经沦陷了吧？”娜塔莎微微皱眉，低声嘀咕道：“不应该啊，怎么说也该有点免疫力了，又不是第一次……”
　　“娜塔莉？”叶菡用虚无缥缈的声音呼唤道，打断了娜塔莎的沉思：“拉士曼女士？”
　　“怎么了？”娜塔莎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叶菡。
　　叶菡愣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摇了摇头，：“没什么，还要等多久？我有点困了，能不能先睡一会儿？”
　　“马上就来了，我去看看，”娜塔莎帮叶菡抖开被子盖上，她以为叶菡发愣是因为明白了颇有好感的布鲁斯·韦恩不是个好的恋爱对象，于是顺嘴安慰了叶菡一句：“睡吧，别难过了。”
　　“什么难过，我没难过啊，”叶菡眨巴着眼睛：“哦，你以为我喜欢布鲁斯·韦恩？不啊，是他在单方面撩我，我喜欢蝙蝠侠。”
　　娜塔莎：……
　　“好好好，你喜欢蝙蝠侠，”娜塔莎慈祥地看着叶菡：“睡吧，乖。”
　　娜塔莎出门去找医生了，留下叶菡无语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什么表情啊！我真的喜欢蝙蝠侠，怎么你们都不信呢啊啊啊！
　　说了实话却没人信的感觉……真忧伤。
　　医生给叶菡试了体温表，时间到了拿出来一看三十八度五，竟然真的发烧了。
　　“吃点药吧，”医生沉吟道：“打针不好。”
　　“别问她了，医生你看着治吧，”娜塔莎帮昏昏欲睡的叶菡掖了掖被角：“她明天能好吗？”
　　“不知道，看她身体素质如何了，”医生说：“吃了药好好睡觉，晚上温度要是能降下来，那就是没事了。”
　　娜塔莎叹了口气：“好吧……这下麻烦了，”
　　医院离皇冠酒店并不远，看完病之后，娜塔莎谢绝了医生让叶菡和她住院留宿的建议，十分轻松地用公主抱抱起叶菡，在医生震惊的注视下走出了门。
　　开车回到酒店，刚好是晚上八点半，街面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娜塔莎抱着叶菡快步穿过A座与B座之间的回廊，乘坐电梯直达了顶层。
　　“我饿了，”叶菡迷迷糊糊地抱着娜塔莎撒娇：“我想吃红烧鱼……”
　　“你不能吃鱼，”娜塔莎的动作一顿，低声道：“我去给你买点别的。”
　　娜塔莎离开了，叶菡翻了个身，抱住被子蹭了蹭：“鱼……”
　　窗户紧紧地关着，窗台上放着一盆枝繁叶茂的多肉，在无风的环境中，多肉胖嘟嘟的叶子忽然狠狠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整株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干扁，最后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蔫巴巴地耷拉着脑袋死在了盆中。
　　叶菡对此毫无觉察，她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在睡梦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
　　叶菡第二天是被饿醒的，她睁开眼睛茫然地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天花板发愣。
　　【贾维斯，你快进了？】叶菡戳了贾维斯。
　　【没有啊，】贾维斯打了个哈欠，似乎对叶菡这么早叫醒他很不满意：【你睡了一夜。】
　　【我昨天怎么了？】叶菡奇怪地挠了挠头：【游戏里还能发烧？】
　　【游戏里还能啪啪啪呢。】贾维斯呵呵一笑：【你今天要去参加会议，再不起床，就迟到了。】
　　【暂停暂停，我先下去吃个饭，】叶菡存了档：【一会儿见么么哒！】
　　退出游戏后叶菡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她饿得东倒西歪，坚持开车出了门去离家最近的商圈天心广场上买了一堆麻辣烫和烤串。
　　饱餐一顿后，叶菡拍拍肚子，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不知道是不是在游戏里“睡”了一晚上的缘故，叶菡现在一点儿也不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了半个小时的饼，最后还是抛弃了周公的怀抱，毅然决然地投向了游戏舱。
　　躺进去启动游戏的一刹那，叶菡觉得，她可能没救了。
　　回到游戏里的叶菡抱着被子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看到床头柜上放置着喝了小半碗的蘑菇汤和啃了一半的面包，她渐渐回忆起了昨晚发烧烧得迷迷糊糊时发生的一切。
　　布鲁斯·韦恩临走前好像亲了她。
　　虽然是手。
　　那也是亲啊。
　　炸成烟花。
　　【啊啊啊啊啊！】叶菡捂着脸叫了起来。
　　【你叫的太晚了吧，】贾维斯没好气儿地说：【恭喜你，好感度涨到五颗心了，超越普通朋友，达到了志趣相投。】
　　直接涨两颗？不是吧！
　　叶菡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惊喜砸得晕头转向：【真的假的？我我我……我缓缓，我才认识他几天啊。】
　　【这跟时间长短没关系，有些人认识多少年也只是泛泛之交，有些人一见面就是生死知己，】贾维斯淡定地说：【你跟他一起刷了那么多剧情，再加上昨天在车里的一番话，量变到质变而已，不过接下来就不太好刷了，五颗心和七颗心都是分水岭，加油吧。】
　　由于布鲁斯的好感度直线上升，终于看到效果的叶菡很是开心，她红光满面地来到了楼下，跟准备去韦恩集团的其他人汇合。
　　“真没事了？”娜塔莎担忧地摸了摸叶菡的额头：“别逞强啊。”
　　“没事了，不用担心，”叶菡对娜塔莎微微一笑，坐进了车里：“走吧。”
　　卢修斯·福克斯带着高层们在会议室迎接了叶菡一行人，坐下前叶菡四处扫视了一番，在卢修斯旁边的椅子里发现了仰面沉睡的布鲁斯。
　　看来昨天晚上的麻烦不小啊，说不定这人熬了一整夜都没睡，所以只能跑到这里来补觉。
　　卢修斯注意到了叶菡的目光，他刚想解释什么，就见叶菡垂下了眼睫，双手交叉放置在桌上，认真倾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发言，似乎完全没发现会议室里还有个浑水摸鱼的。
　　叶菡不开口，卢修斯乐得装聋作哑，布鲁斯睡得一塌糊涂，大佬们都不说话，其余人也只能当作没看见这位“成何体统”的韦恩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钢铁侠，一个活在别人话里的男人。


☆、第19章 夜幕哥谭18

　　谈判正式开始之后叶菡才意识到有一件事情是多么要命——身为团队的最高负责人，叶菡完全不知道北美公司新研发出来的清洁能源是个什么玩意儿。
　　【亲爱的，】叶菡按下暂停键之后戳了贾维斯：【你是不是忘记给我发送重要的资料包了。】
　　【当然……没有这种东西。】贾维斯说话大喘气：【系统只负责引导玩家和播报游戏进度，游戏里的谜团需要玩家自己来解决。】
　　叶菡觉得这个游戏很坑爹，当然以前游戏也坑爹，但这次显然突破了下限，她周围不是九头蛇就是神盾局，每个人都神神秘秘各怀心事……
　　这些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叶菡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清洁能源，她要怎么跟韦恩集团谈判？空手套白狼吗？
　　可对面又不是傻子，能成功才怪了。
　　身为团队的最高负责人，叶菡竟然没看过自家公司研发出来的东西的具体资料……怎么想怎么可疑。
　　就算叶菡不是技术人员，只负责镇场子和做最后的决定，她至少应该知道这个神秘的清洁能源是如何制造出来的吧？核聚变？核裂变？以哪种元素为基础？
　　连最简单的介绍都不知道，叶菡扮演的游戏角色当初是怎么批准项目投入研发资金的？
　　【你在来到哥谭市的第一天下午就发现了自己身边不对劲儿的地方，后来还知道了全公司基本都是九头蛇这个大事件，但你却什么都没做，】贾维斯平静地说：【哦，除了一直泡布鲁斯·韦恩。】
　　让贾维斯这么一说，叶菡忽然有了一种羞愧的感觉。
　　我真是好没用啊，怎么能一直沉迷于美色无法自拔呢？
　　叶菡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呃……我难道不是来谈恋爱的吗？
　　叶菡茫然地眨眨眼睛。
　　【这不就是个恋爱游戏吗？ 】叶菡哭笑不得：【我不谈恋爱刷好感度，要怎么才能通关？】
　　【通关条件并不是只有布鲁斯·韦恩的好感度这一条要求，还需要触发支线剧情，以及小丑的相关事件，各个势力的声望等，你单刷布鲁斯·韦恩是没用的。】贾维斯解释：【这些事件最好同时进行，否则后续根本没时间，即使你把布鲁斯·韦恩的好感度刷满，他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能保护你，之前没跟你说过吗？】
　　叶菡想了想，发现贾维斯确实说过“需要痴情帅气的男配来拯救女主于水火”这种不太正经的话。
　　【这次就算了，】贾维斯语气平淡地说：【反正你不是主要发言人，在这个时间点上是否知晓清洁能源的资料也不重要，不过这块剧情碎片你迟早要收集。现在的问题是，支线剧情要是继续忽略下去，你的结局基本就是BE了。】
　　【如何触发支线剧情，我根本没有头绪啊，】叶菡无奈地说：【范围也太大了吧？】
　　随机触发，需要玩家自行探索……连个提示都没有，哥谭这么大，探索到猴年马月哦。
　　又不是不知道我幸运E。
　　叶菡不满地撇撇嘴。
　　【……我给你的建议是多出门走走，】贾维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选择你想攻略的男配，根据他的喜好挑选偶遇地点。】
　　【那个……】叶菡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她小心翼翼地说：【你似乎没有告诉过我都有哪些男配可以攻略？】
　　贾维斯在沉默了很久后，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唉……哥谭副本是正义联盟的主场，这个组织里的几位知名超级英雄都是可攻略选项——正义联盟知道都有谁吗？】
　　【知道知道。】叶菡赶紧点头，她觉得要是自己再说不知道，贾维斯真的要炸了。
　　可是这能怪我吗？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自从进入游戏之后，有关解谜部分叶菡一直都处于懵逼状态——角色背景残缺，身份存疑，周围敌我不明，不敢擅自行动，重复读档一次还被黑寡妇抓了个正着……
　　地狱模式也要按照基本法来啊！让一级小号在新手村直接挑战底关大魔王，不给发装备不给升级技能，连提示都没有，只有一个万事不管光会看电视卖萌的系统……这是分明安心躺平等死的节奏。
　　等等？！
　　叶菡终于明白自从对话开始之后，那种出现在她心底的深深的违和感从何处来了——这个贾维斯不管是从语气还是说话的方式，都跟之前大不相同。
　　说起来现在系统的说话风格貌似比较接近电影中贾维斯的形象，但是已经习惯了逗逼款，正经款的贾维斯叶菡一时半会适应不过来。
　　系统很高端啊，还有两副随机不定时切换的面孔呢？
　　【还有其他疑问吗？】贾维斯问道。
　　【没有了，谢谢啊，】叶菡干巴巴地说：【我……我过完这个剧情就去找支线。】
　　贾维斯简短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丝毫情绪：【嗯，去吧。】
　　取消暂停之后，剧情正常运转，叶菡老老实实地坐着，摆出一副冷艳高贵的表情装她的高岭之花，谈判的事情交给了公司派出的专业团队。
　　经过一番的试探后，双方进入了角逐阶段，你来我往妙语连珠，种种或幽默、或风趣的言语下掩藏着深深浅浅的坑。
　　技术人员还带来了清洁能源的样品，装在一个圆形的防弹玻璃盒子里，看样子好像一块三角形的结晶，散发着浅蓝色漂亮的光晕，一出场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其他人都在称赞这个能源真是太美了，只有叶菡在看到东西的一瞬间，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宕机了，所幸大伙儿都在欣赏新能源，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几秒钟后，叶菡的大脑艰难缓慢地重启了，她穿在最里面的丝绸衬衫被冷汗浸的湿透，原本平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拳，越收越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之前还只是猜测，但现在叶菡可以肯定，什么新式清洁能源，这特么根本就是钢铁侠的方舟反应堆，连造型都一模一样！
　　打死不信这是九头蛇研究出来的，这就是从钢铁侠家偷的吧？！
　　诸位胆子很大呀，偷了之后不好好藏起来，先是高调宣传了一番，搞得人尽皆知，然后又带着赃物跑来哥谭找韦恩集团谈合作开发……这是真不怕钢铁侠找上门吗？！也不怕蝙蝠侠买了假货回头砸了你家黑店？
　　叶菡用她运行缓慢的大脑思考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九头蛇行事如此嚣张的原因。
　　——他们还真不怕。
　　怕什么？东方集团的董事长是叶苏，谈判团的负责人是叶菡，钢铁侠找上门/蝙蝠侠去砸店，也只会找到他们姐弟俩的头上来，其余人只要坚持说自己不知情就行了，毕竟他们只是“打工的”嘛，大老板让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咯。
　　外人根本不在乎东方集团北美区的实际掌权人究竟是谁，哪怕叶菡说她和叶苏根本管不了这块业务，因为总公司已经七十多年都没管过了，基本是放养状态，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阴险，真尼玛阴险，又阴又毒。
　　接下来双方谈了点什么，叶菡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她勉强保持着表情不变，心里飞快地思考着该怎样度过这次危机。
　　在接连否决了几个方案后，叶菡觉得自己要疯了。
　　就算破罐子破摔，直接跑去跟托尼说“大佬你的反应堆被我们公司的人偷了，他们其实是九头蛇，就是二战时美队打的那帮纳粹，他们没有被消灭，而是潜伏进了神盾局的内部，现在神盾局里基本都是九头蛇，他们要搞事了，我真的是被骗无辜的”，托尼也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以为叶菡精神有问题，然后直接把她抓起来扭送警察局，告她盗取商业机密。
　　至于蝙蝠侠这边，好歹有五心的好感度，应该不会死的太惨……吧？
　　啊啊啊到底该怎么办？
　　直到韦恩集团的董事会跟东方集团敲定了各项利益划分、终于谈妥之后，叶菡也没能找到一条自救之路。
　　这次她真的感觉前途一片渺茫。
　　“叶小姐，该签字了。”娜塔莎将最终定稿的合同推到叶菡面前，又把钢笔递给她，见叶菡满脸心不在焉的样子，娜塔莎皱眉低声问：“不舒服吗？发烧还没好？”
　　叶菡摇摇头，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卢修斯带着所有人起立，对叶菡伸出了手：“叶小姐，我代表全体董事会成员以及韦恩先生，向您表达我们对这次合作的期待和欣喜。”
　　卢修斯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他忘记了布鲁斯还特么睡着呢。
　　一时间，全部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布鲁斯身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布鲁斯微微动了动，他闭着眼睛说道：“叶小姐心疼我一下吧……昨天晚上忙着拯救世界，一直没睡，失礼了。”
　　除了卢修斯和叶菡，没人觉得布鲁斯说的是真话，只当他满嘴跑火车地开玩笑，于是大家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叶菡，想看看她这么被下面子，该怎么处理。
　　放在平时叶菡说两句俏皮话就混过去了，毕竟是刚刚签了合同要合作的商业伙伴，可是现在叶菡被反应堆的事情搅得心乱如麻，根本没精力应付这些，她对卢修斯勉强笑了笑，留下一句“那就让韦恩先生好好休息吧”，然后就带着人告辞了。
　　卢修斯把叶菡送到了电梯前，邀请她参加今晚的宴会，叶菡答应了。
　　等卢修斯回到会议室后，发现布鲁斯已经醒了过来，正若有所思地靠在椅子里看刚签的合同。


☆、第20章 夜幕哥谭19

　　“她真生气了？”布鲁斯头也不抬地问：“不应该啊？”
　　“韦恩先生，恕我直言，不是所有姑娘都吃你那一套的，”卢修斯半真半假地叹道：“总有一个睿智的女孩子会看破你的真面目，完全不上当，说不定到时候沦陷的就是你了。”
　　布鲁斯翻合同的手微微一顿，沉默片刻后，他语气平静地说：“不可能，你多虑了。”
　　也不知道这句“不可能”，回答的是不会有女孩子不上当，还是他不会沦陷。
　　卢修斯摇了摇头，低声笑道：“爱情这玩意儿，谁能说得明白呢？”
　　有关叶菡的话题点到为止。
　　布鲁斯看完合同后，把它推给了卢修斯：“表面上看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实际上有很大的隐患，具体说应该是东方集团北美区不对劲儿，”卢修斯拉开椅子在布鲁斯对面坐下：“我调查了一下……”
　　东方集团的成立时间是在二战时期，当然最初不叫集团，只是普通公司，除了年轻有为的创始人叶辉之外，主要投资人还有当时德国著名的资本家沃夫冈·斯特拉克。
　　身为东方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在总公司成立的来年开春，斯特拉克以扩大业务为理由，说服叶辉在欧洲收购了一家全资子公司，他和叶辉以及另一位姓马利克的股东分别出资，并且亲自主管子公司的运营。后来二战结束，德国战败，斯特拉克移民美国，将子公司的业务也一并打包带走，欧洲区自此变成了北美区。
　　华国成立之后，因为国情的原因，叶辉失去了对于北美区的掌控，他曾经想直接将其分割出去，但后来不知为何却保留了下来。自此之后叶家再没管过子公司的死活，即使子公司年年亏损，斯特拉克依旧坚持投资，其他外资股东也毫无怨言地跟着投，好像脑残了一般。
　　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北美区的生意才逐渐好了起来，后来竟然开始盈利了。当时东方集团的董事长还是叶菡的爷爷，老爷子看了报表，激动的热泪盈眶。
　　但秉承着父亲的遗训，老爷子激动之后就算了，也没想着去插手北美区的事，毕竟时间过得太久了，北美区的业务早就被斯特拉克把持在掌心里，叶家就算想插手也插不进去，而且老爷子总觉得斯特拉克家不对劲儿，还希望找个机会直接将北美区分出去，和总公司彻底断了联系。
　　在将董事长的位置交给叶菡的父亲后，腾出手来的老爷子开始运作撤资的事情，为了说服斯特拉克以及其他外资股东，他决定完全放弃子公司的业务，反正子公司的业务也不是叶家做起来的，分出去也可以接受。
　　但这事还没办完，叶菡的父亲忽然在出差回来的途中遭遇了车祸，抢救无效去世了，老爷子受的打击太大，也犯了心脏病住进医院，没了镇宅的，叶家一夜之间翻了天，各路牛鬼蛇神都蠢蠢欲动地跑了出来，老爷子的小儿子那边对叶菡和叶苏姐弟俩亮了獠牙，开始撕破脸光明正大地跟他们抢夺家产和股权。
　　“是吉迪恩·马利克和沃纳·斯特拉克这两位外资股东联系了叶小姐，帮助姐弟俩取得了他们父亲和祖父的股份，把叶先生推上了董事长的位置，”卢修斯曲起手指轻敲桌面，缓缓道：“作为交换，他们提出了让叶先生批准并投资一个北美区准备新开发的研究项目，同时邀请叶小姐来担任北美区的总负责人。”
　　布鲁斯轻声道：“清洁能源。”
　　“对，清洁能源。”卢修斯点点头：“该项目今年二月份正式开展，叶小姐随之来到纽约，直到上个月出成果，短短的六个月之内，就攻克了一个业内难题。”
　　卢修斯低低地笑了一声：“这真是……”
　　太不可思议了。
　　“你对他们带来的样本怎么看？”布鲁斯在这方面远不如卢修斯懂得多：“说老实话，我也就看个热闹……那东西倒是挺漂亮的。”
　　“确实很漂亮，但我所理解的美跟你不同，”卢修斯眨眨眼睛：“通过他们之前的演示，那个小样本所释放的能源可以为整座韦恩大厦持续供电至少两个小时。”
　　布鲁斯微微一愣。
　　“这是多大的利润？”卢修斯叹道：“所以说这合同签了也没错，但就怕……”
　　“别怕，”布鲁斯摆摆手：“这生意亏不了，签就签了。”
　　卢修斯饶有兴趣地问：“哦？为什么？”
　　布鲁斯狡黠地眨眨眼睛：“嗯，有人自愿兜底……你会知道的。”
　　“这么神秘？”卢修斯见状，没有深究：“但愿你的这位朋友说话算数。”
　　即使这单生意砸了，对于韦恩集团来说损失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没有哪个企业愿意遇到这种晦气事，这时候有人自愿跳出来当冤大头，他们开心还来不及呢。
　　就怕是骗子连环套。
　　“不是朋友，不是陷阱，”觉察到卢修斯隐秘的暗示，布鲁斯解释了一句：“只能算是合作者，还算靠谱。”
　　……吧？
　　离开韦恩集团后，叶菡谢绝了娜塔莎邀请她去逛街的提议，直接打车回到了皇冠酒店。
　　【贾维斯，你在吗？】叶菡抱着平板坐在床上，戳了戳贾维斯。
　　【在，怎么了？】贾维斯懒洋洋地说：【哦，对了，有一条播报，韦恩集团声望友好达成，剩下的目标加油哦，来给你一个爱的么么哒。】
　　叶菡沉默了好长时间，才慢腾腾地问：【你这是又精分回来了？能不能暂时开启一下酷炫模式？】
　　虽然酷炫模式的贾维斯严肃的有点吓人，但是他效率高啊！只出场几分钟就给叶菡抖了那么多干货，比某个只会唠叨看电视剧的强多了。
　　【你才是精分！】贾维斯怒道：【我就是我，从头到尾就是我！】
　　叶菡微微皱眉，她试探道：【那你记不记得在韦恩集团开会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什么？】
　　【啊？没说什么吧？】贾维斯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虚：【我吃饭去了，哪有空跟你说话啊。】
　　……骗鬼哦，你一个系统吃毛线的饭！充电还是喝机油？
　　【你把我训了一顿，说我不思进取，只知道谈恋爱，】叶菡控诉：【还说我如果继续颓废下去，绝对是BE没跑。】
　　【不可能，】贾维斯果断道：【我才舍不得训你呢。】
　　【现在说好话晚了，我迟早要去投诉你，】叶菡面无表情地说：【不过你至少还告诉我了开启支线剧情的方法，所以投诉的事暂时先记着，以观后效。】
　　贾维斯：【@#%*&！！！】
　　叶菡一脸茫然：【你说了什么，怎么我听到的全是哔哔哔？】
　　【没什么，随便说说，这是阿拉伯语，】贾维斯一本正经地回答：【挺好的，那你加油啊。】
　　谈话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叶菡决定先出门走走，看看能否偶遇其他正义联盟的人，顺便去商场买今晚宴会要用的礼服。
　　坐在出租车里，叶菡一路都在想到底该去哪儿偶遇超级英雄。
　　首先要定个目标——两个支线，该选择哪个成为攻略对象呢？
　　正义联盟七个人，去掉主线蝙蝠侠，还有六个，再去掉同性别的神奇女侠，还有五个，分别是超人，闪电侠，钢骨，海王和绿灯。
　　按照叶菡本人的喜好，她喜欢超人和闪电侠，但按照地域来划分，超人是大都会的，闪电侠是中心城的，海王是波士顿的，绿灯是海滨城的，钢骨……谁知道钢骨是哪儿的。
　　……都特么不在哥谭，要怎么偶遇？怎么偶遇！
　　系统驴我！
　　叶菡气鼓鼓地下了车，心情不爽的她在商场里疯狂地买买买扫了一通货，从一层买到三层，所有看上的东西不问价格，直接打包，钱跟流水一样花出去，把柜台妹子们乐得直不起腰来，没过多久连商场经理都被惊动了，带着人匆匆赶了过来。
　　“这位女士，您好，”经理恭恭敬敬地问：“我叫比尔·贝克，是这里的经理，请问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有啊，”叶菡微微一笑，把刚买的几袋子衣服塞进了经理手中：“帮我拎着吧。”
　　经理满头大汗地跟在叶菡身后。
　　“这位小姐，您好，”就在叶菡卷袖子冲向下一家店时，后面忽然有人叫住了她：“请问……您是叶菡叶小姐吗？”
　　叶菡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发问的人，发现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哥，带了个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是乖巧腼腆。
　　身为颜狗的叶菡没骨气地瞬间变脸，放软了声音说：“我是，你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是星球日报的记者，我叫克拉克·肯特，受邀来参加今晚韦恩集团的宴会，”小哥温柔地说：“提前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幸运了，我能采访一下你吗？”
　　叶菡：……
　　能啊！来啊！正面上我！


☆、第21章 夜幕哥谭20

　　实际上场面并不如叶菡脑补的那么干柴烈火，一是她本人比较怂，也就只敢暗搓搓地抱着贾维斯这个人工智能在嘴上过干瘾；二是克拉克看起来也比较怂……呃不对，是腼腆，他一旦跟叶菡的视线接触超过五秒钟以上，整个人就开始变得不自在起来。
　　于是最后事情就演变成了叶菡和克拉克在甜品店里相对而坐，每人捧着杯饮料闷头喝，时不时聊一句“今天天气真不错”之类的废话。
　　叶菡深深地怀疑一件事情：克拉克的职业是记者，他这么害羞真的没问题？要是去采访一个明媚漂亮的大姐姐——比如神奇女侠，那还不得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他不是来采访我的，】叶菡呼叫贾维斯：【倒像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大概吧。】贾维斯不置可否：【解锁人物卡片克拉克·肯特。】
　　【这是触发了支线吗？】叶菡满怀期待地问道。
　　贾维斯日常泼冷水：【想多了，并没有，你只是解锁了一张人物卡。】
　　噫，为什么！难道还需要特殊剧情才能开启吗？
　　叶菡开始怀念可以爆料的严肃版贾维斯了。
　　克拉克的人物卡和布鲁斯一样，身份那里也只写了个“星球日报的记者”，没有“超人”，看来是需要遇到超人身份的他才能解锁。
　　让叶菡有点惊讶的是，克拉克对她的好感度有两颗心，而不是初始的一颗，这代表着……
　　【他之前认识我？】叶菡奇道：【在哪儿认识的？】
　　【你忘记你前几天火了一把吗？】贾维斯翻出了好几张推特截图甩到叶菡面前：【说不定超人就是那时候知道你的，他可是记者。】
　　……这等黑历史竟然还被截了图！叶菡恨不得潜进网络里将其全部毁灭。
　　【你大小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再搭上布鲁斯·韦恩，超人认识你也很正常啊。】贾维斯说：【这都不是问题。】
　　【不，我觉得这很是问题，】叶菡幽幽地说：【超人和蝙蝠侠是朋友吧？你说，如果我在追一个男人的同时，还经常对他的哥们儿做出暧昧举动，我会是什么结果呢？】
　　【唉，我的傻姑娘，这么死心眼一看就没什么恋爱经验，不过你放心，剧本爸爸都给你想好了，】贾维斯满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开始给叶菡支招：【你不是喜欢蝙蝠侠吗？但是总也见不到他，没法告白培养感情，心中的苦闷难以疏解，这时候，你遇到了一个软萌小记者，他使用蹩脚的借口约了你一起吃甜点，成功引起了你的注意……】
　　贾维斯吧啦吧啦地说了半天，他的脑洞令叶菡叹为观止：【……剩下一条支线我建议你选神奇女侠，因为跟女孩子交往不会引起男性的警惕感，你都撩了两个了，再去撩第三个我怕你傻不拉几hold不住，况且支线的好感度肯定不会超过主线，撑死了七颗心，友达以上，也不见得非要谈恋爱。】
　　【大兄弟，稳！】叶菡对贾维斯比了个大拇指：【你看起来很有经验嘛。】
　　【当然，我这么英俊，有很多……AI都喜欢我的。】贾维斯迅速地岔开了话题：【看看，没了我你要怎么活下去？】
　　【是哦，】叶菡从善如流地跟着附和：【那你可千万别离开我。】
　　克拉克在确认叶菡真的是目光迷离而不是装的后，终于缓缓松了口气，他用藏在桌下的手机在聊天室里飞快地发送了一条消息：“我碰到叶小姐了！她在布鲁斯家的商场里扫荡了三层，我问能不能采访她，她同意了，现在我们在甜品店里喝饮料。”
　　“地址！”神奇女侠第一个冒泡：“快给我地址！我要去看看布鲁斯三天还没追到手的女孩子长什么样！”
　　克拉克犹豫了片刻，把甜品店的地址发了出去。
　　“啊啊啊我也想看，”闪电侠哀嚎：“可是不让请假。”
　　“你跑过来能用多长时间？”神奇女侠说：“不废话了，我已经出门了，等我哦，别先走了。”
　　“好吧！”闪电侠下定了决心：“那我也去……我马上就能到了，戴安娜我肯定比你快。”
　　神奇女侠发了个甩鞭子的表情：“不可能。”
　　“别啊，”克拉克头都大了，他悄悄瞄了一眼托着腮发呆的叶菡，劝道：“你们都来了把人吓跑怎么办？当心布鲁斯找你们算账。”
　　一帮人呼啦呼啦组团过来偶遇，明显是有问题啊！叶菡又不傻，肯定会有所觉察的。
　　下一秒，布鲁斯的头像亮起，他平静地发出一句话：“我已经看到了。”
　　“其实我早就想说……”海王慢悠悠地冒了个泡：“克拉克，你消息发串地方了。”
　　克拉克回了海王一串：“……”
　　没见过这么傻的。
　　钢骨无语地@了海王：“你敢把这条消息撤回去吗？”
　　海王刚想说我就不撤我就不撤，布鲁斯又阴沉沉地问了一句：“看来你们还背着我建了个别的聊天室？”
　　得，这下暗搓搓吐槽蝙蝠侠的“秘密基地”彻底暴露了。
　　克拉克没眼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退出聊天室，将手机按成休眠状态，刚抬起头就发现叶菡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姑娘你不是在发呆吗！
　　“叶……小姐？怎么了？”
　　克拉克被双眼放光的叶菡看得背后发凉，他总觉得叶菡此时的表情就像是海王盯着鱼一样深情款款，思考着该从哪里下嘴开始吃。
　　叶菡摇了摇头，她嘴角浮着一丝很淡的笑，似乎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肯特先生说要采访我……”
　　可是一直没有切入正题啊。
　　叶菡一边说，一边摊开手，对克拉克一歪头。
　　“只是问几个问题，”克拉克赶忙解释：“抱歉，我是不是太莽撞了？”
　　“没有呀，”叶菡笑了笑：“请问吧。”
　　戴安娜出现的时候，叶菡和克拉克已经渡过了之前那种无话可说的尴尬状态，两人正相谈甚欢，叶菡已经知道了克拉克喜欢喝甜一点儿的咖啡，每天早上会晨起锻炼，正在尝试自己做饭，家里还养了一只乖巧的名叫小氪的金毛犬。
　　而克拉克也得知了叶菡爱喝可乐，从小学习功夫，烹饪技术高超，会做很多美味的中国菜肴，虽然没有养猫猫狗狗，但是却养着一只名叫叶苏的弟弟。
　　……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叶小姐还会功夫吗？”克拉克脸上满是好奇和佩服，他特意用蹩脚的汉语一字一顿地说了句：“中国功夫？”
　　叶菡笑着摆摇头：“不算是，我只会跆拳道和散打，还有一点儿咏春拳。”
　　说到这里，叶菡忽然微微一顿，她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迷茫的表情。
　　克拉克刚好抬起头，视线越过叶菡的肩膀跟手挽手一同出现的戴安娜与巴里·艾伦对上了，因此他错过了叶菡这片刻的茫然。
　　“克拉克，”戴安娜故作惊讶地招呼了一声：“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你！”
　　克拉克无奈地握住了戴安娜伸过来的手：“是啊，这么巧。”
　　——才怪！
　　“这位是……”戴安娜眨眨眼睛，好奇地望着叶菡：“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没有，”叶菡摆摆手：“你好，我叫叶菡。”
　　“我叫戴安娜·普林斯，”戴安娜对叶菡露出个迷人的笑容：“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巴里·艾伦，”挽着戴安娜的男生也赶忙对叶菡伸出了手：“你好。”
　　叶菡礼貌地跟着两位打了招呼，同时在心里狂戳贾维斯：【怎么回事这是！他们一定有什么阴谋！】
　　之前叶菡身边除了蝙蝠侠和黑寡妇就是九头蛇，打死也见不到其他人，让叶菡烦恼了很久，后来她好不容易得到了严肃版贾维斯的指导，决定要出门偶遇男配角，配角们就打包送上门来了，还直接来了三个！
　　这就让选择恐惧症犯了难。
　　到底该选谁。
　　这是个大问题。
　　就在叶菡烦恼该爱上（？）谁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对面三个人的脸色变了。
　　肩膀上微微一沉，叶菡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条件反射地动了，她迅速扣住那只按着她的手，旋步回身用力一拧，直接把人抵在了旁边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布鲁斯满脸无辜地举起一只手：“是我。”
　　叶菡：……
　　“抱……抱歉，”叶菡愣了一下，赶忙松开布鲁斯的胳膊往后退：“韦恩先生，你没事吧？我不知道是你。”
　　“没事，”布鲁斯意味深长地看了叶菡一眼：“你手劲儿可真大。”

☆、第22章 夜幕哥谭21

　　“还、还好吧，”叶菡眼珠乱转，避开了布鲁斯的视线，她嘟哝着：“我说过我会打架了。”
　　这话叶菡也就只敢小声说说，看看她面前这些人吧——蝙蝠侠、超人、神奇女侠，再加闪电侠，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大杀四方的主，在他们面前说自己会打架，叶菡有种迷之羞耻感。
　　“这种事情总要亲自体验一下才能有深刻的感触，”布鲁斯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看来听阿福的话多出门转转还是有好处的，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呢？对了，阿福向你问好，他很期待能在韦恩庄园见到你，并且托我给你带来了他亲手制作的小甜饼，我放在车上了，等一下拿给你。”
　　叶菡一脸茫然，但还是下意识地道了谢：“好、好的，我也很期待见到他。”
　　“那就这么说定了，”布鲁斯拍了拍手：“明天我来接你。”
　　叶菡：……？？？
　　发生了什么？
　　叶菡和布鲁斯对话的时候，神奇女侠、超人和闪电侠则坐在不远处看戏吃瓜——女侠淡定吃，大超和小闪边抖边吃。
　　“我感觉我的三观都崩碎了，韦恩先生从来没对我这么笑过。”巴里·蝙蝠侠迷弟·艾伦贴近克拉克耳边难以置信地压低声音感叹：“他——我是说布鲁斯·韦恩，平时也这样吗？”
　　“当然，”戴安娜往后一仰，凉凉地瞥了巴里一眼：“你对哥谭小王子的人设有什么误解吗？”
　　看看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的巨大反差，要不然怎么人家伪装的那么成功呢。
　　不管是闪电侠身份还是CSI鉴证分析员身份都是阳光吉祥物的巴里.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我还是觉得不对，”巴里又提出了疑问：“韦恩先生以前也会邀请他那些女朋友们去韦恩庄园坐坐吗？还有阿福的小甜饼。”
　　“这倒是，”戴安娜耸耸肩膀：“可叶小姐也不是布鲁斯的女朋友啊。”
　　“我们还是换个话题比较好？”见叶菡和布鲁斯结束了谈话，转身向这边走来，克拉克赶忙打断了巴里继续提问的行为：“比如……今晚的宴会你们找到伴儿了吗？”
　　“这儿，”戴安娜指了指巴里：“我先下手了，挑了个长得帅的。”
　　巴里低头咳嗽一声，脸有点红。
　　“我还没有。”克拉克无奈地摊开手：“或许我应该去邀请——”
　　“肯特先生，冒昧打扰一下，”刚走过来的叶菡听到克拉克这句话，忽然“砰”的一声出手按在桌面上，她略微俯下身，向着克拉克靠近了一点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满眼真诚：“这么巧，我也是一个人，不如我们做个伴儿？”
　　戴安娜和巴里同时向布鲁斯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克拉克开始后悔自己竟然找了这么个话题，尤其是在看到叶菡身后满脸不高兴的布鲁斯·韦恩时。
　　面对知根知底的战友们，不用演戏的布鲁斯一向摆出张“你欠我很多钱”的不高兴脸，所以克拉克一时把不准布鲁斯现在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
　　拒绝叶菡的邀请，会让人家姑娘家很没面子；答应叶菡的邀请，却又有一种撬了朋友墙角的微妙感觉。
　　左右为难了一会儿，顶着布鲁斯阴沉的注视和叶菡清澈的目光，最终克拉克还是艰难地点了头：“好……的，如果叶小姐愿意……”
　　叶菡微微一笑：“我当然愿意。”
　　巴里跟戴安娜咬耳朵：“这个‘我愿意’让我产生了一种他们正在教堂宣誓的错觉。”
　　为了避免今晚自己一人单独去参加宴会，戴安娜只好往旁边挪了挪，挡在布鲁斯和巴里中间：“亲爱的艾伦先生，你愿意陪我去看看礼服吗？”
　　少说两句吧傻宝宝！少说话活得久！
　　跟克拉克交换了手机号码、约好见面时间和地点后，叶菡就礼貌地告辞了，她刚走到门口，商场经理气喘吁吁地迎面跑来叫住了她：“叶小姐，请问您需要帮忙送货上门吗？”
　　叶菡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买了好多东西，单凭她一个人两只手，是绝对拎不回去的。
　　“好——”
　　“不用了，”布鲁斯快步路过叶菡的身边：“我送她回去，东西都拿过来。”
　　经理望着布鲁斯欲言又止，可惜布鲁斯根本没给经理说话的机会，他已经一阵风似的走远了。
　　“叶小姐，”经理尴尬看着叶菡：“您看这……”
　　您跟我们老板闹别扭了是情趣，但还有无辜之人跟着遭殃啊！
　　叶菡叹了口气，对经理摇摇头：“走吧。”
　　“不不不，叶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经理一路支支吾吾蹭到了停车场。
　　当看清布鲁斯的跑车边还停着一辆笨头笨脑的货柜车时，叶菡忽然明白了经理半天都没能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叶小姐，您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啊！老板那台酷炫的跑车根本塞不下！
　　——除非您愿意坐在我们老板的大腿上，这样挤挤估计你们……也没法用跑车把货一趟都拉回去。
　　叶菡看看经理，再看看布鲁斯，最后看看坐在货柜车驾驶位上满脸无辜的司机。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布鲁斯无语地望着叶菡：“音响、电磁炉、冰箱、洗衣机、油烟机、灶台，还有二十箱可口可乐……你是要在哥谭市常住吗？”
　　叶菡抱着胳膊靠在跑车门的另一边哼哼唧唧：“是啊，我要守着蝙蝠侠。”
　　其实叶菡开始并没有这种想法，她只是逛到了化妆品区就扫荡化妆品，逛到了家电区就扫荡家电，看见什么买什么而已。但布鲁斯这么一问，叶菡忽然灵感来了，决定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演。
　　“别闹，”布鲁斯的脸色微微一沉：“这里不适合长时间居住。”
　　“那你都住了快三十年了，怎么没想着搬家呢？”叶菡随口反驳。
　　“我出生在这儿，”布鲁斯绕过来帮叶菡拉开车门，按着她的肩膀态度强硬地把她推进了车里，还拽过安全带帮她系上了：“你不一样，你迟早要离开的，没事了就走吧，纽约也好，大都会也好，风景都不错。”
　　叶菡心想论安全程度，纽约和大都会也没好到哪儿去，三天两头被外星人轰炸，超级英雄满天飞，估计市民们都习惯这种惊悚的生活了。
　　“我的签证还没到期，”叶菡低垂着头，语气平淡地说：“在此之前，我想去儿，想走想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没人能管得了我。”
　　布鲁斯的手指点在安全带上微微一顿，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关上了车门。
　　告诉司机叶菡下榻于皇冠酒店，让他先行一步后，布鲁斯回到了车上。
　　叶菡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没动，看似发呆，实际上正在跟贾维斯聊天。
　　【到底是怎么发展成吵架的？】叶菡有些困惑，明明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忽然蝙蝠侠就要把她赶出哥谭了：【他是真生气了还是装的？】
　　【你先是当着人家的面邀请了一个小记者当舞伴参加晚会，随后又跟人家承认了你留在哥谭是为了蝙蝠侠，】贾维斯叹道：【接连扇了两巴掌，布鲁西宝贝能不生气吗？至于蝙蝠侠生不生气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自己问问？】
　　叶菡不太好意思：【请克拉克当舞伴不是为了支线吗？到现在都没触发，我有点急啊。】
　　贾维斯呵呵一笑：【这是实话？】
　　【呃……】叶菡踌躇了一会儿：【好吧，谁知道布鲁斯有舞伴了没有啊，他身边又不缺人。】
　　【之前好感度一颗心的时候你天天都在想着怎么泡他，】贾维斯嗤笑一声：【现在五颗心了，胆子反而变小了。】
　　【一无所有的时候当然没顾虑，】叶菡笑了笑：【只有拥有着的时候才会害怕失去。】
　　听到这句话，贾维斯罕见地沉默了。
　　贾维斯不说话，叶菡失去了吐槽的对象，让她找布鲁斯聊天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得全程真·沉闷着回到了酒店，特别憋屈。
　　货柜车比叶菡和布鲁斯早到五分钟，正在门口卸货，布鲁斯一个漂亮的甩尾把车停在路边，他只一手按住了叶菡解安全带的手，一只手摇下窗户对着司机招了招：“过来。”
　　“韦恩先生？”司机满头大汗：“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布鲁斯微微一笑：“只留下一箱可乐就行了，然后开着车跟我走。”


☆、第23章 夜幕哥谭22

　　司机是个老实人，他稀里糊涂地点了头，回去任劳任怨地把已经搬下来的微波炉和音响又搬了回去。
　　叶菡茫然地看着布鲁斯：“你要干什么？”
　　“酒店里没地方放置这些东西，”布鲁斯抬手一指电冰箱：“我先运回韦恩庄园了，等你回纽约的时候再帮你寄过去。”
　　说到底就是想把我赶出哥谭，我就不走，打死也不走，有本事你就开着蝙蝠车把我打晕了扔回纽约去。
　　叶菡决定跟布鲁斯就是否离开哥谭的问题杠上了，她抱着胳膊朝天翻了个白眼：“韦恩先生要是喜欢这些，就都送给你好了。”
　　在布鲁斯·韦恩面前装土豪的感觉有点爽。
　　“我喜欢什么你都能送？”布鲁斯将胳膊拄在车窗沿上，用手背抵着侧脸，向叶菡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叶菡直觉布鲁斯接下来又要作妖了，她顿时警惕起来，在用聪明的（？）小脑袋瓜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购买能力之后，叶菡谨慎地回答：“你……先说。”
　　买不起的就算了，比如要星星和要月亮。
　　或许是看穿了叶菡的想法，布鲁斯低下头微微一笑，用半真半假的口吻说：“你。”
　　叶菡：？？？
　　“我喜欢你……”布鲁斯一字一顿地说，他放慢语速，将短短的一句话拖的很长，尾调还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颤音：“这个要怎么办呢？还送吗？”
　　这是布鲁斯第二次对叶菡说类似于告白的话，比上一次要直白一点。
　　可惜叶菡从来没信过，她又不傻。
　　虽然不信，但当一位优秀的男性坐在对面深情款款地望着你，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说出“我喜欢你”时……恐怕大部分妹子都抵挡不住他随时散发的魅力和真假难辨的情意。
　　【好感度几颗心？】叶菡强忍住推开车门跑出去闭着眼睛旋转跳跃的疯癫感，理智地戳了贾维斯。
　　【五颗，没变，】贾维斯懒洋洋地回答：【志趣相投。】
　　【那他为什么要跟我告白？】叶菡十分疑惑：【第二次了吧？再来我真扛不住了。】
　　拒绝这个人可是很难的啊！感觉像是失去了一个亿。
　　【三颗心的时候不也跟你告白过？】贾维斯的语气很是随意：【傻姑娘，你要搞清楚，喜欢一个人和告白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像布鲁斯·韦恩这种人——我是说蝙蝠侠，不是你面前这个花花公子——他要是真喜欢一个人，恐怕会一直憋着不开口，只在暗处小心翼翼地守着那个人的安全，把自己搞得相当苦逼。】
　　叶菡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
　　都是假的，游戏而已。
　　贾维斯低声笑了起来：【但愿吧。】
　　车厢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叶菡茫然地看着布鲁斯，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
　　当然那只是因为叶菡正在跟贾维斯暗中交流。
　　布鲁斯举起手在叶菡面前晃了晃，被叶菡一把握住了手腕：“别晃，晕。”
　　“我以为你呆住了，”布鲁斯一脸无辜地说：“没听清吗？那我再说一遍，我——”
　　“好了，你不要说了，”叶菡捂住了布鲁斯的嘴：“我听到了，我也喜欢我自己，所以这个不送。”
　　“商量一下呗。”布鲁斯声音含糊地说，他一动嘴，叶菡感觉到掌心被柔软的唇擦过，她微微一僵，闪电般地把手抽了回去，却在半路上被布鲁斯截住，按着手背压在了座椅间的格挡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叶菡能嗅到布鲁斯身上很淡的香水味，和那天萦绕在西装外套上的雨后树叶的清香是一个款式的。
　　“你可以试着喜欢我，这样你就能得到一个布鲁斯·韦恩，而我也能得到一个叶菡，不是很划算吗？”
　　布鲁斯将语言从英语换成了中文，他的发音很标准，说的字正腔圆，在念到叶菡的名字时，还特意略微停顿了片刻，抑扬顿挫的起伏好像是在读情诗。
　　呵，这么会做生意，怪不得韦恩公司的产业遍布全球。
　　“不觉得，”叶菡绷着脸，面无表情：“不想要你。”
　　“真的不想要吗？”布鲁斯看起来有点受伤：“再考虑考虑呗？”
　　叶菡闭上眼睛，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睁开眼睛，”布鲁斯说：“看着我说。”
　　……别逗了大佬，看着你谁能拒绝的了啊！
　　【要不我从了吧？】叶菡好想抱着贾维斯哭：【爸爸，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喝点凉水冷静一下，要不我给你放个恐怖片看看？】贾维斯慢条斯理地说：【BE在向你招手呢。】
　　【你走！】叶菡哭笑不得：【前面存档了吗？】
　　【存了，】贾维斯瞬间明白了叶菡想干什么，他长叹一声：【存档点在他说‘我也可以得到一个叶菡——’】
　　【别念了，谢谢。】
　　叶菡拒绝睁开眼，她小声道：“不行，睁眼我要反悔的。”
　　布鲁斯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松开捉住叶菡手腕的手，掌心旋转，缓慢扣住了叶菡冰凉的五指，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按在了叶菡的肩膀上，将她往自己身前拉近了一小段距离，看着她如惊鸟振翅般颤抖的睫毛，俯下身吻了上去。
　　“那就反悔吧。”
　　叶菡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登录界面的，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把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
　　【有点出息，】贾维斯变成一团光球在叶菡眼前上上下下地漂浮着：【又没亲上，你激动什么？】
　　叶菡抓住被子的边缘一抖，把橙色的贾维斯球兜头罩了进去：【我闷死你！】
　　【人不能沉迷于美色，要有更崇高的目标，】贾球在被子里面来回滚动：【世界还等着你去拯救呢少女。】
　　【我特么就想谈个恋爱而已啊！拯救世界请联系复仇者联盟！】
　　告白的话，第一次听的时候心情激动难以自持，第二次听的时候就免疫了？
　　——叶菡现身说法表示这是胡说八道，她哪怕第二次听同样的话，还是控制不住过速的心跳。
　　不过这一次叶菡好歹坚持住了。
　　“不觉得，不想要你，不考虑，再见！”
　　叶菡在两秒钟内飞速完成了“抽回手——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转身逃逸”这一整套难度系数9.5的高难度动作。
　　【你应该反手给他一巴掌，这样才能表达你坚定拒绝他的决心，】贾维斯教育叶菡：【像这样直接逃走了只会显得你心虚啊。】
　　【可我根本没有想要拒绝啊！】叶菡抱着唯一留下的一箱可乐跑进了酒店里：【拒绝他了我还怎么通关？】
　　贾维斯哼哼唧唧地闭嘴了。
　　布鲁斯坐在驾驶位上全程没动过，等叶菡“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后，他才缓缓放松下来，往后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韦恩少爷，”寂静的车里，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需要我在家里腾个房间出来放叶小姐的东西吗？”
　　“阿福？”布鲁斯微微一愣：“你什么时候——”
　　“我一直都在，韦恩少爷，”阿福平静地回答：“从你们上车起，可能是之前你忘记关通讯器了。”
　　布鲁斯默默地捂住了脸。
　　“家里难道没有空房间了？”过了一会儿，布鲁斯低声问道。
　　“哦，当然有，”阿福淡定地说：“我只是想委婉地告诉你我还在这里，仅此而已。”
　　“还有，”阿福又道：“你忘记把我做的小甜饼送给叶小姐了。”
　　布鲁斯闭着眼睛说：“我现在追上去很不合适。”
　　“恕我直言韦恩少爷，你心里清楚得很，”阿福说，“叶小姐要是真想拒绝你，她一定会给你一巴掌。”
　　布鲁斯猜测：“可能是我长得太英俊了，她下不去手？”
　　“这倒是，”阿福点点头：“少爷你一向自我感觉良好。”
　　叶菡躲在卧室里喝了两个小时的可乐，把自己饿的头晕眼花，这才发现竟然忘记吃饭了。
　　将游戏存档后，叶菡下线匆匆吃了个饭，发现叶苏还是没有回来，发短信询问他，得知事情有了一点变故，他还得在外地待上几天。
　　嘱咐叶苏按时吃饭不要太操劳之后，叶菡重新回到了游戏里。
　　克拉克打来电话，向叶菡报告他已经出门了，大约半个小时就能到皇冠酒店。
　　叶菡看了看自己身上揉的皱巴巴的裙子，跳起来蹦到浴室里飞快洗了个澡，然后她坐在梳妆台前画了个简单的淡妆，换上礼服挽好头发，时间刚好过去了半个小时。
　　临出门前，叶菡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放在桌角的沙漠之鹰。
　　宴会这种人多热闹的地方最容易出事了，还是小心点儿比较好。


☆、第24章

　　克拉克打了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等叶菡出来。
　　他原本没想那么多, 打算骑个自行车出门, 但临走前戴安娜的一句问话令克拉克醍醐灌顶：“亲爱的，万一叶小姐的礼服裙是短款，你打算让她在你的自行车上走光吗？”
　　再说了, 叶菡好歹也算是这场宴会的另一位主角, 你让她坐着自行车登场？
　　“说不定他们是在拍摄校园偶像剧，”巴里边打领带边从卧室里探出头：“克拉克是男主角, 叶小姐是女主角，骑着单车呼啸而过的十八岁之类的。”
　　“巴里，”克拉克无奈地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我二十八岁了, 谢谢。”
　　“你都二十八岁了还没女朋友, ”巴里笑道：“这很能说明一个问题。”
　　克拉克不太高兴：“难道你就有吗？”
　　说的好好的怎么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大家都是单身狗，有什么好互相嘲笑的。
　　“没有, 但我还年轻, 我只有二十一岁，”巴里耸耸肩膀：“而且我有舞伴，可你得当心叶小姐中途被韦恩先生拐走了。”
　　闪电侠以极速接连朝超人发动了两次攻击, 准确射中了闪避率为零的超人的膝盖。
　　闪电侠获得最终胜利。
　　克拉克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款式是戴安娜帮忙挑选的, 能够完美地勾勒出他平时隐藏在臃肿衣服下的健美身材，让他今晚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跟在叶菡身边移动的性感花瓶或背景板。
　　在看到叶菡的时候，克拉克的目光微微一亮，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迎了上去：“叶小姐，我没有车, 所以打了个出租。”
　　叶菡眨眨眼睛：“会开车吗？”
　　“我有驾照。”克拉克点头。
　　虽然基本没开过。
　　平时上班我都靠飞的。
　　“那就好。”叶菡微微一笑，握住了克拉克的手腕，拽着他往酒店里走去：“跟我来。”
　　车库最里面，叶菡一把掀开防尘布，露出静静趴伏在地上的火红色法拉利跑车。
　　“公司用邮轮送过来的，我一直没开过，”叶菡从手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扔给克拉克：“虽然颜色你可能不喜欢，但速度没的说，交给你了哦。”
　　宴会在韦恩酒店顶层的礼堂中举行，哥谭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应邀前来了，整整一条街上停的全是豪车，将原本空荡的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我们走过去吧，”叶菡指着路边的一处停车位道：“再往里开就不好走了。”
　　“也行。”克拉克点点头，他的车技很一般，花了一点儿时间小心翼翼地将车停稳。然后克拉克先下车，绕到副驾驶那边帮叶菡拉开车门，彬彬有礼地对她伸出手：“叶小姐，请。”
　　叶菡挽着克拉克的手臂，两人顺着马路慢腾腾地走着。
　　“叶小姐，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克拉克的声音有些犹豫：“我……”
　　“是报社派你来的？”叶菡先一步说：“我知道，如果你需要采访，不用管我，直接去就行了，我会找个安静的角落自己待着。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种地方，很……”
　　叶菡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克拉克松了口气：“真的很抱歉。”
　　叶菡缓慢地摇了摇头。
　　看到叶菡的请柬，服务员十分恭敬地将她送上了贵宾电梯。
　　礼堂中已经来了很多人，叶菡和克拉克的到来并不显眼。叶菡先是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询问克拉克想去哪里。
　　克拉克说：“我跟着你走。”
　　这毕竟是为了庆祝东方集团和韦恩集团成功合作的庆功宴，克拉克当然不会让叶菡跟着他到处跑。
　　娜塔莎站在窗前招手，叶菡带着克拉克去跟她汇合了。
　　“伊莲，你从哪儿捡来的帅小伙？”娜塔莎举杯冲叶菡暧昧地一笑：“我怎么就遇不上呢？”
　　“这是克拉克·肯特，”叶菡一本正经地把超人介绍给了黑寡妇：“他是星球日报的记者，我们在采访中认识的。”
　　叶菡在问过克拉克的喜好之后，转身去拿饮料，娜塔莎和克拉克趁此机会对视一眼，二人目光中火花带闪电，瞬间就看破了对方衣冠楚楚下的伪装。
　　还没来得及互相试探一番，叶菡就回来了，她给克拉克拿了一杯白兰地，自己手里留的是……
　　娜塔莎眨眨眼睛，怀疑地看着叶菡：“伊莲，你的葡萄酒怎么还冒泡呢？”
　　叶菡满脸无辜地说：“啊？这是可乐啊。”
　　娜塔莎：……
　　谁给你的！
　　“叶小姐，我刚刚听到服务员说您希望换一杯可乐，请问您还需要更多吗？”一位精神矍铄走路带风的老者一只手稳稳地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摆放着五六个装满了深红色冒气泡液体的玻璃杯：“您好，我叫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您或许听说过我的名字。”
　　“是的，”叶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赶忙伸手把托盘端了过来放在桌边：“非常感谢！”
　　“这是我的职责，”阿福微微一笑：“如果叶小姐还需要，请尽管告诉我，我刚才又找到了一些，在少爷的小冰箱里，应该是他不久前才放进去的。”
　　叶菡本来还觉得麻烦阿福帮她大晚上找可乐不太礼貌，但一听是在布鲁斯·韦恩的冰箱里找到的……肯定是她那可怜兮兮被没收的十九箱可乐中的一部分！
　　哼，本来就是我的，喝光也毫无压力！
　　阿福目光灼灼地望着叶菡：“冒昧问一句，叶小姐觉得我制作的小甜饼味道如何？”
　　叶菡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情，她把玻璃杯抱在胸前，微微垂下头：“实际上……我还没有尝过……”
　　“哦，我懂了，”阿福露出了然的表情：“是少爷没有交给您，对吧？”
　　叶菡点点头。
　　“我就知道他是这么的不靠谱，”作为一个站在韦恩家食物链顶端的男人，阿福黑起布鲁斯的时候总是无所畏惧，令站在一边的克拉克十分羡慕：“所以我自己带来了一点，等会儿宴会结束的时候再送给您。”
　　有吃的比什么都好，叶菡笑得很是开心：“好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阿尔弗雷德虽然年纪大，但他见多识广，为人幽默风趣，谈吐间还很有风度，不论什么话题都能接的上，于是很快就跟叶菡天南海北地聊开了。
　　当然，为了某些暗搓搓的目的——比如尽快看到韦恩家的下一代出生之类的——老管家最后还是很机智地把话题转到了“论如何花式黑布鲁斯·韦恩”上。
　　“……从此之后我就再也不让少爷进厨房了，”阿福无奈地摇了摇头：“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我不想第二次看到刚刚装修好的厨房因为一碗炒面而变成废墟。”
　　克拉克靠在叶菡身后不远处的桌边充当安静的背景板，顺便蹭福利听墙角。
　　在运用超级听力听到阿福从“少爷小时候走路被椅子绊倒跟椅子吵了一下午的架”，说到“少爷因为做一碗炒面炸了新装修的厨房，从此被禁止入内”后，克拉克深切地感觉如果阿福继续这么说下去，恐怕布鲁斯想要隐瞒的黑历史可就一件不落地全曝光了。
　　出于战友间互帮互助的原则，好心的克拉克默默地给布鲁斯发了条短信提醒他：“你要是再不来，阿福就要把你所有的糗事都讲给叶小姐听了。”
　　没过多久，克拉克收到了布鲁斯冷冰冰的威胁：“忘记你听到的一切。”
　　否则后果自负。
　　透过手机屏幕，克拉克似乎看到了蝙蝠侠那张常年不高兴脸在自己面前闪现。下一秒黑漆漆的大蝙蝠张开翅膀飞到半空中，用自带混响的声音说道：“Batman is watg you！”
　　噫，真是好吓人哦，瑟瑟发抖。
　　克拉克摸了摸鼻子，将自己听到的几件事编辑成简短的文字，发送到了一个秘密讨论组里。
　　这个讨论组有正义联盟的全部成员，除了蝙蝠侠。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八点，娜塔莎满场转了一圈后走了回来，在对阿福礼貌地点头微笑后，她凑在叶菡耳边低声道：“叶小姐，时间到了，宴会要开始了，可是……”
　　可是韦恩先生连人影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叶菡点点头，直接问了旁边的阿福：“请问韦恩先生什么时候能到？”
　　阿福看了看手表，抬手一指窗外的露天平台：“叶小姐不用担心，他已经来了。”
　　螺旋桨的声音轰隆隆响起来，一架直升飞机在平台上降落了。
　　【看看人家，】叶菡跟贾维斯吐槽：【再看看我，开跑车过来真的不算什么了。】
　　还不如让克拉克骑个自行车呢，最起码还能骑到韦恩集团门口，就当宣传环保了。
　　【飞机有什么意思，】贾维斯不屑地一笑：【开机甲才是最酷炫的！】
　　【是是是，】叶菡忍不住笑道：【你们家Sir全美最帅。】
　　贾维斯的声音听起来很得意：【那当然。】
　　叶菡和贾维斯聊天的时候，布鲁斯顶着天台上呼啸的风走下直升机，从机舱里抱出来两个穿着高开叉长裙礼服的漂亮妹子。
　　【理论上来讲没我的事，】叶菡语气复杂地说：【但总感觉有点别扭，请问这是病吗？】
　　【是病，得治，】贾维斯说：【我给你电电就好了——十万伏特，噼里啪啦！】
　　还带配音的，这个系统的戏很足啊。
　　【你走，】叶菡冷哼一声：【不安慰我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安慰？爸爸没提醒过你吗？】贾维斯啧啧感叹：【还不赶紧谢谢我，你之前要是跟他亲上了，现在可就是把浩克顶在头顶了。】
　　【去你的，】叶菡哭笑不得：【我瘦弱的小身板可撑不住绿巨人的重量。】
　　【可怜的女儿，头次恋爱就遇到这种人，】贾维斯还在得瑟：【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去垃圾桶里捡男朋友……】
　　【你够了啊，】叶菡撇撇嘴：【嗑药了吗，这么兴奋。】
　　【我就不我就不，】贾维斯用贱贱的语气说：【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真以为我不敢动手是吧！】
　　一人一AI吵得不可开交，眼看就要打起来了，然而表现在面上却是叶菡抱着剩了一半可乐的玻璃杯，面对布鲁斯走进门的方向低头发呆，看起来表情有点失落。
　　克拉克担忧地看了看叶菡，走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叶小姐？你还好？”
　　“啊？”叶菡猛地回过神，她茫然地眨眨眼睛：“克拉克，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啊！
　　叶菡摆明了不想提起这件事情，克拉克有点嘴笨，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害怕弄巧成拙，最后只默默递过去一杯冰镇可乐。
　　叶菡哭笑不得：“谢谢。”
　　两位漂亮姐姐进入会场后就自动离开混入人群了，只剩下布鲁斯一人西装革履地向着叶菡走过来。
　　叶菡颇为遗憾，其实她还挺想认识一下那两个小姐姐的，长得好美。
　　走到一半的时候，布鲁斯拍了拍手，高声说道：“抱歉我来迟了，但很高兴看到大家玩得很开心。”
　　“今晚的宴会，是为了庆祝韦恩集团与东方集团成功合作，”布鲁斯停下脚步，摊开双手：“在环境污染日益严重的今天，清洁能源的发明是一项伟大的壮举……”
　　开场演讲这种事情对派对小王子布鲁斯来说驾轻就熟，不用准备，信手拈来，三言两语就能调动现场的气氛，看他站在人群中侃侃而谈神采飞扬的模样，叶菡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个微笑。
　　布鲁斯的目光扫了过来，与叶菡的视线在半空相撞，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人类的未来会因此而改变。”布鲁斯接过了服务员递来的一瓶刚刚开封的香槟，对着叶菡晃了晃，伸出另一只手邀请她：“叶小姐。”
　　叶菡不解，站在她身后的娜塔莎低声解释：“香槟塔。”
　　“好吧。”
　　叶菡叹了口气，将玻璃杯和手包递给克拉克，留下一句“等着我”的叮嘱之后，拎起裙摆落落大方地走向布鲁斯。
　　平时没人看着，爱怎么脸红就怎么脸红，但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场景之下，代表了公司形象的叶菡不能有分毫的失礼和不妥。
　　水晶鞋跟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叶菡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无袖旗袍，臂弯里搭着配套的刺绣小披风，遮挡住一半雪白的肩膀。旗袍的裙摆是倾斜的，在边缘接上了白色透明的薄纱，随着叶菡的步伐如蝉翼般轻盈蓬松地飘荡着，若隐若现地露出她纤细挺拔的小腿。
　　叶菡在布鲁斯注视下走到他面前，将手放进了他摊开的手掌中。
　　“叶小姐。”布鲁斯扣住了叶菡冰凉的指尖，牵着她走到了放置在角落里的六层三角香槟塔前：“你穿这套很漂亮。”
　　“谢谢夸奖，”叶菡的回答很公式化：“韦恩先生也很英俊。”
　　布鲁斯和叶菡一同握住香槟，将酒从最上面的高脚杯里顺着倒进了整座塔中。
　　酒香四溢。
　　布鲁斯和叶菡合作往香槟塔上倒酒的时候，戴安娜带着巴里偷偷摸摸地溜达到了克拉克身边。
　　“沙漠之鹰，”克拉克掂量了一下叶菡的手包，神情复杂地说：“她带了枪。”
　　“谁会在这种场合带枪啊。”巴里低声道：“她是要刺杀谁吗？”
　　“自保吧，”戴安娜漫不经心地说：“布鲁斯说她的枪法很好，曾经在黑暗中一枪打中了稻草人的肩膀，既避开了要害让他不至于死亡，又废掉了他的战斗能力，这么精准的程度把握已经不是巧合能解释得了的。”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克拉克低声道：“我会注意她的。”
　　在倒空了十一瓶香槟、叶菡的表情从淡定微笑变成僵硬微笑之后，整座香槟塔总算是装满了。众人热烈地鼓掌，布鲁斯把最顶上那个傲然独立的高脚杯拿起来递给叶菡，自己从第二层端了另一杯，其余则由服务员小心翼翼地拆开发给在场的其他人。
　　“叶小姐，”布鲁斯对叶菡举杯：“合作愉快。”
　　叶菡正偷着揉她笑僵的脸，听到布鲁斯的话，她赶忙放下手，转身跟布鲁斯碰了杯子：“合作愉快。”
　　见这二人终于喝完了酒，早就在一旁蠢蠢欲动的人们赶忙迎了上来，将布鲁斯团团围住，有的是想找他投资谈合作的商人，有的是觊觎他美色想跟他睡一觉的明星/模特/舞蹈演员……
　　布鲁斯随手将空杯子放到一边，进入了周旋模式，游刃有余地在一堆人中轻松游走，他跟一位贵妇谈话时，余光看到叶菡挺拔纤细的背影从旁边闪过，不由得微微一顿。
　　“怎么了？韦恩先生？”贵妇捂嘴轻笑：“这是看上哪位小姐了，这么魂不守舍？”
　　布鲁斯收回目光，对贵妇微微一笑：“夫人说笑了。”
　　其实也有很多人朝着叶菡走过来寒暄，但都被叶菡一个眼神召唤来的黑寡妇用三言两语得体地打发走了。
　　“其实我的职业真的是法律顾问，”送走了一个无视克拉克前来找叶菡搭讪的男人之后，娜塔莎无奈地叹道：“我不是你的保镖，也不是你的秘书，更不是助理。”
　　“我给你加工资，拉什曼女士，”叶菡大手一挥，十分干脆：“还有奖金，再放个七天的带薪休假，怎么样？”
　　“哦，”娜塔莎眨眨眼睛，速度飞快地改口了：“现在我是你的秘书和助理了。”
　　克拉克忍不住问道：“叶小姐，你们公司还缺记者吗？”
　　来自乡下小镇的克拉克羡慕地看看娜塔莎，又看看叶菡。
　　虽说克拉克并不在乎这个，可有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感叹一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比如钢铁侠，比如蝙蝠侠，比如神奇女侠……
　　好像就我最穷，唉。
　　叶菡要是知道克拉克在想什么，她一定会强烈推荐克拉克去认识隔壁家的蜘蛛侠。
　　“我缺个保镖。”想起沃德那个不靠谱的气死人不偿命的九头蛇，叶菡冷哼一声，将审视的目光投向克拉克：“看你身材不错呀，来给我当保镖吧。”
　　娜塔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克拉克尴尬地推了推黑框眼镜：“抱歉叶小姐，我还是喜欢记者这个职业，暂时没有转行的打算。”
　　“新闻部好像需要记者，”叶菡很认真地想了想：“要不我去人事部帮你问问，要来跳槽吗？待遇很好的哦。”
　　克拉克摆摆手：“只是开个玩笑……我对现在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
　　叶菡看起来颇为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
　　错过了雇佣超人当保镖的机会，否则出门走大街上多拉风啊！
　　音乐声响起，陆续有人结伴走入舞池中，娜塔莎答应了一个瞄了她一整晚的小帅哥，跟着人去跳舞了，留下叶菡和克拉克面面相觑。
　　“叶小姐，”克拉克指了指舞池：“你要去吗？”
　　“我不太想……”叶菡婉转地说：“我……不怎么会跳。”
　　克拉克松了口气：“那就好，说实话，我也不会。”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戴安娜和巴里跳了一曲后离开舞池，来找克拉克和叶菡玩。
　　“你们真的不去吗？”戴安娜狡黠地眨眨眼睛：“一晚上都不动地方，到底有什么意思啊。”
　　“本来就没什么意思。”叶菡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裹紧了小披风：“还不如找个地方吃烧烤。”
　　说起烧烤，叶菡忽然想起来布鲁斯还欠她一顿海鲜大餐呢。
　　……太过分了，不请吃饭就算了，还把我买的东西都昧下来了，大骗子！
　　戴安娜忽然皱起眉头，她一拢裙摆紧贴着叶菡坐下，俯身探手去摸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
　　叶菡确实觉得有些头晕，但她以为那是喝醉酒的缘故。
　　“没有吧，”叶菡眯起眼睛看着戴安娜，脸颊上腾起一抹秾丽的绯红，更衬得她肤色雪白：“你想多了，可能是喝醉了……”
　　克拉克看了一眼叶菡之前塞进他手里的可乐杯，委婉地说：“叶小姐，你喝的都是可乐。”
　　叶菡举起一根手指：“刚才布鲁斯给了我一杯香槟。”
　　巴里惊叹道：“我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一杯倒！”
　　“不是，别闹，”戴安娜瞥了巴里一眼：“她在发烧，额头很烫。”
　　叶菡不满地拨拉开戴安娜的手，她随便一捞，抓起倒沙发角落的柔软的靠垫抱在怀里，翻身微微蜷缩起来，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抱歉，我有点晕，让我眯一会儿……”
　　“别在这儿睡，克拉克，抱她起来，”戴安娜摸了摸叶菡的头发：“我们找个空房间。”
　　“怎么了？”
　　终于摆脱了一堆人的布鲁斯刚走过来，就看到克拉克正弯下腰准备去抱靠在沙发上的叶菡。
　　巴里睁圆眼睛，他看看一脸尴尬的克拉克，又看看皱着眉头的布鲁斯，权衡利弊之后，小心翼翼地横着挪到了戴安娜身后藏起来。
　　“她发烧了，”克拉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们准备带她去休息，请问韦恩先生，这里有客房吗？”
　　“有。”布鲁斯沉声道：“我带她去。”
　　“不用了，”叶菡翻过身，眼神迷茫地望着布鲁斯：“我不想动，我就在这儿待会吧。”
　　“不行，”布鲁斯的态度十分强硬：“你昨天也发烧了，是不是一直没好？”
　　布鲁斯坚持要把叶菡送到小房间，周围一圈人跟着附和，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柔声劝告，叶菡却觉得心中愈发烦躁，好像有只沉睡的刺猬苏醒了，抖着浑身的刺横冲直撞，到处乱扎，折腾得特别难受。
　　叶菡低下头捂住耳朵，摆出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姿态。
　　其他人一筹莫展，布鲁斯抬手扯松了领带，又问了一句：“你去不去？”
　　这句话的声音比前几句都要低，但叶菡现在难受的要死，完全没注意到这点，她胡乱地摇了摇头，抱紧了靠垫。
　　“韦恩先生，”戴安娜劝了一句：“叶小姐不舒服。”
　　所以你不要欺负人家啊！你这么霸道是找不到老婆的！
　　“我知道。”布鲁斯淡淡地说，他走到沙发前弯下腰，一手搂住叶菡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猛地发力将人抱了起来。
　　叶菡：“！”
　　“你不愿意动，”布鲁斯心平气和地说：“我抱着你走，这总行了吧？”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好吗！
　　叶菡哭笑不得，她忍着心里不断升腾翻涌的一股气，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我真的没事，放我下——”
　　话未说完，叶菡忽然大脑一空，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望向窗外。
　　克拉克神色一变，顾不上可能暴露的危险，他一手扯住布鲁斯的肩膀，另一手扯住戴安娜的胳膊，将这两位连同布鲁斯怀中的叶菡一起拽到了沙发后面。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哗啦声，一枚拔了栓的手榴弹被人发射到了会场中。
　　会场安静下来，嘉宾们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录像带中的人一般，神情茫然地看着地上微微闪烁的手榴弹。
　　时间在那一刻被缓慢拉长，叶菡清楚看见身侧有道红色的影子伴随着耀眼的火光和闪电窜了出去，影子是人形的，他飞快地来到手榴弹旁边，俯下身将其捡起来，按照原路径扔了回去。
　　红影在电闪雷鸣中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目光与叶菡正巧对上，他微微一惊，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言不发闷头冲出了会场，消失在天台之上。
　　时间的流速恢复了正常，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躲避，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
　　“请安静！不要慌！”布鲁斯将叶菡放在戴安娜身边，走到会场中央高声道：“炸弹已经不见了！”
　　布鲁斯一喊，人们才发现原本被扔在地上的手榴弹真的不见了，于是最初的恐慌转化成了兴奋，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讨论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破碎的玻璃窗提醒着会场里的所有人，刚才的事情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有些人理智尚存，立即向布鲁斯提出了告辞。毕竟刚刚发生了类似于恐怖袭击的事件，在没有合理的解释之前，会场变得十分危险，想走也是正常的，于是布鲁斯并没有阻拦，而是亲自陪着那些人向门口走去。
　　一旦有人要离开，其他人也就坐不住了，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大家都要走。布鲁斯干脆宣布宴会就此作罢，大家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当最先提出离开的那对夫妇走到电梯门前时，电梯刚好抵达了这一层，门打开后，迎接他们的既不是面带微笑的服务员，也不是其他迟到的客人，而是黑洞洞的、冰冷的枪口，和一群头戴滑稽面具的小丑。
　　“嗨，”为首的那个小丑没有戴面具，他用油彩将自己的脸涂成惨白色的，眼睛周围还晕了一圈脏兮兮的黑印，他咧开抹得鲜红的大嘴，哈哈笑道：“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你们惊喜吗？”
　　小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砰砰两枪，将倒霉的夫妇打死了，喷射的鲜血近距离溅满了他的前襟。
　　“真脏，”小丑不满地嘟哝着：“或许我应该打把伞？”
　　带着小丑面具的雇佣兵们举着枪从电梯里迅速冲出来，眨眼间便包围了整座会场，将人群赶在一起，聚成了挨挨挤挤的一团。
　　等头晕眼花的叶菡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布鲁斯、戴安娜和克拉克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她自己躲在沙发后面。
　　叶菡：……？？？
　　几个雇佣兵正朝着这里走过来，叶菡屏住呼吸，腹诽正义联盟真不厚道，就算是要找个地方变身回来救人，至少可以捎带着把她也带走吧，留在虎狼窝里算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觉得她很能打吗？
　　叶菡摸出了手包中藏着的沙漠之鹰，在握住冰凉的把手后，她迷糊的头脑总算是被刺激得清醒了一点儿。
　　不怕不怕，我有贾维斯，让他开个校准器，就可以挨个点射干掉这些匪徒了。
　　叶菡不断地给自己催眠，搞心理建设。
　　【贾维斯？】叶菡戳了人工智能请求帮助：【帮忙开个校准器呗？】
　　等了几秒钟，脑海里一片安静，平时那么聒噪的系统此时一言不发。
　　【贾维斯？爸爸？别闹了，求你出来吧！】眼看雇佣兵们越来越近，再不动手很可能就没机会了，叶菡不由得有些着急：【亲爱的，救命啊！】
　　贾维斯还是一言不发。
　　叶菡怒了，心想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是要上天吗！她打算按下暂停键去研究一下贾维斯究竟怎么了。
　　然而下一秒，让叶菡觉得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游戏暂停键失效。
　　【退出游戏。】叶菡声音颤抖地下了语音命令，同时疯狂地按着登出键，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哔哔哔的响声。
　　同样完全没有效果，游戏登出键失效。
　　随着雇佣兵的逐渐靠近，无法离开游戏的叶菡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心中无比惊恐，完全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能徒劳地一遍又一遍按着登出按钮。
　　为什么不能退出游戏了？
　　如果不能退出游戏我会怎样？永远地困在这个虚拟游戏里吗？
　　如果我在游戏里被人打死了，现实中的我会不会死？
　　有没有人救救我！
　　叶菡双手抱头，蜷缩在沙发背后颤抖着，耳边是愈发沉重的脚步声，和小丑尖锐刺耳的大笑。
　　“这里有个人！起来！”
　　不知道是谁踢了叶菡一脚，将叶菡从沙发背后踹了出来，她扑倒在地上，沙漠之鹰脱手，滑到了小丑的脚边停了下来。
　　“瞧瞧，我们发现了什么？一只迷路的小猫咪，”小丑捡起沙漠之鹰，走到叶菡面前蹲下，用枪杆挑起了她的下巴：“啧，亚洲人……难道你就是东方集团的叶小姐？”
　　叶菡双目无神地盯着小丑。
　　“很好，”小丑的力气挺大的，他将叶菡半拖半拽地拎了起来，还很好心地帮她整理了一下揉皱的衣襟和裙摆：“果然是个美人呢……嗨，小美人，你好呀，愿意跟我共舞一曲吗？”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小丑握住了叶菡的手，将她往舞池中央带过去，他提高声音喊道：“我今天来就一件事情……”
　　“咦？”小丑停下来，奇怪地看了叶菡一眼：“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叶菡迷茫的眼神在瞬间冷凝如铁，她手腕一摆一抖，挣脱了小丑的掌控，反握住他的胳膊往与关节相反的方向扭去，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小丑被叶菡捏碎了手腕，他手一松，沙漠之鹰直直地落在了地上，被叶菡飞腿踢远了。然后叶菡手上发力，将小丑拽到了自己身前，曲起膝盖狠狠地顶在了他柔软的腹部上，还顺手补了一拳。
　　小丑：！！！
　　叶菡将小丑打得弯下腰捂住肚子，她把小丑踢到沙发上去，就地一滚躲开了雇佣兵们的射击，同时捡起地上的沙漠之鹰，举枪连开三下，干掉了三个戴着面具的暴徒。
　　叶菡走到沙发边把瘫软的小丑拎起来，用枪抵着他的太阳穴，抬头对其他雇佣兵们投去了阴冷的扫视。
　　顾及叶菡手里的小丑，雇佣兵们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你的真面目竟然是这样的……”小丑捂着嘴咳嗽，断断续续地说：“真是太棒了——”
　　叶菡不耐烦地把枪塞进了小丑的嘴里。
　　“后面！”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道：“当心！”
　　叶菡刚要回头，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有人从天而降，比子弹出膛要快了一点点，成功帮叶菡挡开了飞速射来的子弹。
　　“你——”叶菡转过身，在看清楚眼前之人的那一刻，感谢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她震惊地睁圆了眼睛。
　　即使看不到脸，叶菡依然认出了这是谁，毕竟那根银色的机械手臂，可是全天下独此一份的。
　　冬日战士，詹姆斯·巴恩斯。
　　冬兵的耳机中不断重复播放着他的任务目标：“唤醒沉睡的克罗索；将其安全带回，绝不能落到另一边；唤醒沉睡的克罗索；将其安全带回，绝不能落到另一边……”
　　叶菡正犹豫这个冬兵到底是敌是友时，冬兵忽然从兜里掏出了一枚针管，叶菡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没有躲开，被冬兵扣住肩膀拖到了怀里，小丑则让冬兵一脚踢了出去。
　　冬兵举起针管，狠狠地扎进了叶菡的脖子上。
　　浅绿色的药水自动注射，原本就头晕眼花不舒服的叶菡现在更是全身瘫软无力，她摔倒在冬兵的怀里，眼前的景象模糊斑驳成了大块大块杂乱无章的色斑，只觉得耳边一时轰鸣，一时又安静的死寂。
　　安静时自然什么也听不到，轰鸣时断断续续能听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放下……伊莲……队长……”
　　叶菡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她终于撑不住了，身体一歪，彻底昏迷了过去。
　　*
　　【第五次记忆回溯完全失败……】
　　【进度三天……】
　　【出现较大记忆偏差……】
　　【建议引导者抑制个人感情，进行正确引导……】
　　【……】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一连串冰冷的文字，托尼烦躁地摘下耳机，远远地砸了出去。
　　抱着胳膊靠在窗台边闭目养神的巴基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睛，他平静地看了托尼一眼，问：“又失败了？”
　　托尼没回答，但他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一切。
　　“或许你应该让贾维斯充当引导者，有时情感剥离是件好事，能够冷静正确地判断出最优选项。”巴基伸个了懒腰，走过去将耳机捡起来，放在托尼面前的桌子上：“让我试试也行，还有那个布鲁斯·韦恩。”
　　“不。”


☆、第25章

　　托尼去隔壁看叶菡, 巴基跟在他身后一直唠唠叨叨的, 等两人推门进屋的时候，却发现屋里已经有人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托尼的步伐微微一顿，他抱着胳膊晃到了床头坐下, 透过床上透明的防弹玻璃, 不满地看向对面。
　　“有段时间了。”布鲁斯瞄了一眼飘在床头的数据平缓的虚拟投影屏幕，以及叶菡身上盖着的边缘略微发焦的被子, 声音平淡地问：“又失败了？”
　　托尼一脸“我不想说话”的表情，跟他一起来的巴基只得开口回答：“是……没办法，她的记忆从一开始就出现偏差了, 到最后也没能扭转过来。”
　　“记忆偏差不是问题, ”布鲁斯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浑身插满了各种医疗器械、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的叶菡，低声道：“问题是……叶苏对她的影响力太大了, 五次记忆回溯, 没有一次她能认清楚叶苏的真面目。”
　　“梦境是由她的精神力支撑运转的，我们只能引导她去找一个切入点，”巴基也很无奈：“X教授曾经提醒过她要当心叶苏, 可一旦叶苏的形象偏离了她自己设定的模版，梦境直接就崩溃了。”
　　“有没有试过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布鲁斯把手搭在了冰凉的玻璃壁上：“她遇到你的时候还没有叶苏这个人。”
　　“试过, 但每一次不管伊莲如何选择，最终先开启的记忆都是她在哥谭市的那段日子，这代表她潜意识里很想见到你，”巴基揉了揉眉心，他顶着托尼愤怒的瞪视, 慢腾腾地说：“有一次我强行把她送进了最初的‘二战副本’中，但她给自己设定的人格还是叶苏用虚假记忆塑造的那个活泼柔弱的小白花……”
　　小白花在战争年代存活的几率是很低的，稍微遇到点儿事，比如杀人、被俘之类的，直接就吓傻了，应激能力基本为零。
　　那是有史以来最失败的一次记忆回溯，持续时间还没有这次长。
　　也是叶菡“死”的最惨的一次。
　　“从此之后我就不敢瞎折腾了，”巴基叹了口气：“她比我惨多了，我只是失忆，只要能回想起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很容易就能将时间线捋清楚；但她是被洗脑后灌输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虚假记忆就像是洋葱一样将真实的经历层层包裹，一旦她发现端倪往下深究，就会迷失在无尽的虚假之中，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一想起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我就恨不得……”巴基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了胸口中翻腾的怒火，冷冷吐出一个词：“人渣。”
　　病房中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各种机器运转时发出的嗡嗡声。
　　过了一会儿，巴基低声问：“继续吗？”
　　“当然，总不能让她这样在床上躺一辈子吧？”托尼立刻说道：“不过最好缓两天……叶苏怎么样了？”
　　“潜逃了，不在华国，”布鲁斯双手交叉叠在膝盖上，声音中透出一丝明显的寒意：“这样也好，只要他现身，就别想再逃第二次。”
　　“先找人把被子给她换了吧，”巴基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挨个翻：“娜塔莎在吗？不过话说回来，她这次记忆回溯失败之后倒是没有出现能力暴走的情况，这算是好事吗？”
　　想到叶菡第一次能力失控的时候，无意间将病房里的所有东西都轰成碎渣了，残余的能量吸附在墙壁上继续腐蚀，把平整的墙面啃得坑坑洼洼的……巴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他真的不害怕叶菡，但亲眼所见之后，难免会对强大的力量产生敬畏之心。
　　“先生，监测到思维波动，”贾维斯忽然说道，与此同时整座病房里的机器都开始全速运转了：“叶小姐好像……还有意识？”
　　没等贾维斯说完，托尼跳起来冲出了病房，飞速回到了隔壁的监察室中。
　　悬浮在半空的虚拟光屏上不断跳出红色的结结巴巴的句子，看起来打字的人似乎正处在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之中。
　　【有人吗？这是哪儿？】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我特么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托尼抓起之前被他泄愤扔出去的耳机，连好数据线后手忙脚乱地戴上了。但钢铁侠的手劲儿显然不是盖的，耳机又挺娇贵，这么一折腾便报废了大半，一边的扬声器偃旗息鼓地哑火没音了，另一边的也快寿终正寝了，正苟延残喘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叫喊，完全听不清一个字儿，倒是能感觉到说话之人满心的焦虑和抓狂。
　　于是托尼赶忙又从柜子底下翻出来一个半新不旧的备用耳机连上，这一次终于能听清楚说的是什么了，声音还挺大的，简直达到了公放的效果。
　　“——贾维斯你个大骗子我出去了一定投诉你返厂格式化啊啊啊！”
　　*
　　叶菡觉得这游戏真特么完犊子。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该老老实实听弟弟的话当个快乐的现充，玩什么全息游戏，男神在电脑上也可以舔啊，把屏幕舔得干干净净还省得擦了呢，有啥想不开的非要花大价钱买游戏舱，现在好了吧？游戏出问题了，无法退出回不去了。
　　周围是一片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暗，搞得叶菡差点儿怀疑自己是瞎了，她尝试着摸索前进，走了不知道多远的距离，反正一直没碰到其他的物体，也没摸到边界，最后叶菡不敢乱跑了，她小心翼翼地就地坐下，抱住膝盖闭上眼睛，把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全部捋了一遍。
　　脖子上传来隐隐约约的痛感，叶菡抬手捂了一下伤口，摸到一个细小的鼓包。
　　是冬兵用针管所扎的地方，根据这一点叶菡判断她还在游戏里——为了更佳贴近现实，全息游戏中玩家的身体感受与现实并没有差别，但那毕竟是通过刺激大脑产生的模拟效果，所以一旦退出游戏，感受自然就消失了。
　　既然是在游戏里，那就还有离开的可能，别慌，冷静……叶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认真地想了想，眼下这种情况自救是不太可能了，只能等游戏舱修复或者叶苏回家把她解救出来。但叶苏说他最早四天后回家，也就是说，如果在此期间游戏舱一直是BUG状态，那叶菡就只能在这破地方待上至少四天……
　　没有光没有水没有声音没有吃的没有手机和Wi-Fi的四天……这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
　　即使能撑过来，叶菡还得担心一个问题，四天不吃不喝，她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说不定等叶苏打开游戏舱的时候，我早就升天了。
　　再见，弟弟，永别了，姐姐还有一箱金条藏在床底下，黄金涨价的时候随便买着玩的，全留给你了。哦对了，还有七岁时你丢的那个大黄蜂的变形金刚，我跟金条放一起了，你打开箱子就能看到。
　　生无可恋的叶菡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把我救出去，我就分他一半的家产……”
　　叶·阿拉丁神灯·菡苦中作乐，自言自语地叨逼叨。
　　肯定没有人搭理她。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把我救出去，我就分他一半的家产，然后再娶了她，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少就算了不想被判死刑。”
　　叶·阿拉丁神灯·菡的语气特别怨念。
　　然而还是没有人理她。
　　“如果这时候有人能把我救出去，我就要咬死他！”
　　叶·阿拉丁神灯·菡彻底疯狂了。
　　“贾维斯你个大骗子我出去了一定投诉你返厂格式化啊啊啊！
　　“伊莲，你冷静一下，”贾维斯的声音听起来小心翼翼的：“你还好吗？”
　　“你觉得呢！”叶菡猛地站起来，对着虚空咆哮：“周围乌漆麻黑的你问我好不好，我觉得我要瞎了！快放我出去，我不要玩了。”
　　“对不起，”沉默了片刻，贾维斯缓缓道：“我办不到。”
　　“为什么！”叶菡觉得自己快哭了：“不玩了不行吗？你们公司能不能别这么流氓？”
　　“因为我也没有办法停止游戏啊，我只是个系统，又不是程序开发员，”贾维斯叹了口气：“而且我跟公司的数据库断开连接了。”
　　作为一个学金融的孩子，叶菡并不能理解高深莫测的程序员的世界，也就没看出来贾维斯在骗她，她愣了半晌后，又委屈巴巴地坐回了地上，将下巴垫在膝盖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你别这样，振作点，”贾维斯鼓励叶菡：“至少我们还活着呢。”
　　“是啊，”叶菡呵呵一笑：“可是谁知道我会不会嘎嘣一下忽然挂掉。”
　　说不定叶菡早就死了，现在这个是她四处游荡的灵魂。
　　“没有呀，不要那么悲观，”贾维斯压低了声音：“我跟你好像不在一个世界？你再看看周围？”
　　贾维斯的声音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听得叶菡一阵恍惚，她不由自主地抬头四顾，果然看到远方黑暗的尽头……出现了萤火般的一点微光。
　　“咦？”叶菡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那点萤火向她所在的位置飞速移动过来，越来越亮，最后简直比太阳还要耀眼，将周围深沉浓郁的黑暗彻底驱散殆尽。
　　叶菡闭上眼睛，用手遮挡在眼前。
　　极光过后，叶菡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天花板上的吊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照亮了屋中的一切。这是一间很大的卧室，陈设简单整洁，正中央靠墙摆着一张双人床，窗户下面放着长长的桌子，桌子对面靠墙是立柜，立柜旁还有书柜和小沙发。
　　叶菡面前有一颗橙色的光球在上上下下地漂浮着，它绕着叶菡缓缓转圈。
　　“这是……待机界面？”叶菡惊呼一声，面朝下扑进了柔软的床里，欣喜地打了滚儿：“回来了嗷嗷嗷！”
　　“虽然我很不想泼你的冷水，但是……并没有，”贾维斯光球似乎有些不忍，他飘到了叶菡的肩膀上蹭了蹭：“我跟公司还是断开连接的状态，你试试能不能退出游戏？”
　　叶菡试着调出系统界面，发现退出游戏的按钮是灰色的，按下去也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寄予希望后再将其剥夺，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叶菡眨巴眨巴眼睛，没忍住哭了出来，她一把将贾球抓住抱进怀里：“我真的想回家……”
　　“别哭，”贾球嗡嗡地说：“看看你的任务界面？我这里显示更新了。”
　　叶菡恹恹地戳开了任务卷轴，发现上面果然更新了一些信息。
　　夜幕哥谭完成状态：失败；
　　失败原因：无法承受涅槃药剂、支线开启数量未达标；
　　解决方法：重来一次；
　　二周目特别提示：由于一周目失败，二周目将开启惩罚机制，调高副本难度。
　　夜幕哥谭已更新为末日哥谭，是否接受任务？是/否。
　　叶菡：……
　　这是个什么鬼？
　　“我也不知道，”贾维斯冷静地说：“但我有个猜想，你要听吗？”
　　叶菡谨慎地说：“你说说看。”
　　“我们穿越了，”贾球一本正经地说：“你带着我这个系统，穿越进了游戏世界。”
　　叶菡跟贾球对视片刻。
　　“亲爱的，”叶菡把飘在她面前的贾球戳得翻了个跟头：“这一点都不好笑。”
　　“那你觉得还有别的解释吗？”贾维斯振振有词：“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玩游戏出意外，穿越进游戏世界，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回家。最后这点是最重要的，你想要回家就只能完成这个任务。”
　　叶菡还是觉得太扯淡了。
　　“闲着也是闲着，你要在这间房子里待一辈子吗？”贾维斯叹道：“其实我也很绝望啊，作为一个连不上公司数据库的系统，我就跟咸鱼一样，而且我似乎被迫绑定你了，根本无法离开。”
　　“任务卷轴不是你更新的？”叶菡怀疑地看着贾球：“你不会在骗我吧？”
　　“对灯发誓不是我，我根本无法控制，”贾球说：“我想要回去还得靠你呢。”
　　叶菡一动不动地盯着摊开的任务卷轴，贾球并没有催促她，而是乖巧地蹲在叶菡的头顶。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菡终于缓缓伸出手，她闭上眼睛，狠狠地按下了“是”的按钮。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贾球低声道：“无论去哪里……所以请不要担心。”
　　*
　　风吹过，树叶哗啦啦作响，蝉鸣声忽远忽近地传来。
　　叶菡环顾周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
　　或是因为脱离了游戏的束缚，贾球可以出现在叶菡所在的世界、而不是只存在于她的脑海中了，被解放的贾球先是欣喜地四处乱飞了一会儿，玩够之后就很自觉地飘回叶菡的肩膀上蹲好。
　　【其他人能看到你吗？】叶菡问道。
　　【不知道，】贾球回答：【要不一会儿看看？别人要是发现我了就把他们打晕。】
　　叶菡没好气儿地说：【你去打晕吗？】
　　【我现在只是一个废系统，】贾球死死贴着叶菡不挪窝：【全要仰仗你照顾啊。】
　　【哼。】
　　叶菡打开了任务卷轴看提示，没有了贾维斯的帮忙，只有她自己随时注意游戏进度了。
　　任务卷轴再次更新，上面显示升级版的“末日哥谭”副本已启动，通关要求和夜幕哥谭差不多，只多了一点——要求布鲁斯·韦恩的好感度达到七颗心以后对玩家告白。
　　【我只想问一句……】叶菡一边说一边调出了人物卡片集：【布鲁西宝贝对我的好感度是不是清零了。】
　　【游戏更新了啊，】贾维斯婉转地说：【数据肯定也抹掉了。】
　　叶菡盯着布鲁斯·韦恩降回了一颗心的好感度，差点儿没哭出来。
　　【我好难过啊！】叶菡抱住贾球使劲儿揉搓，把它捏成圆的扁的：【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把好感刷到了五颗心，说没就没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贾维斯干巴巴地安慰叶菡：【大不了再攻略一次呗。】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保存着那些记忆……】叶菡捂住了胸口，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不开心。】
　　贾球飘到叶菡脸颊边贴了一下：【亲亲你，么么哒。】
　　【……么么哒。】
　　眼不见心不烦，叶菡把人物卡片集塞回去，决定先离开这条一看就不怎么安全的小巷子，可她刚迈开腿，就听见巷子深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后，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手持匕首走了过来，看到叶菡，他们目光一亮，脸上浮起了不怀好意的笑。
　　“小姑娘，胆子不小嘛，敢一个人来这里，”其中一个男人熟练地玩着手里的刀，锋锐的刀刃在他指间旋转成一朵雪白发亮的花：“把钱交出来。”
　　叶菡正心情不爽呢，她面无表情地把贾球往天上一扔，咔咔地活动着手腕：“我没钱，有钱也不给，有本事就来抢吧。”
　　“哟，挺厉害的啊，”男人嘿嘿一笑，他招呼同伴：“那哥哥就跟你好好玩玩——”
　　男人话音未落，被忽然冲上来的叶菡一脚踢了出去。另一个男人看傻眼慢了半拍，被叶菡扣住手腕，顺着与关节相反的方向使劲儿一拧。
　　哀嚎声响彻天际。
　　叶菡还没来得及把这两个歹徒暴揍一顿，警车就来了。
　　“不许动！”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举着枪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的小警察：“放下武器！”
　　叶菡最后踢了歹徒的屁股一脚，面无表情地举起手，看着妄图抢劫她却被反杀的歹徒们被警察哥哥们麻溜地铐上手铐押送走了。
　　“你没事吧？”警长收起枪，看了叶菡一眼，目光中满是打量：“这里地方很偏僻，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歹徒们闻言泪流满面：警长，求你睁开眼睛看看啊警长！明明是我们比较惨！
　　“抱歉，”叶菡勉强笑了笑：“不小心迷路了。”
　　“你不是本地人吧？住在哪儿？我送你过去，”警长对叶菡招招手：“小姑娘，给你个忠告，在哥谭市想要平平稳稳地活下去，就不要往偏僻的地方走……”
　　警长唠叨了半天之后又把话题扯了回来：“这位小姐，你到底住在哪儿？“
　　叶菡正想回答，忽然听到有人敲警车的窗户，二人转头一看，发现是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面对警惕的警长，男人微微一笑：“您好，我叫格兰特·沃德，是这位女士的保镖，我们是来哥谭市谈生意的，之前在码头失散了，您知道的，那里刚刚发生了火灾……”
　　沃德舌灿莲花地将警长忽悠一番之后，成功带走了叶菡。
　　“叶小姐，我说过让您在原地等我的。”沃德无奈地看着叶菡：“哥谭市的治安很差，白天也不安全，请您尽量不要离开我身边。”
　　你演，你接着演，我就不信萤火虫的纵火事件和你们九头蛇无关。
　　想到在宴会上出现的小丑和冬兵，叶菡十分怀疑九头蛇搭上了阿卡姆的线。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尽管叶菡在心里腹诽，但她面上却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羞涩表情。
　　沃德微微一笑：“那我们走吧。”
　　路上叶菡接到了韦恩集团的CEO卢修斯·福克斯的电话，他十分遗憾地告诉叶菡，谈判时间可能要往后推迟了，因为韦恩先生在家里开派对的时候喝醉了酒，从楼梯上滚下来，把腿给摔断了，现在他正老老实实地躺在家里休养，没法出门。作为补偿，韦恩集团会承担贵方全部的生活费用，包括多出来的这段时间里的一切花销。
　　卢修斯在描述韦恩少爷的惨状时，语气十分平静，有一种见怪不怪的感觉，好像布鲁斯·韦恩经常因为一些蠢事把腿摔断似的。
　　叶菡：………………
　　打死你我都不信蝙蝠侠会摔断腿！
　　但人家谎话都编出来了，叶菡也不好拆穿，况且推迟谈判也好，一周目她差点儿吃了资料不足的亏，现在二周目有机会了，正好腾出时间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各种信息，包括但不限于东方集团的具体情况，各个超英组织的情况，各大反派的情况等。
　　【我还是好憋屈啊！】叶菡捏着贾球泄愤：【布鲁斯·韦恩宁愿编谎话都不愿意见我！】
　　有一种被男朋友抛弃的感觉。
　　太过分了。
　　【我要先把他追到手，等他告白之后，再绝情地把他甩掉！】叶菡气鼓鼓地宣布。
　　贾球聪明地沉默着任叶菡捏来捏去。
　　*
　　“你干嘛要多加那一条，”托尼摘下耳机，怒视布鲁斯：“忽悠她已经很费劲儿了，万一她稍有怀疑不干了，这次又得从头来。”
　　托尼原本以为叶菡的第五次记忆回溯又失败了，他已经做好请X教授帮忙重构梦境的准备，没想到叶菡的意识虽然判定“任务失败”，但梦境世界并没有崩溃，反而自我完善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布鲁斯淡定地回答：“我只是更加贴近事实而已。
　　“不要过度干涉她的决定，”托尼抬手一指靠在旁边看热闹的巴基：“你可以问问他下场是什么。”
　　巴基万万没想到只是看个热闹而已，火也能烧到他身上来：“你们俩继续，跟我没关系啊。”
　　托尼不满地看着巴基：“我以为咱们是一伙的？”
　　“但哥谭是他的主场吧，”巴基耸了耸肩膀：“对我来说谁都无所谓，只要伊莲能醒过来就好了。”
　　托尼哼唧了一会儿，把耳机拍到布鲁斯面前，抱着胳膊转身走了：“贾维斯，叶苏的行踪查出来了吗？”
　　“根据路线推算，似乎是去了一个叫做索科维亚的东欧小镇……”
　　巴基对布鲁斯做口型：“他就是这么傲娇。”
　　布鲁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你忙，让我来也行，”巴基笑了笑：“反正我还在审查期，也没什么任务可以出。”
　　“不用了，”布鲁斯低声道：“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三天我看着她。”
　　“行吧，随你，”巴基一拍手：“对了，在她身上的抑制剂失效之前，记得提醒她远离我。”


☆、第26章

　　皇冠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叶菡上网搜了一圈, 把能找到的资料都复制下来，粘贴到文件夹中，分门别类地排列好, 开始进行她的解谜游戏。
　　【两个外资股东, 加在一起控股35%，再除去其余小股东手中大约10%的散股……】叶菡叼着笔含糊不清地说：【九头蛇最多可以掌45%的股份, 虽然没法把我弟弟掀下马，但也足以影响公司很多重大决策了。】
　　然而关键在于，九头蛇的大佬们为什么要渗透进东方集团这个华国企业, 他们不是一直都在欧美和俄罗斯活动吗？
　　难道是东方集团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叶菡全面了解了一下游戏世界的东方集团, 发现和她所在的世界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这恰恰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因为东方集团是一家生物科技公司, 和能源开发八竿子打不着。
　　北美区“研发”出了新式清洁能源这件事情, 看起来似乎是业内壮举，一旦投入生产可以大大缓解日益紧张的能源问题，但在叶菡的眼中却显得十分违和, 就好比是一群卖药的人中混进了开采石油的。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我们当中出了个叛徒”吧。
　　【清洁能源……生物科技……钢铁侠的反应堆……】叶菡双手交叉按住膝盖，闭上眼睛沉思：【九头蛇到底想干什么？】
　　在谈判会上见过清洁能源的样品之后, 叶菡已经可以确定他们公司的清洁能源其实是九头蛇从托尼·斯塔克的手上偷来的，让叶菡不解的是这两方的反应——偷东西的贼将珍宝据为己有后大肆宣传，惹得人尽皆知；丢东西的主人反而一声不吭，完全没想过揭穿盗贼的真实面目。
　　假如被偷东西的倒霉蛋是任何一个普通人，叶菡都能理解这种做法, 但对方可是托尼·斯塔克啊！他怕过谁吗？
　　提起托尼，叶菡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在她还没穿越之前，有一次登陆游戏后出于好奇，叶菡没有选择最新的存档，而是读取了酒店遇袭事件前的存档，读档成功后她做出了和第一次游戏截然不同的尝试，最后在楼梯上被黑寡妇堵了个正着。
　　黑寡妇当时正在和人打电话，还提到了叶菡的名字，她说那人担心叶菡，所以让她混进了东方集团帮忙照看。
　　对方是谁？
　　叶菡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她一直没敢承认。
　　——托尼·斯塔克，这个坊间传言跟叶菡有一腿、但叶菡却连他的电话号码都没有的男人。
　　黑寡妇伪装成法律顾问混进东方集团，是神盾局或复仇者联盟的决议；而九头蛇这边，他们偷了钢铁侠的清洁能源，成功将神盾局的目光引到了叶菡的身上，再通过叶菡的行踪，将关注的重点转移到了哥谭市。
　　精英都派来哥谭了，那纽约呢？华盛顿呢？
　　叶菡觉得，她似乎摸到了一点儿门道。
　　【如果实在没有思路，你可以先出门走走，不急于一时，】贾维斯见叶菡眉头皱的死紧，忍不住建议道：【别忘记了你还有别的任务。】
　　【任务？】叶菡瞬间变脸，她撅起嘴，磨磨蹭蹭地调出了任务卷轴：【你是说攻略蝙蝠侠么？可他都摔断腿了，我去哪儿见他。】
　　没断腿也不想见，心塞啊。
　　【……还有别的。】
　　别的……叶菡的视线扫过一串串问号：【你说的是隐藏支线？先走支线也行，让我换换心情。】
　　叶菡之前选择的支线目标是超人、闪电侠和神奇女侠中的两个，后来她也确实见到了这些人，但事后回想一下，正义联盟对她感兴趣的重点好像在于围观蝙蝠侠的绯闻对象，而不是围观可以发展成为女朋友的漂亮妹子？
　　【我总觉得他们看我跟看热闹一样，】叶菡鼓起嘴巴：【有那么好玩吗？】
　　贾维斯没说话。
　　将胡乱写了一堆线索的纸扔进碎纸机中毁尸灭迹之后，叶菡摸了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决定下楼去吃饭。
　　在乘坐电梯的时候，有一位酒红色头发的漂亮小姐姐总是看着叶菡，她一直微笑，但却一言不发，搞得叶菡心里十分紧张。
　　【黑寡妇看我干什么？】叶菡借着电梯光滑的内壁小心翼翼地打量了自己一番，确定衣服没穿错，头发也没乱：【难道她看上我了？】
　　贾维斯沉默了几秒钟，缓缓道：【可能是你没给她发工资。】
　　电梯来到一层，娜塔莎先一步走出去，转身对叶菡伸出了手做邀请状：“叶小姐，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嗷，】叶菡捂脸：【她请我吃饭，她真的看上我了！怎么办我要不要拒绝？可是小姐姐好可爱……】
　　贾维斯声音僵硬地说：【不要随便给自己加戏。】
　　【你怎么忽然变的这么严肃了？】叶菡不满地小声嘀咕：【切换人格之前可不可以预告一声给个准备啊。】
　　【没有什么切换人格，】贾维斯语气僵硬地说：【从头到尾都是我。】
　　叶菡心想我要是相信你我就是傻瓜，这么明显的差异谁看不出来啊！
　　【不愿意说就算了。】叶菡扁扁嘴。
　　【没有不愿意，】贾维斯叹道：【真的只有我一个。】
　　【是是是。】叶菡敷衍地说：【只有你一个。】
　　“好啊，”叶菡低下头揉了揉脸，调整好表情后，她对娜塔莎微微一笑：“拉什曼女士想去哪儿？”
　　“我知道附近有家华国饭店，”娜塔莎眨眨眼睛：“听说味道不错。”
　　娜塔莎说的华国饭店竟然是一家四川火锅店，这让无辣不欢的叶菡倍感惊喜。在认真询问了娜塔莎的口味、反复确认她真的可以吃辣之后，叶菡豪气干云地点了一个鸳鸯锅，只不过两边锅里放的都是最辣的红汤。
　　火锅端上来的时候香气四溢，飘着厚厚一层红辣椒和辣油，馋的叶菡直流口水。
　　娜塔莎微微睁大了眼睛，她一只手捂着嘴：“哇……怪不得你问了我好几遍呢。”
　　“你真的没问题吗？不要勉强自己呀，”透过徐徐升起的轻烟，叶菡目光灼灼地望着娜塔莎：“我们可以换个一半麻辣，一半清汤的鸳鸯锅。”
　　娜塔莎摇摇头，她兴致勃勃地卷起袖子：“没问题，来吧，我朋友说吃火锅就要尝试最辣的，那才够劲儿！”
　　绵软的羊肉，鲜嫩的虾滑，筋道的毛肚，圆滚滚的蘑菇……很快火锅里面就浮浮沉沉地挤了好多东西，开始娜塔莎还会跟叶菡随便说上几句，但后来她就只埋头使劲儿吃了，因为火锅实在是太美味了，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你要不要试试脑花，”叶菡把一盘脑花推到了娜塔莎的面前：“很好吃的。”
　　娜塔莎瞥了脑花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很是难以言喻，她摇摇头：“不用了，我……不太喜欢它这个形状。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漏勺？”
　　“好吧。”叶菡很是遗憾，她把勺子递给娜塔莎：“那我自己吃了哦。”
　　真的很好吃啊！烤着更好吃，嘿嘿嘿。
　　叶菡把脑花下进了自己这边的锅里，眼含期待地盯着它在红油和辣椒中上下翻滚，咕嘟咕嘟地煮了好长时间，等最后终于煮熟了捞出来的时候，娜塔莎觉得叶菡的双眼都开始冒绿光了。
　　跟饿狼一样。
　　娜塔莎看着叶菡啊呜一口把脑花啃掉一半，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能吃吗？你不会觉得很别扭么？”
　　脑花长得真的很像缩小版的人脑啊！
　　那一刻，叶菡在娜塔莎心里和汉尼拔的形象重合了。
　　“不啊，还好吧，核桃不也一样吃吗？”叶?汉尼拔?菡表示自己无所畏惧：“特别好吃，你真的不尝尝么？”
　　娜塔莎使劲儿摇头：“真的不用了，十分感谢。”
　　【贾维斯，】叶菡一边啃脑花一边突发奇想地问：【你有实体吗？还是只是一段数据？】
　　过了几秒钟，叶菡才听到贾维斯轻描淡写地说：【或许将来会有吧。】
　　【那挺好的，】叶菡微微一笑：【你来找我啊，我请你吃火锅，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我们华国的美食特别棒！】
　　贾维斯机智地回答：【谢谢，但我是不会吃脑花的。】
　　叶菡：……
　　都是套路。
　　吃完饭后，叶菡心满意足地窝在椅子上玩手机暂时休养。
　　没办法，吃的太多了，有点撑，走不动路。
　　“唉，今天吃完这一顿，我回去又要节食了，”娜塔莎喝了一口冰可乐，脸上的表情甜蜜又痛苦：“动不动就长胖真的让人受不了啊！”
　　叶菡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托着腮上上下下打量了娜塔莎一番：“亲爱的，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很招人恨？”
　　“反正你不会恨我的，”娜塔莎对叶菡抛了个媚眼：“因为你跟我的身材一样好啊。”
　　看看人家这随手撩妹的水平。
　　“叶小姐下午有什么计划吗？”娜塔莎风情万种地伸了个懒腰：“人事部发消息说，韦恩先生生病了，所以会议往后推迟了七天，不知道哥谭市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我就当免费度假了。”
　　“不知道哎，”叶菡打开了谷歌的搜索页面：“我找找看。”
　　反正不去逛商场。
　　也不去肯德基。
　　尽管知道大部分有关哥谭市旅游的搜索结果都只会是“你们疯了吗要去哥谭玩，不想要命了”之类的，叶菡还是相信肯定会有人把攻略写出来的，她坚持不懈地在一个大型旅游网站里连续翻了好几页，看得眼睛都疼了，这才在小角落里找到了一篇无人问津的真?哥谭市旅游攻略。
　　这位答主写的很认真，不管是排版、配图还是文字描述都让人看得十分舒服，能看出来他是个做事情有条理的认真人。
　　叶菡只看了一半，就挑出了好多想去的地方。
　　哥谭市海洋馆，布鲁斯曾经说要带叶菡去逛逛，还要带她吃海鲜，但是因为叶菡被风吹感冒了，所以很遗憾地没去成，这让她心里一直惦记着。
　　“哥谭市海洋馆，可以看萌萌哒海豚表演，”叶菡把手机递给娜塔莎：“出来之后旁边就是海滩，去游个泳放松一下，吃点烧烤，再开车去山上兜兜风，晚上回来听个歌剧，然后就可以收工回酒店睡觉了，第二天的行程再说吧。”
　　娜塔莎浏览的速度很快，叶菡说话间她已经把网页拉到了最底端，看到了撰写这篇攻略的人的名字。
　　星球日报，克拉克?肯特。
　　娜塔莎随意扫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比起攻略，她似乎更在意叶菡的手机，一直握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摩挲着。
　　“我一会儿要去海洋馆，”叶菡问道：“你要回酒店吗？”
　　“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待着也没事，”娜塔莎摇摇头，把手机递给了叶菡：“你这个手机看起来很别致啊，是在哪儿买的？”
　　嗯？我怎么知道？一直就是这个手机啊，可能是兜里长出来的吧。
　　叶菡默默地想着，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手机，竟然没发现商标。
　　“是别人送给我的，”叶菡含糊地搪塞道：“我也不清楚他是从哪儿买来的。”
　　“这样啊，”娜塔莎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那真是太遗憾了，看着挺漂亮的，我本来想给自己买一个呢。”
　　结账的时候叶菡还从老板那里买了一袋火锅料，准备回去自己涮火锅吃。
　　二人先回酒店放东西，顺便去开车。走进一楼大厅的时候，她们迎面碰上沃德带着几个人出了电梯。
　　沃德眉峰一挑，迎了上来：“叶小姐，拉什曼女士，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随便逛逛，”叶菡一周目的时候就对沃德就没好感，二周目也不可能有什么改变，虽不至于横眉冷对，但叶菡对他也不可能像对待娜塔莎一样热情，她彬彬有礼地问：“你们这是……”
　　“我们也随便走走，”沃德微微一笑：“叶小姐需要我跟着吗？”
　　虽然是小反派，但沃德长得很帅，笑起来十分迷人，前台的服务员妹子都在偷偷看他。不过在叶菡的眼中，沃德的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让她不由得暗自戒备。
　　叶菡总觉得沃德不怀好意。
　　“不用了，”叶菡摆摆手：“我跟娜塔莎一起去。”
　　沃德和娜塔莎飞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我们先走了？”沃德指了指门口：“有什么需要的，叶小姐给我打电话就好，我一定及时赶到。”
　　沃德走了之后，娜塔莎忽然低声道：“你不喜欢他。”
　　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叶菡心想我当然不喜欢他，他可是九头蛇啊。
　　按照时间点来看，沃德和娜塔莎现在都是神盾局的特工，表面上他们俩应该是一伙的，这个问题叶菡要是答得不妥当，可能会对后续产生一定的影响。
　　叶菡面上没有丝毫慌张的表情，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摆出个恰到好处的惊讶：“很明显吗？好吧……我确实不太喜欢他，他长得有点像我前男友。”
　　偷听的贾维斯：……
　　娜塔莎：……
　　宝宝，你这话我没法接啊！
　　原本已经想好叶菡要是否认或直接承认应该怎么应对的娜塔莎哭笑不得。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听起来那么任性，但又是那么合理，直接把顺着聊下去的所有可能性都堵死了，很棒，鼓掌。
　　公司给叶菡配了一辆风骚的火红色法拉利，叶菡决定开出去装装逼。
　　但叶菡并不会开车。
　　“亲爱的，”叶菡握着车钥匙，期待地看向娜塔莎：“你会吗？”
　　“当初我应聘法律顾问的时候，面试官第一个问题就是问我车技如何，”娜塔莎的手指灵巧地一勾，从叶菡手中拿走了钥匙：“虽然我并不知道法律顾问为什么要求会开车，但我还是回答他——”
　　娜塔莎先帮叶菡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然后才步履轻盈地绕回对面开门坐进来：“我可是老司机了。”
　　老司机娜塔莎果然名不虚传，她走位风骚，车技十分高超，配合上法拉利跑车绝佳的速度，仅仅十分钟后，两人就抵达了海洋馆的门口。
　　“我我我……”叶菡一手按住安全带，脸色煞白：“我有点晕……”
　　这开的是云霄飞车吧！叶菡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甩上天了。
　　“你没事吧？”娜塔莎担忧地看着蹲在车门口的叶菡，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抱歉，我下次一定不开这么快了。”
　　就在叶菡难受的想吐的时候，她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瓶铁皮罐装、冒着森然冷气的可乐。
　　“给你！”举着可乐瓶的小男孩看起来大约有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十分漂亮，他在叶菡面前蹲下，仰起头看着她：“喝了就不晕啦。”
　　啊啊啊啊啊！谁家的小天使掉到我面前来了！没人认领我抱走了啊！
　　叶菡对这个颜值高脾气软的小正太顿时心生好感，她惊喜地眨眨眼睛：“这是给我的吗？”
　　“是的，”小正太点点头，努力伸直小短胳膊摸了摸叶菡的头顶：“姐姐不哭哦。”
　　叶菡的心都要萌化了，天晓得她有多想把小正太搂进怀里使劲儿揉。
　　“那谢谢你啦，”叶菡接过了可乐，从兜里摸出一根吃完火锅后店家送的七彩棒棒糖：“这个送给你。”
　　“姐姐你好漂亮！”小正太乖乖接过棒棒糖后，腼腆地在叶菡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转身跑了。
　　叶菡看着小正太远去的背影，单手按胸，目放绿光。
　　“醒醒，别看了，人已经走了，”娜塔莎哭笑不得地伸出手在叶菡眼前晃了晃，她调侃道：“这么喜欢孩子啊，自己生一个呗，你长得这么漂——亮，生出来的宝宝肯定也好看啊。”
　　娜塔莎将漂亮这个词的发音咬的很重。
　　“算了吧，”叶菡摇摇头，蹲了半天有点腿麻，她将可乐放到车前盖上，扒着车门艰难地站了起来，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我其实挺怕小孩子的，尤其是刚出生的那种，那么小那么脆弱，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生病了……”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娜塔莎的表情有一瞬间黯了下去，她看着叶菡的背影，轻声道：“你说的对。”
　　今天是工作日，海洋馆里的人并不多，叶菡拉着娜塔莎慢悠悠地转着，她们头顶游过去好多海洋生物，有时是一大只丑丑的鱼，有时是一小群奇形怪状的鱼，还有海龟慢腾腾地划拉着四肢来回漂。
　　叶菡心心念念她的海豚表演，想近距离触摸可爱的海豚，但在询问了工作人员后才知道，今天哥谭市著名的马戏团巡游到了海洋馆，人们都去看杂技和马戏了，所以海豚表演就取消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菡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一般傻掉了。
　　娜塔莎按住叶菡的肩膀晃了晃：“亲爱的，你还好吗？”
　　“不好！”叶菡满脸悲愤，简直快要哭出来了：“我就知道是这样，反正从小到大，我运气一直很差劲……”
　　叶菡说着说着开始抽泣。
　　黑寡妇可以淡定地面对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但面对哭泣的软妹子的时候，她就有点手足无措了。
　　最后娜塔莎只好面无表情地拖着死死抱住她胳膊不撒手的大号挂件叶菡，艰难地挪动到了海洋馆卖周边的小店里，给叶菡买了一只毛茸茸的海豚塞进她怀里。
　　“给，”娜塔莎无奈地摸了摸叶菡的头发：“别哭了。”
　　毛绒海豚有着一张十分讨人喜欢的微笑脸，叶菡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愣愣地跟海豚对视了片刻后，默默把它搂进了怀里。
　　叶菡忽然哭了当然不是因为海豚表演被取消了，这充其量只是个导火索而已，真正让她难过的，还是她“穿越到游戏里去了”这件事情。
　　叶菡看穿越小说的时候各种羡慕女主角，特别想也穿越一把过过瘾，但当这种事情真的落在她的头上时，叶菡忽然发现兴奋感和新鲜感的存在时间是很短暂的，当它们消退之后，对家的思念和对未知世界的恐惧就逐渐冒了出来。
　　【贾维斯，】叶菡低声问道：【我真的还能回家吗？】
　　【能，不要担心，】贾维斯的声音中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娜塔莎是个聪明的妹子，她并没有问叶菡为什么忽然就哭了，而是在叶菡平静下来之后，拉着她去看了马戏团的表演，还买到了第一排正中央的好位置。
　　“来都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啊，”娜塔莎振振有词：“反正都是表演，看什么不是看。”
　　叶菡心想这区别大了去了，海豚和人能一样吗！海豚那么萌，人……
　　叶菡忽然睁大了眼睛，她看到之前在海洋馆外给她递可乐的那个小天使竟然站在了台上。
　　“是不是他？”娜塔莎眯起眼睛：“看着像。”
　　“就是他啊！”叶菡瞬间激动了：“他这么小，也要表演吗？”
　　小天使忽然回过头，在看到叶菡之后，他歪头绽开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叶菡双手捧心表示自己不能呼吸了。
　　好想拐回家养啊。
　　旁边有个妹子听到了叶菡和娜塔莎的对话，她抬手一指小正太：“你们说的是他吗？”
　　叶菡点头。
　　妹子笑着解释：“他叫迪克·格雷森，别看年纪小，但已经是非常优秀的杂技演员了，他们家族被称为‘飞翔的格雷森’，拿手绝技是空中飞人，一会儿你就会看到——”
　　妹子话未说完，娜塔莎忽然站了起来，看台上其他人发出了惊恐的呼喊，紧接着是砰砰两声巨响。
　　叶菡一格一格卡带似的回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台上乱成了一团，工作人员四散奔逃，只有一个孩子孤零零地站着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呆住了。
　　行动先于思考，等叶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身手敏捷地翻上了舞台，单膝跪下从后面抱住了小正太，用冰凉的双手轻轻捂住他的眼睛：“别看。”
　　小正太抖得像是寒风中炸毛的雏鸟，他双手徒劳地握住叶菡的衣袖，嘴唇哆嗦着，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片刻后，他猛地转过身扑入了叶菡的怀里，放声大哭。
　　叶菡温柔地拍了拍小正太的后背。
　　“叶小姐，”耳边传来低沉磁性的男声，有人伸手按住了叶菡的肩膀：“先带他离开这儿。”
　　叶菡不由自主地一哆嗦，她缓缓抬起头，和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视线相对了。
　　布鲁斯·韦恩，他摆了个帅气的POSE，身后还带了个大美妞。
　　呦呵这妞很眼熟啊，安妮·卫斯理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叶菡酸不溜丢地想，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狠狠地控诉道：骗子骗子骗子！布鲁斯·韦恩你这个大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少的爹妈无情地便当了(/ω＼)
　　叶菡发现了迪克；
　　叶菡对迪克使用了精灵球；
　　叶菡成功捕获了迪克；
　　蝙蝠侠失去儿子*1；
　　布鲁斯：？？？


☆、第27章

　　出了这种事, 叶菡下午的旅游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但她又不能撒手一走了之，毕竟迪克还浑身颤抖地窝在她怀里，同时双手死死揪住她的前襟, 一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模样。
　　叶菡试图带迪克离舞台远一点, 几步之外就是格雷森夫妇的尸体，别说对迪克的刺激有多大, 就算是叶菡也不太敢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但叶菡失败了，只要她一动，迪克就开始拼命挣扎, 哭声也变得大了许多, 最后叶菡只好放弃了，她无奈地把迪克转了个面, 将他的脸按进自己怀里, 然后催眠自己“尸体是不存在的”。
　　就在叶菡的目光四处乱飘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头顶有一片阴影投射下来，抬头一看, 是布鲁斯走了过来，他先是对叶菡露出一个微笑, 然后反手脱下西装外套，在叶菡身边单膝跪下，将外套罩在了迪克身上，还顺手摸了摸他的头。
　　迪克扭动着往叶菡怀里躲了一下。
　　有了布鲁斯在前面挡着，叶菡只能看见他, 就看不见尸体了，但这并没能让叶菡松口气，相反，她变得更加紧张了，简直是浑身不自在。
　　“谢……谢谢。”叶菡低声说道，她垂下眼睫，避开了布鲁斯的注视。
　　布鲁斯觉察到了叶菡的不自在，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还以为叶菡是极度害怕躺在那边的格雷森夫妇，便放缓了声音安慰她：“没事，我在这儿陪着你，别担心。”
　　就是因为有你在！
　　叶菡面上强装淡定地扯了扯嘴角，心里却长长地叹了一声，她第一次在游戏中和布鲁斯见面的时候没有丝毫感觉，后面相处那几天也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当重来一次的时候，叶菡才恍然觉得，原来布鲁斯看陌生人的眼神是这样的。
　　微笑、温柔、还有那些令人意乱心动的暧昧……所有一切的情绪全都流于表面，从未抵达过眼底，就像是在脸上戴了一张薄薄的面具。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以前叶菡也知道布鲁斯那些有时会令人误会的言语和行为是假的，但她从面上看不出丝毫的端倪，所以假的也能当成真的；可是现在叶菡连骗都没法骗自己了，她头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这件事情：在布鲁斯?韦恩的眼里，她目前和安妮·卫斯理没什么区别。
　　叶菡忽然有点难过。
　　【贾维斯，我不舒服。】叶菡低声道：【这是病吗？】
　　贾维斯的回答和上次完全不同——当然也有可能是人格不一样的原因，毕竟现在的贾维斯偏严肃，不太会说俏皮话——他用低沉的声音说：【不是，你只是……很喜欢他。】
　　【是吗？】叶菡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紧接着她缓缓点头：【可能吧……但这样是不对的。】
　　【为什么不对？】贾维斯问。
　　【我总要离开的啊，这里又不是我的世界，】叶菡轻声道：【我要是真的喜欢上他了，离开的时候该有多难过啊。】
　　肯定比布鲁斯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她还难受。
　　叶菡纠结的时候，安妮姑娘也很纠结，她好不容易约上了布鲁斯·韦恩，没想到中途出了这种岔子，浪漫的约会泡汤也就算了，最让人忍不了的是布鲁斯竟然没有留下来安慰她别害怕，而是跑去旁边对另外一个女人说“放心有我”……就算知道布鲁斯·韦恩一直是这种德性，安妮也气得牙根痒痒。
　　在“乖乖站在原地当花瓶”和“捍卫自己的面子”之间犹豫了好半天，安妮迟疑地选择了后者，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她抬头挺胸，刚想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追过去，就被人轻轻按住了肩膀。
　　安妮回头一看，发现是端着可乐瓶的娜塔莎在对她微笑。
　　这一停顿就像是根锋锐的针，一下子扎破了安妮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她没好气儿地问：“干什么？”
　　“你好，我叫娜塔莉·拉什曼，”娜塔莎开场先做自我介绍，同时她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安妮的侧面：“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这位女士……”安妮的视线落在娜塔莎的脸上，游移着掠过光洁的额头、细弯的眉、明眸善睐的双眼、挺拔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了饱满殷红的嘴唇上。
　　安妮不得不承认，比起那边抱着孩子跟布鲁斯蹲在一起的叶菡，眼前这位小姐姐的美丽更具有强大的侵略性。
　　有些妹子对于更加漂亮的同性总是怀有一种特别的欣赏感觉，于是在打量了娜塔莎一圈之后，安妮的语气比刚才绵软了不少：“你、你不觉得这种搭讪的方式过时了吗？”
　　娜塔莎眉峰一挑，笑着摇头：“不觉得，我真的见过你，毕竟长的漂亮的女孩子总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你是不是模特？”
　　安妮脸一红：“你怎么知道。”
　　“都说了我见过你了，”娜塔莎眨眨眼睛：“让我想想……安妮·卫斯理小姐？”
　　安妮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看来我没记错，”娜塔莎脸上闪过一点恰到好处的得意：“你本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好多，刚才差点儿不敢认。”
　　安妮不好意思地揉了一下脸：“是、是吗，你也很漂亮啊。”
　　娜塔莎一本正经地回答：“能得到你的夸奖，是我的荣幸。”
　　“那个……”安妮踌躇了半天，才小声问道：“你的口红是什么牌子的啊，我觉得这个颜色很好看，特别有气势。”
　　娜塔莎给叶菡使了个眼色，握住安妮的手将她带下了舞台，向观众席走去：“纪梵希的禁忌之吻N25，但我觉得另一个色号更适合你，要不要试试看……”
　　叶菡神情复杂地看着娜塔莎带着安妮渐渐走远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黑寡妇总是在撩妹子，】叶菡感叹：【那个安妮也太可爱了吧，第一次被寡姐用衣服骗走了，第二次被寡姐用口红骗走了。】
　　贾维斯沉默着，可能是不知道该说很么好。
　　叶菡也没指望严肃版的贾维斯能搭理她，全当自言自语了：【我也想买口红。】
　　口红多好啊，口红才不会忘记我呢。
　　叶菡酸溜溜地想。
　　贾维斯忽然说话了：【买。】
　　叶菡：……？？？
　　刚才有什么声音吗？有谁说话了吗？没有吧，一定是我的幻觉。
　　安妮跟娜塔莎走远了，即使知道布鲁斯根本不会在乎，叶菡还是没忍住，瞄了他一眼。
　　布鲁斯也刚好看向叶菡。
　　“叶小姐有什么问题么？”布鲁斯的眼眸中带了一点隐秘的笑意，他对叶菡投去一个疑问的目光。
　　“没有。”叶菡礼貌地回答。
　　布鲁斯帮迪克把滑落的西装外套往上拉了一把，慢悠悠地说：“你想问卫斯理小姐？她想去哪儿是她的自由，况且……”
　　停顿片刻后，布鲁斯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我也不是一个人啊。”
　　是啊，你马上就要有一个儿子了，而且长得这么乖这么萌。
　　可明明是我先遇到迪克小天使的。
　　叶菡轻轻拍打着迪克的后背，抱着他不撒手。
　　布鲁斯还想说什么，叶菡忽然转头看向门口：“是警察来了吗？”
　　哥谭市警方的出动速度还是很快的，从格雷森夫妇坠落到戈登警长带人赶来，时间只过了不到十分钟。
　　戈登局长目光如炬，他走进会场后四下扫视一番，注意到了站在舞台上十分显眼的一小撮人，便走过来先跟布鲁斯语气熟稔地打了个招呼：“韦恩先生，听说你的腿受伤了，不要紧吧？”
　　局长，干得漂亮，你是我的偶像哈哈哈！
　　叶菡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她表示这个台拆得真好。
　　布鲁斯十分淡定地依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还好吧，至少我还活着，多谢你关心了。”
　　听到布鲁斯的话，叶菡默默地翻了个大白眼，心想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演技派，这么精湛的技术不去拍戏真是白瞎了。
　　跟布鲁斯随便聊了两句之后，戈登将目光转向了叶菡：“这位小姐，请你们去下面等候可以吗？我要勘查现场了。”
　　叶菡没有立即行动，她拍了拍迪克的后背，凑到他耳边柔声询问：“你听到这位叔叔说的话了么？我带你去下面坐好不好？”
　　耐心地等待了几秒钟后，叶菡感觉到那颗抵在她胸口处的毛茸茸的小脑袋上下蹭了蹭。
　　叶菡蹲的时间有点久，她抱着迪克站起来的时候腿麻了，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被布鲁斯搂住肩膀扶了一下。
　　“谢谢。”叶菡触电似的跳了一下，她没敢看布鲁斯的目光，抱着迪克一溜小跑顺着楼梯回到了看台上。
　　叶菡朝看台上扫了一眼，发现放眼望去空荡荡一片，观众们在惨案发生的时候都逃走了，原本坐的满满当当的看台此时只剩下了娜塔莎和安妮，她俩正坐在后面靠近门口的地方试口红。
　　娜塔莎一只手轻掐住安妮小巧的下巴，往上微微抬起一个角度，另一只手握着一管口红，正认真地往她唇上涂抹。
　　叶菡：……
　　看看身后不紧不慢跟上来的布鲁斯，再看看旁若无人的娜塔莎和安妮，叶菡忽然产生了一种“全场大概只有我和大少是正常人”的想法。
　　发生凶杀案了啊，你们这么淡定真的好吗？
　　黑寡妇和蝙蝠侠就算了，真没想到安妮姑娘也这么凶残。
　　“虽然很残酷，但这种事情其实每天都在哥谭上演着，”布鲁斯停下脚步，他伸手捂住了迪克的耳朵，静静地抬头看着叶菡：“区别在于地点不同。“
　　布鲁斯的眼中有一点阴沉的影子一闪而过，叶菡觉得，他可能是想起了他自己。
　　也是和迪克现在差不多的年纪，也是和迪克差不多的视角，在那个布鲁斯永远不会忘记的暴雨的夜晚，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了眼前。
　　枪声过后，周围的一切杂音都消失了，迸散的珍珠洒落满地，无力地滚进黑暗之中。
　　仅仅一巷之外的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霓虹灯闪烁着璀璨的光辉。
　　有人狂欢，有人死去，天差地别地就像两个世界。
　　比如现在的安妮和迪克。
　　死亡毕竟是别人的事情，谁能感同身受呢？
　　叶菡张了张嘴，但却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先坐下来吧，”布鲁斯双手插兜从叶菡身边走过，随便挑了个第一排的座位。
　　叶菡在布鲁斯身边坐下，她把迪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沉默着看了一会儿仔细勘察现场的戈登，叶菡低声问：“这不可能是意外吧。”
　　“格雷森家族表演空中飞人的技术是哥谭市一绝，”布鲁斯有一搭没一搭地撸着迪克的毛：“出意外的可能性很低。”
　　“才不是意外，”迪克从叶菡的怀里抬起头，露出了满是泪痕的一张小脸，他眼圈通红，声音哽咽：“爸爸妈妈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叶菡和布鲁斯对视一眼。
　　不是意外……就是故意谋杀咯？
　　“确实不是意外，”戈登走了过来：“绳子被人淋上了强酸，承重能力大大降低，稍有不慎就会断裂。”
　　迪克发出一声悲痛的呜咽。
　　叶菡死死攥住了拳头，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格雷森夫妇坠地身亡，事后也没有回收被动了手脚的绳子，这么嚣张的做法，摆明了下手的人根本不惧怕警方的调查，哪怕真相大白，他们也有把握不会受到丝毫的惩罚。
　　“我询问了马戏团的团长，他说……”戈登看了迪克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不忍：“有黑帮向他们勒索过保护费，但是被拒绝了，我想……”
　　应该就是黑帮下的手。
　　破案不难，凶手根本没有遮掩过自己。难的是即使得知了凶手是谁，也无法将他们绳之以法，给无辜惨死的格雷森夫妇报仇。
　　“那迪克怎么办？”叶菡搂紧了微微颤抖的小天使：“他还有其他的亲人吗？”
　　戈登摇了摇头：“没有了……如果找不到照顾他的人，他就只能去孤儿院了。”
　　迪克死死抱住叶菡不撒手，他的声音轻的好像蚊子哼哼，但叶菡一字不漏听得异常清楚：“姐姐，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我……”叶菡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用请求的目光看向戈登：“能不能让他先跟着我？”
　　戈登微微皱眉：“按程序走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这位小姐，你要想清楚。”
　　杀害格雷森夫妇的人是黑帮，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就此罢手，万一那些人穷追不放地找迪克的麻烦，叶菡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迪克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他犹豫了一下，不舍地松开手，扭动着想从叶菡的怀里跳下去。
　　“我想清楚了，”叶菡按住迪克的肩膀：“反正过两天我就要回纽约去了，有本事他们就追到纽约。”
　　复仇者联盟等着你们，来吧，谁怕谁。
　　“先跟着我吧，”布鲁斯开口了：“他们还不敢进韦恩庄园撒野。”
　　戈登目光一亮，在他看来让迪克跟着布鲁斯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布鲁斯不仅是韦恩先生，他还是大名鼎鼎的蝙蝠侠。而叶菡这个小姑娘……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戈登和布鲁斯一同看向迪克。布鲁斯问道：“怎么样？你想跟着谁？”
　　迪克有些为难，比起布鲁斯，他更喜欢叶菡，但是他留下很可能会给叶菡制造麻烦和危险……
　　“这个问题等下再讨论吧，”看迪克的小脸纠结地皱成了一团，叶菡赶忙说道：“先生，我能不能带他先走？”
　　不能一直让迪克待在案发现场啊，这对他伤害太大了。
　　“去门口等着，”布鲁斯按住叶菡的肩膀把她转了半圈，推着她往外走了两步：“剩下的交给我处理吧。”
　　叶菡身形一僵，她没敢看布鲁斯，道谢之后抱着迪克匆匆走了。
　　娜塔莎和安妮已经不在原位坐着了，叶菡在外面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两个人。
　　“滴”的一声响，手机有新消息送进来，叶菡打开一看，发现是娜塔莎发给她的，上面写着：“伊莲，我先带安妮去买口红了，你好好跟韦恩先生相处吧，爱你。”
　　叶菡：……
　　你都跟别的女人去买口红了还说爱我？虚伪！再也不要跟你一起吃火锅了！
　　叶菡气鼓鼓地抱着迪克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好憋屈哦，比布鲁斯不记得她了还要憋屈。
　　“姐姐，你怎么了？”迪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叶菡的衣袖：“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呀，”叶菡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帮迪克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我在想一个人。”
　　“是韦恩先生吗？”迪克睁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睛望着叶菡。
　　“不是！”叶菡立即否认：“我想他干什么。”
　　“哦……”迪克拖长了声音，摆出一副“好了我知道你在撒谎，当我不会拆穿你”的表情。
　　叶菡哭笑不得。
　　“叶小姐在想我吗？”布鲁斯从不远处走过来，看着叶菡似笑非笑地问：“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是啊，”叶菡没好气儿地说：“我在想韦恩先生摔断的腿是什么时候好的。”
　　摔断两个字被叶菡加重了读音。
　　“前两天确实是摔断了，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只不过阿福希望我再多休养几日，我在家待着有些闷，出来随便转转，没想到这么有缘分，直接碰上了叶小姐，”布鲁斯面不改色地撒谎：“阿福是我的管家，他是个很好的人，有空介绍你们认识。”
　　还敢提阿福，阿福送给我的小甜饼都被你昧下了。
　　“谢谢，”叶菡礼貌地点点头：“很期待认识这位先生。”
　　布鲁斯又问了迪克一遍：“你想跟谁走？这位姐姐并不住在哥谭，你要是跟着她，将来就要去别的城市生活了。”
　　叶菡瞪了布鲁斯一眼。
　　别的城市不好吗？至少没有满地乱窜的罪犯和蛇精病。
　　【但是有外星人啊，】贾维斯忽然说道：【还有九头蛇。】
　　叶菡有点奇怪贾维斯怎么忽然主动说话了，不过她并没有太在意：【半斤对八两呗，超级英雄的世界里哪不危险啊。】
　　“我、我想跟着韦恩先生，”迪克低下头小声说：“我想留在哥谭。”
　　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大少只有跟着蝙蝠侠才是大少——但叶菡还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想要留在哥谭市这种地方？
　　“这是我的家……”迪克握住了叶菡的手腕：“而且……我不会放过那些杀害我父母的人的。”
　　迪克的眼圈还是很红，他的脸上还是花的，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但唯有目光是那么地坚定。
　　叶菡叹了口气：“好吧……”
　　“韦恩先生，”叶菡深吸一口气：“请问你会照顾小孩子吗？”
　　迪克举手：“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叶菡把迪克的手拍了下去：“不用你宣誓。”
　　“不会，”布鲁斯干脆地说：“但是我有阿福。”
　　万能的管家侠，不管做饭收拾家务还是出门打架都样样精通，点亮各种技能树，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
　　叶菡无语：“……韦恩先生，你赢了。”
　　迪克要去新环境生活，自然得布置点东西。叶菡原本没想带上布鲁斯，但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不会开车，娜塔莎又不在，所以……
　　叶菡把车钥匙扔给了布鲁斯，三人一起去了商场。
　　生活用品还好，去了超市随便扫，可是买衣服的时候就很尴尬了。
　　叶菡看了看站在镜子前满脸严肃的迪克，又看了看坐在卡座里看报纸的布鲁斯，最后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拎着的儿童服装——
　　这种一家三口出来逛街给儿子买衣服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贾维斯，我受到了惊吓，】叶菡忍不住想吐槽，她戳了戳停在肩膀上的橙色光球：【快告诉我这是错觉。】
　　【这不是错觉，别生气了，乖，】贾维斯懒洋洋地说：【重来一遍也不是他的错。】
　　叶菡当然知道布鲁斯是无辜的，所以她只是难过，要生气也气自己。
　　【安慰你一下，】贾球飘了起来，在叶菡面前轻盈地飘着：【来，系统播报，恭喜布鲁斯·韦恩好感度升到三颗心；恭喜完成特殊事件‘捕捉少年夜翼’，成功开启支线一，支线任务为迪克·格雷森的好感度达到八颗心以上，没了。】
　　【没了？】叶菡一脸懵逼：【等等等，支线？迪克小天使？】
　　不是从正义联盟里选择吗？
　　还有八颗心是怎么回事，比主线还高啊！
　　【谁告诉你必须是正义联盟了？】贾维斯狡黠地说：【只要是哥谭地图中出现过的重要人物都有开启支线剧情的可能，至于八颗心以上……除了恋爱关系还可以走亲情线，迪克·格雷森这条支线明显是后者，你可以收养他，让他叫你妈。】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叶菡狐疑地盯着贾球：【怎么，你忘记了？】
　　【没有吧？】贾球晃来晃去，好像在摇头：【我没有说过。】
　　【你就是说过，】叶菡眯起眼睛：【这就不承认了？你绝对是人格分裂！】
　　不久前还是严肃款，现在又变成逗逼款了，切换的略频繁吧？
　　【唉，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我就只好承认了，】贾维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你说的对，其实系统有很多种人格的，你可以随便指定模式，比如我这种最受欢迎的风度翩翩型，比如嘴贱毒舌傲娇型，还比如一般没人要的严肃不高兴型。】
　　叶菡：……


☆、第28章

　　贾维斯承认了, 叶菡反而不敢相信了。
　　【那你现在给我切个人格, 】叶菡提出了要求：【我要嘴贱毒舌傲娇型的。】
　　大脑之中安静了有两三秒钟，叶菡才听到贾维斯慢悠悠地说：【现在不能切，这个技能有冷却时间的。】
　　不知道是不是叶菡的错觉, 她从贾维斯那看似平静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心虚。
　　【那多长时间之后可以切换？】叶菡一副刨根问底的态度：【等时间到了我就切。】
　　【这个是不固定的, 】贾维斯开启了忽悠模式：【看我的心情，我今天愿意傲娇就傲娇, 愿意正经就正经，愿意温柔就温柔。】
　　叶菡：……
　　厉害了我的系统。
　　好好好，你是小公主, 我惹不起你。
　　横竖大家一起穿越了, 也没有投诉的途径和渠道，更不能扔掉换个新的, 叶菡只好就这么忍了。
　　【一个小时内不要搭理我, 】叶菡深吸一口气：【不，三个小时！】
　　【不要啊，】贾维斯拖长了声音哀怨地说：【我很无聊的, 我们聊聊天吧。】
　　【不跟你聊。】叶菡把手上的衣服递给服务员，捂住耳朵转过身蹬蹬蹬地走到休息区坐下：【我不听我不听, 你闭嘴。】
　　【我就不闭嘴，】贾维斯用特别贱的语气说：【我要闹了。】
　　啊啊啊啊！上帝啊，有没有人来管管这个无理取闹的系统！
　　“你怎么了？”布鲁斯把报纸放在桌上，探手过去抚上了叶菡的额头：“发烧了？脸色这么差？”
　　“韦恩先生，”叶菡一脸崩溃地看着布鲁斯：“我总觉得脑子里有另外一个人在说话, 他特别烦人，怎么办？”
　　布鲁斯：……
　　“这个……”布鲁斯婉转地问：“叶小姐最近是不是压力比较大？因为合作的事情？”
　　叶菡默默地摇头，她顺势往椅子里蹭了蹭，避开了布鲁斯温暖的手掌。
　　“给迪克买完衣服，带你去看看医生，”布鲁斯的嘴角微微勾起，唇畔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笑，他将落空的手按在桌面上：“或者我明天带你在哥谭四处转转？想去哪儿？”
　　然而这根本不是压力的问题。
　　【今天天气不错，你说我是出去转转呢？还是留在天台上晒太阳？】贾维斯还在叨逼叨：【唉，算了，我还是陪着你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傻姑娘。】
　　我求求你走吧！叶菡绝望地捂住脸：“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只想原地爆炸。”
　　咦，好像说出来了？算了不管了。
　　布鲁斯眯起眼睛，如果说刚才他觉得叶菡那番话是在开玩笑或者故意引起他的注意，那么在看到叶菡这副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头朝下埋了的表情之后，布鲁斯开始有点儿相信叶菡确实遇到了某种问题。
　　“现在就走，”布鲁斯把报纸合拢放下：“能站起来吗？”
　　【好吧，】贾维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落寞：【既然你这么不愿意跟我聊天，我就闭嘴了。】
　　贾维斯闭嘴之后，叶菡的世界清净了许多，她按住太阳穴，朝布鲁斯摆了摆手：“我……没事了，抱歉，刚才有点激动。”
　　布鲁斯微微皱眉：“真没事？”
　　叶菡勉强笑了笑：“没事。”
　　布鲁斯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被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冲出来扑进叶菡怀里的迪克打断了。
　　“换好啦？”叶菡摸了摸迪克柔软的发顶，柔声道：“站好让我看看，你自己喜欢吗？”
　　迪克的神情恹恹的，一脸没精打采的模样，他身上的衣服扣错了口子，显然全程心不在焉，但叶菡这么说了，他也就乖乖背着手挺直了腰：“喜欢。”
　　叶菡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过分的错误，她叹了口气，拢起裙摆在迪克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帮他仔细地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皱之后，又把纽扣一粒粒拧开重新扣好，边扣边郑重地说：“对不起。”
　　迪克茫然地看着叶菡。
　　“只想让你散散心，不要一直想着难过的事情，却没考虑到这种时候你怎么有心情试衣服，”叶菡缓缓道：“可能你更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吧……就这件好吗？买了我就带你回家。”
　　“我……不想一个人待着，”迪克小声说，他拉住叶菡的手，憋了半天才鼓励勇气道：“我想跟你呆在一起，我不想一个人在试衣间……”
　　“好，”叶菡点点头：“我陪你一起。”
　　“你还小，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沉默了半天的布鲁斯忽然开口，他垂眸看着贴在叶菡怀里的迪克，用低沉的声音说：“不要让这件事情成为你无法跨越的坎。”
　　迪克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
　　“我知道这很难，对你来说也很残酷，”布鲁斯鼓励地拍了拍迪克的肩膀：“但现实就是残酷的。”
　　趁着布鲁斯跟迪克谈心的功夫，叶菡从包里拿出信用卡，递给了一直安静站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服务员：“这套衣服就一种颜色吗？”
　　正在说话的布鲁斯微微一顿，他对迪克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抬头看向叶菡。
　　“不是，”服务员妹子笑的很甜美，她声音清脆地回答：“一共有三种颜色，黑、白和深蓝。”
　　叶菡满意地点头：“都给我打包吧。”
　　“好的。”服务员先是一点头，然后她想起了什么，略有迟疑地看向布鲁斯：“韦恩先生……？”
　　“要黑色那套就好了，”布鲁斯握住叶菡的手腕拉到自己身前：“迪克不喜欢蓝色和白色，是不是？”
　　叶菡询问地看向迪克，迪克下意识地点头。
　　“好吧。”叶菡叹了口气，一边感叹看来不是每个人都跟她买衣服的习惯一样，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回抽手：“可是一套太少了。”
　　布鲁斯一脸无辜地把叶菡的手握得死紧，她根本抽不出来。
　　“过两天再买，”布鲁斯拿走叶菡夹在指间的信用卡，放进了摆在桌角的挎包里，然后他一手拎包，一手拉叶菡，对着迪克一摆头：“走。”
　　手腕被握住的地方传来温暖湿润的触感，叶菡低头看了看，又晃了晃手臂：“韦恩先生？”
　　拉够了没？可以松开了吧？
　　“嗯？”布鲁斯回头看了叶菡一眼：“要我牵着你吗？”
　　“不是——”
　　“行，”没给叶菡解释的机会，布鲁斯手一松，指尖顺着叶菡的手腕往下滑过脉搏，以温柔的力度在她掌心中轻轻一旋，然后十指相扣。
　　叶菡傻眼了。
　　布鲁斯淡定地拉着叶菡往前走，迪克在后面小跑着跟上。
　　叶菡看看布鲁斯，又回头看看迪克，一脸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迪克眨眨眼睛，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学着布鲁斯的样子牵住了叶菡的另一只手。
　　……干嘛，干嘛呀这是？
　　跟你不熟，警告你别拉着我啊！
　　叶菡像只摇摇晃晃的不倒翁，被一大一小两个人牵着往前走，感觉所有路过的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我说，这样不太好吧，很容易让人误会啊，”叶菡完全不知道她现在脸上有多红，非要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提建议：“如果你们喜欢拉手呢，我这里有几个方案选择，一，你们两个拉着，二，我拉着迪克……”
　　布鲁斯忽然停下脚步，他回过头认真地望着叶菡：“看着我的眼睛，你再说一遍？”
　　叶菡瞬间怂了，她想起上一次布鲁斯说了差不多的话，然后她就没把持住，然后她……
　　“一，我拉着迪克，“叶菡结结巴巴地说：“二……”
　　二了半天没二出来。
　　布鲁斯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他心满意足地牵着叶菡进了一家咖啡店坐下，等待阿福派车来接。
　　迪克紧挨着叶菡坐，双手抱住她的胳膊，将茫然的目光随便投向一个角落开始发呆。
　　叶菡的掌心还残留着温暖的触感，她怎么放手都不舒服，最后干脆拿出手机握住，填补了有些空落的感觉。
　　解决了这个问题后，叶菡学着迪克的样子跟他一起发呆，但她还没进入浑然忘我的状态，就被旁边布鲁斯的视线盯得浑身炸毛了。
　　呆也没法发，叶菡决定找点事做，她打开APP刷了一会儿微博，又刷了一会儿推特，就是因为这几下手贱，让叶菡刷出了一条惊悚的热门，题目看起来很有中老年人朋友圈的风格。
　　#震惊！国民老公布鲁斯·韦恩竟然隐婚！携儿子妻子逛商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叶菡：？？？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菡将手机屏幕转了一个角度，指尖颤抖着点了进去，然后看到了一张虽然有点糊、但却依旧清晰表现出了布鲁斯·韦恩帅得惨绝人寰的照片。
　　拍摄这张照片的人有很大可能是布鲁斯的女友粉，因为一张照片里三个人，只有叶菡的颜值看起来与实际情况严重不符，至少下调了五十个百分点。
　　能把布鲁斯照的如此帅气的同时还成功抹黑了女主角，这个照相水平叶菡是服气的。
　　这条推特下的评论已经炸锅了，好多妹子抱头痛哭表示并不相信自己的老公竟然结婚还有了娃，而韦恩夫人和孩子他妈却不是她们；还有一小撮激进人士对叶菡实施了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攻击的重点在于“这个女人这么吃藕都能泡到男神，我长得辣么美，为什么没成功！”
　　……看来即使没去肯德基店，有些命中注定的事情还是会发生，根本避免不了。
　　叶菡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托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布鲁斯和迪克向叶菡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叶菡淡定地摇摇头——这次她真的很淡定：“韦恩先生，看来你过得挺不容易的。”
　　怪不得你找不到固定的女朋友，谁当你女朋友谁倒霉，得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情敌有男有女遍布全世界，普通人哪儿受得了。
　　咦，不对啊，为什么安妮·卫斯理跟布鲁斯逛街没人拍照发推特，换成是我就死活逃脱不了被黑的命运？
　　难道长得好看就得遭受这种不公平的对待吗？长得好看招谁惹谁了？
　　唉，命运是如此多舛。
　　布鲁斯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叶菡却没有解释，她正在自我怜惜，顾不上搭理布鲁斯。
　　布鲁斯和叶菡的电话同时响了。布鲁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叶菡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出门去接电话，而叶菡身上还挂着迪克，就没挪窝。
　　“喂？戴安娜？”布鲁斯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低声道：“有事吗？”
　　“有啊！”戴安娜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激动，布鲁斯表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神奇女侠：“布鲁斯，没想到你儿子都那么大了！”
　　布鲁斯：……
　　“而且长得好可爱！”戴安娜在看见迪克小正太的照片之后，瞬间母爱勃发，特别想揉揉他的软毛：“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见见？”
　　布鲁斯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你怎么知道的？”
　　“全世界都知道了，”巴里?艾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远远传来：“你上推特看热搜，顺便说一句，看之前有个心理准备，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把你夫人照得那么丑……”
　　“我知道她一定特别好看，而且很优秀，”戴安娜把手机拿了回来：“有照片——真有？”
　　布鲁斯的大脑卡了一下壳，导致他迟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嗯？”
　　“我看到了，有人搜到了你夫人的照片和信息……”戴安娜开始念：“她叫叶菡，是个华国人？长得确实很好看啊，怪不得你儿子那么可爱，混血儿都可爱……等等？”
　　“布鲁斯，我觉得你可能要小心，”戴安娜小心翼翼地说：“你夫人和托尼?斯塔克……认识啊？”
　　“她不是我夫人，”布鲁斯平静地说：“这是个误会，我会解决的。”
　　布鲁斯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打开推特点进热搜榜，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令人无力吐槽的题目。
　　还没来得及详细阅读，又有电话打进来了，这次是阿福。
　　布鲁斯很想拒接，但考虑到这是管家的电话，他还是默默地按下了接听键。
　　“韦恩少爷，我要郑重向你致歉，”阿福开口第一句话就把布鲁斯镇住了：“我原以为你是不婚主义者，没想到你竟然偷偷结了婚，还有了孩子，但我要批评你一句，这种隐瞒的做法对夫人是不公平的……”
　　“阿福，”布鲁斯略微提高了声音，他赶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打断了老管家的话：“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
　　“哦，”阿福兴致勃勃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我就知道，不用解释了。”
　　“韦恩少爷，恕我之言，”阿福语气凉凉地说道：“那位姑娘没有当场甩你一巴掌，说明她是个教养极好的女孩子。”
　　潜台词就是您就别糟蹋人家了。
　　阿尔弗雷德挂断了电话。
　　在看完整篇报道之后，布鲁斯总算明白了阿福的意思，以及叶菡之前为什么说他过得挺不容易的。
　　大部分留言都在黑叶菡，还有一部分则嗷嗷直叫地夸迪克好萌好可爱，希望布鲁斯在迪克长大之后把他嫁给他们，只有一小撮人呼吁大家不要被虚假新闻所欺骗，因为叶菡根本没和布鲁斯结婚，她是无辜的。
　　“这么说一个女孩也真是够了……我太佩服拍摄这张照片的人了，你是怎么做到把一个美女照成普通人的？给大家看看这位妹子的证件照，比对一下就能知道推主是何居心了。”
　　“这位姑娘是华国人，今年二月份才来美国的，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出过国，你们要是觉得她厉害到能跟布鲁西宝贝隔着大半个地球做爱还生了个七八岁的孩子，这局算你们赢。”
　　“姑娘叫叶菡，她是东方集团北美区的总负责人，宣布研发出新式清洁能源、最近风头正盛的那个华国公司，我记得东方集团好像要跟韦恩集团谈合作？她和布鲁西宝贝认识也正常吧？至于拉小手这件事……布鲁西宝贝的人设难道不是看见美女就要撩一把吗？我表姐的同学的邻居还被他撩过呢。”
　　这些留言布鲁斯全都一眼略过，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一张照片。
　　戴安娜看见的那张。
　　这张照片的拍摄水平比之前那张要正常的多，至少它很真实地展现了叶菡的颜值。
　　地点是一家高档餐厅，坐在靠窗位置上的叶菡一手托腮，一手抬起招呼服务员，她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微微低着头，随意翻菜单。
　　虽然只露了半张脸，但布鲁斯依然认出了那个男人就是托尼·斯塔克。
　　没办法，同为知名企业的董事长，总会被拿来互相比较，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布鲁斯想起了他出门接电话之前，看到叶菡扣在桌子上的手机……
　　如果没记错，布鲁斯在托尼手里见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再加上这张照片……这就很有意思了。
　　*
　　给叶菡打电话的人是娜塔莎，她开门见山地问：“看推特了吗？”
　　“看了，”叶菡无奈地回答：“那些都是胡说的，你还不知道吗？”
　　“光我知道没用啊，”娜塔莎叹了口气：“其他人又不知道，要公司出面澄清吗？如果放任下去很可能会对次此合作造成影响。”
　　布鲁斯?韦恩的想法不重要，他大少爷游戏人间随便玩，惹了麻烦也能有人帮忙摆平，但若是因为这个误会影响了韦恩集团董事会对叶菡的印象，说不定生意就不好谈了。
　　叶菡想了想，点头：“澄清一下吧，虽然不知道有几个人相信，说不定还得说我炒作……等会儿我亲自给福克斯先生发封邮件说明情况。”
　　不混娱乐圈也能遇到这种问题，真是奇妙的经历。
　　“你几点回来？”娜塔莎又问：“我去接你。”
　　“一会儿吧，”叶菡低头看了看手表：“我在时代广场。”
　　“我也在那儿，”娜塔莎说：“逛完了给我打电话，我去停车场等你。”
　　“好。”
　　挂掉电话之后，叶菡没忍住，又点进那个糟瘟的推特里继续翻评论，翻着翻着，她忽然一愣，点开了一张清晰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她……和托尼·斯塔克。
　　果然，她以前真的认识钢铁侠，而且关系匪浅。
　　【贾维斯？】叶菡拍了拍蔫哒哒趴在她腿上的橙色光球：【看着这张照片，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跟托尼·斯塔克到底是什么关系？】
　　叶菡一周目从叶苏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曾经询问过贾维斯，当时贾维斯说他们俩并不是情侣关系。可是在看到这张照片的一瞬间，直觉告诉叶菡，事情没那么简单，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您的系统不在线，】贾维斯用冷漠的声音说：【请稍后再拨。】
　　……你都跟公司断开连接只能和我绑定了，还怎么不在线？
　　坏了，忘记之前跟贾维斯吵了一架，他应该还在生气。
　　【亲爱的，我错了，】叶菡放软声音哄道：【对不起么么哒。】
　　【一个么么哒就想安抚我受伤的心灵吗？】贾维斯难过地说：【你知不知道你那些话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今天是我难得的假期，我没有出去玩，而是留下来陪你，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听着贾维斯那委屈巴拉的声音，叶菡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可恶了。
　　【我错了，】叶菡叹道：【以后你想切什么人格就切什么人格，我再也不抱怨你啰嗦了，好吗？】
　　【那我先原谅你五分钟，】贾维斯哼哼：【五分钟后怎么样看表现。】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了吧？】叶菡用温柔的语气询问，生怕戳到大佬幼小脆弱的心灵后引起他的二度罢工：【我和托尼……不对，是游戏里这个叶菡和托尼·斯塔克的关系？】
　　贾维斯有理有据地回答：【你俩是什么关系，我怎么知道，要不你自己去问问他呗？】
　　【这多不好意思啊，】叶菡捂脸：【对于我来说他就是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你让我开口直接问他我俩是什么关系……廉耻度太高了吧？】
　　【这就高了？】贾维斯语气凉凉地说：【你今天跟布鲁斯·韦恩干了点什么？】
　　【别提这个，】叶菡撇撇嘴：【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有一定的责任，但责任也不能全归我啊，我、我本来就挺喜欢他的，换成是你能拒绝布鲁斯·韦恩那么撩你吗？】
　　【能，】贾维斯太不给面子了：【我又不是基佬。】
　　叶菡：……
　　【你是汉子？】叶菡十分震惊：【你一个系统竟然还有性别？】
　　【系统怎么就不能有性别了？】贾维斯的声音很不满意：【你歧视系统还是歧视汉子？】
　　【不不不，】叶菡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她沉默了好半天，才艰难地说：【我只是觉得……有个性别为男的系统绑定了我，随时随地都跟着我，包括……洗澡和睡觉的时候，这件事情有点惊悚。】
　　【呃……】贾维斯哭笑不得：【放心吧，我的屏蔽功能还能使用，不该看的东西我是不会看的。如果你还是别扭，我可以尝试为你切换一个女性人格。】
　　听到切换人格全靠心情的贾维斯竟然愿意为自己主动选择人格，叶菡感动得稀里哗啦。
　　【算了，就先这样吧，】叶菡傲娇地说：【只要看不见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贾维斯微微一笑：【好。】
　　【你让我自己去问托尼·斯塔克，】叶菡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但是我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啊。】
　　要是每个人都能随随便便联系到钢铁侠，斯塔克大厦的电话不还得被打爆了。
　　贾维斯回答：【你再翻翻通讯录？】
　　【之前又不是没翻过，】叶菡再次看到了那些让她无力吐槽的名字：【可是没有钢铁侠的。】
　　这次也没有。
　　【反正会议被推迟到一周以后了，我不如趁这个机会去纽约一趟？】叶菡突发奇想：【即使不知道钢铁侠的联系方式，去斯塔克大厦找他总没错吧？】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贾维斯分析：【但根据游戏中的隐性规则来看，目前这个副本是哥谭主场，在大事件没有画上句号之前，主角是没有办法离开地图的。要不你试试？】
　　【行，现在就去吗？】叶菡跃跃欲试，她感觉自己已经接触到了秘密的大门，很快就能推开它：【不过天快黑了，在大街上行动很不安全，你还能给我开辅助外挂吗？】
　　【不能了，这是我想告诉你的另一件事情，存读档功能和退出游戏功能一样失效了，一旦你受伤，就是真的受伤，不能像之前一样使用S/L大法倒回进度消除伤害，至于死亡……】贾维斯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沉重：【我不知道死亡会对你造成怎样的影响，你可能回到原点重新开始，也可能……真的死亡，彻底消失。】
　　叶菡心中一沉。
　　【注意安全，千万要注意安全，】贾维斯用无比严肃的语气叮嘱道：【从现在开始，这一切都不是游戏了，这就是现实。】
　　*
　　说完这段话之后，巴基暂时关闭了麦克风，他往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有的时候，不逼得很一点，叶菡那个绵软的随遇而安的性子永远觉察不到紧迫的危机感。
　　不管是哪个叶菡都一样。


☆、第29章


　　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 叶菡还是决定去纽约一趟, 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万一谜团要是累积到最后关头爆发了，事情只会变的更难解决。
　　【不过我答应让娜塔莎来接我了, 】叶菡跟贾维斯商量：【我是现在给她打电话让她自己回酒店呢, 还是等回了酒店再偷偷跑出去？】
　　【看你想怎么去纽约了，】贾维斯沉吟片刻, 说道：【皇冠酒店距离哥谭码头比较近，时代广场距离哥谭大桥比较近，你要是想坐船, 就跟娜塔莎回酒店, 要是想开车，就让她先回去。】
　　叶菡无奈地说：【我不会开车。】
　　【那就只能坐船了。】贾维斯的声音听起来很遗憾：【先跟娜塔莎回酒店呗。】
　　不知道在外面打了几通电话的布鲁斯终于回来了, 叶菡仔细地观察了他的表情, 并未看出任何端倪，只得感叹DC家的英雄基本都是演技派。
　　“韦恩先生，”叶菡把手臂从迪克的怀中抽出来, 她摸了摸迪克的脑袋，抬头对布鲁斯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我有点事, 恐怕要先告辞了，迪克就拜托你照顾了。”
　　“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布鲁斯点点头：“还请叶小姐要经常来韦恩庄园看看迪克，他很喜欢你。”
　　迪克对叶菡投去了满怀期待的眼神。
　　“我会的。”叶菡俯下身在迪克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照顾好你自己, 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迪克乖乖地说：“好。”
　　叶菡拎起放在桌上的挎包往外走，在路过布鲁斯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握住了胳膊：“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叶菡往旁边挪了半步，跟布鲁斯拉开距离：“娜塔莉在停车场等我。”
　　等叶菡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之后，迪克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你那么喜欢她，她也很愿意照顾你，”布鲁斯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不跟着她走？”
　　迪克没有回答布鲁斯的问题，他反问了一句：“她好像很怕你？”
　　“她不是怕我，”感觉到衣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布鲁斯微微一哂，牵着迪克的手向外走去：“她喜欢我。”
　　迪克脸上浮现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叶菡来到停车场的时候，娜塔莎已经到了，她正双手抱着胳膊，曲起一条腿靠在车前左顾右盼。看见叶菡的身影，娜塔莎目光一亮，对她举起手挥了挥。
　　“买了点什么？”叶菡打量着娜塔莎，目光从她饱满水润的唇上一掠而过：“换口红了？”
　　“安妮挑的，”娜塔莎帮叶菡拉开车门：“小姑娘都喜欢这种粉嫩的颜色。”
　　““这才多长时间，”叶菡酸不溜丢地哼唧：“你们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难道不是你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才去把她骗走的吗？”娜塔莎揶揄地笑了笑，她把安全带拽出来给叶菡系上，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故意说：“单纯的小姑娘，好不容易约上了布鲁斯·韦恩，中途被人横插一杠子劫走了，不定有多心塞呢。”
　　叶菡心想我才心塞呢，辛辛苦苦好几天，一朝回到解放前。
　　“你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啊？”叶菡随口问道：“难道真的看过她走秀？”
　　娜塔莎对叶菡抛了个媚眼：“不光是安妮·卫斯理，我还知道韦恩先生约过的每一个女孩的相关资料，韦恩夫人，你这是要查岗吗？”
　　叶菡红着脸抄起靠垫拍在了娜塔莎的脸上：“好了，你不要再乱说了，快走吧！”
　　娜塔莎敏捷地将靠垫夺了下来，她对着叶菡像模像样地一敬礼：“遵命。”
　　抵达酒店的时间是下午五点钟，叶菡回屋后上网查了一下哥谭湾的轮渡时刻表，发现最后一趟前往纽约的轮船是五点半起航，她赶忙在网上订购了船票，将鸡零狗碎的东西匆匆扫进挎包，拔了房卡就要出门。
　　路过盥洗室门口的时候，叶菡犹豫了片刻，最终她还是走了进去，从洗手台下把手枪摸了出来。
　　叶菡在酒店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哥谭码头。
　　路上司机透过后视镜好奇地看着叶菡：“女士，天色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吗？”
　　叶菡透过车窗玻璃往外看，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染红了好大一片，几只白色的大鸟掠过海面上空，海滩上还有不少人在戏水游玩，欢声笑语远远传来。
　　平静祥和的气氛完全不像是哥谭。
　　“现在还不算太晚吧？”叶菡略有迟疑地说：“才五点五分？”
　　天都没黑呢。
　　司机微微一笑：“女士，有时候不是天黑了，危险才会降临。”
　　“这座城市一直笼罩在黑暗的阴影里，”司机的声音陡然一变，显得低沉暗哑，和刚才判若两人：“任何人都无法逃脱。”
　　叶菡浑身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她的手悄悄摸进了包里，握住了手枪的枪柄。
　　【这人有病吗？】叶菡警惕地说：【他就这德行，还是故意装出来吓唬我的，还是要干坏事前先预告一下？】
　　贾维斯球仗着其他人看不见他，大胆地飘到了驾驶室转悠了一整圈，回来之后对叶菡说：【我觉得他可能就是这德行，毕竟哥谭市盛产蛇精病，你忍忍吧，前面就到码头了。】
　　叶菡的幸运E属性并没有发动，她安全抵达了哥谭码头。
　　把钱跟司机结清楚后，叶菡飞快地跳下了车。
　　【我得记住这个车牌号，】叶菡看着出租车绝尘而去的背影，呢喃道：【再也不坐第二次了，简直吓死人。】
　　【快走吧，要开船了。】贾球飘到后面顶着叶菡的肩膀将她往前推：【还有五分钟。】
　　【走走走！】
　　叶菡一阵风似的取了船票，赶在工作人员把登船桥收拢的前一秒窜上了轮船。
　　“女士，请当心，”工作人员扶了叶菡一把：“不要着急，还有时间。”
　　叶菡气喘吁吁地靠在栏杆上单手叉腰：“多、多谢。”
　　幸亏穿的不是高跟鞋，否则还不得把腿跑断了。
　　悠扬的鸣笛声响起，渡轮正式起航了。
　　叶菡觉得沉闷，便没有进入船舱中，而是站在甲板上，扒着栏杆远眺海面上的风景。当轮船渐渐驶远之后，哥谭市的全貌开始在叶菡的眼前逐一展现。
　　这其实是一座相当漂亮的城市，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城里开始陆陆续续地点上了灯，星星点点如同荒野中闪烁的萤火，虽然微弱，但却顽强，不会轻易熄灭。
　　【按照这个速度，大约二十分钟后，就能抵达纽约港了。】贾维斯说：【天已经黑了，想好你今天晚上要住在哪里了吗？】
　　肯定来不及回哥谭市了，就算能回去叶菡也不会回去的，像她这种不能打、没有超能力、不会飞天也不会遁地的菜鸡大晚上一个人在哥谭市的大街小巷里游荡，最好的结果是遭遇抢劫，最坏的结果是第二天陈尸某个黑暗的小巷子里。
　　【随便找个旅馆吧。】叶菡想了想：【纽约的治安又不像哥谭一样差，这座城市会狂欢到很晚呢。】
　　【哥谭市也会狂欢到很晚，】贾维斯呵呵一笑：【犯罪分子们的狂欢。】
　　叶菡正跟贾球聊的开心呢，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船舱中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叶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她扒着栏杆回过头，警惕地四处张望：【卧槽！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你的幸运E发动了吧，】贾维斯慢腾腾地说：【我就知道不可能那么容易离开。】
　　【走开，不许往我身上插旗子！】叶菡将手探进包里握住沙漠之鹰冰凉刺骨的枪柄，贴着边小心翼翼地向船舱走去【我出事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没有往你身上插旗子啊，我只是实话实话，】贾维斯球在叶菡身边翻来覆去笑得打滚儿：【况且不用我插，你本身就已经是旗子了。】
　　【坏蛋，闭嘴！】
　　这一路上有很多船员们应声而来，举着各种各样的钢管、砍刀、铁锹，成群结队小心翼翼地向着船舱逼近，这熟练的架势一看就是遇见过很多次类似的危机情况，已经有应对的经验了。
　　叶菡稍稍放下心来。
　　“小姐，你躲远点吧！”有个船员注意到了叶菡，远远地对她喊道：“里面不定发生了什么，别进去了！”
　　“好的。”叶菡微微一笑，在外面停住了脚步，然后趁着人不注意把贾维斯球推了出去：【亲爱的，靠你了。】
　　探路大概是贾维斯球目前除了聊天之外唯一的用途了，他不情不愿地飞了出去：【好吧，谁让我离不开你呢……咦，有一个拿着板砖的人混进去了！】
　　【板砖怎么了，别看不起板砖，】为了缓解心中紧张的情绪，叶菡随意跟贾维斯聊天瞎扯：【板砖、折凳、啤酒瓶，这三样可是传说中街头斗殴的神器，一出世金光闪耀，天地失色——】
　　【别闪耀了！】贾维斯的声音陡然变的严肃起来，他喝道：【跑跑跑，快跑！】
　　船舱里传来了叮铃桄榔的巨大响声，伴随着凄厉的哀嚎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得叶菡心惊胆战的，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转身就跑。
　　【往哪儿跑啊！】叶菡焦急地问：【到底怎么了？】
　　【那些人都疯了，】贾维斯的声音异常冷静：【进入船舱里的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他们正在拼命厮杀，我估计船舱中有古怪，你别进去，找个偏僻的角落藏好。】
　　转过弯，叶菡看到了通向底舱的楼梯，她脚步一顿：【去下面？】
　　【别。】贾维斯迟疑地说：【我觉得……不太好。】
　　船舱不能进，甲板上没有遮挡，底舱也不能去……还有哪儿是安全的？
　　【难道要我跳海吗？】叶菡跑到甲板最外沿，双手握住冰凉的栏杆，看了一眼如墨色般浓郁深沉的海面：【说老实话我有深海恐惧症，我好像还不会游泳……】
　　贾维斯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要你何用啊。】
　　这种时候叶菡真心没精力跟贾维斯互相伤害了，她往前跑了几步，解下绑在栏杆的救生圈抱在怀里：【别说风凉话——】
　　叶菡话音未落，忽然感觉背后一凉，在呼啸的风声中，她下意识地蹲下身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躲开了一把凌空飞来的斧头。
　　斧面上沾满了黏稠淋漓的鲜血，它铛的一声砸在护栏上，反弹向另一个方向，最后打着滚掉下甲板，落进了大海中，连水花都没溅起来。
　　叶菡哆嗦着问：【那斧头上粘着的是血吗？】
　　【否则呢？】贾维斯凉凉地说：【番茄酱吗？要不你尝尝好吃不？】
　　【别恶心我了大宝贝！】
　　甩出斧头的那位仁兄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沾满了斑驳的血迹，他摇摇晃晃朝着叶菡所在的位置走了一小段距离后，满是伤痕和泥土的脸上扯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哐当一声面朝下栽在了地上。
　　叶菡举枪对着前方，她急促地喘息着，胸脯剧烈地一起一伏，脸色微微发白。
　　【他死了吗？】叶菡小声问：【我还没有开枪呢。】
　　【不是你打死的，但身上看起来也没有致命的伤口……奇怪，】贾维斯往前飘了一段距离：【我怀疑可能是某种气体类的药物导致的，刚才在船舱里所有人都发疯了似的互相残杀，就像一群失去了理智的疯子，根本停不下来。】
　　贾维斯说话间，又有四五个丧尸一样的人跌跌撞撞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刚一来到甲板上，这些之前漫无目的游荡的人就好像是嗅到鲜血的野兽一般，瞬间调转方向，朝着叶菡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
　　面对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叶菡惊得毛骨悚然，她缓慢地向后退去，直到腰肢抵在了冰凉刺骨的的栏杆上。
　　【我……我想知道，】叶菡深吸一口气，胸腔中顿时灌进了咸湿的海风气息和甜腻发腥的血气，恶心得她几欲呕吐：【这些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是否还有救，我开枪算不算谋杀。】
　　【我觉得这是正当防卫。】贾维斯的声音忽然拔高：【当心！】
　　叶菡把枪插回后腰，抬腿一脚将冲在最前面的疯子踢飞了出去，然后她向后弯腰一仰，躲开了正面横劈过来的一根钢管。
　　【这个好，快捡起来，】贾维斯指挥道：【杀伤力大，范围还广。】
　　【我又不是超人，怎么抢得过！】叶菡狼狈地左躲右闪：【你别说话，我分心了！】
　　【后面后面！】贾维斯大喊：【板砖——】
　　叶菡就地一滚，顺手从甲板上抄起一把不知道是谁丢的铁锹，抡圆了狠狠拍在使用板砖偷袭她的疯子的后背上，把疯子面朝下拍在地上，疼得嗷嗷直叫。然后叶菡毫不客气地踩住板砖兄的手腕，夺下了他手里的板砖，抬手一丢，准确地砸在了钢管兄的头上。
　　【还有人吗？】叶菡嫌弃地丢了铁锹，捡起钢管，握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她气势汹汹地说：【我觉得我还能再打十个。】
　　【记住你是幸运E这个设定……】贾维斯拖长的声音一顿：【哦，我说什么来着，别乱说话，】
　　看着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丧尸们”，叶菡单手捂脸：【我错了……这话能收回去吗？】
　　【不能，】贾维斯呵呵一笑：【要么打，要么跑，你选一个吧。】
　　渡轮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随着水流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看着越靠越近的人们，叶菡握紧了钢管，她略微屈膝下蹲，蓄积力量后，率先发力冲了出去。
　　在叶菡的印象里，她这辈子打的第一架是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当时叶苏上初一，他们班有个小男孩喜欢隔壁班的一个妹子，但狗血的是妹子却喜欢沉默寡言的叶苏。小男孩追了好久都没把妹子追到手，求而不得的他恨上了叶苏，找了一帮校外的混混们，在放学之后把叶苏和叶菡堵在了小巷子里。
　　看见有人要打自己的弟弟，叶菡腾的一下子就炸了，还没等对面的人放完威胁的狠话，她直接就冲上去按住打头的使劲儿揍他，旁边谁打叶菡她都当没感觉，就只认死理地单揍那一个人。
　　小孩子们打架全靠人多势众吓唬人，一般下手也不会太狠，哪里见过叶菡这种不要命的架势？没几分钟就全都变成怂包了，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叶菡把领头的老大打的哭爹喊娘跪地求饶，对天发誓从此再也不敢找叶苏的麻烦。
　　那次之后，叶菡主动向叶老爷子要求去学习了跆拳道和各种武术，等她成年之后，身手在普通人群里已经是很优秀的了。但叶菡再也没有亲自动过手，因为老爷子给姐弟俩配了一堆保镖，出门身后呼啦啦跟着一大票人，看起来既拉风又傻逼，基本没人来找事，连碰瓷的都没有。
　　叶菡忽然好怀念以前周围都是保镖的时候，还是家里的保镖贴心啊，公司配的保镖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三天两头不见人影，关键时刻总是不在，从来指望不上。
　　就算是九头蛇，拿了钱也得好好办事啊！
　　打着打着，叶菡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恍惚了，好像她整个人都变成了上发条的娃娃或者提线的木偶，四肢躯干的活动身不由己，冥冥之中还有另一只手操控了她。
　　当蝙蝠侠终于得知渡轮出事的消息、开着蝙蝠车飞到海面上空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混乱的场景——
　　风中传来隐隐约约的血腥气味，渡轮在浓郁如墨色的大海上随波逐流，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了满满的人，叶菡正跟一帮失去理智的人厮杀着，她抡着钢管将冲上来的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地打飞出去，动作从一开始的生疏凝滞渐渐变得流畅起来，就好像是很久没有活动过的人逐渐找回了曾经熟悉的感觉。
　　蝙蝠侠打开弹射装置，吊着绳索落在了甲板上。
　　叶菡刚把最后一个人打飞出去，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将沾染了点点血迹的钢管远远扔开。钢管摔在甲板上，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咕噜噜地滚出一段距离后，撞在了蝙蝠侠的鞋边。
　　叶菡缓缓回过头，她原本琥珀色的眼瞳已经被浓郁的血气浸染成了殷红，被挂在渡轮桅杆顶上呜呜旋转的探照灯一照，散发出一股阴森的鬼气。
　　“叶菡，”蝙蝠侠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清醒点。”
　　叶菡歪着头看蝙蝠侠，不知道是好奇这位哥谭市的暗夜骑士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还是觉得他的话太可笑。
　　“叶菡，”蝙蝠侠继续说：“你——”
　　叶菡突然从后腰拔出了沙漠之鹰，她没有说一句话，直接将枪口对准了蝙蝠侠所在的位置，悍然扣下了扳机。
　　蝙蝠侠一侧身，子弹从他旁边飞过去，击中了后面一个挂在船舱二层护栏上四腿乱蹬的人的肩膀，把那人打的哀嚎一声，手腕偏转，甩出去的匕首登时失了准头，最后只落在了距离蝙蝠侠背后三步远的地面上。
　　蝙蝠侠看了看叶菡，又看了看插进甲板上的、雪白的刃上抹了一丝血迹的匕首。
　　叶菡不再搭理蝙蝠侠，她吞吞地把沙漠之鹰塞回后腰的皮带里，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向着船舱走去。
　　蝙蝠侠忽然动了，他从背后逼近叶菡，在叶菡感觉到危险转身的一瞬间迅速出手，闪电般地扣住她的双手手腕举过头顶，把人狠狠地压在了墙上。
　　因为惯性的作用，叶菡的后脑勺在墙上撞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嘶！”
　　叶菡倒抽一口凉气，混沌的意识逐渐清晰，理智回笼后，随之而来的还有全身上下因为运动过度而产生的酸麻痛感。
　　【醒了没有醒了没有醒了没有……】贾维斯球念经似的叨叨着，他像一只愤怒的小鸟撞击绿皮猪那样一下一下击打着叶菡的脑门：【别打了快清醒点！】
　　【醒了，别打了，】叶菡疼得直叫唤：【你怎么打的这么用力啊！】
　　【根本不是我打的你，】贾维斯凉凉地说：【睁开眼睛看看周围，你好棒棒哦。】
　　叶菡抬起头，涣散的视线重新聚拢成完整的图像，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近在咫尺的蝙蝠侠。
　　大脑还有点蒙圈的叶菡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布鲁斯——”

☆、第30章

　　“布鲁斯——”
　　“——韦恩……”
　　海风吹过, 渡轮上死一般的沉寂。
　　这个名字一喊出口, 之前还大脑懵逼的叶菡一下子就清醒了，她浑身僵硬地贴在冰冷的墙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带着黑色面具的近在咫尺的脸, 感觉自己要被蝙蝠侠锐利如箭簇的目光近距离射成筛子了。
　　二人呼吸交错之间, 叶菡清晰地感觉到蝙蝠侠周身的气势在一点点增强，到后来压得她连气都喘不上。那一刻叶菡终于感同身受地明白了为什么大部分哥谭市民和全部反派都害怕这个在黑夜里游荡的义警。
　　大脑中像是爆炸似的转过了无数念头, 令叶菡头晕目眩，却拨拉不出一个有说服力的、合理的解释。
　　至少我记得把韦恩这个姓氏补在了“布鲁斯”后面，这样就不会显得太亲密了, 他也看不出来我喜欢他, 对吧？
　　【对你个头，你这么机智, 怎么不把韦恩换成班纳呢？还能伪装成认错人了。】贾维斯被叶菡气得脑仁疼：【这是重点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着蝙蝠侠叫布鲁斯·韦恩！】
　　【我要是知道怎么想的我就不会叫了！】叶菡抓狂地喊：【爸爸，救场啊，快给想个解释吧, 否则我就要被蝙蝠侠灭口了！】
　　【我不是你爸爸……呵呵，放心好了, 蝙蝠侠不杀人，】贾维斯球飘在蝙蝠侠的脑袋边对叶菡说风凉话：【他顶多把你送去阿卡姆关起来。】
　　……这跟死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觉得叶菡太可怜了，贾维斯也没真舍得丢下她不管：【我有两个方案。】
　　叶菡目光一亮，眼眸中泛起希望。
　　【第一，撂翻蝙蝠侠, 抢了蝙蝠车，一路逃去纽约找你的老相好托尼·斯塔克求救命，】贾维斯似笑非笑地说：【二，闭眼装晕，逃避现实，先度过这关再说。】
　　叶菡失去了希望，她生无可恋地望着贾维斯：【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要你何用！】
　　【那你说怎么办呢？】贾维斯球飞回了叶菡的肩膀上趴好：【我只是个废系统，除了陪你一起死，也没别的办法了。】
　　叶菡和蝙蝠侠沉默着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
　　这大概是叶菡有史以来过得最漫长的一分钟，她像个等待枪声响起的死囚犯，不甘心地拼命挣扎着。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到最后叶菡发现除了放弃抵抗乖乖认命，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但叶菡真的不想先说话，她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好，好怕自己紧张的不行又说错了，把事情折腾的更加糟糕；叶菡也不想让蝙蝠侠说话，反正不管蝙蝠侠问什么她都答不上来，最后还是一样完犊子。
　　所以说就让时间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吧！
　　蝙蝠侠并没有听到叶菡的祈祷，在叶菡紧张的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开口了：“叶菡，你——”
　　“我！”叶菡一惊，下意识地用力挣了挣被蝙蝠侠攥得酸疼发白的手腕，结结巴巴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我我……我没认错人吧？”
　　蝙蝠侠：“……”
　　这特么是什么解释啊啊啊，我说什么来着，越紧张越乱套！
　　叶菡特别想双手捂脸或者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但她办不到，因为手还被蝙蝠侠死死按着呢。
　　“别、别说话！”看到蝙蝠侠嘴唇微启，似乎有话要说，叶菡赶忙尖叫一声制止了他：“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不知道，你千万别承认啊！”
　　“可是我已经听到了，你看起来也知道了，”蝙蝠侠那沙哑的、自带低音炮的声音在叶菡耳边环绕回响：“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还用解释吗？”叶菡哭丧着脸，像条毛毛虫似的扭来扭去：“谁看不出来你是布鲁斯·韦恩啊！”
　　蝙蝠侠沉默了一会儿，用平静的语气说：“除了你，还真没人看出来我是布鲁斯·韦恩。”
　　“那是他们眼瘸胆子又小！”反正已经没救了，叶菡索性破罐子破摔到底：“要想彻底杜绝被人发现的可能性，你应该把这半截面罩换成头套，包得严严实实的，这样就没人能看出来了！”
　　……说的好像你就不怂一样？
　　“少爷，我记得我之前也跟你提过这个问题？”耳机里传来了阿福慢条斯理的声音：“我觉得叶小姐说的挺有道理的，不能排除有人就是记性好胆子又大，只看一眼就记住了你性感的下巴嘴唇和深邃有神的双眼……”
　　蝙蝠侠默默地关掉了他这边的麦克风，五秒钟后又重新打开。
　　“你记忆力很好？”蝙蝠侠眯起眼睛：“证明一下。”
　　“我记得你黑卡的卡号……”叶菡小声说：“这算吗？”
　　蝙蝠侠不置可否。
　　叶菡垂下眼眸避开了蝙蝠侠的目光，她一个磕绊都没打，语速流畅地说出了一串九位数字的号码。
　　今天下午叶菡和布鲁斯带着迪克去时代广场买衣服，结账时是布鲁斯掏的钱，他把黑卡压在了柜台上，叶菡离得近，无意之间瞥了一眼。
　　然后转头就忘了。
　　【刚才还嫌弃我没用呢，】贾维斯嘲讽：【现在不还是得靠我？】
　　继聊天和探路之后，贾维斯开发出了第三个功能，超大容量的储存器。
　　真是可喜可贺。
　　【是是是，亲爱的你最棒了！】叶菡用甜甜的声音夸道：【还有别的吗？他看起来还是不相信我。】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相信你，那他就不是蝙蝠侠了，你说的再多，他该怀疑还是会怀疑的，】贾维斯球停在了蝙蝠侠头顶两只尖尖的耳朵之间，调皮地滚来滚去：【有……他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时间是四点七分十一秒……】
　　“我还记得你今天下午接电话的时间，”叶菡跟着贾维斯复述：“你是四点七分三十三秒接到电话出去的，在外面待了二十二分钟二十七秒，回来的时候刚好四点半。”
　　“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商场调监控录像，”叶菡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瞄了蝙蝠侠一眼：“但时间以我手机上的为准。”
　　叶菡说完后，蝙蝠侠好长时间都没表态，他既没说相信，也没嘲笑叶菡故弄玄虚，甚至动都没动，搞得叶菡原本逐渐放松的心又提溜了起来。
　　【是死是活，给个准话啊，】叶菡抱怨：【或者把我的手放下来也成，我觉得胳膊都要断了。】
　　【我从你的声音中感觉到了一丝淡淡的喜悦，】贾维斯凉飕飕地说：【这是我的错觉吗？】
　　【当然是你的错觉！】叶菡恼羞成怒：【我又不是受虐狂，这有什么好喜悦的！】
　　【哦……】贾维斯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地说：【那你还喜欢他吗？】
　　叶菡沉默了很久。
　　就在贾维斯以为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叶菡终于小声说道：【喜欢吧，怎么说也刷过他五颗心的好感度呢。】
　　【唉，傻姑娘。】贾维斯摇摇头：【想清楚哦，现在扒了他的马甲，他对你的警惕感会直线上升，你要是还喜欢他，遇到有些事情，你可能会难过的。】
　　叶菡轻轻点头：【我知道。】
　　只是喜欢而已……喜欢他家里有钱长得帅会说话又会撩人还有偶像光环的加成……
　　没什么的。
　　叶菡等的花都要谢了的时候，蝙蝠侠总算松开了她的手腕。
　　蝙蝠侠往后退了两步跟叶菡拉开距离，他环顾四周，将话题引向了另一边：“这里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叶菡摇了摇头，使劲儿甩着被捏的麻木的手腕：“我一直在甲板上待着，船舱里忽然就出事了，所有进去的人都跟疯了一样看见什么打什么，我在窗外看见后没敢进去，想跳船离开，然后就被这些人拦住了。”
　　叶菡顿了顿，抬手一指躺了满地昏过去的人们：“他们群殴我——”
　　蝙蝠侠转头对叶菡投去一个难以言喻的注视。
　　叶菡竟然看懂了蝙蝠侠的意思，她有些委屈地撅起了嘴巴：“就是他们群殴我！只不过没打过而已。老实说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头越来越晕，再次清醒之后……”
　　……就看见你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导致我在大脑不清楚的时候说错了话，扒掉你马甲的同时也暴露了我自己。
　　叶菡小声嘟哝着。
　　“身手不错。”蝙蝠侠点点头，不咸不淡地夸了叶菡一句。
　　【我觉得他在讽刺我。】叶菡两只手拧着衣角揉来揉去，吭哧吭哧地跟在蝙蝠侠后面：【什么叫身手不错，我都吓破胆了，人家根本就不会打架。】
　　【呵呵，】贾维斯撞了撞叶菡的脑门：【宝宝，说这话的时候你心虚吗？看看这满地的尸体，想想一周目时被你暴揍一顿的小丑，你还敢说自己不会打架？】
　　【别吓唬我，这些人还喘气儿呢！】叶菡瞪了贾球一眼：【刚才我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肯定不是我干的。】
　　【行，你就这么一直坚定地相信自己是朵柔弱的小白花吧！】贾球蹦蹦跳跳地飘远了：【这些人都是我控制着你揍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么么哒。】
　　叶菡虽然嘴上否认了贾维斯的说法，但她心中却一直在犯嘀咕。
　　难道我真的这么厉害吗？
　　为什么我自己没感觉呢？
　　蝙蝠侠蹲下身挨个检查躺在地上的人们，他发现这些昏过去的人身上大部分的伤口都是撕扯、啃咬出来的，而且他们的手指缝隙和嘴角边或多或少都沾染着干涸的血迹。
　　看来叶菡说的确实是实话，也就是说，发生这一切事故的原因应该就在船舱里面。
　　蝙蝠侠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向着船舱中走去。
　　叶菡原本在跟贾维斯斗嘴，余光瞥见了蝙蝠侠的行为，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三步两步跑过去揪住了蝙蝠侠的披风往后扯：“你要干什么！”
　　蝙蝠侠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回头看着叶菡：“松开。”
　　叶菡讪讪地松了手，她有点无措地揪住衣角，小声道：“别进去啊，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所有进去的人都受到了影响。”
　　“不进去怎么知道是谁干的？还是说你知道？”蝙蝠侠语气平淡地说：“放心，我不会受影响的，你留在外面，别乱走。”
　　“我能走去哪儿啊。”叶菡无语：“我又不会游泳。”
　　说话间蝙蝠侠一脚踢开了舱门，有一股极淡的黄色雾气顺着洞开的门缝缓缓流泻而出。蝙蝠侠的身形微微一晃，猛地转过身搂住叶菡的腰将她飞速拖离了门边。
　　叶菡的后脑勺再一次倒了霉，哐铛一声撞在了蝙蝠侠胸前坚硬的盔甲上，撞的她头晕目眩，眼泪都流出来了：“又怎么了！”
　　“有东西。”蝙蝠侠简短地说。他从腰带上摸出了一个造型奇怪的口罩扣在了叶菡的脸上：“戴好，别摘下来。”
　　叶菡手忙脚乱地把口罩固定好，隔着厚厚的一层，她的声音显得很沉闷：“你怎么办啊？”
　　蝙蝠侠还是那句冷漠的回答：“我没事。”
　　叶菡心想其实我并不是很担心你，我主要担心我自己，你耍酷不戴口罩，万一中招了，最后倒霉的人不还是我吗？我又打不过你。
　　但叶菡完全不敢跟酷炫到没朋友的蝙蝠侠说这种话，她只能默默地跟贾维斯吐槽。
　　【我们逃走吧？】叶菡从地上捡了根钢管握在手中，保持安全距离跟在蝙蝠侠身后：【这是个好机会啊！】
　　【你要口是心非到什么时候？】贾维斯球飘累了，重新落回叶菡的肩膀上休息：【要走赶紧走啊，你跟在蝙蝠侠后面干什么？】
　　【我想看看等一下能不能找个机会敲他一闷棍把他敲失忆了，】叶菡随口瞎扯：【这样他就能忘记我扒过他马甲的事情了。】
　　【做梦。】
　　船舱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刺激性气味，好像某种化学药剂和粘稠的血液混在一起发酵产生的腥气。然而叶菡带着蝙蝠侠冷漠提供的强力防毒口罩，将一切味道都过滤在了外面，导致她并没能在第一时间通过气味掌握船舱的基本情况。
　　灯没有被打开，照明全依靠穿过玻璃窗户的清冷月光，朦朦胧胧很有鬼片的氛围。叶菡站在门口看着蝙蝠侠逐渐融入黑暗中，她试探着伸出一只脚，又缩了回去。
　　“我能开灯吗？”叶菡小声问。
　　蝙蝠侠的脚步一顿：“开吧。”
　　叶菡摸索着按下了舱壁上的开关按钮。
　　“——如果你不介意看到这些的话。”灯光亮起的一瞬间，蝙蝠侠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话。
　　在看清楚船舱里的情景后，叶菡恨不得找个存档机将时间倒回开灯之前。
　　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摆成各种各样的造型，有折断脖子挂在椅背上的，有面朝下趴在栏杆上的，还有头朝向门口努力向前爬的。死状惨烈，极具冲击力。这些尸体们赤裸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抓痕和坑坑洼洼的伤口，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粘稠的血液从他们身上流淌下来，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捧一小捧的，好像雨后翻浆的泥土地。
　　叶菡的手死死扣住吊灯的开关盒，用力到塑料盒子发出咔咔的哀鸣声，用力到关节发白，青筋暴起。
　　这一刻叶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幸运E，还是幸运S，如果她上船后老老实实地进入船舱里，现在是否早就变成了这些尸体中的一员？
　　蝙蝠侠不知何时走了回来，他把叶菡的手从开关盒上扒拉下来，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一百八十度，推着她向门外走去：“别看了，在外面等我。”
　　叶菡感觉声音都不是自己的了：“不是你让我开灯的吗？”
　　“我没有，”蝙蝠侠微微一顿，低声道：“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叶菡转过头看着蝙蝠侠：“你觉得我很可疑，明明白天的时候刚到哥谭市，等到夜幕降临之后，却偷偷买了船票要回纽约，还瞒着所有人，然后渡轮上果然出事了，死了一堆人，伤了一堆人，就我一个完好无损，还认出了你的真实身份……”
　　不止蝙蝠侠，叶菡自己都觉得她很可疑，这要是在拍刑侦剧，她这种人八成就是幕后黑手。
　　“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叶菡深吸一口气，猛地挣脱了蝙蝠侠的手，将钢管铛的一声直立着怼在地上：“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站在哥谭市的大街上了，除了我叫什么，我要干什么之外，此前所有的记忆在脑海中都是空白，你知道我有多恐惧吗？还特么有人跑出来要抢劫我……”
　　叶菡一开腔就闭不上嘴了，明明之前口误戳穿蝙蝠侠身份的时候还像是一个小怂包，现在却进化成了浑身是刺的刺猬，四处滚着扎来扎去。
　　“看见沃德之后我想起了一点儿记忆，看见娜塔莎之后又想起了一点，但都是关于他们的，有关我自己的事情依旧想不起来，”叶菡的吐字很清晰，可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激动的缘故，她的逻辑是乱套的，翻来覆去跟车轱辘一样：“从今年二月来到纽约直到今天上午抵达哥谭，这中间整整六个月，我干了点什么，我都认识了谁……我没有丝毫印象，就好像是我忽然穿越了六个月的时间，直接抵达了现在的时间点。”
　　“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了一个你认识的、看起来跟你失忆时关系匪浅的人……”叶菡咬了咬嘴唇，倔强地盯着蝙蝠侠：“你会不会连夜去找他把一切问个清楚？”
　　【啪啪啪，】贾维斯给叶菡鼓掌：【厉害了我的宝贝，这瞎话编的，我都要当真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也不是瞎话，】叶菡微微一哂：【我确实没有这六个月里的记忆。】
　　【我觉得你有很大可能性会过关，】贾维斯兴致勃勃地说：【这样你还可以试着让蝙蝠侠帮忙找‘记忆’。】
　　【不见得，】叶菡并没有那么乐观：【蝙蝠侠风里来雨里去的，见过多少蛇精病啊，说不定他还以为我是人格分裂，要把我抓进阿卡姆呢。】
　　【呸呸呸，请随时记住你幸运E的设定，】贾维斯赶紧说道：【你要是真被他关进去，那十有八九就是悲惨结局了，可别咒自己。】
　　如果说哥谭是困难副本，那阿卡姆就是地狱模式，能在里面活下来的都不是人啊，普通人早就被搞死了。
　　听了叶菡的反问，蝙蝠侠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脱下手套扔在一旁的架子上，在叶菡不解的目光注视之下，把她的手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冰凉的拇指轻轻一旋，抵压在了跳动的脉搏上。
　　叶菡：……？？？
　　我可能遇到了假的蝙蝠侠。
　　“我不会，”蝙蝠侠淡淡地说：“谁知道失忆的事情与他有没有关系？”
　　“况且你周围还有其他认识的人，”蝙蝠侠继续说：“为什么不去询问他们？”
　　叶菡沉默着。
　　蝙蝠侠没有催促，他安静地感受着叶菡的脉搏变化。
　　随着沉默的时间逐渐拖长，叶菡脉搏跳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血液在她的身体里循着管道加速流淌，如同开闸的江水般奔涌着向心脏冲击而去。
　　收缩，再释放。
　　“因为……”在心速跳到极致的时候，叶菡终于开口了，她的脸色有点发白：“我不知道谁能相信。”
　　“我周围所有的人……都在隐瞒我。”
　　【编，你接着编！】贾维斯兴奋地说：【明年的奥斯卡我为你颁奖。】
　　【宝贝你别打扰我的思路！】叶菡嚎道：【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啊，串词了怎么办？】
　　贾球上下晃了晃权当点头，然后就安静地闭上了嘴。
　　叶菡低声道：“娜塔莉不是普通的法律顾问，你和卫斯理女士生活在哥谭，对生死司空见惯到麻木的地步，看到格雷森夫妇的死亡没有太过惊慌失措，这可以理解。但我印象中的娜塔莉·拉什曼是个生活在纽约的普通上班族，她没有接触尸体的条件和环境，如何能做到在亲眼看到有人在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坠落身亡时如此淡定？”
　　“还有格兰特·沃德，”叶菡继续说：“他是我的保镖，但他从来不跟着我，我有事找他，基本不接电话，按照我的性格早就把他解雇了，谁知道他怎么能在东方集团待了这么长时间？”
　　“我没有可以求助的人，只能相信自己了，”叶菡嘲讽地笑了笑：“感觉到了吗？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心跳过速了。”蝙蝠侠语气平淡地说：“但并不是因为说谎。”
　　“哦？”叶菡刚想问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水面被破开的行船声。
　　蝙蝠侠对着叶菡摇了摇头，将船舱里的灯光熄灭，拉着她缓步向外走去。


☆、第31章

　　叶菡还沉浸在自己精湛的演技中无法自拔。
　　【我刚才演得好不好？】叶菡开始磨叨贾维斯：【你说他有没有相信我。】
　　【你演的确实挺好的, 】贾维斯点点头：【你觉得他相信你了吗？】
　　叶菡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迟疑道：【我不知道……从他的表现来看应该是相信了？要不然他会直接把我打晕扔一边，等他办完了事再把我扛走。】
　　一个人在直面蝙蝠侠强大威慑力的情况下还敢撒谎，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的心智异常坚定, 绝对是个危险分子。蝙蝠侠要是不相信叶菡的话, 他会对她打起十二分的精力提防，最保险的做法就是先让叶菡丧失战斗力, 敲晕或者卸了她的关节都可以，等处理完这起意外事故后再把叶菡带回蝙蝠洞好好审问一番。
　　但叶菡至今还全须全尾活蹦乱跳地跟在蝙蝠侠后面……也就是说蝙蝠侠相信了她那扯淡的失忆解释。
　　至少暂时相信了。
　　【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儿，】面对布鲁斯可以随便撒娇发脾气各种作死瞎折腾, 但是面对蝙蝠侠时, 叶菡这个靠着直觉活到现在的傻孩子感受到了食草动物与食肉动物间鸿沟般的差距，让她在乖乖夹起尾巴做人的时候还不忘随时自我怀疑, 随时保持警惕：【他是蝙蝠侠啊, 我说自己失忆了，骗骗普通人应该没问题，但是骗蝙蝠侠……骗不过吧？】
　　【自信点！对你来说说不定蝙蝠侠更好骗呢。】贾维斯鼓励叶菡：【你想想, 除了你，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撒谎了吧？】
　　叶菡拆了贾维斯的台：【小丑敢。】
　　【你跟小丑之间差了十万个稻草人。】贾维斯嗤笑一声, 毫不客气地怼了回来：【蝙蝠侠对自己很自信，他自信你这种傻不拉几的人是不敢在他面前撒谎的。】
　　出门之后叶菡就摘了防毒面具握在手里，那东西虽然能很严密地防住毒气，但是戴久了不太舒服，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憋屈感觉。
　　蝙蝠侠带着叶菡一路出了船舱, 快速绕到旁边的拐角处，确认左右无人后，暂时停留在这里隐藏起来。
　　叶菡还在纠结贾维斯那句“你跟小丑间差了十万个稻草人”，她不满地跟飘在旁边的贾维斯嘟哝：【我有那么傻吗？】
　　十万个，怎么可能差那么多！
　　小丑就算了，这位爷是个没有底线的疯子蛇精病，叶菡自愧不如，正常人也不会想着跟小丑一较高下。可是稻草人……
　　【我还打穿过稻草人的肩膀呢，】叶菡辩解：【还一花瓶把他敲晕了！】
　　是不是很棒！
　　【棒棒的，】贾维斯用关爱傻女儿的语气赞她：【从此之后稻草人就恨上你了。】
　　恨就恨，反正一周目是游戏，数据都被清零了，现在是二周目，我还没见过稻草人也没欺负过他呢。
　　叶菡十分想得开。
　　蝙蝠侠转头看了叶菡一眼，发现她正满脸茫然目光呆滞地看着左手边的某一处空荡荡的墙面，要么是不知道神游去了哪里，要么是潜藏在身体里的癔症终于发作了。
　　蝙蝠侠伸手在叶菡眼前一晃：“伊莲？”
　　“啊——”
　　叶菡猛地回过神，刚想说话，就被蝙蝠侠一把捂住了嘴，他压低声音威胁道：“别出声！”
　　叶菡乖乖地点了点头，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蝙蝠侠刚刚松开手，二人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同时整艘船都跟着晃了晃。
　　有船来了，还停在了这艘独轮的旁边，听声音应该个头不小，看来刚刚的划水声就是这艘船发出来的。
　　看着蝙蝠侠瞬间紧绷严阵以待的样子，叶菡也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跑路）。在揉完手腕之后，她仰了仰脖子，然后看着天空，整个人微微一愣。
　　叶菡：……这就很尴尬了啊。
　　自从叶菡认出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之后，他就没再跟通讯器那边的阿福说过话了，但阿福却一直通过远程操控安装在蝙蝠车上四处转头的摄像头，在高处监视着周围的动静，看见情况就立即报告给蝙蝠侠。
　　“韦恩少爷，有人登船了，”阿福淡定地说：“一共五个人，领头的好像是稻草人。”
　　如果是稻草人，事情的因果倒是能捋顺，毕竟制毒放毒可是稻草人最擅长的。之前叶菡提起能让人疯狂失去理智的毒气时，蝙蝠侠心里想的也是他。
　　“韦恩少爷，我想到一件事情，”阿福忽然说道：“比起藏在这里，我建议你们还是现在出去比较好。”
　　蝙蝠侠特别想问为什么。
　　就在这时，叶菡小心翼翼地揪了揪蝙蝠侠酷炫的黑披风：“那个……我能问问你是怎么过来的吗？”
　　蝙蝠侠心想当然是开车来的，难道还能游泳吗，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叶菡的意思，抬头看了一眼天上。
　　硕大的、显眼的蝙蝠车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我知道少爷你想问为什么，”阿福慢条斯理地说：“不过答案叶小姐已经告诉你了，我就不再多说一遍了。”
　　“顺便说一句，韦恩少爷，你今晚的失误有点多。”
　　憋了半天的蝙蝠侠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别说了。”
　　“我知道了。”叶菡以为蝙蝠侠在跟她讲话，于是她很自觉地赶在人家捂住她的嘴之前，自己把自己的嘴捂上了。
　　“韦恩少爷，你太凶了，”阿福摇摇头：“叶小姐只是个胆子很小的女孩子，又不是你平时对付的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
　　……这得多眼瞎才会说出“叶菡胆子小”这句话？
　　她胆子小还敢抄着钢管把全船人都打趴下了？
　　她胆子小还敢当着蝙蝠侠的面叫他布鲁斯·韦恩？
　　听了阿福的话，蝙蝠侠心情复杂，在继今天下午把迪克带回家之后，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到底能偏心到什么地步，同时他还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布鲁斯·韦恩已经不是阿福最疼爱的宝宝了。
　　“少爷，对叶小姐好一点，”阿福还在说：“她一个小姑娘刚到哥谭，人生地不熟的，还莫名其妙失忆了，心里得多害怕啊。要她真是没问题，能照顾就照顾她一下吧，迪克少爷睡觉前还在问我他明天能不能去看叶小姐呢……”
　　听着从耳机里传来的老管家絮絮叨叨的话，蝙蝠侠心中产生了隐隐的危机感，他有一种整个韦恩大宅都被一个名叫叶菡的生物攻占了的错觉。
　　叶菡丝毫不知道大少和阿福在背后给她说了好话，她被悬浮在半空的蝙蝠车震惊到了，目瞪狗呆地抓住了贾维斯开始揉捏：【蝙蝠车还能飘着不动啊，吓死宝宝了。】
　　【孤陋寡闻，你以为蝙蝠车叫车就是车吗？会飞难道不是基本功能？还能弹射出摩托车呢。】说着说着，贾维斯终于受不了抗议了：【亲爱的你别捏我，别捏那么使劲儿，我看不清楚了！】
　　【哦，哦，】叶菡把贾维斯松开了：【对不起啊，我震惊的时候就想抓个东西揉一揉。】
　　贾维斯飞到半空中努力把自己从扁片撑回圆球形：【那你怎么不去揉蝙蝠侠！】
　　叶菡振振有词：【我不敢啊，我胆子小。】
　　蝙蝠侠的嘴角向两边耷拉下来，明明白白地告诉着别人“老子不开心”。
　　既然已经暴露了存在，躲藏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蝙蝠侠示意叶菡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别动，然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其实他挺好的啊，】叶菡靠在冰凉的舱壁上，仰头看着满天明亮的繁星：【怕我受伤还让我在这里藏好别动。】
　　【虚伪的人类啊，能别自己骗自己吗？】贾维斯叹了口气：【他只是怕你拖他的后腿。】
　　叶菡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很快，甲板上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叶菡侧耳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发现驾驶着另一艘船跑来这里的蛇精病是稻草人，他特别可怜特别无辜地解释说自己并不是故意要在船上放毒，他只是接了一单生意，有人花大价钱让他制作了一批释放型的气体毒药运送去纽约，结果路上不小心泄露了，这才造成了这么多人员的伤亡。
　　听了稻草人的辩解，叶菡微微皱起眉头：【有人雇佣稻草人制作了毒气运往纽约……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
　　【这不是货船。】贾维斯提醒了一句。
　　【不只是因为这点，】叶菡继续说：【这种毒气的效果我们已经看到了，如果真的送到了纽约，这个购买毒气的危险分子要把它用在哪里？】
　　是扔去大商场、学校、公园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制造混乱？还是扔去政府大楼或者复仇者大厦宣布直接开战？
　　纽约不像是哥谭市，它虽然也曾经饱受战争的摧残，但都是外星人或者恐怖分子们直接冲过来，大家轰隆轰隆对着互相打砸抢，搞搞大场面，比谁拳头更硬。暗搓搓下毒这种事情，好像没听说有谁干过。
　　稻草人和蝙蝠侠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叶菡把耳朵抻直了只能听到零星几个单词，她有点着急，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十分重要。
　　【能不能从稻草人的嘴里问出来是谁买的？】叶菡轻轻把贾维斯推了出去：【去看看。】
　　【你当心哦。】贾维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别乱跑。】
　　叶菡点头：【我知道了。】
　　贾维斯开启了视线和听觉共享，叶菡在闭上眼睛之后，眼前便出现了一副摇摇晃晃的图像，同时耳畔还传来了呼啸的风声。
　　【这清晰度还挺高啊。】叶菡感叹：【就是晃得头晕。】
　　【知足吧宝宝，】贾维斯无奈地说：【我就是一个球，你指望我能飞得多稳？】
　　好像挺有道理的，于是叶菡默默地闭了嘴。
　　蝙蝠侠和稻草人正站在甲板靠东侧的位置上交谈着，稻草人的身后还跟着四个蒙着脸的手下。一周目叶菡在酒店遇到稻草人的时候，他头上带了个银行劫匪爆款的黑色头套，导致叶菡没能看清楚他的长相，这一次通过贾维斯的“眼睛”，叶菡总算是清晰地见到了稻草人的尊荣。
　　这长得也太……一言难尽了吧？
　　稻草人的头上罩着个脏兮兮满是污迹的土色麻袋，在眼睛和嘴巴的位置上挖了三个洞，其中嘴巴那个洞还用麻线粗暴地缝成了锯齿形，嘴角装着两个阀门一样的东西，远远看去就好像是插在麦田边的稻草人成精长脚自己跑出来了似的。
　　怪不得叫稻草人。
　　【这得吓哭多少小朋友啊，】叶菡嫌弃地摆了摆手：【亲爱的转个视角呗，我要看蝙蝠侠。】
　　【你没救了。】贾维斯在空中翻滚着缓慢移动。
　　“……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稻草人显得有些烦躁不安，他在原地不停地转着圈：“早知道就不图省事把货藏在客船里了……都说了别乱动别乱动！我的东西，能随便玩吗！”
　　说着说着，稻草人双手握拳，愤怒地咆哮了起来。
　　稻草人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他这段时间难得没有跑到大街上乱放毒气，也没有残杀无辜市民，而是正正经经地接了个大单子好好做生意，准备在取得尾款之后，就揣着这笔巨款投向光明的新生活。
　　哪晓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老天爷就是不想让稻草人干好事，谁知道是哪个手贱的人非要瞎摸他装毒气的试管？要是大家都老老实实的，货早就运到纽约去了，也就没有他的责任了。现在可好，毒气泄漏，事情暴露，死了一船人，蝙蝠侠找上了门，能不能善了还两说呢，又多了个想把他撕碎的买家。
　　想到当时跟自己做交易的那帮人的风格，稻草人就有点抖。
　　被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暴揍一顿扔进装满乌鸦的小黑屋里，还出言威胁如果不接单就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再让乌鸦把他啄死吃掉这种残忍的事情，稻草人再也不想遇到第二次了。
　　我只是想当个认真在哥谭搞事情的反派，偶尔接点小生意赚外快，就不能放过我吗？
　　谁让我最害怕的就是乌鸦和蝙蝠侠了……那帮衣冠禽兽们是怎么知道的！
　　蝙蝠侠压低声音冷冰冰地问：“这些货是谁买的？”
　　“我不知道，”稻草人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眸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恐惧：“我……我不知道。”
　　稻草人是真的不知道，这是让他最生气的地方，被揍了一顿还不知道是谁干的。
　　小丑都会留下一张joker牌来说明身份，这些混蛋怎么就不好好按照剧本的套路走呢？
　　看稻草人这德行，蝙蝠侠知道现在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事情，还是先把人绑回阿卡姆再说吧。
　　蝙蝠侠活动了一下手腕，用阴沉的目光盯着稻草人：“我动手，还是你自己走？”
　　“不不不，不行！”稻草人断然拒绝：“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得重新造毒气……造毒气……”
　　蝙蝠侠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指望稻草人的思想觉悟能高到主动要求回精神病院进行治疗，他没再废话，直接冲了上去。
　　一共五个人，打起来倒是不怎么费事，估计一会儿就能解决了，蝙蝠侠一边想，一边跟稻草人的手下之一对上了。
　　刚一交手，蝙蝠侠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跟哥谭市这帮反派们斗争了很长时间，对他们的行为、性格、作战方式等等都十分熟悉，可眼前这四个沉默不语的黑衣男人的打架风格跟哥谭市反派们的整体情况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根本是一路人。
　　“你们是谁？”蝙蝠侠踢飞了一个人，将另一个掏出枪企图近距离偷袭他的人缴械之后一拳砸在了门面上：“到哥谭来有什么目的！”
　　除了被打后的哼哼声，男人们一言不发，完全无视了蝙蝠侠的话。
　　“韦恩少爷，请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已经通知了戈登局长，他很快就能赶过来了，”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打字声，阿福飞快地说道：“这几个人的战斗风格不像是街头斗殴……正在分析他们的动作。”
　　阿福分析的时候，蝙蝠侠也渐渐摸清楚了这些人的套路，同时得出了一个令他有些惊讶的结论——阿福说得对，这确实不是街头斗殴练出来的打架技术，这是一套完整的精妙的格斗术。
　　“韦恩少爷，”阿福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些人恐怕是特种部队的。”
　　特种部队的人隐藏身份和哥谭市的反派混在一起？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大阴谋。
　　【他们打起来了，】叶菡单手扒着拐角冰凉生锈的墙面，缓缓睁开了眼睛：【五个打一个啊，心疼，我去帮个忙吧。】
　　叶菡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把她扔在地上的钢管捡了起来。
　　【宝宝你别添乱了，】贾维斯无奈道：【这几个很厉害的，不是普通人，你又不会打架。】
　　【难道真是你控制着我完成的满血击杀全船人的成就？】叶菡眨眨眼睛，张开了双手：【那你再来一次呗？】
　　贾维斯很生气：【不来，要打自己打。】
　　贾维斯慢悠悠地往回飞，叶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听着肌肉撞击的砰砰声，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她深吸一口气，握着钢管迈了出去。
　　【你还真来啊！】贾维斯远远地看见了叶菡：【都说了——闪开！】
　　不用贾维斯大喊，叶菡也感觉到了身后突起的劲风，她迅速矮下身子，就地一滚翻了出去，闪到旁边后单膝跪地握着钢管回身狠狠的一抡——
　　铛的一声巨响，钢管和另一个成分为钢铁的东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震得叶菡手腕发麻。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叶菡心里直突突：【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样！】
　　【唉……】贾维斯心累：【宝宝，快跑吧。】
　　冬日战士反手握住了打在他胳膊上的钢管，然后他猛地发力把钢管夺过来，将其三下五除二拧成了弯曲的麻花。
　　在教训完无辜的钢管后，冬日战士抬头看向了叶菡，他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该用什么武器好。
　　……谁家的冬日战士没拿铁链子拴好给放出来了？不知道这是危险武器不能乱丢吗？
　　【你才要被拴起来，】贾维斯的声音听上去不太满意：【冬日战士又不是狗。】
　　【真没看出来你还是冬日战士的粉丝啊！】叶菡泪流满面：【你的偶像现在用‘快去死吧’的眼神看着我，你向着我还是向着他？】
　　【他带着口罩和眼镜，】贾维斯球终于飞回到了叶菡的身边：【你怎么能看出来他现在的眼神是杀气凛冽还是含情脉脉呢？】
　　叶菡明白了，贾维斯这是彻底向着他的偶像叛变革命了。
　　【还含情脉脉，含情脉脉会用铁胳膊招呼我吗？】叶菡抓狂地喊：【看看地上被他砸的那个大坑！那就是我的下场啊！】
　　【所以我让你跑啊，】贾维斯叹气：【我们打不过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菡总感觉贾维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了一丝诡异的成就感。
　　完蛋了，这个系统彻底没救了。
　　叶菡迅速地站了起来，她谨慎地小步往后退。
　　冬日战士不会自己一个人行动，只要他出现，周围一定有九头蛇的人跟着一起清场和善后，以确保他能顺利将目标生擒或击杀。
　　也就是说……叶菡的心一下子凉了，冷汗顺着她的脊椎缓缓往下淌。
　　冬日战士的目标是她？！
　　何德何能啊！
　　蝙蝠侠和其他人打的正激烈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上的船舱门那边传来了一连串剧烈的声响。
　　“韦恩少爷！”阿福的语速很快：“叶小姐那边出事了，有人攻击她！”
　　蝙蝠侠没说话，但手上的动作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下手也狠了不少。
　　“只有一位袭击者，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但是很厉害，叶小姐一直在躲，”阿福操纵摄像头花式旋转，以便更清晰地捕捉画面：“嗯？他有一条胳膊是银白色的……上面漆着一颗红色的五角星。”
　　阿福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另一台电脑，登入浩瀚的信息库查阅相关资料。
　　“韦恩少爷，我建议你速战速决，”阿福抽空瞥了一眼屏幕：“叶小姐不是那人的对手。”
　　蝙蝠侠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拽出来的：“接她先走！”
　　阿福叹了口气，切换了远程手动操控的程序。
　　原本安静悬浮在半空中的蝙蝠车忽然动了起来，它调转方向，向着叶菡所在的位置挪去。
　　叶菡当然不是冬兵的对手，她被冬兵打得满地来回滚，狼狈不堪。
　　【能不能问一下蝙蝠侠还有多久结束战斗啊，】叶菡哭丧着脸：【虽然说这句话很丢脸，但是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他早着呢，】贾维斯飘出去看了一眼：【那几个也不好对付，他们故意困住蝙蝠侠让冬兵来抓你的。】
　　【那就赶紧把我抓走啊，】叶菡气得胸口疼：【这么逗我玩有意思吗？】
　　冬兵站在原地挑了半天的武器，最后从一堆枪械刀匕中拿出了一对丁字拐。
　　没有锋利的刃，也不能biubiubiu发射子弹，但是打人挺疼的，一抽一道血印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混蛋谁给他塞进去的，看得叶菡差点儿没吐血。
　　【我觉得他没逗你玩，】贾维斯竟然在认真地分析偶像的行为：【他只不过是想把你逼得四处乱跑，最后就没劲儿反抗了。】
　　叶菡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地靠在栏杆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他就可以……】
　　冬兵见状，把丁字拐随手一扔，从兜里翻出了一根带有尖锐针头的注射器。
　　【……安安静静地给你打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冬兵：伊莲，扎一针。
　　叶菡：我没病(╯‵□′)╯︵┻━┻



☆、第32章

　　【卧槽！】
　　一周目被直接扎死的叶菡对针和冬兵有严重的心里阴影, 看到这两者中的一者就会浑身发毛, 更别说这俩元素叠加到一起，叶菡早就被吓得心跳过速行动力减半了。
　　叶菡扒着栏杆后退：【你怎么对他那么了解啊！】
　　贾维斯顿了顿，才扭扭捏捏地说：【你都说了他是我的偶像嘛。】
　　【你娇羞个毛线啊！】叶菡哭丧着脸：【我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的没办法又得被他一针扎死了？】
　　【你家的布鲁西宝贝来救你了。】贾维斯球向着天上飞去：【快抬头看！】
　　贾维斯说话的时候, 叶菡注意到原本悬停在半空中的蝙蝠车正向着她所在的地方慢悠悠地飞过来了, 车门打开，有一根绳索甩了下来。
　　【我爱死布鲁西宝贝了嗷嗷嗷！】叶菡激动地握拳：【我要给他生小蝙蝠！】
　　【噗！】贾维斯先是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子, 好像被呛到了，随后他语气凉凉地说道：【慎言啊，慎言。】
　　不只是叶菡注意到了蝙蝠车的行动, 举着针磨刀霍霍向叶菡的冬兵也注意到了, 他猛地停下了脚步，仰起头看着天空, 盯了几秒钟后, 忽然从背后掏出一把加挂了榴弹发射器的步枪，旁若无人地举起来瞄准了蝙蝠车。
　　叶菡：……
　　蝙蝠车是全副武装没错，但凡事有万一, 谁知道它会不会被认死理的冬兵坚定不移地拿炮轰坏了。这周围一片都是苍茫大海，船停了没法开, 救援不知何时能抵达，甚至有没有都是问题，毕竟蝙蝠侠基本都是单独行动，他的罗宾小鸟们只捡回来一只还没喂养大呢。要是再没了跑路的工具，难道要耗死在这里吗？
　　“闪开！”叶菡不知道是谁操纵的蝙蝠车, 她只能先大喊一声提醒那人注意，赶紧把蝙蝠车挪走，然后扑过去从背后撞了冬兵一下，让他失了准头，把榴弹射偏了。
　　蝙蝠车陡然拔高，再加上叶菡的一撞，最终榴弹擦着蝙蝠车的边缘险之又险地飞了过去。
　　冬兵被叶菡撞得踉跄了一下，站稳之后，他抱着枪立在原地安静了片刻，胸前剧烈地起伏着。
　　没射中目标的冬兵很不高兴，几秒钟后，他猛地转过身，举起枪对准了刚刚后退到近战搏击安全距离之外的叶菡。
　　【你撞他干嘛？】贾维斯简直要给叶菡跪下了：【你不知道他是那种不高兴了就会拿着枪四处乱突突的人吗？】
　　【我不知道，】叶菡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可他不会突突我的……我是他的任务。】
　　【活的任务。】
　　否则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冬兵就直接上枪械而不是丁字拐了，毕竟叶菡现在可是手无寸铁，想要杀了她真是易如反掌。
　　飞高的蝙蝠车绕到了冬兵的左上方，车下嗡嗡旋转着伸出了两根炮管，一道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响起，带着金属般冷酷的质感：“离开那位小姐，否则我就开枪了。”
　　这威胁对冬日战士没什么用，他根本就听不懂，也不怕死。
　　果然，冬兵根本没搭理说话的人，那人也没真的敢开枪，毕竟叶菡和冬兵都在射程范围之内，万一误伤了叶菡就不好了。
　　三方陷入了僵持中。
　　“韦恩少爷，看这情况对方的目的并不是杀掉叶小姐，而是将她安全带走，”阿福的十指在键盘上敲击如飞：“我查到了那个人的信息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还是不知道他是哪一方派来的人……您听说过冬日战士吗？”
　　将一个打手掀翻下海的蝙蝠侠暂时喘了口气，他突破重重阻碍向着叶菡所在的位置跑去，沉声道：“是他？”
　　冬日战士，雇佣兵界的传说，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年纪多大，来自哪里，为哪个组织服务……之所以称他为“传说”，是因为就连他是否存在都是存疑的，大部分国家和组织并不承认有这个人，但有少数情报机构在经过缜密的调查后认为他们有理由相信，在过去的五十多年中，一共有二十多起性质恶劣的刺杀案件跟冬日战士有直接关系。
　　冬日战士就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幽灵，游走在暗无天日的黑夜中，在完成一件又一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后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冬日战士最显眼的标志就是他全机械的左手手臂和上面绘制的一颗红色五角星，”阿福把相关资料调了出来，只有短短的几行字：“没有图片和影像证据，全是幸存者口述的，没人拍过冬日战士的照片。”
　　“韦恩少爷，”阿福的声音忽然一沉：“戈登局长的人在码头遇上了黑帮械斗，暂时被拖住了，他说会尽快赶过来的。”
　　蝙蝠侠面具之下，布鲁斯·韦恩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赶在这个时候抢地盘？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绝对是故意的！
　　一个打手掉了海，周围还有四个人围着蝙蝠侠，把稻草人刨出去，剩下这三个来历不明疑似特种兵的男人们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特别耐揍抗打，他们本身的格斗水平还挺高的，再加上彼此之间配合默契，蝙蝠侠短时间内真没法废了这些人。
　　冬兵和叶菡那边没了声音，听阿福的描述应该是还在对峙，但在双方实力并不对等的情况之下，这种对峙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很快就会被打破，到时候……
　　“必要的时候，做你该做的，”蝙蝠侠闭了闭眼睛，沉声对阿福道：“别放他离开。”
　　“韦恩少爷！”阿福微微一惊：“但是叶小姐……”
　　“对幕后之人来说，”蝙蝠侠打断了阿福的话：“他们两个，究竟谁比较重要？”
　　冬兵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叶菡足足三十秒，奇怪的是这么危险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场景，叶菡竟然丝毫不害怕，就好像是在心里完全笃定冬兵不会杀她一样。
　　虽然叶菡也不知道自己的自信从哪里来，究竟是谁给了她直面冬日战士的勇气。
　　果然，没僵持多久，冬兵就很生气地把枪扔去了一边，然后他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大步流星地向着叶菡走了过来。
　　冬兵一扔枪，叶菡转身就跑，然后天上的蝙蝠车开始突突突地追在后面开枪了。
　　【我说什么来着？】叶菡缩着脖子在枪林弹雨中艰难地往前窜：【他不杀我吧？】
　　【他一会儿扎你一针，】贾维斯呵呵一笑：【你照样完蛋。】
　　【说起扎针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叶菡跑到了楼梯边，她握住栏杆单手一撑，直接翻过去落在了一层的甲板上：【任务卷轴上好像说过我是死于什么涅槃药剂，而不是扎针？】
　　涅槃药剂是什么？听起来和大力丸有种迷之相似感。
　　【就是冬兵手里举着的，】贾维斯球对着冬兵的方向晃了晃：【喏，你要是能把药剂抢下来，然后再从他手里逃脱，回头化验一下应该就知道了。】
　　这难度也太高了吧！
　　叶菡也没跑出几步路，冬兵的速度比她快多了，而且这位大爷一副“老子不惧炮火”的大义凛然感。
　　在叶菡和贾维斯说话间，冬兵追上了她，他从后面一把扣住叶菡的脖子拎小鸡似的将她拖了回来，死死压在了自己的胸前。
　　【虽然能和冬日战士近距离接触我很开心……】叶菡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但是……他快……勒死我了……】
　　说好的不会杀人呢？冬兵你变了！
　　【相信冬日战士的水平，就你那小细脖子，他要杀你直接一拧就得了，】都到这种时候了，贾维斯还在为他的偶像说话：【他只是想把你弄晕，省得一会儿打针的时候你又乱挣扎。】
　　【我看清你了！】叶菡怒道，她身体腾空，双腿乱蹬，两只手死死地抱住冬兵冰凉的铁胳膊，徒劳地挣扎着：【跟你的偶像……结婚去吧！让我一个人……待着……】
　　【那不行，】贾维斯摇摇头：【我跟他是没有前途的。】
　　叶菡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的脸颊憋得通红充血，眼角流出了生理泪水，意识逐渐变得恍惚起来：【想想办法……要不然……】
　　真的要玩完了。
　　可是我不想再重新来了，一遍一遍的太痛苦了啊！
　　贾维斯似乎在叶菡的耳边大声说着什么，但叶菡已经听不清楚了，她的大脑运转的速度越来越慢，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冬日战士有弱点吗？
　　肯定有！九头蛇把冬日战士当成是战争机器，在使用他的同时也畏惧着他强大的力量，所以九头蛇会设计一个绝对可以控制冬日战士的“程序”，防止他回想起自己的记忆后转而对付九头蛇。
　　那个“程序”……是什么来着？
　　“желание……”叶菡艰难地吐出了一个俄文单词。
　　针尖已经抵在了叶菡脖颈间细腻的皮肤上，只要再往下轻轻一按，就能把针管中的液体注射进去，但是冬兵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机器娃娃一般，呆滞着一动不动。
　　他握着针管的手在微微发抖。
　　“ржавчина……семнадцать……”叶菡一字一顿地念道，她的声音并不大，有几个音节还因为被勒住了脖子，只能发出短促而压抑的气音，但这蚊子似的哼哼声落在冬兵的耳中却不亚于是一连串震响的天雷，他哆哆嗦嗦地松开了扣住叶菡脖颈的铁臂和握住针管的手，捂着头往后退，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空气如同开闸的洪水般一股脑地灌进了叶菡的胸腔中，她捂着脖子跪在地上急促地喘了几下，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然后叶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向着冬兵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汇报任务！汇报任务！”
　　冬兵的耳机中传来了焦急的呼喊声，那是他的“守望人”在试图唤醒他，但是平日乖巧听话的冬日战士此时就像是青春期到来的叛逆儿童一样，完全没有半点正常的反应，他一只手捂住太阳穴，另一只手胡乱地挥舞着，敲碎了不少无辜的铁栏杆。
　　叶菡的声音很轻，除了近在咫尺的冬兵之外，没有第三个人听到她说了什么，守望人也一样，但是从冬兵反常的行为中就能看出来，叶菡绝对没干好事。
　　冬兵是组织珍贵的财富和宝物，花费了那么多财力物力才造出这一个听话的机器，绝对不能损失在这里。可是叶菡……
　　守望人陷入了两难之中，他打通了上峰的电话，飞快地汇报了现场的情况。
　　“撤，带着冬日战士安全撤出哥谭市，”冷冰冰的声音命令道：“说了多少次，尽量不要招惹蝙蝠侠！没有把握把克罗索从他的地盘带走就不要行动，你以为蝙蝠侠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但是……”守望人辩解道：“那边——”
　　“那边的死活与我无关！”上峰怒道：“别忘记把克罗索送去哥谭的目的是什么！这种时候大张旗鼓地抢她回纽约，是想把复仇者和神盾局的视线重新引回来吗？洞察计划还要不要启动了？！”
　　“反正算法已经写出来了，佐拉是死是活不重要，”停顿片刻后，上峰冷笑一声，嘲讽道：“活了这么多年的老东西，早就该入土了，新世界没有他的位置。”
　　守望人浑身哆嗦，他感觉自己听了不该听的话。
　　“把冬兵安全带回来，其他人随他们去死，只要别暴露身份就好，”上峰重复了一边开始说过的话：“我不希望你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是！”
　　守望人给他的顶头上司打电话的时候，叶菡活动了一下手腕筋骨，逼近了发疯中的冬兵，她深吸一口气，探手扣住他的手腕往后一别，借力翻身而上，绕了半圈后用双腿夹住冬兵的脖子，腰部发力往后一拽，将冬兵仰面拖倒在地上。
　　落地的一瞬间，叶菡灵巧地从后面翻到了正面，往下一滑骑在了冬兵的腰上，一只手压住了他的胸膛，在冬兵努力直起上身去抓她的时候低声道：“рассвет……”
　　冬兵的动作一顿，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收回了手狠狠地朝着地上砸去。
　　叶菡的速度比冬兵快了一点儿，她先一步把手掌垫在了地上，在冬兵一拳砸过来的时候倒抽了口冷气，龇牙咧嘴地抓住了他的拳头。
　　“我的上帝，我心疼你，你倒是半点也不心疼我，”叶菡小声咕哝着，见冬兵这么难受，她加快了语速，一连说出了四个单词：“печь……девять……доброта……домой……”
　　冬兵安静了一瞬，就在叶菡以为一切要结束了的时候，他忽然挣脱了叶菡的掌控，一手撑地使了个鲤鱼打挺，带着叶菡从地上弹了起来。
　　“грузовик！”
　　叶菡被吓了一跳，这个单词说的差点儿破音，她搂住冬兵的脖子翻到他身后，一脚踢到他的膝窝上，迫使他膝盖一软跪了下去，然后叶菡把全身的重量死死地压在冬兵的后背上阻止他再度起来，同时将手探到了冬兵的耳边，用冰凉的指尖一拂，把蓝牙耳机拽出来扔在地上，毫不犹豫地一脚踏上去踩碎了。
　　冬兵双手撑在地上，他急促地呼吸着，声音大的隔着口罩都能清晰地听到。
　　叶菡俯下身贴近了冬兵的耳边，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温柔的、冰凉的笑意，缓缓吐出了最后一个单词：“один。”
　　冬兵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叶菡从冬兵的后背上蹦下去，跪的太久腿有点麻，她踉跄着倒退着跳了两步，被终于解决了其他人、匆匆忙忙赶来的蝙蝠侠扶住了肩膀：“怎么样？”
　　叶菡摇摇头，她伸手拦住了想要上前把冬日战士抓住暴揍一顿的蝙蝠侠，在蝙蝠侠意味深长的注视之下，紧张地看着冬兵缓缓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她，低下了头。
　　叶菡眯起眼睛，轻声试探着问道：“士兵？”
　　“请吩咐。”冬兵用平静的声音回答。
　　戈登局长带着手下人登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跟随冬兵而来的、伪装成稻草人手下的那几个神秘人跳海逃走了，只留下稻草人缩在船角高声叫喊着“不关我的事”，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位从来只想着该怎么从阿卡姆逃出去的蛇精病竟然对带走他的警察强烈要求回到阿卡姆长久居住。
　　“我要最安全的病房！最安全的病房！”稻草人拼命挣扎着回头去看蝙蝠侠：“给我最安全的病房！我不要待在之前的位置！不要啊啊啊！”
　　戈登局长一脸莫名其妙：“他怎么了？”
　　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样。
　　蝙蝠侠缓慢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里都是稻草人干的？”戈登双手叉腰，黑着脸环顾四周，躺在甲板上的一堆尸体把他吓得不轻：“全都是？”
　　“毒气泄露，源头在船舱里，”蝙蝠侠抬手一指二楼的船舱：“不知道还有没有残留的气体，让你的人进去之前小心点，戴上面具，这种毒可以让人失去理智自相残杀。”
　　“局长，还有活着的，”一位年轻的警察兴奋地跑了过来：“不过船舱里的都……”
　　有活着的人总比全死了要强，戈登局长赶忙让人把伤者抬下去救治。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瞒不下去，”戈登叹了口气：“有头绪吗？”
　　沉默了一会儿，蝙蝠侠低声道：“有，这批货是送去纽约的。”
　　算算时间，如果路上不出事，二十分钟前轮渡就该抵达纽约港口了，要是当时能派人去纽约港探查一番，说不定能发现一些线索。
　　“纽约？”戈登的眉头皱了起来：“知不知道稻草人这批货一共有多少？”
　　“十箱，”年轻警察又跑回来了，他脸上是后怕的表情，单手按着肚子气喘吁吁地说：“一共在舱底搜出来十箱完好的——”
　　“丢了一箱，”这时另一个警察走过来打断了年轻警察的话，他沉声道：“有一箱是空的。”
　　戈登局长的脸彻底黑了。
　　接下来就没蝙蝠侠什么事了，他在原地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转身闪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对了，有件事情——”戈登一拍脑门，转头向着蝙蝠侠所在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好吧……”戈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叶菡坐在蝙蝠车的驾驶位上，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被捆在副驾驶位置上动弹不得的冬兵。
　　为了安全起见，蝙蝠侠把冬兵身上的所有武器、窃听器都卸了下来，所以现在冬兵只能可怜兮兮地穿着一件单薄的独袖背心，他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不像是被捆住的恐怖分子，倒像是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课的学生。
　　叶菡伸出手在冬兵面前晃了晃，冬兵毫无反应。
　　叶菡伸出手戳了戳冬兵肌肉结实的手臂，冬兵毫无反应。
　　【他不会傻了吧？】叶菡担忧地问贾维斯：【控制口令可以被覆盖吗？】
　　【可不可以，你现在已经覆盖了，】贾维斯没精打采地趴在冬兵的头顶上：【别担心，他平时就是这样的，没有命令的时候很安静的。】
　　叶菡随口问了一句：【你又知道了？】
　　【否则呢？】贾维斯反问：【他要是一直折腾，九头蛇的基地还不得翻了天？】
　　这个解释很有说服力，叶菡点点头，没再纠结。
　　【那他现在是我的了呗？】叶菡双手交叉抵住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冬兵：【啊哈哈我知道怎么让复仇者联盟相信我不是九头蛇了咦嘻嘻！】
　　【……说说看？】
　　【告诉美国队长我抓住……不对，是捡到了冬兵，】叶菡激动地说：【按照队长和冬兵的交情，队长肯定会帮我的！】
　　【那也不见得，】贾维斯慢悠悠地给叶菡泼了盆冷水：【队长要是问你，你为什么会知道冬日战士的控制口令，你怎么回答？】
　　叶菡被噎住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贾维斯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冬日战士的控制口令的？】
　　【亲爱的，你说为什么？】叶菡用关爱傻儿子的目光看着贾维斯球：【我是穿越的，我当然知道口令。】
　　贾维斯不置可否：【是吗？】
　　过了一会儿，蝙蝠侠回来了，他扒着车门，看看叶菡，又看看冬兵。
　　叶菡跟蝙蝠侠对视片刻，很自觉地向着副驾驶的位置爬去。
　　蝙蝠侠问她：“你去哪儿？”
　　叶菡指了指冬兵。
　　要不然还能去哪儿？车里留给你们两个，我去车顶吗？
　　“离他远点，”蝙蝠侠坐进了驾驶位，他关上车门，抬手把叶菡捞回来按在腿上，十分淡定地说：“他很危险。”
　　叶菡：………………
　　这位大哥，我觉得你很危险，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几个俄文单词就是冬兵的启动口令，如果冬兵已经被控制了，再说口令会不会有用我也不知道，但本文就设定有用吧~
　　按顺序分别是：渴望、生锈、十七、黎明、火炉、九、善良、回家、货车、一


☆、第33章

　　“我还是去车顶趴着吧, ”叶菡冷静地说：“车顶风景好。”
　　蝙蝠侠不置可否, 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而是直接干脆利索地发动了蝙蝠车, 在惯性的作用下, 骤然加速导致了没有抓稳扶好的叶菡惨不忍睹地摔进了蝙蝠侠的怀里。
　　叶菡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深切地觉得她可能遇到了一个假的蝙蝠侠。
　　【他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叶菡气得七窍生烟：【有本事让我出去啊！】
　　【生气的时候脸红很容易让人误会，】这个贾维斯特别擅长揭穿叶菡的口是心非：【我就觉得你现在挺开心的, 其实这很好理解，毕竟坐布鲁斯?韦恩的大腿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坐蝙蝠侠的大腿……估计你是第一个, 勇士。】
　　【开心什么啊？很硌的好吗？而且超级尴尬, 他到底记不记得我其实只‘认识’了他一天这个设定？】叶菡哭丧着脸：【就算坐我也想坐在冬兵那边。】
　　至少冬兵宝宝现在很听话，最关键的是没什么意识, 乖乖地随便欺负, 不会太尴尬。
　　【那你来啊，】贾维斯球在冬兵的头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儿：【我们都等着你，期待着你过来。】
　　【我不敢动, 】叶菡双手捂脸：【我真的不敢动……咱俩换换你就明白了，我恨不得现在原地爆炸。】
　　炸成一朵烟花。
　　贾维斯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不想跟你换, 但我大概明白了，你老实待着吧……】
　　于是在贾维斯的叹息声中，叶菡全身僵硬地保持着这种诡异的姿势，坐着蝙蝠车一路飞去了蝙蝠洞。
　　车刚停下，叶菡就像是屁股上装了弹簧一般飞快地弹了起来, 头差点儿撞到车顶，她一把撑在车门上，低头对蝙蝠侠说：“劳烦开一下门呗？”
　　蝙蝠侠没什么表情地瞄了叶菡一眼，按下了开门的按钮，蝙蝠车顶上的敞篷和两边的车门就同时打开了。
　　叶菡看了看敞篷距离地面的高度，又估算了一下横在她和门中间阻挠她们相亲相爱的蝙蝠侠的体积，发现蝙蝠侠要是不闪开，她还真不好下去。
　　叶菡清了清嗓子：“你不下去吗？”
　　蝙蝠侠淡定地说：“我想再坐一会儿。”
　　那你一个人待着吧！叶菡咬咬牙，双手扒住车顶的扶手，手臂用力，灵巧地从蝙蝠侠身上翻了出去，顺利落地。
　　“您就是叶小姐吧，真是好身手。”叶菡还没站稳呢，就听见有人夸她，转头一看发现对方是位精神矍铄的老者，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和白色的衬衣，手中还端着一个放了三杯红酒的托盘：“迪克少爷在睡前还提起了您的名字，他希望您能经常来看望他。”
　　算是老熟人吧——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当然，只是叶菡觉得他熟悉，毕竟对于阿福来说，这是他和叶菡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时间地点和场景……都有点尴尬。
　　“你、你好，”叶菡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面对阿福的注视，她有些不自在：“我……会来看迪克的，只要他愿意。”
　　就在叶菡跟阿福随便寒暄的时候，坚定不移地坐在车里的蝙蝠侠忽然敲了敲窗户，他伸手出来招呼道：“伊莲，过来。”
　　叶菡对阿福笑了笑：“那我先……”
　　阿福理解地点了点头。
　　叶菡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她看到蝙蝠侠抱着胳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冬兵，松开的绳索盘在他脚边；而冬兵则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死活不挪窝。
　　“怎么了？”叶菡踮起脚尖，扒着门框伸直脖子。
　　“让他下去，”蝙蝠侠说：“或者你们想在这儿过夜？”
　　叶菡想了想，抬手在冬兵面前打了个响指：“士兵？”
　　刚才还一脸木然的冬兵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呆滞的瞳孔立马变得明亮起来，他猛地转头，跟叶菡视线对视。
　　“下来，跟着我，”叶菡对着冬兵勾勾手指，怕他不听话还补充了一句：“这是命令。”
　　冬兵歪着头看了叶菡几秒钟，然后在叶菡紧张的注视之下，他乖乖站起来，单手撑着门框，跳下了蝙蝠车，自觉站在叶菡身边不动了。
　　【我知道这句话不太厚道，但我还是想说……真的好爽啊哈哈哈！】叶菡趁着阿福和蝙蝠侠都没注意的时候，踮起脚从冬兵的头上一把抓过贾维斯攥在掌心里揉来揉去使劲儿捏：【好像是在玩大型真人娃娃，我现在特别想摸摸他的胸肌……哎，都怪蝙蝠侠把冬兵的衣服扒得只剩下一件背心了……】
　　【别……捏……我！】贾维斯含糊不清地抗议：【去捏冬日战士的胸肌！别捏我！】
　　【你不好玩，】叶菡扁扁嘴巴，把贾维斯球扔了出去：【换人格，我要求换人格，换个妹子来，或者严肃的话唠的都行。】
　　【想得美，死心吧。】贾维斯努力把自己撑回球形，他机智地飞到了叶菡跳脚也够不到的高度之上：【没有妹子，只有我。】
　　害怕冬兵忽然某根弦搭错跑丢了，叶菡干脆牵住了冬兵的手，带着他老老实实地跟在蝙蝠侠的身后往外走。一路上叶菡都低着头，完全没敢东张西望四处看，生怕看到了不该看的她就再也离不开这座神秘的蝙蝠洞了。
　　将叶菡和冬兵送去客厅之后，阿福留下来招待两个人，蝙蝠侠去换衣服。
　　“叶小姐，你想喝什么？”阿福把装着红酒的托盘放回了柜子里，提高声音问叶菡：“茶？咖啡？还是果汁？”
　　“温水就好，”叶菡规规矩矩地坐在柔软的沙发里：“谢谢。”
　　“那这位先生呢？”阿福看向了冬兵。
　　冬兵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他一脸严肃地背着手站在叶菡身后，假装自己是一个尽忠职守的保镖。
　　“也来点水吧？”叶菡迟疑道，她转过上半身，举起手假装无意的样子拍了拍冬兵的胸口：“你喝水吗？”
　　冬兵低下头，他茫然地看着叶菡。
　　叶菡了然地点点头，好像理解了冬兵的意思似的，然后她对阿福露出一个微笑，一本正经地说瞎话：“他说喝，麻烦你了。”
　　阿福：“……好的，请稍等。”
　　叶小姐真会玩。
　　【我摸到了，哈哈哈，】叶菡跟贾维斯分享自己的喜悦：【隔着衣服都觉得手感很棒啊！】
　　【你被人魂穿了吗？】贾维斯有气无力地说：【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贾维斯一说，叶菡也觉得奇怪，她接过了阿福递来的温水放在膝盖上，一手托着下巴认真地想：【只要没有针管，我还真不怕他……总感觉我们好像认识很长时间了？这是我的错觉吧。】
　　贾维斯没说话。
　　蝙蝠侠换衣服的速度很快，三分钟后他回来了，从哥谭市的黑暗骑士重新变回了风度翩翩万人迷的布鲁斯?韦恩。
　　“说说吧，”布鲁斯在叶菡的对面坐下，他开门见山道：“叶小姐为什么要选在今晚离开？”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叶菡已经对布鲁斯讲过她忽然决定前往纽约的理由了，但鉴于当时周围的环境很恶劣，布鲁斯忘了也正常，于是叶菡又不厌其烦地重新解释了一遍。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或许是我冲动了，但在这种情况下我真的等不下去了，”叶菡叹了口气：“韦恩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布鲁斯沉吟了片刻，忽然道：“你认识我。”
　　叶菡一时没反应过来布鲁斯的意思，她缓缓点头：“我确实……认识你啊。”
　　谁不认识布鲁斯·韦恩啊！而且我刚才可是坐大腿回来的，这么快就忘记啦？
　　“我是说，你以前就认识我，”布鲁斯双手交叉抵在唇边，他抬起头对着叶菡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今天下午我们在水族馆见面之前。”
　　叶菡愣住了。
　　“一个人撒谎的时候，或许她的语言可以编织的天衣无缝……”布鲁斯缓缓站起身，他向着叶菡所在的位置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但是细微之处的神态、那些早已习惯的肢体语言和下意识的动作却很难掩藏。”
　　陌生女孩子看布鲁斯的眼神通常是充满诱惑力、惊艳、羞涩……的那种，因为她们看的是自己的猎艳目标或偶像。
　　但叶菡不一样，马戏团表演的舞台上，布鲁斯跟叶菡对视的第一眼，叶菡眼中的情绪复杂得令他十分诧异——先是惊喜，像是在冬日的雪地里看到一朵花缓缓绽开，随后花瓣飞速凋零，只留下委屈、难过、心酸等等负面情感轮番闪过。
　　这不是看见陌生人的眼神，也不能单纯用“偶像”、“迷妹”等词语来解释。
　　叶菡看的是跟她吵架的男朋友，或者是她喜欢的人。
　　所以才会那么丰富而生动。
　　可是……布鲁斯·韦恩眯起了眼睛，为了以防万一，他特意认真地翻找了一下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记忆，确定他从来都没有跟一个叫做叶菡的华国女孩子谈过恋爱。
　　这个认知让布鲁斯产生了些许兴趣，他当然知道叶菡是谁，毕竟是准合作公司的北美区负责人，东方集团的高层有一个算一个，履历全都被卢修斯调查的一清二楚——至少表面上的一清二楚。
　　“东方集团有问题——这是我个人的结论，”卢修斯把所有人的资料在布鲁斯面前一一铺开：“从表面上看，这个公司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高管也都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但我就是觉得他们的履历有问题。”
　　卢修斯特意在几个人名上点过去：“尤其是她。”
　　布鲁斯看了一眼，发现卢修斯说的人是叶菡。
　　“她怎么了？”布鲁斯打了个哈欠，随意问道。
　　“我们在XG的分公司里有一位员工，正巧跟叶小姐在同一年入学，读的还是一所高中，叶小姐是A班的，她是D班的。”说到这里，卢修斯停顿片刻，压低声音道：“这位员工说，她从来没有听过叶菡这个名字。”
　　布鲁斯眉峰一挑。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为了防止是这位员工记错导致的失误，我特意找人去了那所高中……”卢修斯眯了眯眼睛：“得到的结果是，那里有叶小姐的档案，但却没有一位老师记得曾经教过这样一个学生。”
　　布鲁斯拿起了装有叶菡生平履历的文件夹：“空档。”
　　“对，”卢修斯点点头：“但是再往下就查不到别的东西了，我现在十分怀疑叶菡这个身份是伪造出来的，东方集团的董事长叶苏根本没有姐姐。”
　　叶苏为什么要伪造一个姐姐？还要把她派来美国跟进新项目的研发，在研究取得成果后又委任她为代表跟韦恩集团谈合作？
　　“这件事情跟韦恩集团没关系，”卢修斯说：“我建议不要趟浑水。”
　　“以前是没什么关系，”布鲁斯三下两下翻完了资料，把文件夹随手扔回了桌子上：“可现在人家找上门了，还能说是没关系吗？”
　　有了之前的防备，再加上第一眼看到叶菡时她奇怪的反应，布鲁斯留了个心眼，决定试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于是布鲁斯带着叶菡和迪克去了商场，故意有事没事地撩叶菡一把，装作是跟她很亲密的样子……
　　看着叶菡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害羞和苦恼，明明心里乐得冒泡开花，却偏偏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布鲁斯愈发肯定在叶菡的认知里，他以前确实跟她关系匪浅。
　　布鲁斯走到了叶菡面前，他略微低头看着她，用笃定的语气说道：“你喜欢我。”
　　叶菡握着水杯的手有点发抖，导致水面荡开了一圈圈的小涟漪，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同时往后挪了一小段距离，想避开布鲁斯身上陡然凌厉起来的气势。
　　布鲁斯往前又走了半步：“看着我，是不是。”
　　叶菡慌乱地摇头：“不……不是，我是喜欢你，但不是因为——”
　　“撒谎。”布鲁斯微微一哂，他伸手去抓叶菡的胳膊：“你——”
　　布鲁斯的手抓空了。
　　原本站在叶菡背后充当背景板的冬日战士忽然被激活了，他从背后拖住叶菡的两肋，用力将她往上一提，直接把人从沙发里抱了出来。
　　叶菡落地后小跑着躲到了冬兵的身后，她死死揪着冬兵的裤腰带不撒手。
　　【卧槽！他竟然看穿了？】叶菡整个人都震惊了：【他真的不是在诈我吗？】
　　【我认为他说的是实话。】贾维斯冷静地分析：【你之前不是就觉得这个布鲁斯?韦恩对你的态度有些太过亲密了吗？毕竟你们其实才认识了一天而已。】
　　蝙蝠侠就是蝙蝠侠，布鲁斯·韦恩再怎么荒唐胡闹，芯里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冷静淡定的灵魂，他会用各种各样浮夸的外表和行为来迷惑对方，让别人自以为骗过了他，实际上一切都在蝙蝠侠的掌控当中，他冷眼旁观，一点点收集线索，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出手，将敌人一击必杀。
　　【可是……】叶菡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没说出口。
　　在比演技这方面，叶菡跟布鲁斯·韦恩之间差了整整一个马里亚海沟，她掩藏不住自己的真实情绪，被对方发现蛛丝马迹抓到了尾巴，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提醒过你了，现在扒了蝙蝠侠的马甲，之后的有些事情会让你难过的，】贾维斯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今天晚上你没有喊出布鲁斯?韦恩那个名字，他可能还会陪你再玩上一段时间。】
　　【还是不要了，】叶菡低声道：【反正都是假的……早点戳穿比晚点戳穿好。】
　　缩在冬兵的身后，叶菡认真地考虑她指挥冬兵带着她打出韦恩庄园逃之夭夭去纽约投奔钢铁侠的可能性。
　　……无限趋近于零。
　　但叶菡不想束手就擒，因为这件事情她真的没法跟布鲁斯解释。
　　要怎么说？难道告诉布鲁斯“其实你们都只是游戏里的人物，我玩游戏的时候出问题了，不小心绑定系统穿越过来了，想要回家就只能完成系统发布的攻略任务，我喜欢你是因为我之前就攻略过你呀”。
　　布鲁斯听了之后一定会把叶菡当成蛇精病送去阿卡姆的。
　　不能说实话，可是编假话又会被看出来……一时间，叶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
　　“叶小姐，”在冬兵冷冰冰的目光威胁下，不愿意发生冲突的布鲁斯主动往后退了半步，他沉声道：“我只想知道你们来哥谭市究竟有什么目的。”
　　叶菡心想我也不知道啊！你问我我去问谁，我可是个失忆人员。
　　“我失忆了，”叶菡从冬兵的背后探出头去，她弱弱地说：“要不等我找回记忆了再告诉你？”
　　布鲁斯轻轻笑了一声：“叶小姐，这里是韦恩庄园，你觉得……”
　　“可我就是不知道啊！”叶菡也急得没办法：“那你想怎么办？”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吧，不如你告诉我，你以前在哪儿见过我？”
　　“我不知道，”叶菡不断地摇着头，她觉得太阳穴在隐隐作痛：“我真的不知道……”
　　见叶菡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冬兵忽然动了，他抡起拳头向着布鲁斯狠狠地砸了过去。
　　布鲁斯一直注意着冬兵的动静，他很轻松地就闪开了，刚想反击的时候，却见冬兵站在原地不动了。
　　叶菡死死揪住了冬兵的裤腰带把他往后扯：“别……别打，有话好好说。”
　　这里是韦恩庄园啊，蝙蝠侠的主场，我们外人撒野会死的很惨的。
　　冬兵低头看看自己的裤腰带，又瞪了布鲁斯一眼，有点儿委屈地走回叶菡身边站好。
　　看着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布鲁斯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原来你也认识他。”
　　叶菡现在听到“认识”这个词就心里发慌，她使劲儿掐着太阳穴，想把疼痛的感觉压下去：“我不认识他。”
　　“是吗？”布鲁斯问：“那你怎么知道如何控制他？”
　　冬兵刚现身的时候，叶菡还被他追着满地乱窜差点儿打死，后来叶菡莫名其妙就反杀了，逃过一劫不说，还收获了一只听话的忠犬。
　　“我——”叶菡被噎住了。
　　这人太可恶了，怎么净问一些没法回答的问题啊！我说我是穿越的你信吗？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忽然出现的，”叶菡随便搪塞了两句，转移话题：“可这也不能代表我认识他。”
　　布鲁斯对着叶菡抬了抬下巴：“你会抓着一个刚认识的男人的裤腰带不放？”
　　叶菡：……
　　这也算是证据？叶菡哭笑不得，她心说自己只不过是随手一抓，完全没有在意啊——
　　叶菡忽然愣住了，她想起了布鲁斯之前说过的话。
　　“谎言可以编的天衣无缝，但早已习惯的肢体语言和下意识的动作却很难掩藏。”
　　叶菡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她茫然地看看冬兵，又看看布鲁斯，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说起来只要冬兵不抓着针，叶菡确实不怎么害怕他。
　　还有冬日战士的控制口令，那可是俄语，发音极其别扭，特别难记忆，叶菡觉得就算是看过电影，她能记住中文和英文就不错了，记住俄文？悬吧。
　　也说不定，谁让叶菡过目不忘呢。
　　等等，过目不忘好像是贾维斯的设定？
　　叶菡感觉自己像是被吸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她晕晕乎乎地上下沉浮，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的边界。
　　究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什么是游戏？什么是现实？
　　叶菡的呼吸愈发急促，她双手捂着头，满脸痛苦地摔倒在了沙发里。
　　“我不知道！”叶菡的声音急促而尖锐：“我不知道！别问我了啊啊啊——”
　　布鲁斯脸色一变，他一把抄起放在矮柜上充当装饰品的陶瓷花瓶，毫不客气地赶在冬兵动手前把他打晕了。
　　将花瓶远远地扔开，布鲁斯快步走到沙发边，握住了叶菡冰凉的手腕：“伊莲？”
　　叶菡昏过去了。
　　阿福闻声赶来，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冬兵，又看了看窝在沙发里的叶菡，有点茫然：“韦恩少爷，你这是……”
　　布鲁斯轻轻地摸了摸叶菡的额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发烧了，还烧得烫手：“去找医生来。”
　　至于冬兵……为了防止这位醒来之后看不到叶菡忽然发疯，布鲁斯决定先把冬兵控制起来再说。
　　“对了，”布鲁斯叫住了转身离开的阿福，他犹豫片刻，低声道：“给托尼·斯塔克打个电话，把叶菡的情况告诉他。”



☆、第34章

　　尽管心中一直在犯嘀咕, 阿福最终还是拨通了托尼·斯塔克那个业内闻名的万能助理的电话。
　　“喂, 您好，这里是斯塔克工业，我是CEO助理佩珀·波茨,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小辣椒的声音清脆甜美。
　　“波茨小姐, 您好，冒昧打扰了, 我叫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是韦恩先生的管家。”阿福觉得这是他有史以来打过的最诡异别扭的一通电话，让他差点儿没能组织起条理清晰的语言：“是这样的, 叶小姐的情况不太好, 韦恩先生觉得斯塔克先生应该知道这个消息，对了, 叶小姐是——”
　　阿福一边解释一边腹诽, 他心想说不定叶菡跟托尼·斯塔克就是在某个酒会上随便认识的，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布鲁斯认为的那样亲密，万一等一下波茨小姐冷冰冰地回复一句“斯塔克先生不认识这位叶小姐”, 事情不就太尴尬了吗？
　　没想到在听到“叶小姐”这个称呼之后，小辣椒忽然声音急促地打断了阿福的话：“抱歉, 潘尼沃斯先生，请问您提到叶小姐，是东方集团北美区的负责人叶菡吗？”
　　阿福挑眉：“是的。”
　　“请您稍等，”小辣椒干脆利索地说：“我现在就帮您转接斯塔克先生。”
　　托尼·斯塔克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忙音才响了三声, 对面就传来了一道慵懒的声线，还自带了high爆的背景音乐：“喂？”
　　阿福把手机从耳畔拿开，然后他按下了免提：“斯塔克先生？”
　　“你是哪位？”托尼扯着嗓子喊：“我这里听——哦，上帝！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是我，”阿福彬彬有礼地说：“斯塔克先生现在方便吗？”
　　背景音骤然消失了，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不少，断断续续的议论声透过话筒传来。比起刚才漫不经心的态度，托尼现在显然严肃了不少，他沉声道：“伊莲怎么了？”
　　阿福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不知道，叶小姐昏过去了，韦恩先生觉得您或许会想知道这个消息——”
　　“多谢，”托尼飞快地说道：“韦恩庄园是吧？我马上就到。”
　　阿福：？？？并没有让你来啊？
　　阿福总觉得托尼是误会了，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托尼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斯塔克大厦五十层的大客厅里，除了正在华盛顿度假的美国队长和正在哥谭市出任务的黑寡妇之外，复仇者全员到齐。
　　托尼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去换盔甲了，那走路的架势好像要把地板硬生生踏出个坑来。
　　“潘尼沃斯？”鹰眼克林特拍了拍太阳穴：“这个姓氏我觉得有点耳熟。”
　　“布鲁斯·韦恩的管家，”希尔把散落满地的酒瓶扶起来放在旁边规规矩矩地磊好：“这下知道了吧？”
　　克林特了然地点点头：“哥谭市的蝙蝠侠？”
　　正缓了啃鸡腿的索尔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抬头问道：“叶小姐是谁？”
　　雷神的关注重点和其他人永远不一样。
　　面对大家意味深长的“不可说”目光，坐在索尔对面的彼得·帕克咳嗽一声，很好心地低声解释道：“是斯塔克先生的……朋友，你知道东方集团吗？叶小姐是东方集团的高管——”
　　“哦！”索尔恍然大悟：“就是她偷了斯塔克的反应堆？”
　　彼得捂住了脸，克林特则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理论上讲，叶小姐是不可能绕过贾维斯的防御跑到这里来偷反应堆的，”班纳博士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所以我更倾向于有人栽赃嫁祸给她。”
　　“但当时贾维斯的程序被篡改了不是吗？”克林特耸耸肩膀：“五分钟内他没有任何防御能力。”
　　五分钟是个很漫长的时间，足够准备充分的敌人攻陷整座复联大厦了。
　　“先生把反应堆放在了最顶层的保险室中，”贾维斯的声音响起：“除了口令密码之外，还有虹膜验证和指纹锁，以叶小姐的能力，她无法做到在五分钟之内完成‘来到保险室——破解所有密码——带着反应堆安全离开’这个复杂的流程。”
　　“但这件事情确实跟她有关，不是吗？”克林特一针见血地指出来：“比起栽赃嫁祸，我倒是觉得她至少是个帮凶。”
　　毕竟被盗的反应堆可是被东方集团大张旗鼓地宣传成了他们公司自己研发的产品。
　　贾维斯沉默了。
　　良久之后，彼得揉了揉鼻子，低声道：“我……我还是不太相信伊莲是坏人。”
　　“孩子，你还年轻，多长点心眼吧，”克林特摇摇头：“看人不能只看脸，像你这么单纯的傻小子，娜塔莎能把你骗得内裤都剩不下。”
　　“这句话我记下来了，”贾维斯忽然说：“等罗曼诺夫女士回来，我会向她完整转述的。”
　　克林特：……
　　其余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始鼓掌。
　　“贾维斯，”克林特哭笑不得：“你怎么能这么记仇呢？”
　　“那是，”班纳博士笑道：“也不看看是谁造的他。”
　　“我没有记仇，”贾维斯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只是个AI，我不知道什么叫做记仇。”
　　托尼换盔甲换了足足五分钟。
　　“我建议你不要急着赶过去，”班纳博士柔声道：“娜塔莎不是跟在她身边吗？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呗？”
　　彼得乖巧地从沙发缝里摸出手机递到托尼面前。
　　“别给我递东西！”托尼烦躁地说：“我最讨厌别人递东西给我！”
　　“你管他呢，”克林特从彼得的手中抢过手机，扔到了托尼面前的茶几上：“让他自己拿。”
　　托尼冷哼一声，不情愿地打开盔甲走了出来。
　　“喂？”托尼拨通了娜塔莎的号码，他按下免提键，以便大家都能听到对话：“亲爱的特工女士，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墙上。”娜塔莎面无表情地说：“有事吗？”
　　冷风吹过，复联众人面面相觑。
　　“小娜，是这样的，”眼看托尼哼唧了半天也不开口，克林特都替他着急，干脆帮他把话一股脑都说了：“刚才蝙蝠侠的管家打电话过来说叶伊莲出事了，你不是跟她一起在哥谭吗？她还好吗？”
　　娜塔莎看了看墙下举着枪把她围了一圈的黑帮打手，深吸一口气，懒洋洋道：“等我三分钟。”
　　话筒那头传来了一连串叮铃哐啷的巨响，配合着拳头打肉的砰砰声和时不时响起的哀嚎，为哥谭市深沉的夜晚奏响了一曲欢乐的乐章。
　　“她在打人吗？”彼得缩了缩肩膀，他对着克林特比口型：“怪不得不开心。”
　　班纳博士咳嗽一声：“我觉得可能是这通电话让潜伏的娜塔莎被人发现了。”
　　娜塔莎原本隐藏的很好，她压低呼吸声安静地吊在高墙之上，看着脚下一帮人自以为很隐秘地进行交易，实际整个过程都被拍下来了。在顺利听到了想要的东西之后，娜塔莎准备悄然离去深藏功与名，然而就在这时，糟瘟的托尼·斯塔克一通电话打过来，风骚的铃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不断回响……
　　彼得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觉得确实挺糟心的。
　　两分钟后，战斗提前解决，娜塔莎拍拍手，从兜里摸出了手机：“喂？”
　　“我们还在！”吃完了三个全家桶的索尔终于觉得有些饱了，他摸摸肚子，很开心地举手高喊道：“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吗？”
　　“听到了，”娜塔莎没好气儿地说：“伊莲怎么了？”
　　“不知道啊，”克林特摊开双手：“这不是问你吗？”
　　“我出来之前她还在酒店啊，”娜塔莎皱起眉头：“难道真的出事了？我回去看看。”
　　班纳博士问：“今天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吗？”
　　娜塔莎微微一顿：“如果你们指的是那个带有桃色气息的八卦新闻，确实有。”
　　“造谣说伊莲和布鲁斯·韦恩隐婚多年还生了个孩子的那个？”彼得脱口而出。
　　“噗——”托尼刚开了罐啤酒打算喝一口顺顺气，这下可好，全吐出去了。
　　“什么？！”托尼怒道：“我怎么不知道！”
　　大家面面相觑，就这反应，谁敢告诉你啊！
　　托尼敲了敲桌面：“贾维斯？”
　　“先生，”贾维斯平静地回答：“您已经对我屏蔽了‘叶伊莲’这个名字。”
　　索尔特别想问那为什么刚才贾维斯还能说出“叶小姐”之类的话，不过他还没问出口，就被眼疾手快的彼得往嘴里塞了一根鸡腿。
　　“呜呜呜！”哪里来的？
　　“还剩最后一块，”彼得认真地看看索尔：“快吃吧！”
　　多吃点，别再说话了，拆穿了斯塔克先生的口是心非，有什么好处呢？
　　“造谣而已，这不是重点，”娜塔莎仔细回想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当时我在和超模逛街买化妆品，她和布鲁斯·韦恩带着孩子去买衣服……”
　　“那个，小娜，”看着坐在沙发里面生闷气的托尼，克林特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要跟超模逛街？”
　　“我为什么不能跟超模逛街？”娜塔莎理直气壮地说：“漂亮的小姑娘谁不喜欢？”
　　克林特想了想，觉得娜塔莎这话没什么毛病。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娜塔莎简单介绍了一下迪克的悲惨身世，信誓旦旦地保证他绝对不是布鲁斯?韦恩和叶菡的私生子之后，托尼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后来在推特上看到这条消息，我觉得可能是有人故意在背后做了文章，就给她打电话询问该怎么办，”娜塔莎回忆着当时叶菡说过的话：“她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烦恼，好像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托尼沉默着。
　　“有句话我觉得还是得提醒你一声，”娜塔莎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可能不太爱听——”
　　托尼果断道：“那就别说了。”
　　其他人闻言，动作整齐划一地对托尼报以了惊恐的注视：你这样是会被黑寡妇怼死的！
　　“……不行，我就要说，”娜塔莎异常坚持：“托尼，这两天我跟她待在一起，完全没发现她有哪怕一丁点儿伤心的表现，人家该吃吃该喝喝，怎么开心怎么来，你再看看你，你怎么就是不敢承认自己其实是被骗了呢！”
　　娜塔莎不打磕绊地说完了长长的一串话之后，啪叽一声挂断了电话。
　　托尼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上的“通话已结束”，安安静静一言不发。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默契地全体提着气站起来悄悄转身往外溜。
　　溜到一半的时候，托尼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看清楚来电显示是“特工女士”之后，托尼接了电话：“干什么？你要给我道歉吗？”
　　“我确实该给你道歉，”娜塔莎说：“我想了想，发现她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今天下午我俩去水族馆玩，她听说海豚表演被取消了，抱着我当场嚎啕大哭，后来我给她买了个海豚玩偶才把她哄开心了。”
　　托尼：……
　　“只是一个动物表演而已，看不到就看不到了，至于那么伤心吗？”
　　托尼穿上盔甲后嗖的一声飞走了，好像天边划过的一道流星。
　　当事人不在了，大家终于可以敞开怀说小话了，索尔凑到了一看就很了解内幕的彼得身边：“嘿，小蜘蛛，给讲讲这是怎么回事呗？八卦一下！”
　　……究竟是谁把“八卦”这个词教给雷神的？
　　“我明天还要上学呢，”彼得的屁股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他蹭到了沙发边，抬手射出蜘蛛丝黏住了自己放在柜子上的书包，跳起来向着房顶逃窜：“我先走了！大家回见！”
　　“别走！”没听到故事的索尔很不满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大学生！”
　　彼得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大学生也要按时起床！”
　　小蜘蛛跑了，索尔看向了自己的第二目标，他对鹰眼动了动眉毛：“克林特？”
　　“我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难免会对人家女孩子带有一些偏见，”克林特摇摇头：“还是别说了。”
　　“说嘛，你们这些人真是的！”索尔有点抓狂：“知不知道话说一半逼死强迫症啊！”
　　最后班纳博士受不了索尔了，他叹了口气，扶住额头：“简单来讲，就是托尼喜欢上一个女孩，两人相处的挺好，就在托尼准备告白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新发明的新式反应堆被偷了，排查下来之后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嫌疑最大，还没等托尼去找人问清楚呢，女孩所在的公司忽然宣布他们研发出了新式清洁能源，要与韦恩集团合作发开，然后女孩带着谈判团去了哥谭，没了。”
　　索尔瞪着眼睛想了半天，缓缓问道：“为什么托尼不直接给人家打电话呢？”
　　“是啊，他为什么不给人家打电话呢？”班纳博士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啊，要不你去问问呗？”
　　“先生不仅没有给叶小姐打过电话，”贾维斯忽然插了一句：“他还让我把叶小姐手机里储存的他的私人号码删除了。”
　　希尔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我比较奇怪你为什么能删除人家手机里的东西。”
　　“因为叶小姐的手机是先生送给她的，”贾维斯回答：“斯塔克工业特别研发的内部版。”
　　索尔目光一亮，从红披风下摸出一部手机：“这个？”
　　“是的。”
　　克林特握住了兜里的同款手机，他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上身：“我想到一个问题。”
　　“我也想到了，”班纳博士跟希尔和克林特对视一眼：“既然你能删除叶小姐手机里的电话号码——”
　　“启动休眠程序，进行安全检测，”贾维斯语速飞快地打断了班纳的话：“预计检测时间十二个小时，在此期间，关闭一切通讯、解答、查询等等功能……”
　　克林特跳了起来：“贾维斯，托尼是不是让你偷偷监视着我们？”
　　“系统休眠中，请留言。”
　　“快老实交代！我知道你没有休眠。”
　　“系统休眠中，请留言。”
　　“……”
　　娜塔莎打开地图搜索了一下路线，直接开着从黑帮那里抢来的摩托车一路突突突地来到了韦恩庄园的大门口。
　　阿福提着灯等在门边，看到娜塔莎，他脸上闪过一丝很淡的惊讶：“你是……拉什曼女士？”
　　“你好，潘尼沃斯先生，”娜塔莎把摩托车停在路边，踏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了阿福面前：“很高兴您能认识我，不过比起娜塔莉·拉什曼，我更喜欢这个名字——”
　　“娜塔莎·罗曼诺夫，大名鼎鼎的黑寡妇，”阿福先一步说道，他微微一笑，对着娜塔莎一欠身：“像您这样的女士，总是令人印象深刻。”
　　娜塔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穿着的黑色作战服，以及袖口上沾染的一抹深色血迹，无奈地摇了摇头：“忘记换衣服，真是失礼了……叶小姐情况如何？”
　　“老实说，我们也不清楚，她一直在昏迷中，但是查不出原因，”阿福带着娜塔莎穿过前院，向客厅走去：“斯塔克先生还没到么？”
　　“从纽约来到哥谭需要一定的时间，”娜塔莎接过了这位老人手里的提灯：“请相信我，他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的，我们先去看看叶小姐吧。”
　　客房的卧室里，布鲁斯眉头紧皱，盯着躺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的叶菡。
　　体温略微偏高，量完之后温度计显示37.5℃，可能是晚上在大海上吹风吹的，回来又被布鲁斯逼得太紧吓到了。家庭医生来了之后简单看了一下，说从表面上看没有大碍，但家里毕竟缺少专业设备，如果实在担心，还是建议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布鲁斯确实担心，如果只是这个温度的发烧，不会导致人昏迷不醒，一定还有别的因素在作祟。
　　思考了一会儿，布鲁斯决定带叶菡去医院看看，当弯下腰把叶菡抱起来之后，他忽然发现床铺上有点儿不对劲儿。
　　韦恩庄园客房的各种设施都是统一规格，以前床铺是咖啡色的，后来阿福觉得不应该让留宿的客人感到压抑——虽然并没有客人来留宿——于是他就换成了跟酒店客房差不多的白色。
　　白色的床铺，只要有一点点变化都会异常显眼，比如叶菡躺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很淡的黄色人形轮廓，有点像是衣服掉色了，又有些像是烧焦的痕迹。
　　布鲁斯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把叶菡往上抱了抱，腾出一只手摸上了黄痕。
　　指尖扫过，再度挪开之后，痕迹不见了，白色的床单被布鲁斯戳了一个洞。
　　布鲁斯：？？？
　　等阿福带着娜塔莎进来的时候，这俩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布鲁斯用一只手勉强抱着昏迷的叶菡，蹲在床边戳床单玩。
　　“韦恩先生！”阿福提高了声音：“罗曼诺夫女士来访。”
　　快把人家的老板放下来！这么抱着像什么样子啊！
　　“阿福，换个床单，这个坏了，”布鲁斯淡定地站起来，对娜塔莎点了点头：“又见面了，拉什曼女士，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罗曼诺夫女士？”
　　“只要韦恩先生喜欢，”娜塔莎眨了眨眼睛：“伊莲怎么样？”
　　“有点发烧，我打算带她去医院，”布鲁斯看了叶菡一眼：“斯塔克来吗？”
　　“来，”娜塔莎微微一笑：“他很着急，立马就赶过来了，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娜塔莎和布鲁斯随意聊了两句，忽然听到阿福说：“韦恩少爷，你对这个床单做了什么？”
　　布鲁斯无奈地说：“我没有对它做什么，或许你应该问一下叶小姐。”
　　“或许你应该先把她放下来，”娜塔莎的脸色一变，她忽然出手把叶菡从布鲁斯怀里夺了过来：“韦恩先生，看看你身上。”
　　布鲁斯那一身深蓝的高定西装上出现了很多条显眼的焦黑色痕迹。
　　反手把西装外套脱了扔在椅子上，布鲁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焦痕缓慢地向周围扩散，从细细的一道扩散成了一大团。
　　“先放下她，”布鲁斯果断道：“离她远一点，罗曼诺夫女士，叶小姐现在有点危险。”
　　“我发现了，”娜塔莎把叶菡重新放回了床上，她眯起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
　　叶菡被闹钟的声音吵醒了，她伸了个懒腰，翻身坐起，盯着落地玻璃窗外的晴空万里和耸立的高楼大厦，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久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在渡轮上不小心曝光了蝙蝠侠的马甲，被布鲁斯·韦恩连同冬日战士巴基一起打包带回了韦恩庄园，名侦探布鲁斯面带微笑地对叶菡讲述了他的推测，他竟然看出来叶菡以前认识他……
　　然后呢？叶菡皱起了眉头，然后发生了什么？
　　好像她觉得头越来越晕……最后直接昏过去了。
　　一瞬间叶菡心中闪过了一丝庆幸，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逃避可耻但有用，至少她成功地挨过了一、二……这是过了多久？
　　叶菡伸着胳膊在床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掉在窗缝里的水果机。
　　水果机？叶菡心中咯噔一下，她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打开手机，调出日历app，盯着上面的日期，叶菡愣住了。
　　201×年2月11日。
　　她回到了六个月前。
　

☆、第35章

　　叶菡愣了一会儿后, 第一反应是先呼唤她那个精神分裂的系统。
　　然而让叶菡感到意外的是, 任凭她喊破了喉咙，系统也没有给她一丝回应。
　　到底是怎么回事？叶菡不断地在心里念叨，强迫自己淡定下来, 她按住了太阳穴, 闭上眼睛，尝试着调出游戏后台。
　　结果失败了。
　　没有系统, 没有游戏后台程序，没有任务卷轴。
　　如果不是手机上、网页日历上、智能电子腕表上……各处都明晃晃地写着现在时间是201×年2月11日，以及窗外那显眼的伫立在海岛中央的自由女神像, 叶菡几乎以为她终于摆脱了不靠谱的游戏系统, 重新回到了现实当中。
　　可惜并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过太多次的缘故，叶菡现在已经彻底淡定了, 她摸到遥控器, 打开电视机，随手调到了新闻频道，然后上网开始搜索相关的信息。
　　第一条先搜东方集团, 官方网站上最新的一条消息是宣布叶苏继任董事长之位，同时派叶菡前往纽约帮忙整合北美区的业务, 开发新项目。
　　第二条搜索复仇者联盟，在综合了各大迷妹迷弟论坛、斯塔克工业的官网和神盾局对外公开的网站消息之后，叶菡总算明白她现在在超级英雄的世界里处于哪个时间点上了。
　　“也就是说，叶菡——我是说我在游戏里扮演的角色，如果我现在还处在这个游戏当中——她来到纽约的时间刚好是在纽约之战后, 九头蛇彻底暴露之前。”叶菡沉吟道：“东方集团北美区完全被九头蛇控制，这个时候叶菡来到纽约，还跟托尼·斯塔克搭上了关系，再加上后来在哥谭的时候冬兵的目标也是她……”
　　总感觉剧情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叶菡自言自语完了才发现哪里不对劲儿——平时不管她是脑补也好还是小声嘟哝也好，总有人随时随地地接腔，可是现在那个聒噪的声音却消失了。
　　“还挺想他的……”叶菡捞过抱枕搂进怀里，小声念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光我一个人穿越了，他却没跟过来，说好的绑定一生一起走呢？”
　　虽然贾维斯平时又小气又唠叨，总是跟叶菡互相怼，嘟嘟哝哝像是一百只鸭子在开会，除了陪聊似乎也没发挥什么太大的作用，可现在忽然听不到他的回应了，叶菡却觉得不太习惯了。
　　“真可怕，”叶菡捂住了脸：“贾维斯亲爱的，你真的不在吗？不在吗？不在吗？”
　　脑海中一片沉寂。
　　就算没有贾维斯，叶菡不想死，日子还得照样过，她依旧要努力找到回去的办法。
　　“或许我从现在开始老老实实生活，等七个月过完之后自动就回去了？”叶菡从抽屉里找到了纸张和碳素笔，咬着笔帽在纸上写写画画：“还是要努力寻找事情的真相？”
　　然而叶菡连她到底为什么回到七个月前都不知道，没有系统和游戏后台，自然也就没人给她发任务，告诉她穿越的目标是什么，搞得这一切就好像是某位神祇兴起开的一场玩笑。
　　看着纸上画的乱七八糟的线条，叶菡叹了口气，将笔远远扔开：“真是荒唐。”
　　一脸懵逼的永远是吃瓜群众。
　　发了一会儿呆，叶菡开始了“寻宝游戏”，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大圈后，收集到了如下信息：
　　一，这家酒店名叫希尔德酒店，坐落在纽约的曼哈顿区，和复联大厦相距很近，近到蜘蛛侠甩两下蜘蛛丝或者钢铁侠飞个几十秒就能跑个来回的地步，而叶菡只需要走到客厅的落地窗户旁边，就能看到复联大厦标志性的大大的A字了。
　　“希尔德……”叶菡抱着枕头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这个名字……不就是盾牌吗？难道这家酒店是神盾局开的？”
　　这算是个疑点，暂且先记下来，如果是叶菡想多了更好，如果不是……那就微妙了。
　　二，叶菡这次没有空手，她带了个大大的行李箱，就放在卧室的立柜里。叶菡翻了一下，从里面翻出了两套小礼服，几身日常换洗的衣服，还有一把用防水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沙漠之鹰。
　　哦豁，又见面了，真是亲切啊。叶菡把防水布打开，摸着冰凉的枪身，唏嘘感叹。
　　什么贾维斯什么系统，完全没有一把枪可靠，我才没想念他那个聒噪的精神分裂呢，哼！
　　跟枪联络完感情之后，叶菡把枪放在床上，拢起裙摆坐在地上继续翻捡。剩下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东西，包括化妆品、护照身份证、钥匙等等，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三，叶菡还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堆文件夹，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合同、产品报告和个人简历，她随便翻了翻，发现是和东方集团北美区相关的东西。
　　这可得花时间好好看一看，说不定能找出一点有趣的东西呢。叶菡默默地想。
　　就在叶菡把厚厚的文件资料捧到桌边放好、准备仔细研读的时候，她扔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
　　叶菡扑在床上摸到手机，接电话前，她专门瞄了一眼来电显示。
　　奥菲利娅·萨尔基斯坦，蝰蛇夫人，北美区的副总经理。
　　大敌啊！
　　叶菡瞬间来神了，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后，按下了接通键。
　　“喂？伊莲，睡醒了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蝰蛇夫人有一把好嗓子，她的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柔媚，其他男人听了之后怎么想叶菡不知道，反正她礼貌地软了一下。
　　“没、没有，”叶菡从来没跟蝰蛇夫人打过交道，她也不怎么了解这个大反派，直接对上难免有点慌乱，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了：“我已经睡醒了，正在收拾东西，有什么事情吗？”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提醒你一句，晚上斯塔克工业的酒会可别忘了参加，我下午七点的时候会派人去接你的，”蝰蛇夫人低声笑道：“你慢慢收拾，我不打扰你啦。”
　　蝰蛇夫人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留下叶菡一个人盯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
　　就算没有系统提示，没有任务卷轴辅助，没有游戏后台……叶菡也仿佛看到了有一个巨大的对话框在她面前弹开——“任务更新：斯塔克工业的酒会，是否参加？”
　　当然要选择是啊！叶菡想了想，觉得这应该就是她第一次遇到托尼·斯塔克的场合吧。
　　还真是毫无新意，俗不可耐。
　　接到了任务（并没有）的叶菡总算是松了口气，说实话，现在叶菡不怕遇到某些事情，她就怕过得一帆风顺平静无波。
　　不过提起托尼·斯塔克，叶菡心中浮起了一个疑问——在她回到了七个月前的这段时间里，她究竟应该怎么做？
　　是顺其自然随便发展？还是必须要按照某种既定的剧本走？
　　如果自然发展，那一不小心改变了之后的剧情怎么办？毕竟叶菡是从未来穿回过去的。
　　如果要按照既定的剧本走……那剧本在哪儿呢？叶菡现在可是“失忆”状态啊，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经历过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叶菡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回去，她可记着哥谭那边有一堆烂摊子还没了结呢，比如冬兵，比如扒掉了蝙蝠侠的马甲，比如黑寡妇……凑在一起真是要疯了的节奏。
　　思来想去，纠结了半天，叶菡觉得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她现在一筹莫展，光干着急也没什么用，如果想的太多，瞻前顾后了反倒掣肘，还不如放飞自我，爱咋咋地。
　　看开了（破罐子破摔）的叶菡瞬间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她从行李箱里挑出一套白色细纱绣暗纹的鱼尾裙，打算晚上出席酒会的时候就穿这一件。
　　收拾完之后，叶菡看了看表，发现现在才上午十点钟，距离晚上还早得很，这么长的时间，在屋里干呆着实在是太无聊了，她要干点什么好呢？
　　*
　　纽约是个繁华的城市，刚出酒店大门叶菡就感觉到了，这里的氛围和哥谭市完全不一样。
　　哥谭市即使是白天最热闹的时候，也会有一丝很淡的压抑感，但纽约就没有这个问题，大街小巷都是人，来来往往摩肩接踵，各国人都有，大家操着口音不同的语言兴奋地交谈着，有一种生机在悄然弥漫。
　　叶菡站在酒店门口蹭WiFi，她上网搜了一下“纽约旅游”的攻略，哗啦啦刷出一堆网址来，比哥谭市旅游攻略多多了。
　　看花了眼的叶菡随便点了一个网址进去，发现来到了一个论坛里面。
　　超级英雄论坛。
　　真没想到超级英雄论坛还有旅游板块，叶菡好奇地看了下去。
　　楼主应该是个年轻的妹子或者汉子，反正他的语气很活泼，但文章条理清晰，再加上漂亮的配图，读起来一点儿都不枯燥。
　　“欢迎各位前来纽约旅游的宝宝们，接下来就让我带领大家一起跟随超级英雄的步伐，来感受一下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的魅力吧！”
　　“作为超级英雄的粉丝，来到纽约的第一站，我首推大家去参观传说中的复仇者大厦。这座大厦以前名叫斯塔克大厦，顾名思义，是由斯塔克工业的董事长兼CEO、著名超级英雄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出资建造的……”
　　下面一大串都是在介绍复联大厦，叶菡随便扫了一眼，决定先去这里看看。
　　毕竟是超英世界嘛，穿越不能白穿越，有些地方是一定要去看看的，比如纽约的复仇者大厦、号角日报大楼；哥谭市的韦恩庄园；大都会的超人广场、星球日报大楼……
　　说不定还能偶遇几个复仇者或者正联成员呢。
　　复联大厦楼下有个露天咖啡馆，好多人在这里落脚歇息，叶菡找了个空桌坐下之后，对金发碧眼的服务员妹子笑了笑：“来一杯卡布奇诺，再要一叠小蛋糕。”
　　“好的，”服务员妹子眨眨眼睛，她好奇地看着叶菡：“你也是来看钢铁侠的吗？他有时候会从天上飞过。”
　　“是的，”叶菡点头承认：“我听说这里可以看到超级英雄。”
　　“小姑娘，看什么超级英雄，好好回去上学吧，”服务员妹子还没回答，旁边的桌子上，一位看报纸的老爷爷抬起了头，他带着一副黑色墨镜，头上倒扣着一顶遮阳帽，打扮的很潮很酷炫：“多读点书比什么都强，超级英雄那都是假的。”
　　在看清楚老爷爷的打扮之后，叶菡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我的妈，大佬，你是斯坦·李吗大佬？！
　　“我……我已经毕业了，”叶菡结结巴巴地说：“我现在在上班，不用读书。”
　　“毕业了就赶紧找个男朋友嘛，”老爷爷把报纸拍在塑料桌上：“看超级英雄有什么用？再看也不是你的。”
　　叶菡：……您老说的都对。
　　“那可不一定，”一个叼着吸管的小姑娘反驳道：“万一钢铁侠看上我了呢？”
　　“现在是白天啊，”老爷爷抬头看了看万里晴空，奇怪地摇了摇头：“怎么有人还没睡醒呢？”
　　小姑娘不满地撇撇嘴：“哼！”
　　叶菡忍不住笑了起来。
　　服务员妹子把卡布奇诺和小蛋糕端上来了：“请慢用。”
　　“谢谢。”叶菡彬彬有礼地对着服务员妹子一点头，举起叉子开始吃蛋糕，她刚啃了没两口，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风声，然后是旁边姑娘的惊声尖叫：“啊啊啊——”
　　叶菡心中一动，她抬起头向天上看去，发现一道炫目的金红色流星划过蔚蓝的天空，炫技似的绕着复联大厦转了整整一圈，在赚足了围观群众们的掌声和欢呼之后，才规规矩矩地落在了最顶上。
　　“钢铁侠！”姑娘激动地握拳：“竟然等到了！不知道他一会儿会不会出来！”
　　“人家都回家了，还会出来吗？”老爷爷淡定地举起报纸继续看：“死心吧姑娘，去哪儿逛逛不好啊，要珍惜时光。”
　　直到叶菡吃完蛋糕喝完了咖啡，钢铁侠都没再出现过，旁边蹲等的姑娘看起来很是失望，但她又不想就这么离开，一直在原地踌躇，而叶菡则没有那么大执念，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决定去下一个景点继续玩。
　　老爷爷有句话说得对，要珍惜时光啊，去哪里逛逛不行呢？
　　叶菡的路线规划是先去第五大道，这里可是纽约著名的高级购物街，各种奢饰品牌在这里都有商店，简直是买买买的天堂，买完之后可以顺着帝国大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圣帕特里克教堂等等景点一路逛下去，最后来到中央公园。
　　总之曼哈顿岛上有名的景点先转一遍，时间差不多也就到下午了。
　　计划倒是挺好的，但是实际情况往往和理想背道而驰，不知道是不是叶菡的幸运E再度发作了，她刚刚来到商业街上，就遇到了恐怖袭击。
　　光天化日之下大胆劫匪公然抢银行啊！这里是纽约不是哥谭市吧？
　　再说了，往后不远处可就是复联大厦，难道这帮劫匪不怕复仇者集体出动抓人吗？
　　跑得慢了几步，被劫匪一把抓住充当人质押进银行里的叶菡默默地想。
　　顺便说一句，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快点装！”劫匪A压低声音对劫匪B喊道：“慢了把复仇者引过来就没法脱身了！”
　　……所以说你们也知道躲着复仇者，那干嘛要跑到第五大道上来抢劫？去人少点的地方不好吗？
　　虽说险中求富贵，可也不能不要命吧？
　　如果吐槽可以化为实质性的能量，叶菡现在恐怕已经可以把劫匪们轰出大门了。
　　“老实点！”见叶菡不舒服地动了动，劫匪A用枪抵住了她的脖子威胁：“要不然老子一枪打死你。”
　　“我要被你们勒死了，”叶菡慢吞吞地说：“稍微松点行么？”
　　“不行。”
　　真是无情无义的劫匪。
　　呼啸的警笛声传来，警察们迅速包围了这家银行，有人举着大喇叭在门口大喊：“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回答警察的是穷凶极恶的劫匪们往外扫射的一梭子弹。
　　“可以了，走吧，”劫匪B和劫匪C回来了，他们后面还跟着好多拖着麻袋满载而归的劫匪们。
　　这是要把银行搬空了吧？带着这么多钱，他们要怎么逃？
　　“上楼！”劫匪A一把提起叶菡：“清空了吗？”
　　“清空了，”劫匪C点头，“路线安全，接应的人预计三分钟后就能抵达。”
　　“那快走！”
　　叶菡面无表情地被迫跟着劫匪们上了楼，跟她一样倒霉的还有一个在银行工作的小哥。
　　全银行的人，劫匪就只挑中了他们俩当人质，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百思不得其解的叶菡询问押着她的绑匪A：“为什么就抓我啊？”
　　“因为你看着很有钱，”劫匪A不耐烦地回答：“顺手绑了你不仅能当人质，还能敲一笔赎金。”
　　……没见过这么耿直的劫匪。
　　叶菡对银行小哥努努嘴：“那他呢？”
　　“带着他是开门的，”劫匪A罩在黑色丝袜头罩下的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开完之后直接处理就行了，你想跟他换换吗？”
　　银行小哥闻言，双腿抖得跟面条似的，连开门的手都在哆嗦。
　　叶菡同情地看了小哥一眼，默默地摇了摇头：“我自己交赎金行吗？”
　　“呦，”劫匪A眉毛一挑：“这么上道？”
　　“我只是想活命而已，”叶菡语气平淡地说：“你们求财，我求命，公平交易。”
　　“行，”劫匪A笑了笑：“等钱到账，我们能顺利离开了，就放你走。”
　　房顶上停着一架直升机。
　　见劫匪们大包小包地走了过来，直升机上探出个人来：“快点！他们申请去调飞机了，再晚就走不了了！”
　　就在劫匪们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一道活力满满的声音从楼顶下面传了上来：“哇，这么多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红色身影轻巧地翻上了房顶，落地之后他双手捂脸，目放精光地盯着装钱的麻袋：“别急着走啊，我才刚来不久，不了解规矩，是见面分一半吗？”
　　劫匪们安静了片刻，纷纷掏枪对准了穿着红色紧身衣的蒙面人：“蜘蛛侠！”
　　“是的，蜘蛛侠！”蜘蛛侠灵活地在房顶上腾挪跳跃，闪开了所有射向他的子弹：“看你们这个态度，是不打算留下来跟我分享咯？”
　　“杀了他！别让他坏事！”除了劫匪A留下来看守叶菡和银行小哥之外，其他人都朝着蜘蛛侠冲了过去。
　　看了看端着枪警戒的劫匪A，又看了看抖似筛糠的银行小哥，叶菡小小地活动了一下脚腕，慢条斯理地说：“现在转账行吗？我怕等一会儿你们就没空收钱了。”
　　“闭嘴！”劫匪A暴躁地说：“再废话我连你一起解决！”
　　“我觉得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叶菡用惊喜的目光看向劫匪A背后：“毕竟，钢铁侠是不会让你们顺利离开这里的，不是吗？”
　　听到“钢铁侠”这个名字，劫匪A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天空，却只看到了一片洁白的云朵，他心知上当了，赶忙扣动扳机，却被抓住机会单手撑地的叶菡一个扫堂腿踢了出去。
　　枪支从劫匪A手中滑落，掉到旁边，被叶菡捡起来三下五除二地拆成一堆零件，扔了满地。
　　劫匪A看到叶菡这么熟练地拆卸枪支，微微眯起眼睛：“看来我好像抓了个了不得的人呢。”
　　“不敢当，”叶菡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没了枪支后从大腿上拔出了一把蝴蝶刀握住挡在身前的劫匪A：“肉搏吗？”
　　“小姑娘，有两下子，”劫匪A冷笑一声，向着叶菡逼近：“不过你用错了地方。”
　　“想得美，我才不跟你打，”叶菡往后不停地倒退着：“快看，钢铁侠！”
　　“你以为我会上当两次——”
　　劫匪A话未说完，忽然被脉冲炮击中了后背，他嚎叫着从叶菡身边斜飞出去，挂在了不远处的栏杆上。
　　“我都说了，钢铁侠，”叶菡耸耸肩膀，遗憾地看着劫匪A：“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金红相间的酷炫盔甲落在了叶菡面前，面罩向上打开，露出了托尼·斯塔克那张英俊的脸。
　　“嘿，小美人，”托尼举起手，脸上是不羁的、嚣张的笑容：“我来的及时吗？”
　　叶菡微微一笑：“特别及时。”
　　*
　　娜塔莎把叶菡放回了床上，但是没一会儿，床铺下就出现了黄色的烧焦痕迹，而且范围越扩越大。
　　“这样不行，”娜塔莎皱起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身上的温度很高吗？”
　　“不是温度的原因，”布鲁斯摇摇头：“她身上的衣服就没事。”
　　“那是为什么……”娜塔莎沉吟片刻，对布鲁斯说：“韦恩先生，我现在要带她回纽约去检查，继续拖下去恐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布鲁斯的目光从自己那件倒霉的西装外套上掠过——细小的焦痕已经逐渐扩散到了整件衣服，放眼望去西装正面一片焦黑，像是被烟熏火烤过似的。
　　“可以，”布鲁斯点点头：“但你想过怎么带她走吗？”
　　娜塔莎微微一愣，摇头。
　　除了叶菡自己穿着的衣服，其他碰到她的布料都被缓慢地烧坏了。如果这种烧灼只作用于衣物还好办，要是对人也同样适用呢？
　　布鲁斯和娜塔莎又不傻，他俩是不会去尝试这么危险的事情的。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卧室里屋忽然传来了砰砰的响动。
　　娜塔莎好奇地看向了紧闭的木门，布鲁斯则脸色微变。
　　“怎么了？”娜塔莎问道：“里面有什么不妥吗？”
　　布鲁斯慢腾腾地摇头，没有不妥，只是被打晕的冬日战士醒过来了。
　　仅此而已。



☆、第36章

　　“我们能在这儿遇到也是缘分, ”托尼那双焦糖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他对叶菡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等一下能有幸请你共进晚餐吗？”
　　叶菡还没回答，贾维斯——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智能AI贾维斯——先开口了：“先生，您今天晚上要去参加公司的酒会。”
　　“那就午餐, ”托尼毫无压力地改口：“吃完饭我们可以逛逛街, 或者看电影，或者歌剧, 或者我带你在天上飞一圈，晚上再去酒会，你看怎么样？”
　　叶菡笑得乐不可支, 在托尼的插科打诨之下, 周围的气氛一点儿都不紧张了。
　　“斯塔克先生，我觉得你可以先解决了那边想要逃跑的劫匪再约这个小姐姐, ”被一帮人围攻的蜘蛛侠大声地说道：“这样你也可以趁机向她展示一下你的英姿。”
　　“有道理, ”托尼那推到头顶的面罩咔哒一声落下来合上了，盔甲的双眼亮起，带了机械感的声音传来：“小美人, 往旁边站站，别伤到你, 我去拯救一下世界，很快就回来。”
　　盔甲嗖地飞了出去，冰蓝色的脉冲炮从掌心射出，扫翻了一大票绑匪，瞬间缓解了被围攻的蜘蛛侠的压力。飞着飞着, 盔甲忽然一停，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又飞了回来，停在叶菡面前：“嘿，我好像忘记问你的名字了，我叫托尼·斯塔克，你呢？”
　　“我叫叶菡。”叶菡眨眨眼睛，她专门使用了中文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自己的名字：“如果你念不出来或者觉得别扭，也可以叫我伊莲。”
　　“哇，你是个华国姑娘吗？”钢铁侠惊讶地说：“怪不得长得这么漂亮。”
　　停顿了片刻，钢铁侠小声嘟嘟哝哝地暗自嘀咕：“不过这个名字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一定要在这儿等着我！”
　　盔甲又飞走了。
　　“先生，您确实听过叶菡这个名字，”贾维斯把叶菡的资料推送到了托尼眼前的全息显示屏上：“她是东方集团北美区新上任的CEO，您昨天才给她下了请帖，邀请她来参加今晚的宴会。”
　　“哇哦，”托尼吹了个口哨：“这么有缘分？小辣椒怎么没告诉过我这个叶菡是个小美人？”
　　贾维斯顿了顿，一本正经道：“因为波茨女士说叶小姐您不能睡，公司有项目要跟东方集团谈一谈。”
　　托尼不满地哼哼道：“你情我愿的事情，况且我只是看她漂亮，单纯欣赏她的美丽。”
　　“那请您继续单纯欣赏吧。”贾维斯机智地回答。
　　钢铁侠和蜘蛛侠合作，劫匪们很快就被蜘蛛丝捆成了粽子，挂腊肠般依次吊在了大楼顶层的边缘。
　　好心的蜘蛛侠把萎顿在地抖似筛糠的银行小哥扶了起来，还顺手帮人家把被风吹乱的发型捋顺了：“你还好吗？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我我我我很好，”银行小哥一把抓住了蜘蛛侠的胳膊抱进怀里：“蜘蛛侠！你是蜘蛛侠！”
　　“是的是的，我是，”蜘蛛侠拍了拍银行小哥的肩膀：“兄弟，你这反应有点慢啊。”
　　托尼降落在了房顶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然后盔甲打开，他从里面走了出来，抱着胳膊环视四周：“啧，怎么就没看见我呢？”
　　“我看到了呀，”叶菡正蹲在地上捡之前被她卸掉的散落满地的枪支零件，听到了托尼的话，她随口说道：“头一次见真人，斯塔克先生比电视机前的要帅好多呢。”
　　话一说完叶菡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儿，她转念一想，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这不就是之前娜塔莎夸奖安妮·卫斯理的套路吗？自己这是无意间学会了拿过来活学活用哄傲娇？
　　托尼没有觉察到丝毫的不妥，他表示被长相甜美嘴也甜美的小姑娘夸了，真是一种愉悦的体验。
　　“你真有眼光，”托尼在叶菡背后站定：“在做什么？楼顶风大，我带你下——哦，上帝，快放下你手里的东西，很危险的！”
　　看清楚叶菡在试图拼枪之后，托尼脸色微微一变，快速出手扣住了叶菡的胳膊，把她提溜了起来。
　　“啊？不用担心，”叶菡眨眨眼睛，她借着托尼的力道站起来，手上动作不停，在第三次尝试失败之后，第四次总算是把枪完完整整地拼上了：“这个之前就是我卸开的，现在只不过拼回去而已……咦，等等！”
　　叶菡握着重新拼好的枪支愣住了。
　　——我是什么时候掌握了这项高大上的酷炫技能的？
　　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叶菡发现自己在夺过枪之后，大脑还没反应，手上自动就把枪分解拆开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这可奇了怪了，难道是游戏给我开的外挂吗？还是“叶菡”这个角色的自带技能？
　　“我……”叶菡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茫然之色，她手忙脚乱地把枪塞进了托尼的怀里，往后蹦跳着退开，不小心撞进了正巧走过来的蜘蛛侠的怀里。
　　“你怎么了？”小蜘蛛一把扶住了叶菡的肩膀：“小姐姐，没事吧？”
　　“好像发烧了。”托尼随手把枪往旁边一扔，伸手摸了一下叶菡的额头：“大概是受到了惊吓，我带她回家看看。”
　　“我没事，”叶菡摆了摆手：“我挺好的，谢谢你们。”
　　“别逞强了。”托尼态度强硬地打断了叶菡的话，他转身穿上盔甲，然后在小蜘蛛神情复杂的注视下哐当哐当走回来将叶菡拦腰抱起，还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就如同天边划过的流星一般，“嗖”地飞了出去。
　　“唉……收尾的总是我。”小蜘蛛坐在栏杆上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也能像斯塔克先生那样一出场就有好多姑娘举手欢呼呢？”
　　天台的大门被撞开，警察们终于姗姗来迟：“不许动！”
　　“都动不了了，”蜘蛛侠懒洋洋地托着下巴说道，他抬起手随便一指：“全吊在那里了，钱都在直升机上，剩下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吧。”
　　“等一下——”
　　还没等警察说完，小蜘蛛就站起身助跑到了大楼边缘，然后他轻盈地起跳，跃了出去。
　　“信仰之跃！”
　　“真没想到蜘蛛侠也玩刺客信条啊。”收起枪，警察望着那抹在大楼之间来回穿梭的红影，呢呢喃喃地说。
　　“那是，”另一位女警察在指挥大家把麻袋搬出来的同时抽空回了一句：“听他的声音就知道啊，他还是个孩子呢。”
　　叶菡迷迷糊糊地被钢铁侠“打劫”到了复仇者大厦里，降落之后她伸手拢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满脸迷茫地看着托尼：“斯塔克先生？”
　　“来都来了，”托尼边走边脱盔甲，他对叶菡招招手示意她跟上来：“带你参观一下全纽约人民最想参观的地方，要我的签名吗？”
　　托尼的思维跳跃太快，叶菡有点儿跟不上，但她却并不紧张，哪怕已经站在了复联大厦的顶层，也没有任何慌乱的情绪，甚至还诡异地平静了下来，只觉得这个钢铁侠真是太可爱了。
　　这和遇见布鲁斯·韦恩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叶菡忽然发现，原来她并不是见到帅哥就脸红心跳结巴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腼腆类型，而具体反映是什么，还得看她面对的人是谁。
　　布鲁斯·韦恩，表面上的哥谭小王子，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实际上则是在夜晚默默守护整座城市的黑暗骑士蝙蝠侠。叶菡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在面对他时难免多了一份谨慎和小心，束手束脚地生怕被看出端倪。
　　最后果然被揭穿了。
　　托尼·斯塔克，用他自己的话形容就是“天才、富豪、花花公子、慈善家”，他肆意嚣张，完全没有隐藏过钢铁侠的身份，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俩就是一个人，他高调地对着媒体宣布这个消息，他多次用犀利的言语拒绝了国会提出的各种过分的要求，他用自己的能力保护着纽约，保护着市民。
　　托尼本身的性格具有很强的侵略性和感染性，他能很轻松地调动起人们的激情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仅仅是站在他身边，叶菡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就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用一句朴实话描述就是——就这托尼·斯塔克的这张脸，叶菡能多吃三碗饭。
　　叶菡低头笑了笑，将多余的念头扔出了脑海，既来之则安之，主人都已经完全放松不在乎了，她这个客人又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就当一次奇妙之旅好了。
　　这么想着，叶菡从口袋里找到了一根细管小羊皮的口红，她举起来对着托尼晃了晃：“用这个吗？”
　　托尼眉峰一挑：“301？我喜欢的色号，给你签在哪儿？”
　　叶菡认真地想了想：“嗯……我兜里有张新钞票？”
　　“俗！”托尼嫌弃地摆了摆手，他打量了叶菡一番：“裙摆上怎么样？”
　　叶菡使劲儿摇头：“不要，我刚买的裙子。”
　　“再送你一套啦，或者看上哪件了随便挑，我们都买下来。”
　　“谢谢，但是不用啦，我自己可以买。”
　　“哎，别客气嘛……”
　　蜘蛛侠落在复联大厦顶层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些渐渐远去的对话声。
　　“我也看上了一件衣服，”蜘蛛侠一路小跑追上了托尼和叶菡，他半真半假地抱怨：“怎么没人给我买啊。”
　　“或许你可以去问问罗曼诺夫女士？”贾维斯忽然说道：“她很喜欢年轻英俊的男孩子。”
　　蜘蛛侠：……总感觉这句话哪里不对的样子，是我的错觉吗？
　　“瞎说，”略带沙哑的女声从不远处的沙发里传来，黑寡妇今天没有任务，闲赋在家的她穿了一套宽松款的休闲运动服，但依旧挡不住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她懒洋洋地趴在沙发背上探出头，对托尼等人招了招手：“我明明喜欢软萌漂亮的女孩子，比如这位。”
　　娜塔莎托着下巴对叶菡抛了个媚眼：“小美人，日安。”
　　“你、你好。”叶菡在看清楚娜塔莎的长相之后，明显愣了一下。
　　因为这个娜塔莎和在哥谭市时跟在她身边的娜塔莉·拉什曼的长相完全不同。
　　难道之前跟在我身边的那个黑寡妇是假的吗？我认错人了？还是有人冒充？
　　一时间叶菡的大脑中闪过了无数念头，她努力排除其他干扰选项，整理出了几条相关的猜测：要么是叶菡认错人了，要么就是有人冒充黑寡妇潜伏到了她身边，要么……可能带了面具伪装。
　　叶菡大脑中灵光一闪，她觉得是最后一点。
　　“怎么啦？”看叶菡一脸呆滞的样子，托尼举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看傻了？”
　　叶菡猛地回过神，她赶忙低下头，用羞涩和慌乱掩饰了自己刚才的沉思：“没……没有。”
　　蜘蛛侠看看叶菡，又看看娜塔莎，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别撩她，”托尼不满地看着娜塔莎：“这是我带回来的小美人。”
　　“我不，我就撩，”娜塔莎狡黠地眨眨眼睛：“小美人，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你够了！”托尼怒道：“你已经从我这里撬走多少个姑娘了！这个绝对不能给你！”
　　娜塔莎无辜地摊开双手：“怪我咯？大家各凭本事嘛。”
　　叶菡和蜘蛛侠规规矩矩地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他们安静如鸡地看着黑寡妇和钢铁侠因为妹子互相怼。
　　“黑寡妇说的是真的吗？”叶菡偷偷地问蜘蛛侠。
　　蜘蛛侠想了想，点头：“是真的，昨天斯塔克先生带着一个女孩子逛商场，结果中途被罗曼诺夫女士三言两句给劫走了。”
　　叶菡顿时对黑寡妇肃然起敬。
　　怪不得能从布鲁斯·韦恩手里把安妮姑娘二次撬走，原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啊！
　　蜘蛛侠给叶菡倒了一杯可乐，看着她乖乖捧着杯子喝，犹豫了片刻后低声问：“你会用枪？”
　　“我看到了，”没等叶菡点头或摇头，蜘蛛侠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你把那个劫匪踢出去之后就把他的枪给拆了。”
　　动作干脆利索，完全没有半分犹豫，一看就是个中老手，枪支玩的贼溜的那种。
　　没想到下意识的举动竟然被蜘蛛侠看了个正着，叶菡尴尬地挠了挠头，最后决定实话实话：“嗯，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印象里我应该是没有接触过枪械的，因为我是个华国人嘛，华国禁这种东西。”
　　蜘蛛侠理解地点点头。
　　“但、是，”叶菡一字一顿地转折：“但我确实上手之后直接就把它给拆了，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后来斯塔克先生让我赶紧放下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问题……”
　　叶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皮肤细嫩光滑，掌心柔软，没有一丝伤痕和茧子，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双干活的手。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这项神奇的技能的？”叶菡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总不可能是天生就会吧……”
　　蜘蛛侠：……
　　神特么天生就会，天才也不会天才到这种地步啊！我怎么天生不会呢？
　　蜘蛛侠很想对叶菡说既然你不想告诉我，我也没有非要问，你直接拒绝不就行了吗？就算编瞎话也编的圆一点啊！但是看着叶菡脸上的表情和她的眼神，蜘蛛侠又忽然觉得，叶菡确实没说谎。
　　那这事可就奇怪了。
　　就在蜘蛛侠抓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之处、准备继续询问的时候，托尼终于跟娜塔莎怼完了，他环顾四周，发现叶菡和蜘蛛侠正坐在一起聊天，于是不满地走了过来：“啧，小鬼，我刚解决完了一个，你又冒出来了？”
　　蜘蛛侠举手投降：“斯塔克先生，你继续，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B——”娜塔莎刚刚发了个音，忽然想起来叶菡还在这儿，便在蜘蛛侠惊恐的注视之下硬生生地改了口：“大蜘蛛，别走了，今天中午索尔做饭，留下来吃呗。”
　　叶菡差点儿笑翻在沙发上——大蜘蛛是个什么鬼？
　　“还是不要了，”蜘蛛侠硬是用他那张带着面具的脸表现出了心有余悸的后怕表情：“我建议你们点外卖吧，会吃死人的。”
　　说完，蜘蛛侠对娜塔莎摆摆手，顶着托尼和善的注视给叶菡抛了枚飞吻，然后他一阵风般地跑到阳台边，甩出蜘蛛丝跳了下去。
　　叶菡和娜塔莎面面相觑，娜塔莎皱起眉头：“有那么难吃吗？”
　　“队长呢？”托尼抱着胳膊走到酒柜前，捧出了一堆玻璃瓶子开始调酒：“队长什么时候回来？”
　　“队长在华盛顿度假玩得开心呢，哪里顾得上我们，”娜塔莎摇摇头，松开手把自己摔回了柔软的沙发里：“你指望着他做饭，还不如自己报个厨师班去学习一下。”
　　“开玩笑，想吃什么买不到？”托尼撇撇嘴：“你是特工，难道特工就不会做饭吗？”
　　娜塔莎用阴森森的语气说：“特工会杀人。”
　　“收敛点，”托尼抄起一枚点缀用的樱桃对着娜塔莎扔了过去：“别吓坏我的小美人。”
　　娜塔莎抬手接住樱桃，把它叼在嘴里，转头对着叶菡抛出了一枚意味深长的眼神。
　　叶菡眨眨眼睛，刹那间明白了娜塔莎的意思，她顺着黑寡妇的表情摆了个双手捧心的夸张姿势，从善如流地说：“哇，小姐姐你好酷啊。”
　　“哈哈哈，”娜塔莎咯吱一声咬碎了樱桃，抱着靠垫笑的很开心：“这个小姑娘我喜欢，上道！”
　　“不能这样，”托尼端着一杯调制好的鸡尾酒走过来，把它递给了叶菡：“你是我请来的，怎么能中途跟别人跑了呢？”
　　“我没跑啊，”叶菡无辜地看着托尼：“我就在这儿。”
　　娜塔莎和托尼很认真地讨论中午吃什么，娜塔莎表示她不会做饭，托尼表示他打死不做，然后这俩人共同表示坚决不能吃索尔做的饭。
　　“我真不知道福斯特小姐是怎么忍了他那么长时间的，”托尼一脸震惊地对叶菡说道：“你见过热个牛奶结果把微波炉搞炸的人吗？”
　　娜塔莎提醒道：“索尔不是人。”
　　叶菡摇摇头：“没见过。”
　　“你见过用削皮器削土豆，结果把自己的手给削了个口子的人吗？”托尼继续吐槽：“关键是那么小一道口子，他嚎得跟断了胳膊似的。”
　　曾经在切菜时不小心切到手的叶菡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她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当时雷神身边不止他一个人吧？”
　　“聪明！”娜塔莎鼓掌：“福斯特小姐就在旁边。”
　　那不就得了，雷神明显是嚎给女朋友听的，要不然就他那皮糙肉厚的样子，还会在乎一道小口？洛基捅了他多少次也没见他哭唧唧啊。
　　“好吧，”托尼不满地哼哼：“我得在家规里加上一条，复联大楼里禁止秀恩爱。”
　　“那完蛋了，”娜塔莎耸耸肩膀：“你别想带别的小美人回家了。”
　　托尼冷哼一声，对叶菡抛了个媚眼：“我也不需要别的了，是吧？”
　　叶菡无辜地望着托尼：“我不知道啊，斯塔克先生，你别看我，毕竟我现在和这位漂亮的小姐姐是一伙的。”
　　娜塔莎从后面搂住了叶菡的脖子：“乖，姐姐罩着你！”
　　趁着索尔还没回来，托尼决定带两个妹子出门去吃饭。
　　“帝国大厦那边最近新开了家法餐馆，”托尼提出了建议：“要不要去尝尝看？”
　　“可我想吃中餐，”娜塔莎把平板放在了叶菡的膝盖上，邀请她一起看美食APP找饭店：“你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我来纽约才几天，绝对没你们熟，”叶菡随手划拉了一下屏幕：“如果你想吃中餐……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给你做呀。”
　　娜塔莎目光一亮：“点餐行吗？”
　　“只要我会做就行，”叶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会的也不多，但可以找找菜谱。”
　　复联大厦的厨房占地面积很大，里面的东西基本都是崭新的，因为一般没人开火，之前队长在的时候，他还会下厨做做早餐，偶尔投喂这帮懒到家的成员们，后来队长去华盛顿了，厨房就彻底闲置了。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托尼靠在橱柜上，十分大方地一挥手：“我现在就去买。”
　　叶菡转了一圈，发现东西都是现成的，连食材都是最新鲜的。
　　“可以了，”叶菡笑了笑：“已经够了，你们有什么忌口的吗？我做的时候注意。”
　　“我没有，其他人我给你问问，”托尼抱着胳膊向外走去，走了没两步他忽然又倒了回来，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叶菡，一字一顿道：“哦对了，我不吃脑花。”
　　叶菡：……好吧。
　　客厅里，娜塔莎正在一面虚拟屏幕前飞快地敲打着，听见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地说：“怎么过来了？”
　　“问你有什么不吃的东西没有，”托尼凑了过去：“查到了？”
　　“我不吃脑花，”娜塔莎把屏幕朝着托尼推了过去：“还在搜索筛选中，她的资料倒是挺完善的，一搜一大把，你在怀疑什么？”
　　“她玩枪玩得很好，不只是‘爱好’的程度，”托尼随便点了几下，将一份叶菡大学二年级的成绩单提到了最前面，上面一溜评价都是A+：“可是华国严禁枪支买卖，她从哪些渠道学习的这些？她也没有服过兵役。”
　　“好吧，”娜塔莎微微一笑：“这算是个疑点。”




☆、第37章

　　叶菡在厨房里转了半天都没能找到平底锅, 就在她擦了把手想出去问问托尼把锅放在哪里的时候, 头顶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你好，叶小姐，我是贾维斯, 这里的智能管家,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听到“贾维斯”这个名字，叶菡微微愣了片刻, 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那个名叫贾维斯的精神分裂系统，虽然二者语气和语速完全不同，“性格”天差地别, 但他们的声线却像的可怕,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好，贾维斯, ”叶菡很快恢复了正常, 她揉揉眼睛，单手撑在流理台上，微微垂下头掩盖住了自己的视线, 用平静的声音问：“请问一下，平底锅在哪里？”
　　“在您左手边最下面的柜子里, ”贾维斯彬彬有礼地说：“开关是那个制作成倒三角形的把手，往里按一下就好了。”
　　叶菡蹲下身，按照贾维斯的指导把柜子打开，从里面挑了一面崭新的平底锅抱了出来：“谢谢你。”
　　帮叶菡找到平底锅后，贾维斯又主动开口询问道：“叶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能做很多事情？”
　　“比如帮我找一下菜谱？”叶菡伸着脖子往厨房门口看了看, 确定托尼和娜塔莎并没有往这边走，这才偷偷地说：“千万别说出去啊，其实我也只会做一些家常菜之类的，再复杂一些的就不会了……但我可以照着菜谱做。”
　　贾维斯沉默了片刻：“是吗？”
　　明明只是个智能AI，叶菡却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淡淡的怀疑语气，她眨眨眼睛解释道：“当然了！相信我，做菜这种事情，触类旁通，万变不离其宗，只需要掌握最基本的，就能翻出好多花样来。”
　　于是在叶菡的忽悠之下，贾维斯默默地搜了好多特色菜谱，使用虚拟光屏投影到了叶菡的面前。
　　客厅中，托尼坐在沙发上喝光了一杯葡萄酒，娜塔莎的资料筛选终于结束了。
　　“你不应该一直在这儿等我，”娜塔莎将结果简单整合了一下，把光屏推给托尼：“你应该去厨房陪小美人，这能增进你们之间的感情。”
　　“上次你做饭的时候，我在厨房待着，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托尼头也不抬地说：“你嫌弃我碍事。”
　　“是啊，好不容易洗个碗，结果把碗全摔了，”娜塔莎呵呵一笑：“真不知道斯塔克先生哪里来的勇气嘲笑索尔削土豆削了手。”
　　托尼竟然破天荒地没有怼回去，他盯着光屏上密密麻麻的资料，微微皱起眉头：“没问题？”
　　娜塔莎奇怪地看了托尼一眼：“没问题还不好？”
　　“你真的觉得没问题吗？”托尼瞄了一样通往厨房的楼梯，确认无人靠近后，压低声音道：“这一连串的事情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但她的履历确实没什么问题，”娜塔莎耸耸肩膀：“就算有问题，也不见得跟我们有关系。”
　　托尼眯起眼睛：“特工女士，这真不像是你们神盾局的做事风格。”
　　“亲爱的斯塔克先生，这也不像是你的做事风格啊。”娜塔莎对托尼抛了个媚眼：“你不觉得你反应过激了吗？目前看来小美人就是个倒霉催的路人甲，而且也不是人家非要死皮赖脸跟着你回来，是你把她带回来的吧？然后又怀疑人家可能别有用心。”
　　娜塔莎顿了顿，看着托尼脸上浮现出了烦躁的神情，她放缓了声音继续说道：“你太累了，托尼，洛基已经滚回阿斯加德了，也没人会闲的没事干再往曼哈顿扔来一颗核弹，这个世界现在很安全，不要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好好歇一歇吧。”
　　托尼没回答，他双手合掌一拍，所有的虚拟屏幕全都消失了，然后他站了起来，双手插兜，摇摇晃晃地向着厨房走去。
　　等托尼走远了，娜塔莎从沙发缝隙里摸出电话，给代号为“红星圆盾”的人发了一封邮件。
　　“查一下这个人的具体资料，姓名叶菡，国籍华国，表面身份是东方集团北美区总负责人。”
　　几秒钟后，手机发出了滴的一声脆响，娜塔莎看了一眼回信，上面写着“已收到，正在调查中。”
　　轻轻叹了口气，娜塔莎把邮件粉碎删除了。
　　托尼站在厨房门口，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对话声——
　　一本正经的声音是贾维斯的：“叶小姐，菜谱上说这个虾仁要放在冰箱里腌制两个小时。”
　　大咧咧无所谓的声音是叶菡的：“不用那么久……吧？两个小时，饿都饿死了，等一会儿我下锅炒的时候多放点盐好了。”
　　托尼心想，听这犹犹豫豫的语气，总感觉小美人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
　　贾维斯似懂非懂地说：“好吧，您说了算，那现在要腌制多久呢？我帮您计时。”
　　“二十分钟？”叶菡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我先把鱼处理了。”
　　“正好，”贾维斯赞同道：“我订购的新鲜鲫鱼已经送到楼下了，还有您要求的豆腐。不过我有个疑问，豆腐真的能吃吗？先生说它根本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听到贾维斯这么说，托尼的耳朵竖了起来。
　　叶菡切菜的手顿了顿：“你们家先生能吃辣的吗？”
　　贾维斯思考了片刻：“老干妈？”
　　叶菡差点儿笑出来：“差不多吧……比老干妈再麻一点辣一点。”
　　贾维斯有些困惑：“您说的是芥末么？”
　　“不是呀，”叶菡摇头：“辣椒和芥末的味道并不一样，辣椒是辣，芥末是冲。”
　　“其实先生喜欢吃甜食，比如甜甜圈之类的，”身为一个AI，无法品尝味道的贾维斯最后干脆放弃了思考：“但我相信，只要是您做的，不管什么味道，先生都会尝试。”
　　托尼脚下一滑，差点儿没摔在地上。
　　叶菡把切好的葱段放进小碗里，低头笑得心花怒放：“你真是个好管家，考虑跳槽吗？”
　　“不考虑，”贾维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叶菡：“我是先生发明的，我会一直跟着他。”
　　“真的不能再通融一下吗？”叶菡把菜刀放回案板上，故意摆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跳槽送女朋友。”
　　这次没等贾维斯回答，托尼就溜溜达达地走了出去：“我跳槽，送女朋友吗？”
　　叶菡笑着说：“送啊，我们公司那么多小姑娘呢，她们肯定都想跟斯塔克先生约会。”
　　“那你呢？”托尼走到了叶菡身后停下来，他随手抄起一枚已经洗干净的圆头圆脑的可爱小红萝卜，吭哧一口把它的头啃掉了：“你想不想？”
　　多亏叶菡之前已经在布鲁斯那里体验过几次这种特别犯规的近距离声音沙哑的男色诱惑，否则她今天还真不见得能把持得住。
　　叶菡端起一碗圣女果，转身将其塞进了托尼的手里，同时往后退了半步跟他拉开距离：“斯塔克先生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
　　“做饭啊，”托尼狡黠地眨眨眼睛：“叶小姐，等吃完了饭，我带你去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约会。”
　　接下来托尼就没再说话了，他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看叶菡来回忙碌，必要时搭把手递个碗筷锅铲之类的，和给娜塔莎帮倒忙打了一橱子碗的形象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叶菡开始有点不习惯身后有人意味不明地盯着，但很快她就淡定下来了，因为托尼安静的时候并不像他平时那样具有侵略性，一点儿也不强势，就好像一道影子一样，稍不注意就把他忽略了。
　　这还真是奇怪，叶菡没想到肆意张扬的托尼·斯塔克也能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做完了？”托尼看着叶菡把鲫鱼汤装进砂锅里：“那我端进去了？小呆——”
　　“先生，”贾维斯忽然冒了出来，用幽幽的语气说：“我建议不要让小呆帮忙。”
　　贾维斯话音刚落，叮铃哐啷的声音一路由远及近，伴随着娜塔莎的高呼：“上帝！托尼你家的小笨手被黑客入侵了！”
　　“它就那样，”托尼咬牙切齿地说：“好了小呆，你去楼下打扫卫生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小呆刚刚跑到厨房门口，只来得及把爪子伸进来，就遭到了主人的嫌弃，于是机械爪子从高高举起的状态变成了可怜兮兮地垂在地上，安静了几秒钟后，小呆慢腾腾地转了个弯，吭哧吭哧地按原路返回了。
　　片刻后门外传来了“哐”的一声巨响，小呆晕晕乎乎地撞在了墙上。
　　叶菡终于忍不住了，她笑得肚子疼。
　　托尼单手捂脸：“我一定要把它捐给市立大学，一定。”
　　“先生，”贾维斯日常拆台：“这话我已经听您说了很多年了。”
　　“今年一定捐！”
　　“其实我只会做一些家常菜，”叶菡把最后一道鲤鱼汤端上了桌，颇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没问题，没问题，看着就很香啊，”早就闻到香味的娜塔莎摩拳擦掌地坐在了餐桌前：“可以开饭了吗？”
　　“索尔还没回来，”托尼帮叶菡拉开了椅子：“要等他——”
　　“亲爱的战友们，我回来了！我要给你做法国最流行的一道菜，名叫蜗牛过桥！”
　　天空一声霹雳响，鹰眼克林特举着两个塑料袋子闪亮登场，脸上堆满了春光灿烂的笑意。
　　然后在克林特看清楚餐厅中情况的下一秒，他的笑意迅速隐去了，转而变成冰封的严寒。
　　“你们在做什么，”克林特不开心地问：“说好了等我回来做饭的呢？”
　　“不是说索尔做饭吗？”娜塔莎眨眨眼睛：“怎么变成你了？”
　　“福斯特小姐邀请索尔出去玩，”克林特把袋子放在地上：“他临走前特意打电话拜托我回来给你们做饭，怕你们饿死，还说你们特别期待。”
　　骗鬼哦，谁会期待你做的饭！蜗牛过桥这名字一听就跟异端似的，肯定是黑暗料理。
　　娜塔莎和托尼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和对方一致的想法。
　　“有现成的东西吃还不好吗？”娜塔莎把克林特拉到餐桌前坐下：“你晚上再做，现在先吃，这可是正宗的华国美食，难得一见。”
　　听到华国美食，克林特稍微有了点兴趣，他往桌子上扫了一眼，看到花花绿绿颜色俱全的饭菜，眼睛微微一亮。
　　叶菡根据贾维斯推荐的食谱做了六道菜，两荤两素一汤，还有一份甜点，分别是水晶虾仁、咖喱鸡翅、麻婆豆腐、醋溜土豆丝、奶白鲫鱼汤和酒酿圆子。
　　“嗯……看起来还不错，”克林特的目光在咖喱鸡翅上停留了老半天，他矜持地一点头：“那我尝尝看好了。”
　　克林特举起了筷子，他研究了一会儿……
　　“这个怎么用？”克林特一手握着一根木筷：“直接叉吗？”
　　“不是，”娜塔莎嫌弃地看了克林特一眼，对他演示了一下筷子的用法：“看到没，像我这样，你没吃过炒面吗？”
　　克林特摇摇头，他试着学习娜塔莎的动作，但两根筷子在手里怎么也不听使唤，更别说夹菜了。最后克林特放弃了，他去厨房找了把叉子来，心满意足地叉走了他垂涎已久的鸡翅膀。
　　“我也不会用筷子，”托尼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把筷子推到了叶菡的面前：“怎么办？”
　　娜塔莎低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叶菡看看吃的很开心的鹰眼，婉转地对托尼笑了笑：“要不然我也帮你拿把叉子？”
　　托尼一脸不高兴，克林特哈哈大笑。
　　“小姑娘，你很有想法嘛！”克林特对叶菡竖起了大拇指：“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叶菡乖乖地点头。
　　“看来你也是个好手，那我们来交流一下做饭的心得吧！”
　　克林特一副老司机的样子：“我最近研究出一道很有意思的菜，叫做蜗牛过桥，这个名字是不是听起来很萌？”
　　“等一下，”托尼正在用筷子跟酒酿圆子奋斗，听到这句话，他暂时放弃了软糯的小圆子，抬起头用奇异的目光看着克林特：“你之前不是说蜗牛过桥是法国名菜吗？”
　　克林特眼珠子乱转：“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道菜十分美味，原料是蜗牛和黄瓜……”
　　托尼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他把椅子往叶菡那边挪了挪，远离克林特，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拒绝之意。
　　叶菡想象了一下蜗牛和黄瓜放在一起要怎么做，纠结的头都要炸了。
　　“我好像明白你说的蜗牛过桥是什么意思了，”娜塔莎向克林特投去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目光：“你是不是想把黄瓜做成所谓的‘桥’？”
　　克林特满脸欣喜地鼓掌：“我们不愧是好搭档！小娜，果然只有你能理解我！”
　　娜塔莎心想我情愿不懂你在说什么。
　　“让我试一下吧，”克林特一本正经地说：“我真的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太绝妙了，晚上就吃蜗牛过桥怎么样？”
　　“没问题啊，”托尼慢条斯理地点点头：“晚上我们要去参加公司举办的宴会，你自己在这儿做蜗牛吃吧，特工女士或许可以陪着你？”
　　克林特看向娜塔莎。
　　“有人约了我去看演唱会，”娜塔莎立即说道：“所以很遗憾，只能你自己吃了。”
　　克林特的嘴角耷拉了下去。
　　吃过饭后，克林特主动要求洗碗，或许是为了安慰他那颗受伤的小心灵，娜塔莎则帮他一起把碗筷收拾到了厨房。
　　“今天下午三点，大都会歌剧院有一场图兰朵，”托尼忽然说道：“我这里有两张票，要去看吗？”
　　面对托尼那好似盛满了整个宇宙的星光的双眸，叶菡不太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不太看得懂那些。”
　　“真巧，”托尼微微一笑：“我也看不懂，那我们去玩点其他有意思的东西吧？”
　　托尼所谓的“其他有意思的东西”，就是带着叶菡窝在客厅里拼乐高玩具。
　　“这个拼出来有惊喜的，”托尼一本正经地把盒子里的积木全都倒在了地板上，然后他直接盘腿坐了下来，把说明书图纸收走了：“要来试试看吗？”
　　叶菡随手捡起一块红色的积木：“不给我图纸，我要怎么拼？”
　　“照着拼就不是惊喜了，转动你的小脑袋瓜，发挥你的想象力，”托尼眨眨眼睛：“好吧，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给你个提示……贾维斯！”
　　托尼举手打了个响指，几分钟后，一堆金红色相间的零件从楼下嗖嗖嗖飞了上来，在叶菡面前组装成了酷炫的马克战甲的模样。
　　“就照着这个拼，”托尼捡起一块黄色的积木递给叶菡：“加油！”
　　“拼出来你就把这个送给我？”叶菡一边试着把两块积木组装到一起，一边半真半假地问了一句。
　　“盔甲不能送给你，”托尼敲了敲马克盔甲硬邦邦的胸口，脸上露出一个暧昧的笑，下一秒，他单手撑地身体前倾，凑到了叶菡耳边低声道：“不过我可以。”
　　叶菡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对上了托尼的目光，她眯起眼睛：“这是你说的。”
　　“一言为定，”托尼做了一个发誓的动作，他举起手：“击个掌吗？”
　　叶菡笑了笑，跟托尼拍了三下手。
　　将一堆乱七八糟的积木拼成马克盔甲的形状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尤其是在托尼收走了图纸的前提之下，即使对着真正的马克盔甲，叶菡也感觉自己是在抓瞎。
　　叶菡开始选择从上往下拼，失败之后又换成了从下往上，总算是有一点儿进展了，她托着腮尝试了半天，把一块红色的积木严丝合缝地插上去，随口问道：“我要是拼不出来怎么办啊？”
　　“拼不出来……那就只好惩罚你了，”托尼很耐心地给叶菡一块一块递积木，闻言他眉峰一挑，似笑非笑地说：“今天晚上的宴会我还缺个舞伴。”
　　叶菡：……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叶菡和托尼在客厅里拼积木玩的时候，娜塔莎和克林特在厨房中相对而坐。
　　“贾维斯，”克林特问道：“托尼和那位叶小姐在做什么？”
　　“先生和叶小姐正在拼乐高，”贾维斯回答：“他们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客厅的。”
　　克林特点点头，从兜里取出一个U盘，他在流理台边某个隐秘的位置按了一下，桌面向上旋转，一台触控电脑翻了上来。
　　叶菡在厨房里做了一中午的饭，也没发现这里是个藏有玄机的厨房。
　　“科尔森说你要叶小姐的资料？”克林特把U盘插进电脑里，开机后点开文件夹：“这里全都是，不过你要她的资料做什么？”
　　“是托尼，”娜塔莎无奈地说：“他救了人家小姑娘，又觉得人家接近他是图谋不轨。”
　　“哈哈，”克林特笑道：“一般接近斯塔克的小姑娘确实都‘图谋不轨’。”
　　克林特掏出手机，点进某个超英论坛，把一个置顶套红的帖子指给娜塔莎看，帖子的名字叫“但求一睡斯塔克”。
　　“我还见过其他的，”娜塔莎翻了个白眼：“都是这个格式，不光有斯塔克，还有队长，小蜘蛛，你……哦对了，还有浩克。”
　　克林特惊恐地睁圆了眼睛：“谁这么重口味，竟然想睡浩克？”
　　“这不是重点！”娜塔莎瞪了克林特一眼：“班纳博士人很好的。”
　　克林特拖长了声音：“哦……”
　　“说正经的！”娜塔莎把差点儿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托尼觉得叶小姐可能是某个邪恶组织派来窃取情报的——虽然他没明说，但他的脸上都已经写明白了。”
　　“不太可能吧？”克林特表示怀疑：“我看过她的履历，还是挺清白的，有证据吗？”
　　“会玩枪算不算？”娜塔莎摊开双手：“玩得很溜的那种。”
　　克林特在仔细思考后缓慢地摇了摇头：“不算，每个人都有秘密，叶小姐的这个秘密不能成为托尼怀疑她的理由，尤其是在她并没有隐瞒这个秘密的前提之下。”
　　“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托尼出了问题。”
　　娜塔莎闭了闭眼睛，纽约之战对他们每个人都造成了影响，但受到影响最深的，还是抱着核弹闯入外太空直面齐塔瑞大军的托尼。
　　“他并不愿意跟我沟通，每次一谈到这个话题，他就强行岔开了，”娜塔莎很担忧：“我担心这样下去他会吃不消，心理问题不像其他的，初期很难发现，但它对人的影响是深远的。”
　　“再看看吧，”克林特在这方面并不擅长：“或许让他散散心，回归以前的生活，会好一点儿呢？”
　　“但愿吧。”
　　叶菡开始还觉得有点儿枯燥，但拼着拼着，她感受到了乐高玩具的魅力，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玩到了下午五点钟。
　　“时间到了，”托尼一把握住了叶菡有些冰凉的手腕：“你没拼完，输了。”
　　“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斯塔克先生，”叶菡哭笑不得地看着地上那个只有一半的乐高马克盔甲：“我已经找到窍门了，再给我点时间就能拼完了。”
　　“没时间了，”托尼把叶菡拽了起来：“晚上还有宴会呢，现在去给你挑礼服。”


☆、第38章

　　托尼穿的是黑色细条纹西装配深红色衬衫, 于是他决定给叶菡选一套跟他配对的礼服。
　　“我也要穿黑色西装配深红色的裙子吗？”坐在飞驰的跑车上, 叶菡揉了揉眼睛，感觉有点儿困倦。
　　“当然不是，”托尼急打方向盘, 来了个酷炫的甩尾：“说实话亲爱的, 我开始对你的审美产生怀疑了。”
　　“胡说八道，”叶菡很生气：“我的审美很正常, 要不然怎么能觉得你长得帅！”
　　这个反驳有理有据，令人信服，托尼表示很开心, 也很赞同, 他禁不住鼓起掌来。
　　“喂，你还在开车呢大佬！”叶菡吓得差点儿给托尼跪下了：“能不能不要双手离开方向盘？”
　　“别怕亲爱的, 我们有贾维斯, ”托尼随手按了一个隐秘的按钮，一团橙色的漂亮光球被投影到了挡风玻璃的角落：“他是最可靠的。”
　　光球蹦蹦跳跳的：“先生，叶小姐, 请放松，现在由我来接手这辆车。”
　　“贾维斯是我最忠实的副驾驶, ”托尼认真地看着叶菡：“实际上，你占了他的位置。”
　　“呃……”叶菡有点儿不好意思：“那我去后面坐？”
　　“没关系叶小姐，”贾维斯善解人意地说：“我不需要坐在那里。”
　　叶菡干巴巴地点头：“哦，好的。”
　　“既然你对自己的审美那么自信……”托尼把话题拉了回来，他对着叶菡抛了个媚眼：“一会儿你自己先挑？”
　　挑就挑, 谁怕谁。
　　结果……
　　叶菡穿了一件深红色的拖地长款鱼尾裙，十分自信地站在托尼面前。
　　托尼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看了叶菡一眼，然后又揉了揉眉心，忍不住低头捂脸。
　　他特别想问问叶菡是不是对深红色有什么特殊执念。
　　“你这是什么反应，”叶菡不满地撅起了嘴：“有那么难以直视吗？”
　　托尼叹了口气：“宝贝，想听实话吗？”
　　叶菡眯起眼睛：“说。”
　　“显得你……胯大，”一向毒舌的托尼这次竟然使用了一个很婉转的词汇，而且在发现叶菡脸黑下来之后立马话锋一转开始甩锅：“当然这肯定是设计师的问题，自信点，你的身材还是很棒的，这条裙子我从一开始就看不上……来试试这个。”
　　托尼递给叶菡一件白色的半露肩A字连衣裙，裙摆刚好在膝盖之上，叶菡将信将疑地接过，去了试衣间换上，出来之后往镜子前一站，半天没说话。
　　“怎么样？”托尼凑过来，对叶菡眨眨眼睛：“好看吧？”
　　确实好看，这件裙子穿上后叶菡那两条大长腿特别显眼，再配个五厘米的高跟鞋，那真是脖子以下全是腿。
　　什么？你问胸？那是什么，能吃吗？
　　“好看啊，”叶菡对着镜子自恋地笑了笑：“我一直觉得我特别好看。”
　　就算屁股大也好看，哼。
　　“美，你最美，你是小公主，”托尼上下打量了叶菡一会儿，拍拍手把导购员叫来了：“就是素了点……再来套首饰，红钻的怎么样？颜色深一点，浅了不要。”
　　造型师帮叶菡打理长发的时候，叶菡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她坐在椅子上懒得动，就拜托托尼帮忙接一下。
　　托尼看了眼来电显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喂？”
　　蝰蛇夫人听到是男声，微微一愣：“你好，我找伊莲——”
　　“亲爱的奥菲利娅，你竟然听不出来我的声音，”托尼假装遗憾地叹了口气：“伊莲在换衣服，没空搭理你，有事跟我说说呗？”
　　蝰蛇夫人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帮叶菡接了电话的人竟然是钢铁侠，她的声音中透出一点惊讶：“托尼？你们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说来话长，”托尼显然是不愿意跟蝰蛇夫人多聊：“有什么事吗？”
　　“我来接伊莲去参加晚会，但她不在酒店里，”蝰蛇夫人温柔地笑了笑：“既然她在你那里，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当然，”托尼敷衍地说：“我会带她一起去的。”
　　做好造型的叶菡款款走来，在托尼身边坐下：“谁的电话？”
　　“萨尔基……什么什么，我记不住她的姓氏，太长了，你一定知道我说的是谁，”托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她来接你去参加我的宴会。”
　　应该是蝰蛇夫人，反正叶菡也记不住她的姓氏。
　　“既然是你的宴会，那我跟你走不就行了？”叶菡随意地说：“我完事了，你还要干点别的吗？”
　　“现在不干，等会儿再说，”托尼对叶菡伸出手：“叶小姐，走吧？”
　　打扮完毕的叶菡成功进化成了淑女，为了配合这身衣服和这张难得化妆的精致面容，她吸着一口气，迈开小碎步，慢腾腾地跟着托尼挪到了商场门口，一路上耗费的时间是平常的三倍，让托尼差点儿以为自己不是带妹子去参加宴会，而是闲的没事干出门遛蜗牛。
　　“坐车吗？”叶菡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你开？”
　　“我们好像迟到了，”托尼看了一眼腕表：“换个交通工具吧，贾维斯？”
　　“等一下！”瞬间明白了托尼要做什么的叶菡紧张地抓住了托尼的袖子：“你穿盔甲去，我要怎么办？我没驾照不会开车。”
　　托尼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我抱着你啊，亲爱的相信我，这样从天而降的出场方式效果拔群，肯定会有很多人羡慕你的。”
　　“我不需要别人的羡慕，”叶菡无语：“我只有一个问题，斯塔克先生，你有考虑到我现在穿的是短裙吗？”
　　托尼默默地看了叶菡一眼，片刻后他无奈地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按了下去：“那还是开车吧。”
　　不管参加什么宴会，是不是主角，托尼一直都奉行“压轴的才是大牌”这个原则，他从来不早到，也没人敢要求他早到，甚至他能来就是给面子了，而且只要托尼出现，他势必会抢了所有人的风头，直接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基于以上情况，今天跟着托尼一起来的叶菡也享受了一把“主角待遇”。
　　叶菡搂紧了托尼的胳膊，小声道：“好多漂亮的小姐姐在看我啊！”
　　“没事，”托尼安慰叶菡：“在我眼里你比她们都好看，她们这是在嫉妒你，别紧——”
　　“我好开心啊，”叶菡似乎并没有听到托尼的话，她陶醉地摸了一把自己软嫩嫩的脸颊：“你说我去找她们搭讪会成功吗？”
　　托尼：……冷漠。
　　就知道不能让她跟特工女士见面！
　　“不会，”托尼没好气儿地说：“有我在，她们是不会注意你的。”
　　“哦，好气哦，”叶菡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成了冷漠模式：“那咱俩分开吧？”
　　“你想去哪儿？”托尼一把握住了叶菡的手，他理直气壮地说：“别忘了今晚你可是我的女伴，谁让你没把乐高拼出来。”
　　是谁先耍赖把图纸藏起来的？我能盲拼出一半已经是个天才了好吗？
　　叶菡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托尼。
　　就在叶菡和托尼暗中较劲的时候，终于有人跑来救场了。
　　“托尼，你倒真是好本事，一来就把我们家的小美人拐走了，”一只带着黑色丝绸手套的手探过来挽住了叶菡的胳膊，巧妙地插进了叶菡和托尼中间，蝰蛇夫人哀怨地瞥了托尼一眼，声音又软又酥：“我在酒店楼下等了她快半个小时，才知道人根本不在。”
　　蝰蛇夫人真对得起她这个外号，往那儿一站就跟只成了精的水蛇似的，身材妖娆美好，笑容勾魂摄魄，看得叶菡都有点心跳加速。
　　“我……抱歉，”叶菡没骨气地先道了歉：“我应该早点儿跟你说一声的。”
　　“没关系，我就是怕你跟坏人跑了，”蝰蛇夫人温柔地摸了摸叶菡的头，惊得叶菡汗毛乍起，差点儿把她一把推开：“你还年轻呢，容易被骗。”
　　怎么感觉这个蝰蛇夫人跟我妈似的？叶菡抖落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勉强笑道：“不会的，我已经二十三岁了。”
　　“才二十三岁！”蝰蛇夫人感叹：“这话我第一次见你时已经说过了，但我还要再说一遍，宝贝你真是年轻有为啊。”
　　叶菡感觉自己快招架不住了：“谢谢。”
　　蝰蛇夫人横插一脚之后，各路幺蛾子们都跑过来了，好多漂亮的小姐姐们凑到托尼面前去套近乎，而叶菡面前则……来了很多男人。
　　还长得都不帅。
　　还老。
　　叶菡冷漠地看了看托尼那边的情况，然后冷漠地把视线收了回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太不公平了！小姐姐们怎么不来找我！
　　有个老爷爷在跟叶菡握了手之后问道：“咳，叶小姐，你住的还习惯吗？”
　　这个老爷爷虽然头发花白，但他风度翩翩，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能看出来年轻时候应该是个帅哥……不行我编不下去了！闭着眼睛也编不下去了！
　　叶菡特别想捂脸哭。
　　“习惯，我很好，”叶菡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您——”
　　叶菡刚想问这位老先生叫什么名字，就听到终于突破了重重阻碍快步走来的托尼说了一句话：“马利克，你这个老混蛋，一把年纪了还要勾搭小姑娘吗？”
　　原来这就是九头蛇的高层之一吉迪恩·马利克？怪不得总觉得他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呢，好险！
　　叶菡偷偷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感谢了托尼的解围。
　　马利克一把年纪了，被托尼一句话怼的差点儿背过气去，他长叹一声：“托尼，你还是这么言辞犀利。”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托尼挡在了叶菡面前，帮她隔开了马利克和其他蠢蠢欲动的人：“还有事吗？没事我要跟我的女伴去玩了。”
　　马利克用长辈看晚辈的目光关爱着叶菡：“说起来叶小姐也该叫我一声爷爷，你父亲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他呢，没想到转眼间四十多年过去了，他竟然……算了，今天开心，不说这些了，去吧，别带她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还小呢。”
　　马利克提起了叶菡的父亲，这让她微微一愣。
　　觉察到了叶菡的不自在，托尼把白眼翻上了天：“行了，跟着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其他人心想就是因为跟着你所以才不放心啊！
　　“跟我去那边，”托尼不再搭理这帮人，拉起叶菡直接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我的朋友们。”
　　叶菡抱歉地对蝰蛇夫人等人笑了笑，压住裙摆小跑着跟托尼离开了。
　　等两人走后，蝰蛇夫人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她向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这个小角落，这才低声道：“我查过了，上午曼哈顿那场银行抢劫案是你们设计的？”
　　“别这么紧张，”马利克从路过的侍者手中端了一杯红葡萄酒递给蝰蛇夫人，他微微一笑：“你看，他们现在不是相处的很好吗？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伊莲是托尼·斯塔克会喜欢的那种类型，等到他真的爱上她——”
　　“别开玩笑了！”蝰蛇夫人咬牙切齿地低声道：“托尼·斯塔克根本不会爱上谁，这就是个笑话，你们这是在浪费时间！我建议在她与复仇者产生更深的联系之前，赶紧把她送去华盛顿，那边不是在催了吗？”
　　“你急什么？”马利克冷笑一声：“那边催我就要把人给他们送过去吗？”
　　蝰蛇夫人皱起眉头，她盯着马利克看了好长时间，忽然说道：“难道你想——”
　　“别瞎想了，”马利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们好不容易从叶家手里把伊莲换了出来，转头就要把她交出去？怎么可能！那帮白痴只想用她给佐拉续命，他们根本不知道克罗索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
　　停顿片刻后，马利克继续道：“佐拉那个老东西活的也够久了，他该去死了。”
　　“但是洞察计划……”蝰蛇夫人端起了酒杯。
　　“嘘，”马利克高深莫测地看了蝰蛇夫人一眼：“放心，洞察计划里需要用到佐拉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要看我们的了。”
　　托尼把叶菡领到了一个黑人的面前，来参加宴会的所有人穿的都是礼服，只有这个人穿了一身笔挺的军装。
　　“嘿，兄弟，最近过得好吗？”托尼松开了叶菡的手，走上前跟军人拥抱了一下：“我想死你了。”
　　“完全看不出来，”军人很不给面子地把托尼怼了回去，他对着叶菡挥挥手：“你好，女士，我叫詹姆斯·罗德，你可以叫我詹姆斯。”
　　“别套近乎，”托尼闻言，一把推开了罗德，转头对叶菡说：“他是我朋友，大概吧。”
　　“谁是你朋友！”罗德撇撇嘴：“我受够你了。”
　　叶菡忍着笑说道：“罗德上校，你好。”
　　托尼也就给叶菡介绍了这么一个朋友，其他来打招呼的人全都被他以敷衍的态度对付过去了。
　　跳完舞后，托尼带着叶菡来到了天台上吹风，楼下就是纽约璀璨繁华的夜景。马路上闪烁着一盏盏车灯，以龟速向前挪动着，全城公路上的车灯连接成了一张巨大的明亮的网，网间穿插着由洒满整座城市的霓虹灯组成的光带，一直蔓延到天尽头。
　　“其实这个宴会超级无聊的，对吧？”端着半杯加了冰块的马蒂尼，他无意识地晃着玻璃杯，冰块撞击着杯壁，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完全没什么好玩的。”
　　“但其他人玩得很开心呢，”叶菡把胳膊拄在栏杆上，她用双手托着下巴，视线漫无目的地来回闲转：“你觉得无聊，是因为没有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吧？”
　　托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这里能找到什么志同道合的人？”
　　叶菡没有回答托尼的话，而是换了个话题：“你跟罗德上校一定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哦？”托尼挑眉：“怎么看出来的？”
　　叶菡沉默了好长时间，就在托尼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她忽然笑了：“看新闻知道的，这个理由怎么样？”
　　“哈哈哈，”托尼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酒，他把杯子一扔，对叶菡竖起大拇指：“你赢了！”
　　叶菡脸上满是得意的小表情，她俏皮地对托尼眨了眨眼睛。
　　“想要体验一下风驰电掣的感觉吗？”托尼忽然握住了叶菡的手，他用力将叶菡拽到了怀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了。
　　指了指楼下的夜景，托尼低声道：“在更高处看，会更美。”
　　“我——”
　　叶菡微微一愣，她的视线撞进了托尼的眼中，只觉得他那双焦糖色的大眼睛在月光、在灯光、在各种光芒的照耀下烨烨生辉，就像是往清澈透明的湖面上撒了一把钻石，飞珠碎玉，折射出重重叠叠的光，炫目而迷人。
　　“嗨！”楼下忽然窜出来一道红影：“斯塔克先生，叶小姐，好巧啊！我跑累了，在这儿歇一会儿！”
　　蜘蛛侠抓着柔韧的蛛丝飞了上来，他在半空中轻盈地旋转，落地后单手一撑天台的边缘，换了个方向面朝里直接坐下。
　　叶菡：……
　　托尼：……
　　“你好，”叶菡把手从托尼的手中抽了回来，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淡定微笑：“很高兴看到你。”
　　“我也是，”托尼咬牙切齿地说：“很高兴看到你。”
　　是吗？小蜘蛛怀疑地看着托尼，他总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叶菡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发现现在已经快十点钟了，她好奇地问小蜘蛛：“你要工作到几点呀？今天晚上情况如何？”
　　小蜘蛛调皮地做了个敬礼的姿势：“报告，一切正常。抓了两个偷钱包的小贼，把钱包交还给了失主；帮一个小妹妹抱下了她那只爬在树上下不来的蠢猫；还扶了一个老奶奶过马路。”
　　托尼撇撇嘴，叶菡则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掌：“好棒啊！”
　　“小姐姐你别逗我了，”小蜘蛛忽然脊背一弯，垂头丧气地抱住了脑袋，他像是一只被人戳破了的正在漏气的气球：“哪有好棒……都是些小事，跟斯塔克先生他们相比差远了。”
　　“不见得啊，”叶菡盯着小蜘蛛看了半天，实在没忍住，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摸了摸他的头：“说不定你追回来的那两个钱包对主人有很大的用处呢，比如要交房租或者给孩子邮寄生活费之类的？”
　　小蜘蛛双手托着下巴，抬起头看叶菡。
　　隔着个面罩，叶菡仿佛看到了小蜘蛛正眼含期待的表情，于是她再接再厉：“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勿以善小而不为……”
　　叶菡专门用中文一字一顿地说了一句，然后又勉强把它翻译成了英语：“翻译过来可能不太准确，但你可以体会一下。在我看来，帮助一个人追回钱包、扶老奶奶过马路，从歹徒手中救回人质……这些都是善事，没有大小之分。”
　　“你会影响周围的人，比如粉丝们会无意识地模仿偶像的行为，”叶菡越说越认真：“你每天做一点，粉丝们跟着你学习，也每天做一点，日积月累下来，这个改变是很可观的，你可能会影响整座城市、甚至整个国家的观念。”
　　小蜘蛛白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
　　“哇，你这个眼睛还会动吗？”叶菡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了，她好奇地凑近了小蜘蛛：“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想问了，这是什么做的啊？怎么办到的？”
　　叶菡的靠近让小蜘蛛瞬间紧张起来，他浑身僵硬，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叶菡靠近一点他就躲一点，直到托尼从后面按住了叶菡的肩膀把她拖了回去：“你靠的太近了，那小子要头顶冒烟掉下——”
　　托尼话音未落，小蜘蛛因为重心太过靠后，仰头栽下了大楼。
　　“——去了。”托尼一脸“你看我早说过吧”的表情，对着叶菡摊开手耸了耸肩膀。
　　叶菡：……
　　托尼爸爸你儿子掉下去啊！你不怕他摔死吗？这楼有三十层高啊！
　　这么冷漠一看就是亲生的。
　　纤细的蜘蛛丝嗖地飞上来黏在了天台边，片刻之后，小蜘蛛手脚并用地重新爬了回来：“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别担心我没事！”
　　叶菡神情复杂地看着小蜘蛛：“该道歉的是我吧，对不起啊，我不该靠的那么近。”
　　小蜘蛛使劲儿摇头。
　　“好了，少年人该回家去睡觉了，”托尼伸出一指手指毫不客气地点在了小蜘蛛的脑门上，试图把他重新推下去：“接下来是大人的时间。”
　　“我走，我现在就走，”小蜘蛛灵活地从天台上跳下来，逃去了叶菡的背后：“斯塔克先生，小姐姐，回见——”
　　蜘蛛侠的身影荡入了夜色之中，他经过窗外的时候，引来了人们一阵惊呼：“快看，是蜘蛛侠！”
　　托尼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还真是个孩子。”
　　“他年纪不大吧？”叶菡眯起眼睛：“反正比我小。”
　　“你也没多大，”托尼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名为J的app，输入了指令：“走吧，我送你回去。”
　　叶菡揶揄地一笑：“不是说接下来是大人的时间吗？”
　　“是啊，”听着夜空中隐约传来的嗖嗖声，托尼慢条斯理地说：“可我也说了，你比蜘蛛侠大不了多少。”
　　叶菡终于达成了“晚上在钢铁侠的怀抱中俯瞰纽约城夜景”的成就。
　　就是过程不太美好，反正肯定走光了，现在只能期待一下没有人会无聊到大晚上还对着天空中一闪而过的钢铁侠使用单反相机拍摄。
　　“好好睡觉，”托尼直接把叶菡送到了她在希尔德酒店居住的套房外的窗台上：“明天带你去玩。”
　　叶菡扒着窗台仰头看漂浮在半空中的钢铁侠：“玩什么？”
　　托尼的脸上浮起神秘的笑容，他摇了摇头：“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来到纽约的第一天，过得还算不错。洗漱完毕的叶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想象着窗外有钢铁侠和蜘蛛侠等好多超级英雄飞来飞去，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
　　可是醒来之后……
　　叶菡一脸懵逼地盯着头顶散发出微弱光芒的日光灯，只觉得满屋白色刺眼得难受。
　　床头的监护仪发出有规律的“滴——滴”声，叶菡稍微动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贴满了线。
　　这是一间只有一张床的病房，摆满了各种大型的、叶菡根本认不出来的医疗器械，她茫然地翻身坐起，只觉得这一切都很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打开，布鲁斯·韦恩走了进来，他跟叶菡视线相对，微微一怔。
　　“你醒了？！”



☆、第39章

　　因为叶菡忽然陷入昏迷之中, 失去控制者的冬日战士差点儿在韦恩庄园里大开杀戒, 关键时刻机智的布鲁斯抄起摆在架子上的花瓶狠狠一抡，直接把冬兵敲晕了。
　　为了安全起见，布鲁斯用浸饱了水的牛皮绳将昏迷的冬兵层层捆了起来, 扔进了叶菡所在的那间屋子的里间, 方便随时监视他的情况。但冬兵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剽悍了，没过多久他就醒了过来, 正好这时候娜塔莎来访，冬兵挣脱绳子的动静太大，被娜塔莎听到, 于是事情瞬间暴露。
　　在看到冬兵的时候, 娜塔莎非常震惊，她冲上去把不断挣扎的冬兵压在了地上, 抓着他的金属胳膊研究了好半天。
　　“冬日战士？！”娜塔莎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布鲁斯把冬兵拎起来按在椅子上重新捆好之后, 给娜塔莎简单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冬兵的目标是伊莲……”娜塔莎眯起眼睛：“她能控制冬兵？你确定是‘控制’？”
　　布鲁斯点头：“确定，当时我在下面对付其他人，冬兵在追杀她, 他们两个人打了一架，等我解决了敌人上去救她的时候, 她已经搞定冬兵了。”
　　杀气腾腾的冬兵在叶菡面前乖得像是一只大金毛，让往哪儿走往哪儿走。
　　“我以前见过他，”娜塔莎看向用冷冰冰的目光盯着她的冬兵：“那时我奉命护送一个科学家，半路被冬兵拦下了，后来那个任务我没完成, 还差点儿死在他手里。”
　　所以娜塔莎才会对叶菡可以控制冬兵这件事情表示怀疑。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娜塔莎的声音冷的好像是含着一口冰碴子在说话：“她和冬兵是一个组织的人，说不定还是冬兵的上级，只有在级别比冬兵高的情况下，她才有可能接知道控制冬兵的方法。但她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背叛了这个组织，所以现在才会被冬兵追杀。”
　　布鲁斯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娜塔莎说的有点道理，这样还能解释叶菡为什么失忆了，很可能是从组织逃出来的时候遇到了意外。
　　“伊莲失忆了？”娜塔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没感觉出来？什么时候！”
　　“据她自己说，她来到美国之后的所有记忆都丢失了，”布鲁斯回答：“她只记得八个月前的事情，还有来到哥谭之后发生的一切。”
　　娜塔莎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在来到哥谭的第一天，她在电梯里遇到叶菡，看着她笑了好半天，当时叶菡对她的注视十分不自在，就如同被陌生人死盯着一般。
　　但后来娜塔莎主动开口邀请叶菡去吃饭的时候，叶菡表现得很自然，娜塔莎也就忽略了那几秒钟的异常情况。
　　所以当时就已经有征兆了吗？
　　“是这样吗……”娜塔莎低声呢喃着：“她忘了？”
　　布鲁斯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他立即问道：“她忘记什么了？”
　　娜塔莎摇摇头，她意味深长地说：“这种事情其他人不好议论，或许当事人会愿意告诉你？”
　　“韦恩少爷，”阿福礼貌地敲了敲门：“斯塔克先生降落在了花园里，他想见叶小姐。”
　　娜塔莎耸了耸肩膀。
　　“果然跟托尼·斯塔克有关系，”布鲁斯站了起来，动手松了一下系紧的领带：“带他过来吧。”
　　娜塔莎复杂地看了冬兵一眼，跟着布鲁斯往外走，刚刚走到门口，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飞快地转过身重新回到了冬兵的面前。
　　布鲁斯挑眉：“怎么了？”
　　“我总觉得……”娜塔莎低声道，她纤细的指尖落在冬兵冰凉的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戳了戳：“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冬兵用“你已经死了”的表情静静地看着娜塔莎。
　　“我真的见过这张脸。”娜塔莎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而且不是机密文件之类的东西，应该是个很普通的地方。”
　　“我能拍个照吗？”娜塔莎从兜里摸出了手机，她对着布鲁斯晃了晃：“我有点在意，想去查一下他到底是谁，说不定能扒出背后的神秘组织。”
　　布鲁斯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就在娜塔莎举起手机调整好角度准备按下快门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惊呼声：“上帝！这是詹姆斯·巴恩斯？！”
　　娜塔莎和布鲁斯回过头，看到托尼一手按着门框，微微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盯着被按在椅子上捆成粽子的冬兵。
　　“对！我想起来了，”经过托尼这么一提醒，娜塔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我在美国队长纪念馆里见过他，他是二战时期队长领导的那个咆哮突击队里唯一为国捐躯的战士！”
　　失忆的叶菡，死而复活的詹姆斯·巴恩斯……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我要给队长打个电话，”娜塔莎的语气如梦似幻：“我觉得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
　　托尼从角落里拖了把椅子过来，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叶菡眉头微皱的睡颜。
　　“你最好别靠的太近，”布鲁斯抓起他扔在桌上的西装外套，举到托尼旁边抖了抖，把被烧焦的那块特意漏出来给他看：“靠的太近了就是这个下场。”
　　“什么玩意儿。”托尼颇有些烦躁地把破了个洞的西装推到一边：“我不关心这个，你让我们两个人待一会儿。”
　　“我没有开玩笑，”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了你的安全起见，你最好别动她。”
　　打电话归来的娜塔莎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她安慰地拍了拍托尼的肩膀：“韦恩先生说的没错，伊莲不是普通人，她可能是变种人，现在能力觉醒了，或者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不清楚，正在查。”
　　这一晚上劲爆的信息太多，托尼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他按着太阳穴使劲儿揉了揉，终于把目光从叶菡身上挪开了。
　　托尼皱着眉头看娜塔莎：“到底怎么回事？”
　　大客厅里，布鲁斯、娜塔莎和托尼三个人坐在三边。
　　布鲁斯把自己遇到叶菡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娜塔莎也补充了一点今天发生的细节。
　　“事情就是这样，她说她失忆了，看谁都可疑，结果在推特上发现了一张跟你在一起的照片，所以就想去问问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娜塔莎做了个简单粗暴的总结：“重点在于她谁都不相信，结果就相信你。”
　　托尼并没有因为娜塔莎这句安慰的话而变得开心多少，他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中，好久才慢腾腾地说了一句：“真的不是她拿走的。”
　　娜塔莎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把自己装成背景板，布鲁斯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清洁能源，”托尼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布鲁斯：“东方集团用来跟你们谈生意的那个反应堆，那是我为了自己的盔甲发明的新能源。”
　　布鲁斯微微一愣：“什么？”
　　“五天之前……应该是六天，复联大厦被人入侵，贾维斯的监控系统被切断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等他重新连上系统的时候，我存放在顶层保险柜里的反应堆丢失了，”托尼用平静的语气缓慢地说着，似乎在叙述一件跟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事情：“经过排查之后，她的嫌疑最大，我去找她，但她并不在酒店，电话也打不通，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随后东方集团就宣布了要跟你们合作开发新能源的事情……”
　　清洁能源对托尼来说不仅仅是钢铁战甲的供能装置，更是他的救命药，有了这个三代反应堆，他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钯金属中毒挂掉了。
　　托尼当时气得什么事情都不想干，完全处于罢工状态，于是其他复仇者们商量之后，决定派娜塔莎易容之后混进东方集团，代替了原本的法律顾问娜塔莉·拉什曼女士。
　　“说起这个，我想到有一点很可疑，”娜塔莎低声道：“自从反应堆丢失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伊莲，直到昨天上午在电梯里面。”
　　布鲁斯问：“包括从纽约去哥谭的路上？”
　　娜塔莎一点头：“包括。”
　　这次谈判是集体行动，代表团的员工们先在公司集合，然后坐大巴一起去码头，乘船去哥谭市。代表团带队的人号称是叶菡，但这一路上娜塔莎根本没见过她。
　　“当然也可能是我们没坐在一辆车上，”娜塔莎提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解释：“但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或许她并没有跟着你们一起来，”布鲁斯缓缓道：“所以你来到哥谭之后才见到她。”
　　“当时码头发生了火灾，所有人都被冲散了，后来……”娜塔莎一点一点回想着，她的目光忽然一亮：“是沃德把她带回来的。”
　　格兰特·沃德，神盾局的资深特工，能力出众，是菲尔·科尔森深深信任的手下。
　　娜塔莎猛地站了起来：“我联系一下神盾局。”
　　布鲁斯坐在沙发里，安静如鸡。
　　“我去看看她，”托尼向楼上走去，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对布鲁斯礼貌地一点头：“麻烦你照顾她了。”
　　谁也不知道布鲁斯心里想什么，不过他面上微微一笑：“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
　　布鲁斯在客厅里坐了将近半个小时，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了叮铃哐啷的巨响，他瞬间从沉思的状态清醒过来，向着楼上快步走去。
　　“怎么回事？”布鲁斯推开了卧室的门，他看到托尼脱得上半身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他的西装外套扔在椅背上，正在滋滋冒烟，而椅子倒在地上，断了一条腿。
　　托尼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双手叉腰，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目光死死地盯着叶菡，话却是对布鲁斯说的：“我信了。”
　　这是到底干点了什么？
　　布鲁斯试图把椅子扶起来，他的手刚碰到椅背，就感觉指尖像是被蛰了一下似的嗖嗖的疼。
　　“别动，离远点。”托尼拽了布鲁斯一把，两个人倒退着离开了房间，站在门口。
　　他们眼睁睁看着屋中所有的东西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烧焦，最后等阿福闻讯赶来的时候，整座卧室除了叶菡安然无恙之外，全都烧焦了。
　　“这……”饶是阿福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不轻，他茫然地问：“韦恩少爷，这是怎么回事？”
　　布鲁斯摇了摇头，他曲起手指敲了敲漆黑的门框，黑色的烟灰哗啦啦往下飘。
　　“应该没事了，”不顾阿福的阻拦，布鲁斯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里，从一片废墟中抱起了叶菡。
　　叶菡刚刚起身，只剩下形状的床瞬间破碎，散落成了满地的黑灰。
　　被飘散的黑烟呛的直咳嗽，托尼这才反应过来：“把她给我吧。”
　　“用盔甲，”布鲁斯没有直接拒绝：“送她去医院，在她醒来之前，还是待在特护房间比较好。”
　　*
　　“这是……哪儿？”一觉醒来毫无征兆地换了地方，叶菡还有点懵逼，她揉了揉阵痛的太阳穴，一手撑着床铺挺起上身，另一只手随意扯掉了贴在身上的各种线。
　　布鲁斯没有立即回答叶菡，他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扯住被子的边缘往上提了提，然后隔着被子按着叶菡的肩膀把她推回了床上。
　　“躺下，别乱动，”布鲁斯的视线不动声色地顺着叶菡转了一圈，他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叶菡这才发现她穿得好像有点少，就只穿着个贴身的吊带裙。
　　红着脸往下缩了缩，叶菡小心翼翼地揪住被子边缘，把一半脑袋都藏进被窝里，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啊，这里是医院？这么回事？”
　　布鲁斯盯着叶菡看了一会儿，直到把叶菡看的差点儿炸毛了，他才缓缓道：“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叶菡了然地点点头：“所以你就把我送来了医院？”
　　“中间还有一段，”布鲁斯看着叶菡一脸无辜的茫然模样，继续说：“你把床点着了。”
　　叶菡：什么什么？？？
　　叶菡觉得要么是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要么是自己英语的词汇量不够丰富，她瞪着眼睛努力把布鲁斯的话回忆了一遍，发现他确实说的是“着火”的意思，而不是叶菡理解错了。
　　“什么叫……我把床点着了？”叶菡艰难地说：“我玩火了吗？”
　　叶菡脑补自己梦游时加入了FFF团，举着个火把四处烧烧烧，结果不小心把韦恩庄园点着了的惊悚场景，吓得她抱着小被子瑟瑟发抖。
　　这得赔多少钱啊？
　　没关系忽然想起来我家有钱，实在不行就只能把我自己赔出去了。
　　布鲁斯也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一言难尽，他摇摇头，掏出手机发了个短信，片刻后娜塔莎推门进屋，她一手托着个木盒子，一手举起摆了摆，算是对叶菡打了招呼。
　　“你怎么样？”娜塔莎把盒子放在床头柜上：“没事了吧？”
　　“没事……应该没事，”叶菡谨慎地说：“之前发生了什么？要不你们告诉我一声？”
　　“你看看这个，”娜塔莎干脆地打开了木盒，把它放在了叶菡的膝盖上：“你觉得它像什么？”
　　盒子里面有一捧黑色的灰尘。
　　……都成灰了还能像什么啊！但看娜塔莎和布鲁斯都是十分严肃的样子，想必这些灰尘应该有大玄机，于是叶菡瞬间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她低下头仔仔细细地盯着灰看了半天。
　　然后叶菡放弃了。
　　“还能像什么，”叶菡没精打采地说：“我觉得就是灰尘。”
　　“对，”娜塔莎竟然点头了：“的确是灰尘。”
　　那你说个球！
　　“但是，”娜塔莎话锋一转：“这捧灰尘之前是韦恩先生身上的高级定制西装。”
　　叶菡点头。
　　“被你碰过之后，”娜塔莎拖长了声音：“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其实何止是布鲁斯的西装外套，整间卧室都烧成灰了。但是为了不吓到叶菡，娜塔莎和布鲁斯决定先不告诉她这个惊悚的消息。
　　叶菡：……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叶菡特别诚恳地看着布鲁斯：“要不我赔你一件吧。”
　　“不是衣服的问题，”布鲁斯叹了口气：“你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没事。”
　　原来我身上的衣服不是被烧光的啊，叶菡松了口气。
　　不对！那谁把我的衣服脱了？
　　布鲁斯把叶菡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仔细跟她讲了一遍，只掠过了屋子被烧的事情，娜塔莎时不时在旁边补充两句。这两个人用他们锐利的目光探照灯一般看着叶菡，就好像是猫头鹰虎视眈眈地监视着偷菜的田鼠。
　　在这种气氛之下叶菡丝毫不敢乱动，她安安静静地听完了前因后果，然后陷入了沉思中，思索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
　　根本不可能有结果啊！
　　“我失忆了，”叶菡祭出了自己的终极大招：“我之前跟你说过，你要是还想问，我就再说一遍，但也不会有什么新花样了。”
　　“我知道，”出乎叶菡意料的是，布鲁斯竟然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不急，等检测结果出来再说，我们先聊聊另一件事情。”
　　“你跟托尼·斯塔克的事情。”
　　叶菡顿时紧张起来，她想起自己睡醒之前穿越回了刚到纽约的时候、出门第一天就碰到托尼·斯塔克英雄救美还跟着他去参加了晚会的事。
　　感觉莫名有些心虚啊，叶菡藏在被子下的双手紧紧地揪住了吊带群的边缘，小心翼翼地问：“我跟钢铁侠……有什么事情啊？”
　　布鲁斯用和善的眼神看着叶菡：“他说你拿了他发明的反应堆，假装是东方集团发明出来的，还来跟韦恩集团谈合作。”
　　叶菡眼前一黑。
　　“可能，只是可能，”布鲁斯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他不确定是不是你拿的，而且因为某种原因，一直没报警。”
　　叶菡虚弱地躺在床上不想动：“我觉得……我并没有从复仇者手里偷东西的本事。”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做评价，”布鲁斯用平静的语气说：“你应该跟他好好谈一谈，或许能有什么发现。”
　　叶菡很怂地想逃避，但既然布鲁斯和娜塔莎已经通知了托尼，那事情总要面对，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于是叶菡大义凛然地点了点头。
　　“但是现在不行，”娜塔莎帮叶菡把往下滑了一段距离的被子拉上去：“托尼走了。”
　　“他这是……”叶菡垂下眼睫：“不愿意看到我吗？”
　　“我想不是，他说要回纽约拿个东西，很快就回来。”娜塔莎摇摇头：“对了，我把巴恩斯中士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队长，队长说他尽快从华盛顿赶回来，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到哥谭了。”
　　看叶菡不说话，娜塔莎试探着问：“或者我现在送你回纽约，行吗？”
　　可能是轮渡事件的后遗症，叶菡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不用了。”
　　“我觉得……”叶菡想了想还是决定对娜塔莎透露一部分，反正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了，倒不如直接把水搅浑，看看能否引出藏在泥沙之下的大鱼：“北美区有问题。”
　　娜塔莎的目光微微一闪，她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叶菡也不跟娜塔莎兜圈子了，她觉得以自己的智商，要是编点瞎话估计娜塔莎分分钟就能看穿了，还不如直接坦白：“但我也说不好是为什么，我只是感觉不舒服。”
　　“在我看到那些人的时候。”
　　颠三倒四地说了几句话后，叶菡的大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她一把攥住了娜塔莎的手腕：“对了！我可能认出来昨天晚上在轮渡上袭击我和韦恩先生的那几个人是谁了。”
　　布鲁斯抬起头，跟叶菡视线相对，他看着叶菡对他绽开一个微笑：“我说过了，我过目不忘。”
　　“说说看？”布鲁斯的唇边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笑。
　　“格兰特·沃德，”叶菡仿佛受到了鼓励，她看向娜塔莎：“剩下的几个也都是我的保镖，我在酒店大厅里见过他们。”
　　当时娜塔莎也在，两方人马狭路相逢。
　　娜塔莎皱起眉头，她怀疑地看着叶菡：“你确定？”
　　“我确定，”叶菡的语气很是斩钉截铁，但说出来的话却很苍白：“虽然我没有直接证据——”
　　“有，”布鲁斯忽然说道：“那些人被我揍了一顿。”
　　对哦，叶菡恍然大悟，被蝙蝠侠暴打一顿，身上肯定留下了好多伤，只要能亲眼看到，就能证明在轮渡上出手的是这些人。
　　“好吧，”娜塔莎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缓缓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去看看的。”
　　娜塔莎告辞离开了。
　　“你好好休息，尽量别离开这里，”布鲁斯说：“等结果出来了，我送你回去。”
　　叶菡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布鲁斯似乎想说什么，不过他最终只是摸了摸叶菡柔软的发顶，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病房里终于只剩下叶菡自己之后，她将被子掀起来蒙住头顶，疯狂地在后台戳了贾维斯：【亲爱的！你还在吗！】
　　【我在，】贾维斯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吓死我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放心，我不是昏迷，我是穿越去啦，】叶菡神秘兮兮地说：【我穿越回了八个月之前，不过为什么你没跟着我一起啊？】
　　【什么？】贾维斯惊讶地问：【你怎么了？】


☆、第40章 

　　叶菡缩在被子里扭动着跟贾维斯讲述了她梦中一日游的奇妙经历。
　　【虽然只有一天, 但我觉得在纽约的时候整个人都阳光灿烂了, 】叶菡双手捧心：【小蜘蛛真的好可爱，特别想捏他的脸，但是他一直戴着面罩我没敢下手。】
　　贾维斯沉默了半天, 才低声道：【那你一开始为什么选择玩了哥谭副本？】
　　如果叶菡刚进游戏的时候听了贾维斯的话直接走纽约线, 很可能现在她就已经在纽约四处浪荡了。
　　而不是在哥谭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被一大堆人疯狂追杀。
　　叶菡一愣：【难道不是你没等我做决定就很烦躁地直接把我扔进了哥谭副本吗！】
　　当时叶菡就差在大街上痛哭流涕了, 但冷漠的系统就是不同意更换副本啊！
　　贾维斯憋了半天才小声辩解：【……别问我，我有人格分裂症，可能是其他人格干的吧。】
　　这是甩锅的新方式吗？厉害了我的系统！
　　【你不是人, 】叶菡面无表情地提醒贾维斯：【你只是个系统。】
　　贾维斯不说话了。
　　【分享完了, 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过了一会儿, 叶菡慢腾腾地重新开口了, 这一次她的语气有些严肃：【为什么你没有跟我一起穿越呢？】
　　贾维斯心想我也不知道啊，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该问你才对。
　　【我也不清楚, 】贾维斯很淡定地回答：【我早就跟公司断开连接了，具体发生什么事情根本不是我能掌控得了的。】
　　【再说了, 】贾维斯略一停顿，语气中带了点揶揄的意思：【我只是个系统。】
　　叶菡没有立即说话，她闭上眼睛认真地思考着这一切的前因后果，耐心地拆解着纠缠在一起的乱七八糟的线头。
　　该死的全息游戏，精神分裂的系统, 毫无征兆地随时穿越，丢失的记忆……
　　橙色散发着暖光的贾球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它顶开被子的缝隙偷偷钻了进去，像一只乖巧的猫咪般安静地趴在叶菡的胸口上。
　　不知过了多久，叶菡忽然睁开眼睛，她抬手按住了贾球。
　　贾球微微一抖：【怎么了？】
　　叶菡收拢五指，将贾球攥在了冰凉的掌心里，明明她的力度很轻柔，动作也放得很缓慢，但贾球就是从这个小心翼翼的行为里觉察到了莫名的危机感。
　　【我发现了一个很大的bug，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叶菡慢条斯理地说：【你只是个系统，还是个跟公司数据库断开连接的系统，那你跟着我一起穿越的原理是什么？】
　　一段代码，在失去了网络和数据库的支持之后，它是以什么形态存留下来的？叶菡身上可没有硬盘。
　　贾维斯说他绑定了叶菡，怎么绑定，绑定在哪儿了？
　　叶菡很有耐心，问出问题之后，她没有催促贾维斯，而是留了充足的时间供他整理语言（编瞎话）。
　　躲在被子里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后，贾维斯终于说话了：【我可以跟你解释一下我绑定你的原理。】
　　叶菡礼貌地一笑：【愿闻其详。】
　　【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故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再加上没有数据库的支持，好多东西我也只能凭借代码里储存的原始资料进行判断，】贾维斯用严肃的语气说：【可能不太准确，但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发表不同的看法。我是这么认为的……】
　　贾维斯马力全开，由浅入深，摆事实讲道理，在长句中间穿插了大量的外行人根本记都记不住的专业名词，把原本就被搅和在一起的好多破事搞得焦头烂额的叶菡忽悠的更加懵逼了。最终贾维斯成功发动了“舌灿莲花”技能，论证了“贾维斯是跟叶菡的灵魂绑定在一起的”这个乍一听很扯淡仔细想想更加扯淡的观点。
　　【那个……】中途叶菡试图插嘴：【‘代码数据在思维上的定点投射’是什么东西？】
　　【哦，这个就是说，在使用游戏舱的时候，连接线与你的神经接驳，从而达到了……】
　　巴拉巴拉又是一大通听不懂的话。
　　【行行行，可以了可以了，】叶菡听得眼前直冒小星星：【你说的这个我也不懂啊，太高深了，能不能说人话？】
　　【我已经尽量用通俗的语言来解释了，】贾维斯遗憾地说：【可你没有专门研究过这个，实在听不懂我也没办法啊，我现在又不能开个金手指给你灌输一下相关知识。】
　　叶菡烦躁地踢了踢被子：【那你直接说结论吧！】
　　【结论就是你在使用游戏舱的过程中发生了原因不明的意外事故，】贾球在叶菡的掌心里动了动：【这个事故导致神经接驳没有断开，而我因此附在了你的灵魂上，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会跟着你。】
　　听了这个结论，叶菡直觉自己被套路了，但具体哪儿被套了她又说不上来。
　　叶菡皱起眉头：【那为什么我昨天穿越回八个月之前了，你却没有跟着我一起呢？】
　　【我觉得吧……你可能并没有穿越，】贾维斯用婉转的语气说：【你只是开始回想起了被你遗忘的记忆。】
　　【我没忘什么记忆，我很正常，】叶菡无语：【失忆的是‘叶菡’这个角色。】
　　【那就是当剧情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叶菡——这个角色——可能会逐渐想起被她遗忘的事情，】贾维斯的反应很快：【你可以理解为你触发了特殊剧情，但因为是你的回忆，所以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参与，我就不行了。】
　　是这样吗？
　　叶菡依旧将信将疑。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接下来你可能还会触发独自回到过去的剧情，】贾维斯继续说：【而触发的契机估计跟托尼?斯塔克有关系，你可以试着多接触他，这样有助你早日帮叶菡找回记忆，了解事情的真相。】
　　【好吧，】叶菡迟疑地点了点头：【但说实话，我有点怵，我总觉得叶菡做了什么对不起钢铁侠的事情。】
　　想起布鲁斯不久前对自己说的“钢铁侠的新式反应堆失窃可能与你有关”这句话，叶菡的小心脏就跳得扑通扑通的。
　　叶菡当然不会去偷钢铁侠的东西，可谁知道她在游戏里扮演的这个角色会不会这么干啊。
　　【没有，不会，】贾维斯球在叶菡摊开的掌心里滚动了一下，他轻描淡写地说：【你很好。】
　　【谢谢你哦。】
　　*
　　摘下耳机之后，托尼看着屏幕上逐渐趋于平静的数据波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才离开几天就出这种事？”托尼不满地看着巴基：“你行不行。”
　　巴基表示自己很无辜：“本来就骗不了她多久，她又不是真的傻。”
　　叶菡精得很，现在好糊弄只是因为她的傻白甜人格懒得思考，一旦叶菡自己不愿意再骗自己了，那个满是漏洞和端倪的梦境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巴基看着托尼仰面躺在椅子里，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忽然问道：“什么叫代码数据在思维上的定点投射？”
　　托尼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用“你傻吗”的目光瞥了巴基一眼：“我怎么知道，随便编的。”
　　巴基：……
　　编的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反正她又不是学计算机的，也不是学生物的，对这方面根本一窍不通，你说的天花乱坠她也听不懂，”托尼振振有词地说：“你越自信，她越会怀疑自己的智商有问题，而不是觉得你有问题。”
　　听起来是有那么点道理的样子，巴基对托尼竖起了大拇指。
　　“那个谁呢？”托尼懒洋洋地问：“不是他要引导吗，怎么就剩下你了？”
　　“那个谁？”巴基一脸正直地看着托尼：“你不说名字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读心术。”
　　托尼咬牙切齿地说：“布鲁斯·韦恩。”
　　“哥谭市需要蝙蝠侠，”巴基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开了一瓶烈性伏特加：“他不能留太久。”
　　托尼翻了个白眼。
　　“你也不能留太久，”大门被人粗暴地撞开，娜塔莎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结果如何？”
　　“叶苏最后现身的地方是索科维亚，但我没找到人，”托尼有点烦躁地挠了挠头：“可能已经离开了。”
　　娜塔莎把文件夹扔在桌子上，她双手交叉抵住下巴：“出入只有一条路，我们的人一直在附近监视着，既然没看到他离开，那就是还在。”
　　“我们的人？”托尼嗤笑一声：“你确定？”
　　“托尼，”娜塔莎叹了口气：“神盾局已经在尽量排查了，但九头蛇发展了那么多年，想要把他们彻底清除，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巴基端了两个杯子走过来，给娜塔莎和托尼分别倒上酒：“虽然我没有发言权，但在这个问题上，我支持史蒂夫。”
　　“神盾局从根里腐烂了，”巴基说：“再怎么排查都已经无力回天，而且你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娜塔莎那纤细修长的指尖搭在透明的玻璃杯口来回抚摸，她对巴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除非你愿意帮我们。”
　　“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巴基嘴角上挑，勾起一个有些轻佻的笑容：“我所知道的有关九头蛇的一切都已经告诉了史蒂夫，再多的我也无能为力了。”
　　娜塔莎端起酒杯：“索科维亚有没有九头蛇的秘密据点？”
　　巴基摇头：“据我所知，没有，但实际上谁知道呢？九头蛇又不会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当务之急是找到斯特拉克的下落，他带走了洛基的权杖，”娜塔莎一口气喝光了小半杯伏特加，她的脸有些发红：“至于叶苏，他在华国待不下去了，走投无路只能寻求九头蛇的庇护，所以找到斯特拉克，就能找到他。”
　　“你放心去吧！”娜塔莎豪迈地一挥手：“这里我来帮你看着。”
　　托尼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放心，而且为什么是我去，我又不是神盾局的。”
　　“可我们是复仇者啊！”娜塔莎认真地瞪大了眼睛：“团结！”
　　“团结就该一起去，”托尼眯起眼睛：“你去我就去。”
　　“我身体不太方便，”娜塔莎眨眨眼睛，婉转地说：“所以先休息几天，你先走，我随后就到，快去吧！”
　　娜塔莎连哄带骗地把托尼推出了门。
　　巴基默默地坐在一边看了半天的戏，表示很精彩。
　　“终于轮到我了，”娜塔莎伸了个懒腰，抓起桌角的耳机：“你们都玩过了，给讲讲呗，这个东西要怎么用？”
　　“关于这点你可以请教一下贾维斯，”巴基抬手指了指头顶：“如何当一个好系统。”
　　“巴恩斯先生，”贾维斯平静地拆台：“恕我直言，作为一个系统，你们统统不合格。”
　　巴基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
　　布鲁斯把叶菡的被子掀开的时候，她正在捏贾维斯球玩。
　　太阳光忽然落在了脸上，叶菡被刺激的一眯眼睛，她抬起手臂遮挡在眼前，不满地说道：“谁这么过分！掀我的——”
　　叶菡木呆呆地跟布鲁斯视线相对，停顿了片刻后，她那不满的语气哼哼唧唧地转成了软绵绵的小声控诉：“……被子。”
　　“我，”布鲁斯无奈地说：“你藏在被子里干什么？”
　　他还以为叶菡偷偷潜逃了。
　　叶菡睁眼说瞎话：“我冷。”
　　布鲁斯看了一眼立在角落里的无辜的空调，把温度从二十度调高到了三十度：“你空调开得太低了。”
　　“不是我开的。”趁着布鲁斯折腾空调的时候，叶菡眼疾手快地把贾球塞进了枕头下面藏好。
　　贾球：……
　　【他看不见我，】贾球有气无力地说，他艰难地往外钻：【你就当我不存在，别老往我这里看，我们精神交流，不会露馅的。】
　　布鲁斯从窗户下拽了把椅子过来，在叶菡的床边坐下，他看着叶菡把被子堆在胸前双手搂着，努力眨巴着大眼睛用无辜的目光看着他……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布鲁斯忽然问。
　　叶菡一愣：“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小时候干了坏事，也会对父母摆出这种表情。布鲁斯在心里默默地想，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很浅的笑意：“没什么，随便问问。”
　　是吗？叶菡狐疑地看着布鲁斯，她可不相信这位会闲的没事干问这种问题，当中一定有深意。
　　只是普通人难以理解。
　　“斯塔克刚才给罗曼诺夫女士打了个电话，说他正在去泽维尔学校的路上，”布鲁斯岔开了话题：“如果可以，他会请来X教授帮你诊断一下，看看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到底是不是因为X基因变异而引起的。”
　　“哦，”叶菡干巴巴地点头：“谢谢。”
　　“谢我干什么，”布鲁斯打开床头柜下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瑞士军刀和一个洗干净的新鲜苹果：“你应该谢谢斯塔克。”
　　“等他过来了我会表示感谢的，”叶菡小声说：“我谢你是因为别的事情。”
　　谢谢您老在被我扒掉马甲之后没有我关进阿卡姆。
　　布鲁斯削苹果的手一顿，他看起来有些无奈：“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蝙蝠侠就算再凶残也只针对犯罪分子，叶菡又没有犯罪，或者说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叶菡犯罪了，那为什么要把她抓起来？
　　“当然不是！”叶菡睁圆了眼睛：“我脑子有点乱……你就当我昏头了吧。”
　　布鲁斯拿起放在柜角的果盘垫着，把苹果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你很怕我么？”
　　“没有啊，”叶菡摇头：“我很喜欢蝙蝠侠，只是看出来你就是蝙蝠侠之后有点震惊，可能是反差太大了。”
　　于是没控制住，脱口而出。
　　叶菡随时谨记自己的人设，过目不忘不能崩啊！
　　“是么。”布鲁斯随意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布鲁斯把切好的苹果块码在果盘里，连同瑞士军刀一起递给了叶菡：“给。”
　　“谢谢！”叶菡有点儿受宠若惊，她一直以为布鲁斯削苹果是给他自己吃的。
　　叶菡用军刀扎了一块苹果，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啃着，在这期间布鲁斯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吃，只觉得叶菡的动作有点像是警惕的小松鼠。
　　等叶菡吃完了一块后，布鲁斯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我没有怕蝙蝠侠，”叶菡擦擦嘴，擦到一半她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布鲁斯：“如果哥谭市没有他，我肯定不会过来的。”
　　毕竟是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
　　布鲁斯知道叶菡还有下文，所以他并没有发表评论，而是安静地听着。
　　但叶菡在想了半天后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在一周目的时候她曾经对布鲁斯说过意思相近的话，区别只在于当时她并没有扒掉人家的马甲。
　　“总之……就是这样吧。”
　　叶菡低下了头。
　　叶菡可以在假装不知道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是一个人的时候对布鲁斯认真地念叨一大串蝙蝠侠的优点，末了还能促狭地来个告白，将一个标准迷妹的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但是当叶菡把窗户纸捅破之后，不管她再多说多少蝙蝠侠的好话，都有刻意作秀的嫌疑，所以还不如不说。
　　就在叶菡再一次在心中鄙视鱼唇的自己时，她忽然听到布鲁斯说了一句：“我知道。”
　　叶菡茫然地抬起头——你知道什么了？
　　布鲁斯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当他来到渡轮上的时候，叶菡已经受到了稻草人的毒气影响，产生了神志不清等症状，本能地对一切靠近的生物展开无差别攻击，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叶菡却没对蝙蝠侠动手，她还抬枪射穿了一个试图偷袭蝙蝠侠的人。
　　“你……”布鲁斯注视着叶菡，他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是不是真的……”
　　叶菡紧张的连眼睛都不眨了，她屏住了呼吸，忐忑地等待着。
　　真的什么？真的偷了反应堆？真的失忆了？真的过目不忘？真的——
　　“喜欢我？”
　　叶菡：…………
　　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还是你被人魂穿了？你是托尼·斯塔克假扮的吧？不对为什么我会想起托尼·斯塔克？
　　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冒，最终致使叶菡的大脑超负荷运转，彻底黑屏死机。
　　在经历了短暂的降温后，叶菡艰难地重启了，但思维运转的速度异常缓慢，连平时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这导致叶菡神情呆滞地向布鲁斯问出了一句话：“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布鲁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差点儿被叶菡激动地打翻在床上的果盘，他缓缓道：“因为你的行为给了我这样的感觉。”
　　“那……我以后注意？”叶菡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布鲁斯注意到叶菡的手在抖，他干脆把果盘拿走放在了床头柜上：“你又没做错什么。”
　　叶菡缓慢地点了一下脑袋：“哦。”
　　布鲁斯觉得叶菡这样一戳一蹦跶的状态有点有趣，他想了想，问道：“所以说你真的——”
　　叶菡终于动了，她飞快地伸出手一把捂住了布鲁斯的嘴：“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看你长得帅啊，我是个颜狗，喜欢你不行吗？”叶菡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揪住了床单，她不敢直视布鲁斯的眼睛，目光四处乱飘：“追星懂不懂？这就跟喜欢电影明星是一样的，你不用担心，也不用烦恼，反正过两天我就又喜欢上别人了，我的墙头可多了。”
　　布鲁斯把叶菡的手从脸上拿下来，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表情：“你知不知道，有时候话说得太多，是心虚的表现。”
　　叶菡抽回手，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结果好像出来了，”布鲁斯放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对叶菡说：“我先去看看，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叶菡乖乖地点头。
　　“对了，”走到门口，布鲁斯回头看了叶菡一眼：“你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叶菡满头问号地目送布鲁斯离开，她其实很想问问的，但是又没好意思开口，只得难受地憋在心里。
　　【贾维斯，】叶菡拿起一块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让你继续喜欢他，不要停，】贾维斯球跌跌撞撞地从被子里面滚出来，差点儿咕噜到地上去，幸亏被叶菡即使拦住了：【男人都这样，口是心非，表里不一。】
　　【嗯？】叶菡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你不也是男的吗？】
　　【谁说的，】贾维斯很惊讶：【我是女的。】
　　叶菡：……
　　我的系统又切换人格了，这次还是个小姐姐。
　　也可能是老婆婆。
　　【等、等等！】
　　保持着嘴里叼苹果的姿势，叶菡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倒抽一口冷气，苹果掉在了床上：【不好，我忘记了冬兵！】
　　【噗，】贾维斯笑了：【没事，他又死不了，忘了就忘了吧。】
　　【不行啊，】叶菡很着急：【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他的控制人，万一他看不见我了开始闹呢？】
　　【已经闹过了，】贾维斯懒洋洋地说：【后来被布鲁斯·韦恩捆起来扔进了房间里关着，不会跑出去闹事的。】
　　叶菡一听，觉得有点儿心疼：【贾维斯，你真的变了，你之前还说冬日战士是你的偶像呢。】
　　【那是自恋人格的偶像，】贾维斯一本正经地说：【不是我这个酷炫美少女人格的偶像。】
　　作者有话要说：　
　　巴基：你才自恋！
　　寡姐：╮(╯▽╰)╭



☆、第41章

　　之前没记起冬兵的时候叶菡还没什么感觉, 可一旦想起来还有冬日战士这么个被洗脑了只会认死理打架、生活方面九级残废的人在等着她去拯救, 叶菡就觉得床上跟铺了钉子似的扎得特别难受，躺着坐着都不安稳。
　　【不行，】叶菡脑补了一下冬兵被捆成粽子扔在小黑屋里可怜兮兮的样子, 心疼得无以复加, 瞬间保护欲爆棚，她抓住在被子上滚来滚去忽然变得活泼起来的贾球顶在头上, 掀开被子翻身坐起来：【我得去拯救冬兵。】
　　【小甜心，你慢点，我有点晕, 】贾球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淡淡的虚弱：【我要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叶菡无奈地伸手接住了从她头顶滚下来的贾球, 她原本想像以前一样捏他一把的，但临动手前忽然想起来现在的贾球是个妹子, 所以叶菡改捏为戳, 温柔地点了点贾球软绵绵的身体：【你怎么连滚都滚不好？】
　　【我这是第一次当系统，】贾球委屈巴拉地说：【不是很熟练，给我点时间。】
　　……不知为何觉得有点萌, 嘤。
　　叶菡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鼻血，心想看来这个小姐姐应该是刚被分裂出来的人格。
　　【好吧, 那我抱着你？】叶菡举起贾球看了看：【或者把你揣进兜里？】
　　【你好像没有兜，】贾球犀利地说：【而且你穿着这身衣服出门……真的没问题吗？】
　　不知道是哪个手欠的人把叶菡扒光了，只给她套了件贴身的轻薄小吊带裙。
　　【没问题……吧。】叶菡低头看了一眼，她努力催眠自己：【现在是夏天啦，而且这里是美国, 大家都不在意这些的。】
　　【我觉得悬，】贾球控制着自己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扭着妖娆的S型路线险之又险地落在了叶菡的肩膀上：【哥谭可是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
　　叶菡举手护着贾球，生怕她不小心又掉了下去。
　　【不要高估哥谭犯罪分子们的节操，】贾球终于停稳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句，意味深长地说：【也不要低估你的魅力。】
　　就在叶菡认真思考贾维斯这话到底是在夸她美、还是批判哥谭市太过混乱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整座大楼都跟着震了震。
　　叶菡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掉下来的贾维斯：【这是地震了吗？】
　　【这是爆炸！】贾球咕噜噜地滚到叶菡手边，勉强飞了起来：【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叶菡眼睁睁地看着贾球越飞越低，最后他在距离地面还有一米高的时候终于失去了动力，成功掉在了地上。
　　贾球：【#￥%……*@#！！！】
　　叶菡哭笑不得，她走过去捡起贾球，抱在怀里，光着脚走到了窗边：【还是算了吧，你老实待着，我去看看。】
　　一把拉开窗帘，叶菡看到楼下的大院子里聚集了很多辆警车，而对面的大楼正冒出滚滚的黑烟。
　　【这里是哪儿？哥谭市医院吗？】叶菡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四处张望：【我这种特殊情况住在公共医院没问题么？】
　　【是的，】贾维斯这次终于学乖了，她不再试图自己乱动，而是老老实实地趴在叶菡的怀里：【韦恩集团投资建设了哥谭市的所有公共设施，还有医疗、通讯等等行业，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覆盖不到的，可以说是韦恩集团养活了整座城市。】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哥谭市医院也算是韦恩家的私家医疗机构，布鲁斯·韦恩在这里给你收拾出一间特护病房来很正常。】
　　叶菡点点头。
　　【你想回纽约吗？】贾维斯忽然问：【我建议你回纽约，你这种情况待在哥谭很危险，应该尽快找X教授帮忙看一下。】
　　叶菡扶着窗框的手微微用力：【这话我感觉好像有谁跟我说过……对，是娜塔莎。】
　　贾维斯闭嘴了。
　　【我也想去纽约啊，问题是你忘记我们上一次计划回纽约，结果执行到一半发生什么了吗？】叶菡轻轻地揉了揉贾球：【哦，抱歉，上次跟我计划好的人格不是你，所以你应该是不记得了……总之就是在哥谭市的大事件完结之前，我是没法回纽约的。】
　　【这样啊……】贾球沉吟道：【那大事件是什么？】
　　叶菡撸球的手一顿：【……你是系统，你问我？】
　　贾维斯又不说话了。
　　叶菡有点心累，虽然这个小姐姐球比较萌，可是除了萌就没有别的用处了啊，她连飞都飞不起来！简直比话唠那个还要没用。叶菡自己就够废的了，再带一个废柴系统……这真是大家一起完蛋的节奏。
　　叶菡开始想念某个只闪现过短暂几次的老干部人格了。
　　贾维斯和叶菡各怀心思，一时间屋中安静下来，可是没过几秒钟，伴随着轮子滚动的声音，寂静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叶菡所在的病房大门被人打开了。
　　叶菡好奇地回头，然后她愣住了。
　　“嗨，”戴着长长的假发套、穿着女装护士服、手举针管的小丑对叶菡扬起了一个诡异到极点的笑容：“小美人，日安，你该打针了。”
　　叶菡：……！！！
　　“看来你认出了我？”小丑把手术推车拽进病房，然后他随手关上了门：“那还真是荣幸啊，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这么漂亮的美人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你在发抖哎，让我来猜一猜，你是因为看见我兴奋，还是害怕？”
　　叶菡转过身靠在窗台边，她一只手死死扒住窗框，余光往下瞥了一眼。
　　至少十层楼。
　　亲爱的布鲁西大宝贝，你就不能在一楼给我整个病房吗！建这么高是要闹哪样？！
　　“别想着跑亲爱的，”小丑瞬间洞悉了叶菡的想法，他短促地笑了笑，绕过手推车，缓缓向着叶菡走过来：“我又没有要伤害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呢？来笑一个，要不我给你笑一个吧？”
　　小丑叼着针管，双手抬起摆在脸下，手腕对在一处并成绽开的花瓣模样，歪着头对叶菡做了个吐舌头的动作。
　　叶菡脸上的表情僵硬的快碎掉了。
　　“哈哈哈！”小丑含糊不清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忽然脸色一变：“你怕我。”
　　废话！谁不怕你，你是个蛇精病啊！
　　“你觉得我长得很丑吗？”小丑在叶菡身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他指了指自己嘴角的疤痕：“这个，这个！你一直在看这个！”
　　叶菡默默地摇头。
　　丑爷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并没有看。
　　然而小丑不听，他坚决要对叶菡讲述一下这个可怕的伤疤是怎么造成的：“在我小的时候，我的父亲……”
　　【他肯定是编的，全是废话，】叶菡抱紧了贾维斯：【怎么办，按照套路，等他讲完了，就该把我的脸上也捅一刀划上疤痕了，我这么美，才不要毁容。】
　　叶菡的本来只是在紧张的时候随便揪贾维斯来吐吐槽的，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说完话的五秒钟之后，贾维斯说话了：【攻击他，然后离开这里，去找布鲁斯·韦恩。】
　　贾维斯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静，透露着淡淡的自信和藐视一切的傲然：【现在看一下你可以利用的武器，小丑腰间有把沃尔特PPK，你的右腿边有一根全金属的晾衣杆，基于你的身手考虑，我建议你选择晾衣杆，趁小丑现在在发疯，攻击他的下身，让他失去平衡后把枪抽出来远远扔开，同时当心他手里可能藏着的毒针……】
　　贾维斯说了长长的一大串。
　　叶菡顿时对这位小姐姐肃然起敬：【真没想到你这么有经验！可是我有点儿怕，我觉得晾衣杆对小丑没什么用……】
　　【我没让你打败他，单论徒手格斗你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况且他也不可能不借助其他小工具只跟你打架，】贾维斯严肃地说：【小丑这种人身上永远藏着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无数个备选方案，他会算计的很远，短时间内我们无法预料他的目的和行为，只能尽量避开。】
　　【不要害怕他，你就当对面的是路边想要调戏你的小混混，】贾维斯从叶菡的手里飞了起来，飘到了小丑旁边，这一次她飞得很稳：【谨记你的目的，远离小丑，也就是逃跑。】
　　小丑终于讲完了他瞎编的不知道第几个版本的“微笑的故事”，他拿起放在手推车上的针筒，对叶菡示意性地一晃：“小兔子乖乖，生病了就要吃药打针，打完之后，我会奖励你美味甘甜的水果硬糖，芒果味的你喜欢吗？”
　　叶菡冷漠脸：“我更喜欢樱桃味的。”
　　小丑竟然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片刻后他诚恳地说：“我觉得樱桃其实没什么味道。”
　　【现在！】贾维斯的声音陡然拔高：【揍他！】
　　叶菡快速抬手，准确地扣住了小丑的手腕，顺着与关节相反的方向使劲儿一拧，然后她用力把小丑推了出去，闪到旁边抄起金属的晾衣杆，回身狠狠地一抡，打在了小丑的腰侧。
　　“嗷！”小丑弓起身，他夸张地大叫了一声：“甜心，你的劲儿可真大！”
　　叶菡沉默不语，她蹂身上前，挥起拳头砸在了小丑的肚子上，趁机顺走了手枪，然后她一把拽过旁边的手推车，将其往小丑身上推过去，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跑。
　　还没跑到门口，病房的大门再度被人推开了，一帮头戴小丑面具的雇佣兵们举着枪冲了进来。
　　【卧槽，】叶菡气得骂了一句：【我现在有点想念稻草人了。】
　　【淡定！】贾维斯低声道：【他来找你肯定有目的，但并不是想杀了你，否则他直接开枪就好了。】
　　叶菡心想小丑当然不会直接杀了我，那多没意思啊，毕竟丑爷出手只靠精神折磨就能逼疯一大票人了。
　　【他的目的不用想，肯定是蝙蝠侠，我只是个炮灰而已，】叶菡闭了闭眼睛：【大概是我昨天晚上跟蝙蝠侠一起在渡轮上的消息被人传出去了。】
　　可就连戈登局长都不知道叶菡在船上，小丑是怎么知道的？
　　肯定是稻草人！
　　“咳咳咳，”小丑躺在地上使劲儿喘了几口，把压在自己身上的手推车掀开，慢腾腾地爬了起来：“甜心，你想去哪儿？”
　　面对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叶菡缓慢地倒退着，她的后背贴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你可真不乖，非要让我使用一些暴力手段，”小丑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把匕首：“其实我真的特别讨厌这些，为什么我们不能开开心心地笑呢？”
　　叶菡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她看着逐渐逼近的小丑，眼中的光渐渐熄灭。
　　“药剂，那该死的药剂在哪儿？！”小丑低头在屋里转了一圈，找到了在打斗中掉落在地滚去了床底下的针筒：“啧，这么脏，算了只有一支，凑活着吧，委屈你了亲爱的。”
　　雇佣兵们散开了一条小路，小丑走到了叶菡面前，他举起针管比划了一下，选定了脖子的位置。
　　这时一个端着枪的雇佣兵忽然说话了：“需要按住她吗？”
　　“不用！”小丑转过头，对雇佣兵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你废话真多。”
　　雇佣兵冷笑一声：“我是为了你好。”
　　“是吗？”小丑哈哈大笑：“看看你这全副武装的傻样子，还会惧怕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小白兔？”
　　“不过害怕一下也是应该的，毕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小丑的表情忽然柔和下来，但配着他那张涂满惨白色油彩的脸，还是显得鬼气森森的，他意味深长地说：“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甜心，甜心！】贾维斯看着愈发逼近的针头，再看看呆滞不动好像失去了灵魂的叶菡，急切地呼唤着：【醒醒！别待在这儿！快动！】
　　叶菡没有一点儿反应，就好像是没有上发条的人偶。
　　“马上就没事了，”泛着寒光的针头刺入了柔嫩白皙的皮肤中，针管里摇晃着的透明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小丑像哄不听话的婴儿一般很有耐心地哄着木呆呆的叶菡：“很快，我倒数五个数就完了，五，四，三，啊哦。”
　　叶菡忽然抓住了小丑的手腕往外一拽。
　　只打了一半药剂的针管被迫离开了叶菡的脖颈，她缓缓抬起头，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小丑，握住小丑手腕的手逐渐收紧，力度越来越大，旁边围观的雇佣兵们甚至能听到骨骼挤压的咯吱声。
　　“嘶！”小丑睁大了眼睛：“我还以为你吓呆了，原来没有吗？”
　　雇佣兵举了举枪，嘲讽地笑了一声：“需要帮忙吗？”
　　“不不不，”小丑微笑起来：“让我跟她玩一玩——”
　　小丑话未说完，忽然感觉胸口一滞，紧接着他全身的血液流速陡然加快，心脏狂跳起来。
　　雇佣兵们见状不对，井然有序地向着四周散开，举起枪对准叶菡和小丑，为首的那个总是跟小丑呛声的人下令：“听我指挥，准备击毙目标。”
　　“头，”有人质疑老大的决定：“上面要活的。”
　　“我知道，”雇佣兵冷酷地说：“你能不能打死她还是一回事呢。”
　　小丑试图挣脱叶菡的钳制，但不管他怎么使劲儿，叶菡的手都不松开。
　　“你在……你他妈不是人？”小丑忽然皱起眉头：“你是变种人？还是外星人？”
　　叶菡那双原本琥珀色的漂亮眼眸不知何时变成了浓郁深沉的黑色，她静静地注视着小丑，一言不发。
　　“好吧，我知道你听不到了，”小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转头对呈扇形状散开的雇佣兵们咆哮道：“你们只说了她会发疯，没说她发起疯来就不是人了！”
　　雇佣兵嘿嘿一笑：“你在乎吗？”
　　“当然……”小丑使劲儿把被握住的左手往后一抽，将叶菡拽到了怀里，同时右手向上抬，一把攥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不在乎了。”
　　叶菡的动作一顿，瞳孔中的黑色迅速褪去，她迷茫地看了看小丑，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抵不住席卷而来的睡意，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小丑甩掉掌心里的毒针，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叶菡：“搞定。”
　　“但是药剂只注射了一半……”雇佣兵皱眉看着地上的一小滩水渍，低声道：“没问题吗？”
　　“你废话真多！”小丑不耐烦地踢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这话我刚才是不是说过一遍了？”
　　*
　　娜塔莎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巴基耸耸肩膀：“放轻松，这是她自己设计的剧情，我们跟着走就行了。”
　　停顿了片刻，巴基试探着说：“不过说真的，你的飞行技术有待加强。”
　　“你来试试啊，一只球要怎么在保持平衡的同时飞起来，”娜塔莎抓起一个游戏手柄，愤怒地看着巴基：“这玩意儿根本就不好控制，我又不能看到她大脑里想象的画面。”
　　“哦，这个啊。”巴基动了动鼠标，原本处于待机状态的电脑恢复了正常，屏幕上是一个打开的3D游戏客户端，游戏场景是在一家医院病房，几个身穿作战服的雇佣兵正散落在房间里四处收拾残局。
　　娜塔莎：……
　　“考虑到没有具体画面不好引导的问题，托尼专门让贾维斯开发了一款名为超级英雄的游戏，这个游戏里的地图是完全根据现实架构出来的。将伊莲的思维导入了游戏中，这样就能随时监视情况了。”巴基从娜塔莎手里接过手柄，两只大拇指灵活熟练地操纵着摇杆，指挥着一只光球在病房里来回飞：“左边这个掌控方向，右边这个掌控高低，同时操作……”
　　这不是废话吗！看着画面谁不会控制光球啊！
　　娜塔莎冷漠地看着巴基：“之前你们怎么不说？”
　　巴基特别无辜：“你也没问啊。”
　　你赢了。
　　“哎呀，伊莲被小丑抓走了！”巴基指挥着光球滚出了门，追着小丑离开的方向飞了过去：“你得一直跟着她。”
　　“我记得伊莲当时确实被小丑带走了，”娜塔莎皱起眉头：“这样没问题吗？在梦境里重复了一遍现实发生过的事情，那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她的梦境跟现实的重合度越高，越有利于她找回记忆，”巴基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逃避不是问题，她必须想起来所有的一切。”
　　“你就不怕这场游戏玩到最后，她发现叶苏在骗她，”娜塔莎低声道：“会做出跟之前一模一样的选择？”
　　巴基沉默了好长时间，才慢腾腾地说：“那就再来一遍好了。”
　　“我有的是时间。”
　　娜塔莎无奈地叹了一句：“你们还真是……”
　　“如果可能，我也不希望她记得那些糟糕的回忆，”巴基停止了操控手柄，光球失去控制，在半空中停留一秒后，啪叽掉在地上摔成了一摊圆饼：“但她必须想起来，我也被九头蛇洗脑过，我知道那种痛苦，也知道放任不管什么都解决不了。”
　　“而且说实话，我不觉得叶苏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巴基说：“你看她在梦境里都不怎么联系叶苏就知道了，很可能是当年她被抓走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重要的明明是布鲁斯·韦恩，否则叶菡怎么会在梦里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回到哥谭去找他。
　　“我也不希望她忘记，”巴基笑了笑：“要不然我又要重新认识她。”
　　娜塔莎微微一笑：“这句才是重点吧？”
　　*
　　叶菡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冷飕飕的。
　　周围很安静，没有人声，叶菡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楚她被关在了一座阴暗潮湿的牢房中。
　　叶菡稍微一动，就听到了哗啦啦的铁链撞击的声响，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锁在背后无法动弹，两只脚上也分别带着镣铐。
　　【我去……这是哪儿？】叶菡开始方了：【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小丑把你带走了，】贾球从叶菡的背后飞出来，漂浮在她面前：【这里是阿卡姆。】
　　叶菡：……厉害了我的丑。
　　【你能飞了呀？】叶菡注视着贾维斯：【你还是小姐姐吗？】
　　贾维斯：【……是。】
　　【唉，我要怎么出去呢？】叶菡蹦跳了几下，发现根本无法挣脱，这些链子毕竟是铁做的，她又不是超人：【你说小丑要干嘛？布鲁西宝贝会不会来救我？刚才在医院他怎么没出现啊！】
　　还有黑寡妇，我还请她吃了火锅呢，结果关键时刻一个都靠不住。
　　当然我也是个渣渣就是了。
　　叶菡忧伤地想。
　　【他被绊住了，】贾维斯婉转地说：【来是肯定会来，但他来了你能不能还活着……】
　　那可就说不准了。
　　【你别打击我，让我缓缓，】叶菡哆嗦了一下：【真冷啊！连件外套都不给我穿。】
　　贾维斯心想小丑没把你扒光拍裸照寄给蝙蝠侠看算他厚道了。
　　【我记得在我昏迷之前他给我注射了点东西，】叶菡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她眯起眼睛：【那是什么？丧尸药剂吗？】
　　冬兵的死亡阴影在前，叶菡对于药剂异常的敏感。
　　贾维斯吞吞吐吐地说：【嗯……我说实话，你抗住啊。】
　　叶菡十分潇洒地说：【来，我扛得住。】
　　【涅槃药剂，就是一周目你没扛过去的那玩意儿。】
　　叶菡：……
　　【扛不住了行吗？】叶菡虚弱地说：【你这意思是我又要死了？】
　　【不是，这次你比较幸运，】贾维斯安慰叶菡：【药剂只打了一半，所以你还是有可能活下来的，你看你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吗？】
　　去你的活蹦乱跳！
　　叶菡和贾维斯打嘴炮的时候，小丑正在监视器前发疯。
　　他的感觉很不好。
　　“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小丑把自己腐烂了一半的左手戳到了雇佣兵的面前：“看看！看看！”
　　雇佣兵闭嘴不说话，他心想老子提醒过你了，结果你不听。
　　“你们称呼她为克罗索……”小丑眯起眼睛：“生命女神？”
　　“这哪儿是生命女神，这是死亡女神吧？”小丑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说出口的话却异常暧昧：“她快把我吸干了。”


☆、第42章

　　小丑饶有兴趣地盯着监视器, 画面中叶菡带着手铐和镣铐, 在有限的空间里四处蹦哒了一会儿，似乎在仔细查看周围的情况，几分钟后她走得累了, 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 被铁链子吊着歪歪扭扭地勉强跪坐在了地上，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囚禁, 既没有吓得大声喊叫，也没有痛哭流涕，甚至都没有试图跟可能在某个角落监视情况的绑匪沟通, 而是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这个小姑娘真有意思。
　　“一旦药剂生效交易就算结束, ”领头的雇佣兵站在旁边察言观色了半天，发现小丑似乎对叶菡产生了一些兴趣, 他暗道不好, 嘴上赶忙试探着提了一下之前的约定：“我们会尽快将她带出哥谭，安全离开之后，剩余的尾款会打在你的账户上。”
　　小丑听到了雇佣兵的话, 但他根本懒得看其他人一眼，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叶菡, 嘴上随口道：“账户？不不不，我不收银行转账，我只要现金。”
　　雇佣兵微微皱眉：“我们之前谈好——”
　　“难道我之前没说过我要现金吗？”小丑终于舍得扭头了，他脸上是微笑着的，但眼神却异常冰冷：“哦……好像是没说过, 那我现在说一遍，我只要现金。”
　　有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的雇佣兵忍不住站了出来：“你！”
　　领头人抬手一按年轻人的肩膀，制止了他的话，他缓缓摇头，对小丑不动声色地说：“短时间内取出大量现金很容易被神盾局注意到。”
　　“关我什么事，”小丑耸耸肩膀：“那是你们的问题。”
　　看小丑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有些人脸上浮现出了生气的表情，那摩拳擦掌的架势好像要直接黑吃黑把小丑干掉似的。
　　手机滴的响了一声，首领掏出来瞄了一眼，确认小丑压根不在乎他干什么，这才将模式调成静音，点开了短信，只见上面写着：老大，他太过分了，反正这里就他一个人，我们不如做掉他？
　　首领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飞快地回复了一条：都忍着点！这里是哥谭，不是纽约也不是华盛顿！别想找麻烦！
　　叶菡丢了，小丑逃出阿卡姆，蝙蝠侠那边收到消息后一定会爆炸的，为了将犯罪分子们抓起来关回监狱和精神病院，接下来哥谭肯定会全市戒严，雇佣兵们想要带着叶菡安全离开，就必须借助小丑的势力。
　　目前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况且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
　　几秒钟后，那位手下委屈巴拉地回了一条：但小丑看起来不打算交出克罗索了，他要用她对付蝙蝠侠啊！
　　首领心想这时候你倒是聪明了一把，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就算知道小丑的目的，他们暂时也不能分道扬镳，毕竟要是现在跟小丑决裂，等于是直面蝙蝠侠和小丑两个敌人，这么作大死的事情傻子才会做。
　　所以忍忍吧！
　　不过华盛顿那边似乎等不及了，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按时赶回去。
　　首领一边想一边删掉了短信，他刚刚抬起头，就跟小丑意味深长的目光对上了。
　　首领吓了一跳，但他面上还算镇定：“怎么？”
　　小丑缓慢地摇头：“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唉，蝙蝠侠怎么还不联系我？难道他不在乎这个女人吗？”
　　首领暗自松了口气，他随口道：“蝙蝠侠还会有在乎的人？”
　　“你既然说了他是个‘人’，那就肯定会有弱点，”小丑兴奋地拍着桌面：“别着急，让我一点儿一点儿慢慢地扒开你的面具……这真是太令人期待了哈哈哈。”
　　【我不能干等在这里，】叶菡对贾维斯说：【我要逃出去。】
　　想到在不远处的房间里监视叶菡一举一动的小丑和一大票雇佣兵，贾维斯对叶菡能否顺利逃出去持悲观态度：【我觉得你都这样了，还是老实待着吧。】
　　叶菡表示不太满意：【你之前还鼓励我逃跑呢。】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形势不同啊，】贾维斯叹道：【你又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盲目反抗很容易受到伤害，还是老老实实等着蝙蝠侠来救你吧。】
　　【那他要是来不了了呢？】叶菡想起了不知道多久之前观看的蝙蝠侠电影，小丑那个蛇精病让蝙蝠侠在喜欢的妹子和哥谭市光明的代表人物之间选一个，还很心机地说反了两个人的位置，最后蝙蝠侠被成功套路，妹子死了，光明人物黑化了，虐的稀里哗啦。
　　【不可能，】贾维斯倒是很相信蝙蝠侠的能力：【他一定会来救你的，放心吧。】
　　【借你吉言，】叶菡忧郁地叹了口气：【但我还是觉得我应该自救一番……你有没有觉得越来越冷了？阿卡姆里还有中央空调可以使用吗？这么人性化？】
　　贾球在叶菡的头上蹦了蹦：【系统怎么会觉得冷，是你穿的少吧。】
　　叶菡没有回答贾维斯的话，她蜷缩成了一个球，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不是阿卡姆的中央空调温度调的太低，是叶菡自己的原因，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有一股森然的冷气从小腹缓缓升起，逐渐向着全身扩散，就好像是有人在她的肚子里塞上了满满的冰块一般。
　　【你怎么了？】贾维斯觉察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她问道：【你在发抖啊。】
　　【冷，】叶菡虚弱地说：【别、别跟我说话……】
　　【小甜心？伊莲？亲爱的？】贾球蹦了蹦，但是叶菡除了打哆嗦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有点慌了：【你醒醒，睁开眼睛，别睡啊！】
　　贾维斯的声音在叶菡的大脑里逐渐远去了，渐渐地叶菡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周围变得一片苍白。
　　身体上的感觉除了透入骨髓的冷之外，还有疼。
　　起初很微弱，但随后疼痛的程度加剧了，从时不时抽疼变成了细细绵绵的针扎一般的疼痛，腹部、四肢、额头……哪里动哪里疼，就连呼吸的起伏都会让叶菡的胸口疼得难受，折腾的她只敢保持原姿势躺在地上，不能乱动分毫。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菡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昏过去了，她看不到眼前的景象，听不到耳畔的动静，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但她的思维却异常清晰，大脑中有一块平时落满灰尘、灰尘之下是浓云笼罩的区域被一场呼啸而过的大风席卷，于是灰尘吹尽，浓云散开，隐藏的记忆露出了些许陈旧的、残破的真容。
　　“抱歉，我刚才没听清楚……请问你叫什么？”
　　“没关系，我叫史蒂夫?罗杰斯。”
　　“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美国队长？！”
　　“呃……没有那么夸张吧？不过我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外号……”
　　“哦，我的上帝啊。”
　　“叶小姐也信仰基督教吗？”
　　“……不，我信仰共产党。”
　　“……嘿，以前都是你跟在我身后，姑娘们从来都不看你一眼，现在我们这算是彻底掉了个个儿吧？”
　　“兄弟，并没有啊，你还是那么英俊潇洒讨人喜欢。”
　　“卡特，说真的，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人……”
　　“亲爱的伊莲，巴恩斯中士在看你呢，他的目光很是深情，眼里还有小星星冒出来。”
　　“……我错了卡特。”
　　“你们华国的医生都这么厉害吗？只用这种小银针就能治病？”
　　“巴恩斯中士，请允许我纠正你一个错误的观念，很遗憾我虽然是华国人，但我学的是西方医学，也就是说，用手术刀你给开膛破肚的那种。”
　　“小甜心，你少吓唬我——嘶！看着挺淑女的，怎么这么大劲儿啊，胳膊都要被你勒断了。”
　　“害怕了吧？害怕了下次你别受伤啊，那就不用来找我包扎了。”
　　“你怎么不觉得我是故意受伤，就是为了来找你的呢？”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对于这种找死的行为，我不做任何评价，顺便说一句，巴恩斯中士，我不是你在布鲁克林认识的那些小姑娘，别撩了。”
　　“整个军队里就你和卡特是女孩子，我又不能去找卡特。”
　　“你可以去找队长啊。”
　　“伊莲，别这样，我听说斯塔克——”
　　“斯塔克？他在那儿呢，正跟队长讨论用什么武器好，说实话，我个人觉得战场上背着个盾实在是……”
　　“你也觉得丑吧！我也觉得！好像乌龟壳。”
　　“……实在是太帅了，特立独行，特别有自己的风格。”
　　“……→_→”
　　“哦，你们的药剂看来起效了？”小丑忽然精神了不少，他身体前倾，靠近了显示屏，目不转睛地盯着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叶菡：“啧啧啧……真可怜。”
　　雇佣兵瞄了一眼小丑那只虽然没有被彻底腐蚀掉的、但也并没有好转迹象的左手，心想你都被她搞成这个德行了，又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可怜。
　　“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小丑甩了甩白骨森然的左手手腕：“会有很大的变化吗？”
　　“不知道，”雇佣兵一本正经地说：“我没见过。”
　　小丑看起来有些遗憾，不过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能亲眼见到所谓的“克罗索”了，他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我要亲自去看看，”小丑从椅子上跳下来，他伸了个懒腰，摆摆手出了监控室：“你们自便吧。”
　　等小丑走后，几个雇佣兵面面相觑，最后大家一起看向了领头人。
　　“我们待在这儿，”领头人沉声道：“最好不要露面，记住一点，如果这件事情曝光出来了，也是小丑单方面的行为，他要跟蝙蝠侠作对，所以绑架了叶伊莲，跟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知道了吗？”
　　小丑在门口捡了根棍子拎在手上，他大摇大摆地走在阴森森的、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头顶的日光灯散发出惨白的光芒。
　　没人知道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地下深处其实是小丑的天堂，这里根本关不住他这个疯子，小丑无聊了就老老实实地躺在石床上数绵羊，兴致来了就光明正大从正门出去，大街小巷地四处搞事。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只迷路的小蝙蝠，飞在黑暗的夜里，扑哧一声，他撞上了蜘蛛网，一只大蜘蛛……”
　　小丑用诡异的调子哼唱着前言不搭后语的儿歌，他来到了关押叶菡的监牢前，打开了有些生锈的大门。
　　“疼吗？”小丑在叶菡面前蹲下来，他戳了戳叶菡软绵绵的脸蛋：“我看你好像很享受？”
　　叶菡的疼痛程度好像又加深了，她在堆满了杂草的地上来回滚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沾了细细的灰尘。
　　“哇，这个表情真的很棒……保持住！”小丑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家摄像机，他打开镜头盖，对准了叶菡：“来亲爱的，看镜头，这个视频可是要寄给我们亲爱的小蝙蝠呢……你不笑怎么行？！”
　　*
　　托尼带着X教授火急火燎地赶来哥谭市医院之后，才知道叶菡出事了。
　　布鲁斯脸色阴沉地在被砸得乱七八糟的病房里找线索，托尼看了看门口守着的一干警察，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要揍布鲁斯。
　　“托尼！”X教授赶忙拽住了他：“你先冷静下来！”
　　“在你眼皮子底下看着还能把人看丢了？”托尼气得声音都有点抖：“我早说直接带她回纽约！娜塔莎呢？！”
　　“是对面大楼先发生了爆炸，然后有一队雇佣兵绊住了他，”戈登局长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他关上门，对托尼伸出了手：“我是哥谭市的警察局局长，吉姆?戈登。”
　　托尼没有搭理戈登，他转头看向X教授：“能找到她吗？”
　　“我在尝试，”X教授用两根手指轻轻抵在太阳穴上，他声音平静地说：“如果距离近没什么问题，要是距离太远，就得借助机器了，这样还得回一趟泽维尔学校。”
　　然而X教授搜索了一会儿，找遍了全哥谭市的所有角落，每个人的思维都查看了一遍，却完全没有见到叶菡的影子。
　　“没有结果，”X教授睁开眼睛，他缓慢地摇了摇头：“或许是已经不在哥谭市了。”
　　“不可能，”布鲁斯淡淡地说：“出入口已经被封锁了，他们逃不出去，一定还在市里。”
　　“那就是被屏蔽了。”X教授说：“看来对方准备周全。”
　　这绝对是有备而来，甚至连可能会有变种人插手的事情都考虑到了。
　　托尼闭了闭眼睛，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
　　就在这时，布鲁斯终于站了起来。
　　“有什么发现？”戈登局长看向他：“这一路上的摄像头都被打碎了，监控也被人动过，一直是一个画面，该录的都没录下来。”
　　“线索基本都被破坏了，这些人打扫的很干净，”布鲁斯沉声道：“不是哥谭市的黑帮，他们是专业的。”
　　戈登局长的反应很快：“和昨天晚上那帮人有关系？”
　　布鲁斯还未回答，娜塔莎一脚踢开门，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伊莲那几个保镖都不在酒店里，我问过前台的服务员，也调过监控了，从代表团入住到现在，没有一个镜头拍到过他们的正脸。”
　　一般人完全不会在乎自己是否会在监控画面里入镜，只有干坏事的人或者从事某些特殊工作的人才会这么注意。
　　“特工？还是杀手？”托尼皱起眉头：“贾维斯，去查一下——”
　　“不用了，”娜塔莎打断了托尼的话：“不用查了。”
　　“怎么？”托尼眯起眼睛：“你已经知道了。”
　　娜塔莎没有立即回答，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一副准备做出某个重大决定的模样。
　　戈登和布鲁斯对视一眼，咳嗽一声：“我去外面看看。”
　　“我也去。”
　　X教授推着轮椅正准备跟在戈登局长身后出去，却听见娜塔莎说：“不用了，还请教授留一下……有些事情需要跟您商量。”
　　X教授看了一眼烦躁的托尼，轻轻点头：“如果可以，请说。”
　　“是这样的……”娜塔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沃德是神盾局的特工。”
　　屋中一片安静，托尼面无表情地看着娜塔莎，布鲁斯则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托尼问：“让我不要查了，这一切都是神盾局干的？！”
　　娜塔莎摇头：“不……我问过希尔，神盾局没有下过把叶菡抓走带回去之类的命令，他们是擅自行动的。”
　　布鲁斯十分敏锐：“这个特工有问题？”
　　“恐怕是这样，”娜塔莎说：“如果伊莲说的是真的，昨天晚上在渡轮上袭击你们的也是沃德，那就说明他和冬日战士隶属于同一个神秘组织。”
　　神秘莫测的冬日战士是队长的老朋友，他失踪了七十多年，被洗脑成了一个只听命令行事的强力杀人机器；叶菡知晓冬日战士的控制口令，她跟冬日战士曾经是一个组织的，后来因为某种原因离开或者背叛，目前被组织追杀；神盾局的几位高级特工也是这个组织的人。
　　娜塔莎不太敢再想下去了，她总觉得自己摸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伊莲失踪的消息没有传出去吧？”托尼忽然问道：“她昨晚遇袭的消息呢？”
　　“都没有，”布鲁斯回答：“我封锁了消息，而昨天晚上警局的人压根就不知道她也在渡轮上。”
　　知道叶菡在渡轮上的除了那些同样中毒被叶菡暴揍一顿的倒霉蛋，也就只有追杀她的组织和……稻草人了。
　　布鲁斯的呼吸一滞。
　　“那些保镖，是谁招进来的？”托尼又问娜塔莎：“你知道吗？”
　　“应该是奥菲利娅?萨尔基斯坦，”娜塔莎说：“她是副总，兼关人事。”
　　“去查一下东方集团派来哥谭市的那个代表团里都是些什么人，”托尼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手机：“贾维斯，你去查。”
　　蓝牙耳机中传来贾维斯平静的声音：“好的先生，请稍等，相关资料预计五分钟后检索完毕。”
　　“先把人找回来再说。”布鲁斯向外走去：“小丑既然抓了她，肯定会联系我的——”
　　“你真是料事如神，”娜塔莎的语气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夸赞，她在手机上点开一个油管的直播视频，将屏幕转向了大家：“看看吧，小丑发给蝙蝠侠的战书。”
　　视频是高清的，但拍摄环境不太好，没有打专门的灯光，所以整体显得很阴暗；镜头的运动范围基本是固定的，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一小片区域，可能是小丑害怕照的太多会被人分析出来具体地点。
　　当看到叶菡现在的样子时，托尼和布鲁斯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好像要打雷下雨了。
　　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枯草，叶菡侧躺在草堆上，双手被铁链反锁在背后，整个人在微微颤抖，她栗色的卷长发散乱地披在脸颊两侧和胸前，露出的小脸是苍白泛青的颜色，额头上布满了大颗大颗的汗水，眉头皱起，双目紧闭，贝齿死死咬着下嘴唇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但叶菡不哭也不闹，她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视频里只能听到小丑一直在神经质地叨逼叨。
　　“你这样很无趣的，”小丑用一根棍子挑起了叶菡的下巴，强迫她露出了整张脸：“来来来，亮个相，让蝙蝠侠看看，省得她认不出来你是谁。”
　　“你之前不是很厉害吗？”小丑按着叶菡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提溜起来，摆成了跪坐的姿势，然后他在叶菡面前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脸蛋：“稻草人那个白痴说你干翻了一船人，现在怎么连反抗都不会啦？”
　　“不会动的木偶都是残次品，是要被处理掉的。”
　　在场的四个人中或许只有X教授是毕竟清醒可观的，因此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小丑的左手怎么了？”
　　“对，”娜塔莎微微一愣：“他似乎一直都没有露出过左手……但他也不是在用左手拍摄啊。”
　　“这里！”布鲁斯忽然点下屏幕按了暂停，他指着手机的右下角。
　　因为屏幕的晃动，暂停之后画面有些模糊，布鲁斯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用手机截屏了。
　　布鲁斯对娜塔莎说：“发给我。”
　　“你要调清晰度？”娜塔莎秀眉一扬：“等我几分钟，我也可以。”
　　没等布鲁斯反对，娜塔莎直接把图片发给了贾维斯。
　　“看起来像是手，”等待结果的时候，X教授猜测：“只是颜色和形状不太对。”
　　“确实是手，”贾维斯的工作效率一向很快，三分钟后就给出了结果，他将修复完毕的图片发到了娜塔莎的邮箱里，她打开一看，轻轻抽了口气：“但是……变成这样了。”
　　照片角落里，小丑的手腕上露出了一小截森然的白骨。
　　X教授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布鲁斯和托尼对视一眼，他们都想到了被毁掉的卧室。
　　看来叶菡的能力真的可以作用于人身上，而且还能造成巨大的破坏。
　　“是伊莲？”娜塔莎低声问：“可是为什么只有一小段？”
　　之前叶菡碰过后自动燃烧的物体最后全都烧成了灰沫，无一幸免，如果叶菡真的能对小丑造成伤害，那小丑应该全身都会受到影响才对。
　　“腐蚀的没有那么快？”托尼猜测：“时不时需要过段时间？”
　　说不定等他们把叶菡找回来的时候，小丑就已经腐蚀成一堆白骨了。
　　那真是大快人心，估计哥谭市民会很感谢叶菡为民除害的。
　　“小丑给你留言了，”娜塔莎忽然抬起头，她重新点开了直播，而且已经看到了末尾：“他说——”
　　“来吧，让我们一起狂欢，在你最喜欢的地方。”小丑那张涂满了白色油彩的脸占据了整个画面，他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这里都是怪胎，带着对你的憎恨，想必会玩的很开心——”
　　小丑的声音和动作忽然停住了，视频安静了好几秒，就在娜塔莎以为是卡住了或者播完了的时候，她听到了“哐当”一声轻响，随后是铁链撞击的哗啦声。
　　一只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呈现出惨白颜色的手缓缓摸到了小丑紫色的西装袖口，纤长优雅的五指轻轻转动，死死攥住了小丑的手腕。
　　镜头之外，叶菡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听起来是那么的陌生：“想玩？我陪你啊。”



☆、第43章

　　咔嚓一声脆响, 叶菡毁掉了小丑用来摄影的机器, 直播就此中断。
　　我们无从得知其他观看视频的人是何等反应，但哥谭市医院的特殊病房里此时却是一片死寂，大家面面相觑, 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先开口的人是娜塔莎, 她咳嗽一声，试探着说：“我怎么觉得伊莲的状态还不错……”
　　听那阴森森的语气, 很明显接下来要到大霉的人肯定是小丑。
　　“她一点儿都不好，”一向温和的X教授此时变得异常严肃，他眉头紧皱：“伊莲的状态完全不对, 你们谁见过她以前这个样子？”
　　其他人缓缓摇头, 布鲁斯低声道：“我。”
　　“什么时候？”X教授静静地看向布鲁斯：“完全一样？”
　　“不太一样，”布鲁斯回忆道：“就在昨天晚上, 当时她受了稻草人毒气的影响, 神志不清，攻击力很高。”
　　直播里叶菡的那种情况估计跟稻草人没什么关系。
　　“不管怎么样，先把她带回来再说。”托尼召唤了马克盔甲, 他看向布鲁斯：“你最喜欢的地方是哪儿？”
　　“阿卡姆精神病院。”但这不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布鲁斯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马克盔甲刚刚破窗而入在大家面前组合成一个钢铁机器人的时候，托尼的电话响了, 他不耐烦地说道：“贾维斯，谁的来电？”
　　贾维斯说：“是队长的。”
　　“接。”
　　由于贾维斯调的是公放模式，于是接下来队长所说的话，屋里的人都听到了。
　　“托尼？”史蒂夫似乎在奔跑，他听起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抱歉我暂时不能去哥谭了, 请你先帮我照顾一下巴基。”
　　“你在干什么？”托尼敲了敲马克盔甲的胸口，示意它打开前面好让他钻进去：“逃命吗？”
　　“是的，”史蒂夫竟然承认了，他断断续续地说：“神盾局出事了，弗瑞在街上被人袭击，他逃出来之后来找我……窗外有狙击手，打中了他的胳膊……目前情况不太好。”
　　托尼和娜塔莎惊讶地对视。
　　“应该说是很糟糕，”史蒂夫低声道：“我认出有一个追杀我们的人，他是神盾局的特工，我不敢带弗瑞去医院，他看起来也不太想去，我们不知道还有谁能信任。”
　　“我，”托尼毫不犹豫地说：“我现在就去找你，在此之前注意安全，别被抓了。”
　　“等一下——”
　　娜塔莎和电话那头的史蒂夫同时说道。
　　娜塔莎说：“队长，你先。”
　　“你们别过来，”史蒂夫终于停止了大喘气，他的声音异常严肃：“对方早有准备，他们是在大街上袭击弗瑞的，还提前封锁了两条街区，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这点，我现在怀疑敌人来自内部。”
　　娜塔莎低声道：“果然。”
　　“那也不能放着你一个人不管啊！”托尼烦躁地说：“别说了，我给克林特打电话，让他开昆机过去，就这么说定了！”
　　“你到底要去哪边？”娜塔莎觉得特别头疼：“伊莲，还是队长？”
　　托尼微微一愣，他总算是想起来召唤马克盔甲的最初目的是什么了。
　　“你可以去华盛顿，”布鲁斯不动声色地说：“这里有我。”
　　“这是最好的选择，哥谭毕竟是蝙蝠侠的城市。”娜塔莎看着犹豫的托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根本不相信这两件事情没有关系。”
　　叶菡被绑架的事件里有神盾局的特工参与，弗瑞局长遇袭的事件里也发现了神盾局特工的影子，再加上时间前后差不多，谁也不相信这会是巧合。
　　“去吧，看起来队长那边更需要你，”X教授也开口劝了一句：“我会帮助韦恩先生把叶小姐救出来的。”
　　或许叶菡根本不需要大家去救，从直播断开前的影像来看，说不定她现在正在自力更生爆打小丑呢。
　　如果抛开情感只用理性分析，这件事情其实很好选择。
　　布鲁斯·韦恩是不会管神盾局那些破事的，但发生在哥谭市的绑架案他一定会参与，有了他出手，叶菡安全被救回来的可能性很高。
　　至于史蒂夫那边……神盾局长都被人正面怼了，美国队长又能有多安全？
　　如果连复仇者们之前坚实的后盾神盾局都不能再信任，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生死关头并肩战斗过的朋友了。
　　但人又不是机器，怎么能完全剥离感情呢？
　　之前托尼误会过叶菡一次，他没有去找她，结果叶菡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失去了记忆，被人追杀，被人绑架，掉入了一个危险的陷阱之中。
　　托尼根本不敢想象，当叶菡一脸茫然地站在哥谭市的大街上时，她心里会是怎样的想法？
　　——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想不起中间发生过什么，明明惶恐的要死，还得在人前装出无事的样子隐瞒真相。
　　她得有多害怕，才会在得知自己跟托尼·斯塔克认识之后，就立即决定返回纽约去问个究竟？
　　就像溺水之人快死的时候抓住了一根稻草，即使下一秒草会断成两截，也绝不敢撒手。
　　留给托尼思考的时间很短。
　　托尼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胳膊在微微颤抖。
　　片刻后托尼做出了决定，他面无表情地穿上盔甲，通过扬声系统对布鲁斯说道：“我去华盛顿。”
　　“放心，”布鲁斯点头：“我会把她安全带回家的。”
　　托尼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欠你一份人情。”
　　“言重了，”布鲁斯看起来不是很在乎的样子：“无关的事我不插手，但他们不该勾结稻草人和小丑，还伤害了很多市民。”
　　所以这件事情蝙蝠侠一定会追究到底。
　　“我跟你一起去，”娜塔莎抓起扔在床上的车钥匙，跟在了托尼身后：“带我一程。”
　　戈登局长回来之后，屋里只剩下了坐在轮椅上的X教授和换装完毕的蝙蝠侠。
　　“斯塔克先生和特工女士呢？”戈登好奇地张望了一番，没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有事先走了，”蝙蝠侠检查了一下腰带上悬挂的各种小玩意儿：“我去找叶菡。”
　　X教授嗯了一声：“那我先留在这里了。”
　　蝙蝠侠知道X教授的能力，明白他留在安全的地方更能起到大作用，便点了点头，让戈登找点人护在周围。
　　临出门前，X教授叫住了蝙蝠侠。
　　“变种人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X教授沉吟道：“如果找到她了，想办法把她周围的屏蔽解除，或者将她带离原地，我可以临时给她架构一个思维枷锁，帮她锁住爆发的能力。”
　　“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蝙蝠侠从打开的窗户里跳了出去。
　　*
　　“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小丑双手举过头顶，摆出一个投降的姿势，他脸上挂着刻意讨好的笑容：“你不冷吗？”
　　“闭嘴，”叶菡微笑着说，她骑在小丑的身上，一手按着小丑的脖颈，另一只手撑在他的胸口：“我不想听你废话。”
　　“那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小丑狡黠地眨眨眼睛：“克罗索？”
　　“我叫什么你不知道？”叶菡不耐烦地拖过委顿在地的铁链子，动作粗暴地把小丑捆了起来：“别想着耍花样拖延时间。”
　　叶菡现在是真的不想听小丑叨逼叨，因为她觉得在醒来之后大脑中忽然涌现出了好多本来不属于她的记忆，那些记忆就像是吸饱了水的面团一般发酵膨胀，很快把叶菡的脑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最可气的是所有的“记忆”都是碎片，根本拼不成完整的故事，想要整理都没法下手，太多断节的信息充斥着整个大脑，导致叶菡连正常的思考都做不到。
　　不过好处还是有的，叶菡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觉醒了某种很吊的变种人技能，比如她只靠着皮肤接触就把拷在手上的锁链融掉了。
　　【我身上充满了力量，】叶菡对贾维斯说：【就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我感觉我还能打一百个。】
　　看叶菡终于清醒过来了，贾维斯松了口气：【别乌鸦嘴。】
　　叶菡冷哼一声：【你才是乌鸦嘴。】
　　【说真的，你刚才吓死我了，】贾维斯无奈地说：【怎么叫你都不搭理我，就跟之前一样，我还以为你被小丑一针扎死了。】
　　【我可能还得感谢他，】叶菡歪着头端详小丑：【应该是他给我打的那支药剂生效了。】
　　【不过谁是克罗索？】叶菡好奇地问：【他刚才这么叫我，这个名字很厉害吗？】
　　贾维斯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克罗索是希腊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之一，她负责掌管未来和纺织生命之线，控制着包涵泰坦十二天神和奥林匹斯十二主神在内的整个欧洲神话系统中所有神祇的命运，同时也支配着凡人的命运。】
　　哦豁，这么厉害！
　　叶菡对这位名叫克罗索的小姐姐肃然起敬：【我何德何能跟她一个名字啊？我只不过能徒手开铁链子而已。】
　　【你没注意到小丑的左手吗？】贾维斯复杂地说：【你可不是只能开铁链这么简单。】
　　叶菡还真没注意到，贾维斯一说她才发现，小丑好像把左手缩进了袖子里面藏起来。
　　“怎么了？”叶菡眯起眼睛，她俯下身按住小丑的左手，将他的袖子高高撸起：“有什么见不得人——”
　　当看到小丑的左小臂有二分之一都变成了森然的白骨时，叶菡的话顿住了。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小丑诚恳地说：“我怕吓着你。”
　　叶菡：“呵呵。”
　　【这个小丑怎么回事？】叶菡特别怀疑小丑还酝酿着更大的阴谋：【他之前拽得天上地下，现在怂的好像鹌鹑，这差别也太大了吧？难道是假的？】
　　贾维斯心想这个小丑要是假的，那他早就被腐蚀成灰了。
　　【大概人在遇到真正的危险时，为了活下去都会变得警惕一点吧。】贾维斯随口道。
　　叶菡开始还觉得挺有道理，但转念一想，她发现贾维斯这是在影射她是“真正的危险”？！
　　【讲道理，我怎么就危险了？】叶菡十分不满意：【怎么看都应该是小丑这种蛇精病比较危险吧！】
　　【那就是他希望死在蝙蝠侠的手上，而不是你的手上，】贾维斯立马换了种说法：【所以在蝙蝠侠出现之前、你可能会直接干掉他的时候，短暂地收敛一下自己的尾巴。】
　　这个理由叶菡是服气的。
　　“放心，”叶菡拍了拍小丑的脸，沾了一手白兮兮的油彩：“我才不会杀你呢，蝙蝠侠也不会，你死心吧。”
　　小丑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继而笑了起来，他意味深长地说：“这可说不准。”
　　叶菡反杀小丑的全过程被留在监控室里的雇佣兵们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当时就采取了行动，现在差不多过去了一分钟左右，算算路程，那些人也该到了。
　　监牢的大门被人踢开，雇佣兵们举着枪冲了进来，首领怒喝道：“放开他！站起来！”
　　叶菡翻了个白眼，她从旁边捡起小丑遗落的棍子，抵在他的脖颈前：“我刚才是不是说过让你闭嘴？”
　　“看起来你现在暴躁了不少，”小丑说：“难道是头疼吗？”
　　叶菡把铁棍往前推了推，强迫小丑抬起头：“不许说话！”
　　小丑从善如流地闭嘴了。
　　“你们也不许说话，”叶菡缓缓转过头看着一堆对准她的枪口：“吵得我难受。”
　　“叶小姐，你最好松开他，放弃抵抗吧，”首领劝道：“你逃不出去的。”
　　“我说过要逃了吗？”叶菡脸上浮起一个嘲讽的笑：“沃德，下次出门干坏事的时候，记得至少学学蝙蝠侠戴个面具，把声音换一换……真当我是傻子，认不出来你们是谁吗？”
　　首领一怔，继而摇头笑了笑，他抬手摘下了黑色头罩，露出了格兰特·沃德那张英俊的有些邪性的脸。
　　“看来我的伪装跟黑寡妇相比还是有些欠缺之处，”沃德意有所指地说，他将手里的枪关上保险，插回后腰，空空如也的双手对着叶菡一摊，示意自己的无害：“叶小姐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在轮渡上就认出来了，”叶菡漫不经心地说：“丢了冬日战士，你们很着急吧？”
　　“不，跟他相比，叶小姐才是重要的那个。”沃德一脸诚恳地说：“只要叶小姐肯跟我们回去，冬日战士就是你的了。”
　　叶菡用看傻逼的目光望着沃德：“他已经是我的了。”
　　大兄弟，你忽悠，你接着忽悠，能把我忽悠走算你赢！
　　沃德的脸色一沉：“既然叶小姐如此不识抬举，那也就别怪我们心狠，本来可以好好合作的。”
　　“是吗？”叶菡不置可否：“你所谓的合作就是带人绑架了我？”
　　没等沃德说出什么狡辩的话，叶菡又道：“其实我有些好奇，你们到底是想把我送到哥谭，还是想把我带走？能不能先统一目的再行动？这样出尔反尔打自己的脸，会让人怀疑你们内部在搞分裂。”
　　这句话是叶菡大脑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的，她想要诈一下沃德的真实目的。
　　九头蛇这两天一直派人追杀叶菡，这让叶菡觉得有些奇怪，如果九头蛇的目的真的是她，那在纽约动手绝对比在哥谭动手要容易的多。纽约虽然是超级英雄们的天下，但神盾局都被九头蛇渗透了，九头蛇敢在华盛顿的大街上当着那么多市民的面公开追杀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难道还不敢在纽约带走一个叶菡？
　　可哥谭市就不一样了，全世界都知道哥谭市是蝙蝠侠的地盘，神盾局在这里根本没有据点，况且别说神盾局了，就是军队来了估计都没有蝙蝠侠好使。
　　而且在轮渡上动手之前，沃德有一万个不必暴露身份的机会可以悄无声息地带走叶菡——
　　叶菡初到哥谭市，在码头被人群冲散迷了路，是沃德把她找回来的；
　　叶菡独自一人待在总统套房里；
　　叶菡偷偷打出租车去码头，想要坐船回纽约的路上；
　　……
　　按照九头蛇一向低调做事的风格，没可能在处理叶菡这件事情上一反常态地将动静闹大，引来了更加麻烦的人。
　　除非九头蛇内部有问题，沃德等人接收到的命令不是同步的，或者说是相悖的。
　　陷入沉思中的叶菡没发现自己的思考方式出了一点问题，她似乎混淆了她认为的现实和游戏的边界，将自己代入了游戏角色“叶菡”所处的位置。
　　贾维斯发现了这一点，但她选择了保持沉默。
　　叶菡只是随口一问，但沃德听了之后脸色却微微一变。
　　“哦，原来是真的？”叶菡敏锐地抓住了沃德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让我猜猜，你是跟着谁的？亚历山大·皮尔斯——”
　　叶菡话音未落，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有人对着她扣下了扳机。
　　时间在叶菡眼中被无限拉长放缓，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枪膛中一闪而过的耀眼火花，随即是旋转着飞出来的金属子弹，它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空气，跨越了大约十米的距离，终于抵达目的地，尖锐的头部如愿以偿地亲吻在了叶菡裸露的锁骨上。
　　在接触到叶菡皮肤的瞬间，子弹开始迅速溶解，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坚硬的金属化为了一捧轻盈的飞灰，在半空中飘荡着消散了，只有些许细微的颗粒粘在了叶菡的肩头。
　　叶菡歪着头看了看毫发无伤的肩膀，很随意地抬手拍掉了灰尘。
　　“这么急着开枪，看来我说对人了？”叶菡对目瞪口呆的九头蛇们微微一笑：“别傻愣着，我赶时间，你们要么一起上，要么就全都扔了武器投降，然后离开那个门口。”
　　“别被她碰到！”终于反应过来的沃德怒喝一声，他反手拔出了绑在腿上的匕首，对着叶菡掷了过来：“开枪！”
　　接连不断的枪声掩盖了沃德的咆哮，弹幕朝着叶菡和小丑倾泻而去，密集如泼瓢的骤雨，但这俩人没一个在乎的，躺在地上的小丑甚至还尖锐地嗤笑一声：“愚蠢！”
　　“确实蠢，”叶菡点头赞同，她抬手准确地捏住了沃德扔过来的蝴蝶刀：“他是来给我送武器的吗？”
　　“你这就要走了？”小丑依依不舍地看着叶菡：“我还没玩够呢。”
　　“你想找谁玩都行，”叶菡用蝴蝶刀冰凉的刀刃拍了拍小丑的脸颊：“但别再来找我。”
　　想了想，叶菡又补充了一句：“去找蝙蝠侠也不行。”
　　小丑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不可能。”
　　“那我干脆解决你好了，”叶菡皱起眉头，将蝴蝶刀翻了个个儿，刀刃朝着小丑的脸：“让你们天人永隔。”
　　“我建议你注意一下背后，小甜心，”小丑头一歪，避开了锋锐的刀刃：“他们来杀你了。”
　　叶菡微微一笑：“他们杀不了我。”
　　九头蛇们打空了所有的弹夹也没能击中叶菡，因为在子弹接触到叶菡的皮肤前，就已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风化成灰尘了。
　　刀匕也没用，和子弹一样的下场。
　　至于人……在发现叶菡觉醒了凶残的能力之后，除了沃德这个真·勇士，其他人完全不敢靠近叶菡，他们只敢在旁边丢点东西过来骚扰。
　　【我就说，我还能再打一百个。】叶菡一脸得意地跟贾维斯炫耀：【别怕，姐姐带你出去！】
　　说话间，叶菡找准机会，一拳砍在了沃德的脖颈上，将沃德打晕过去了。
　　“还有人吗？”叶菡把沃德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碾了碾：“有人就来，没人就滚。”
　　九头蛇们互相看了看，转头滚了。
　　叶菡：……
　　【他们怎么这么不敬业！】叶菡特别无语：【他们一堆人，我一个人，难道还打不过吗？】
　　【打不过啊，】贾维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不怕子弹不怕刀匕，远程近战都对你无效，还有什么好打的？不逃命等着死吗？】
　　明明之前叶菡还一副被虐的很惨的样子，结果没过多久就忽然咸鱼翻身了，这真是个梦幻的世界。
　　【可是小丑也不怕我啊。】叶菡回头看了看被铁链子捆成蚕蛹的小丑，对他摆摆手说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门外走去。
　　【小丑确实死不了，】贾维斯沉吟片刻，落在了叶菡的头顶：【有空了你可以问问布鲁斯·韦恩这是为什么我觉得他知道。】
　　【哦，那等一下再说吧，我现在有些头晕，】刚走出门没多远，叶菡就停下了脚步，她一手扶墙一手按头，只觉得眼前发飘：【脑袋要炸开了……我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什么？】
　　贾维斯不说话。
　　不说话正好，不说话一个人静一静会舒服一点，叶菡贴着墙根缓缓坐了下来，她双手抱住小腿，把脑袋埋进膝盖里，急促地呼吸着。
　　叶菡知道这里不安全，阿卡姆里游荡着各种试图越狱的、正在越狱中的和已经越狱成功了的蛇精病们，再加上逃跑的九头蛇，随时都可能会有人忽然出现对她造成伤害。
　　但叶菡真的走不动了。
　　浑身酸疼难受，头疼欲裂，各种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纷沓至来……现在的叶菡只想躺在床上长睡不起。
　　飞快的脚步声传来，在拐弯处戛然而止，几秒钟后来人放缓了步伐，慢腾腾地走到了叶菡面前。
　　叶菡艰难地把脑袋拧了个角度，余光看到墙上投影着一个被扭曲拉长了的穿着披风的黑影。
　　黑影的头顶有一对尖尖的耳朵。
　　“你来啦？”叶菡重新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她小声道：“离我远点，我很危险，会伤害到你的……哦，对了，小丑和沃德在前面那个牢房里关着，应该没跑，你去看看呗？”
　　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按在了叶菡的肩膀上，忽然的肢体接触让叶菡微微一怔。
　　“起来，地上凉，”蝙蝠侠低声道：“我带你回家。”



☆、第44章

　　叶菡小心翼翼地看着蝙蝠侠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她安静了几秒钟, 忽然飞快地伸出手碰了一下蝙蝠侠的胳膊。
　　蝙蝠侠：……？？？
　　这孩子魔怔了吧？
　　叶菡的小动作在蝙蝠侠看来就像是淘气的小猫出其不意地抬爪挠了一下滚落在地的毛线球，有点莫名其妙，也有点萌。
　　蝙蝠侠没在意, 但叶菡却松了口气, 她把不准自己那个无法控制的、恐怖的“摸谁谁融化”的能力是否还在，让蝙蝠侠离远点也是害怕不小心伤到他, 但既然刚才的接触没发生意外，也就是说至少现在是没事的。
　　紧绷的全身终于放松下来，叶菡扒着蝙蝠侠的胳膊借力站起, 蹦跳着跺了跺酸麻的双腿。
　　想到叶菡说小丑和沃德等人还在前面的牢房里关着, 蝙蝠侠问道：“你是在这儿等着，还是跟我一起？”
　　“一起吧,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防御能力消失不见了, 成功跟蝙蝠侠汇合后找到大靠山的叶菡又重新怂回了以前那个兔子德行，她揪住蝙蝠侠的披风不撒手：“我跟你一起去。”
　　蝙蝠侠瞄了一眼叶菡单薄松垮的小吊带裙，和她光着踩在地上的双脚, 沉默着解下了背后的披风把叶菡严严实实地一裹，然后抱了起来。
　　哎哎哎？
　　叶菡目瞪口呆地看着蝙蝠侠：“你——”
　　“别说话, ”蝙蝠侠低声道：“别乱动。”
　　叶菡心想我刚开了个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呢，不过你不让我说，那我就闭嘴吧。
　　两人来到了之前小丑关叶菡的那间牢房，蝙蝠侠将大门踢开之后, 看到了几个躺在地上昏迷着的九头蛇。
　　沃德和小丑也在其中，沃德脸朝下趴在地上不知死活，小丑被铁链捆成了蚕蛹，正努力扭曲着一弹一弹。
　　“哦……该死的，”听到脚步声，小丑抬头一看，跟蝙蝠侠来了个直接对视，他嘴里说的话带懊恼的语气，脸上的表情却是忽然变得愉悦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
　　“跑了几个，”叶菡没敢伸手搂蝙蝠侠的脖子，只能抱着自己的肩膀保持平衡，她转头张望了一番，低声道：“我没能把他们都打昏。”
　　事实上现在的叶菡对她自己几分钟前开挂怼小丑和沃德的记忆十分模糊，她心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努力回忆的时候却总感觉眼前蒙了一层雾，各种细节都不甚清晰，就好像是隔着屏幕看其他人的悲欢离合，跟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跑不出去的，”蝙蝠侠很淡定：“戈登局长带人守在外面了，他们一出去就会被逮住。”
　　叶菡倒不是不相信戈登局长的能力，只是……
　　“他之前被关在这里吗？”叶菡指了指小丑。
　　小丑对叶菡抛了个媚眼。
　　蝙蝠侠一点头：“对。”
　　“那他是怎么逃出去的，你知道吗？”叶菡婉转地说：“他不仅逃出去了，后来又悄无声息地潜回来了，还带了一堆雇佣兵。”
　　但阿卡姆的守卫们完全没发现这一点，叶菡真的很怀疑阿卡姆到底是蝙蝠侠在控制还是小丑在控制。
　　叶菡说的这些蝙蝠侠自然都考虑到了，但这当中有些情况很复杂，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所以蝙蝠侠没有明说，只是安慰了叶菡一句：“放心，我会提醒戈登注意的。”
　　二十分钟后，戈登局长带着一堆警察赶到了，一帮人如临大敌地给小丑拷上手铐，用绳子捆了七八层，叶菡怀疑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扛着个笼子下来把小丑装进去。
　　但捆得再严实也没有用，只要丑爷想，他还是可以逃走的。
　　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等等，”蝙蝠侠叫住了想要把沃德带出去的戈登：“这个人我要带走。”
　　戈登微微皱眉：“他是嫌疑犯。”
　　“把他放在警察局很危险，他不是一般的嫌疑犯。”蝙蝠侠说：“或者你们给复仇者联盟打个电话通知一声，让他们来领人。”
　　前提是复联大厦还有留守的复仇者们。
　　沃德闻言，嗤笑一声，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
　　“反正没有死刑，对吧？”沃德对着叶菡挑眉一笑：“真以为藏在蝙蝠的身后就安全了吗？这一切很快就都没用了，你终究还是会回到我们中间。”
　　沃德意味深长地一笑：“不管是否情愿。”
　　叶菡心中一跳，她握住了蝙蝠侠的胳膊：“托尼……斯塔克呢？还有娜塔莎？”
　　蝙蝠侠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他们临时有些事——”
　　“是什么事？”叶菡急促地打断了蝙蝠侠敷衍的话，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这很重要，请告诉我。”
　　“美国队长给斯塔克打了电话，说他和神盾局长在华盛顿遭到了袭击，不能赶来哥谭了，”蝙蝠侠叹了口气，解释道：“他并不是……”
　　蝙蝠侠说着说着卡壳了，他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托尼·斯塔克的做法。
　　不过那不重要，叶菡已经知道了她想要的东西，她垂下头沉思了片刻，忽然用力一挣，从蝙蝠侠的怀里跳了下来，坚定地向着沃德走去。
　　有几个警察警惕地看着叶菡，想伸手拦住她，但却被戈登局长的眼神制止了。
　　蝙蝠侠盯着叶菡纤细窈窕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没有出言反对。
　　沃德微微一笑：“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叶菡完全不被沃德的笑容和语气干扰，她沉静地问：“之前我问过你，可惜被打断了，那么我现在再问一遍，你是跟着谁的？你的直属上司是谁？你直接听谁的命令？”
　　沃德眯起眼睛，没有回答。
　　叶菡忽然出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警察们反应迅速，举起枪对准叶菡：“松开他！”
　　“等一下！”戈登局长高喊道，他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蝙蝠侠，认命地拦在了警察和叶菡中间：“叶小姐，请你冷静下来……”
　　“我很冷静，我不会杀了他的，谢谢，”叶菡随意对戈登解释了一句，重新把注意力转回了沃德身上：“你想让你的脖子变得跟小丑的胳膊一样吗？他死不了，你不见得也死不了。”
　　沃德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在意叶菡的“死亡威胁”，他甚至还能笑出来。短促的笑声过后，沃德艰难地俯下身，靠近了叶菡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轻轻说了一句话：“九头蛇万岁。”
　　叶菡的手指一僵。
　　“现在……”沃德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影：“克罗索，带我离开这里。”
　　叶菡没有动。
　　五秒钟后，沃德挂在唇畔的那抹胜利者的笑容破碎了，他满脸震惊地看着叶菡松开他的脖颈，后退两步，然后抬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牢房中清晰可闻。
　　围观群众纷纷表示脸有点疼。
　　叶菡面无表情地说：“我终于找到了尝试这句话的场合了……”
　　“谁他妈是克罗索。”
　　“你们九头蛇给人瞎起外号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哦，抱歉，不小心扒掉你那个神秘组织的名称了，”面对沃德忽然瞪圆的眼睛，叶菡毫无诚意地说：“不过别担心，我只想起这么一个令我印象深刻的名字。”
　　沃德和其他九头蛇被戈登局长带人押走了，他们将会被暂时关在哥谭市警察局里，等待复仇者们上门提人。
　　昏暗的牢房里只剩下了叶菡和蝙蝠侠。
　　蝙蝠侠忽然问：“九头蛇？”
　　耳机那头的阿尔弗雷德捕捉到了韦恩少爷的关键词，开始尽职尽责地调查“九头蛇”这个组织的全部资料。
　　“他们的组织，名叫九头蛇，”叶菡的目光四处乱飘：“我只能想起这么多，可能是小丑那针药剂的作用。”
　　蝙蝠的眉头皱了起来：“药剂？”
　　叶菡一边腹诽老爷这是变成复读机了吗？一边在面上轻声回答问题：“小丑闯进病房带走我之前，给我注射了一支……不，应该是半支药剂。”
　　后半支还没打进去的时候就被叶菡拽出来扔在地上毁掉了。
　　蝙蝠侠的反应很快：“和冬日战士想要给你注射的那个药剂是一个成分？”
　　叶菡缓慢地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吧。”
　　“冬日战士带来的药剂我留下来了，”蝙蝠侠向叶菡走去：“阿福正在分析，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了。”
　　“韦恩少爷，我对于药理学并不擅长，”阿福凉凉地说：“不过所幸还有一位绅士来帮助我。”
　　X教授的声音远远传来：“其实我也不擅长，但X战警中有一位精通此道的科学家，他会帮忙的。”
　　“我有些事情还不明白，”叶菡主动对蝙蝠侠说：“我得问问沃德。”
　　“他不会对你说的。”蝙蝠侠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出来沃德绝对是个心志坚定的人，叶菡的威胁对他全然不起作用，这种人根本不怕死。
　　“可是我一定要知道，”叶菡皱起眉头：“或者他只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好……”
　　九头蛇是不是准备启动或者是已经在启动洞察计划了？
　　美国队长和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在光天化日之下受到袭击，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接下来就是隐藏在神盾局内部、实际掌权的九头蛇污蔑队长是叛徒，派人追杀他，同时趁着队长无力反击的时候，果断发射天空航母，将数百万枚导弹打出去，消灭掉那些由佐拉的算法计算后判定可能会威胁九头蛇统治的人。
　　但现在有几点和原剧情不同的地方——时间线被打乱；原本该对弗瑞和美队出手的冬日战士现在被叶菡强行收编了捆在哥谭市；钢铁侠带着鹰眼和其他复仇者赶去了华盛顿帮忙。
　　看起来正义的一方赢面应该更大一点？
　　如果还在游戏中，发生了这种事情，叶菡不确定自己是否能选择离开哥谭前往华盛顿帮助复仇者，这应该算是意外的支线事件？
　　【我倒是觉得这是主线，】贾球不知道从哪儿飞出来，落到了叶菡的头顶上：【你的身份明显和九头蛇有关系，很可能跟冬日战士一样是被忽悠进去洗脑了后来又逃出来的。】
　　【但你之前告诉我说这个是哥谭副本？】叶菡无奈地戳了戳贾球：【没完成前不能离开哥谭，这可是你说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哥谭副本的主线任务到底是什么来着？只是刷布鲁斯?韦恩的好感度吗？
　　叶菡表示自从穿越之后太久没有研究过半残废的系统后台，再加上贾维斯好像没怎么提醒过，所以任务这件事情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贾维斯！】叶菡控诉道：【你这个系统太不负责了，你有多久没给我报过任务进度了？】
　　贾维斯：……
　　绞尽脑汁地回忆了半天，贾维斯才想起来自己的人设，他赶忙说道：【现在给你发布任务的又不是我，我怎么提示？我只能卖萌啊。】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叶菡嘟嘟哝哝地拖出了藏在小角落里落满灰尘的任务卷轴，她扫了一眼，发现任务卷轴上有些许变化。
　　布鲁斯?韦恩对玩家的好感度达到七颗心以后告白（进度50%）；
　　韦恩集团声望友好以上、哥谭市声望友好以上（进度0%）；
　　躲过小丑的三次追杀（进度33%）；
　　躲过九头蛇不限次数的追杀（进度？？%）；
　　开启两条隐藏支线（进度50%）。
　　原来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做了这么多任务了吗！
　　叶菡惊讶地打抽出了人物卡片集，翻到布鲁斯·韦恩那一页，发现人物信息也刷新过，身份栏里多了个“蝙蝠侠”的称号，以及好感度涨回了五颗心。
　　【发生了什么？】叶菡有些茫然：【我都扒掉他马甲了还能刷回五颗心？】
　　【我不知道呢，】贾维斯说：【我只是个系统，不理解你们人类奇奇怪怪的感情。】
　　叶菡思考的事情已经从一开始的“九头蛇是不是在华盛顿搞事”歪到了现在的“究竟该如何刷韦恩集团和哥谭市的声望”上，就在她低头沉思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暗，有一大片阴影投射了过来。
　　“回去再想吧，”蝙蝠侠抱起了叶菡，转身向着门外走去：“别在这里站着了。”
　　叶菡：“……哦。”
　　戈登局长正派人挨个检查阿卡姆的病房，防止其他蠢蠢欲动的蛇精病们趁机跑出去，看到蝙蝠侠带着叶菡走出来的时候，他还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那些人先放在你那里，”蝙蝠侠看了看时间，对戈登局长低声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
　　“当心，”蝙蝠侠补充了一句：“尤其是那个沃德。”
　　戈登的视线从叶菡身上扫过，他知道蝙蝠侠就算要审人也得先把叶菡送回去，便点点头：“放心吧，我知道了。”
　　离开阿卡姆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叶菡转头看了一眼这座传说中的精神病院，昏暗的照明灯光，老旧剥落的墙皮，生锈的铁窗，尖塔林立的高楼，栖息在屋顶上哀嚎的乌鸦……只觉得森然的鬼气扑面而来，特别像恐怖片中的事故高发地，令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蝙蝠侠却以为叶菡是被夜里微凉的风吹得发抖，他默不作声地将滑落的披风拢起来，把叶菡又裹上一层，然后微微收紧了双手，抱着她快步走向了蝙蝠车。
　　看到蝙蝠车叶菡就想起上次坐大腿的经历……为了掩饰有些发红的脸，她低下了头。
　　那绝壁是蝙蝠侠对她一言不合就扒马甲的报复！
　　所幸这次蝙蝠侠没搞什么幺蛾子，他直接把叶菡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还很贴心地帮她系好了安全带。
　　“谢谢，”叶菡乖乖地坐着：“我们去哪儿？”
　　“酒店现在不安全，”蝙蝠侠目视前方：“你在韦恩庄园避两天吧。”
　　叶菡对于住在韦恩庄园没什么意见，估计全哥谭市就韦恩老宅里最安全了。
　　“那对其他人……”叶菡微微皱眉：“要怎么解释？”
　　代表团里除了伪装成法律顾问的娜塔莎和伪装成保镖的九头蛇之外，谁知道是否还有其他人隶属于九头蛇，叶菡待在韦恩庄园不回去，而娜塔莎和沃德等人又失踪了，这摆明了是告诉九头蛇他们用在叶菡身上的阴谋已经暴露了。
　　现在毕竟是神盾局复仇者和九头蛇刚正面的特殊时期，万一叶菡这里发生的事情对他们造成了影响，那可就不好了。
　　蝙蝠侠明白叶菡的担心，他在沉思片刻后，缓缓说：“想要把你的嫌疑从对方的视线中排除出去很简单，对外宣称你在跟布鲁斯·韦恩约会就好了。”
　　反正韦恩少爷声名在外，全世界都知道他跟托尼·斯塔克一样喜欢四处撩漂亮小姑娘，叶菡被他拐走了一点儿都不奇怪。
　　桃色新闻大概是最好的掩护了。
　　“可是……”叶菡迟疑地说：“你以前跟别人约会的时候，有把人带回过韦恩庄园吗？”
　　蝙蝠侠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僵——很显然没有。
　　带回家可能有被好奇心旺盛的妹子发现秘密的危险，韦恩庄园毕竟是蝙蝠侠的大本营，况且带去平时居住的房子也就算了，带去韦恩老宅总有一种“女主人登堂入室”的郑重感觉。
　　“所以说，”叶菡拽紧了披风：“还是算了吧。”
　　“韦恩庄园里除了我就只有阿福，”蝙蝠侠忽然说：“要不然你跟阿福商量一下——”
　　蝙蝠侠话未说完，就听到蝙蝠车的电台扬声器里传来了阿福平静的声音：“韦恩少爷，放过我这个老人家吧，比起我来，想必叶小姐更喜欢你。”
　　蝙蝠侠不说话了。
　　叶菡快要把自己整个都缩进披风里去了，她弱弱地反驳了一句：“我觉得潘尼沃斯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啊。”
　　“谢谢叶小姐的好人卡，”老管家淡定地说：“我就收下了。”
　　叶菡闭嘴了。
　　“韦恩少爷你忘记了吗？”阿福还没有熄火，他还在继续怼：“韦恩庄园里除了你还有迪克少爷，你说了要收养他的。”
　　蝙蝠侠低声道：“我没忘。”
　　“那正好，”阿福说：“迪克少爷已经念叨叶小姐很久了，如果这次叶小姐能来，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叶菡赶忙点头：“好的好的。”
　　“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阿福彬彬有礼地说：“请早点回来。”
　　通讯断开之后，叶菡和蝙蝠侠面面相觑。
　　叶菡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站在韦恩家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因为人数限制，现在的阿福只能怼怼布鲁斯和迪克过嘴瘾，等将来孩子多了之后，他每一个都能管得服服帖帖的。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管家侠。
　　蝙蝠车终于驶进了市中心的时候，叶菡正歪着头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小巷子里传来了叮铃哐啷的打斗声，蝙蝠侠把车停在了路口，抬手摸了摸叶菡冰凉的脸蛋。
　　“怎么了？”叶菡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到了吗？”
　　“还没有，”蝙蝠侠低声道：“有点情况，我下去看看，你待在车里别出去。”
　　叶菡困得七荤八素的，她随意点了点头。
　　“千万别处去，”蝙蝠侠看起来很不放心的样子：“有问题就叫我。”
　　叶菡无奈地睁开眼睛：“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出去的。”
　　被蝙蝠侠这么一折腾，叶菡也不太困了，她把披风抖开披在身前，仰头看着铁灰色的车顶发呆。
　　或许应该给托尼·斯塔克打个电话主动聊一下，说不定还能恢复记忆呢。
　　到时候就可以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尤其是自己到底有没有拿反应堆。
　　不过现在他们应该很忙，那就过两天再说？先从沃德那里探探口风吧。
　　叶菡默默地想。
　　就在这时，叶菡忽然觉得车身震动了一下，她以为是蝙蝠侠回来了，可是驾驶位的车门却半天都没有打开。
　　出了什么事？叶菡好奇地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了一眼，然后……
　　她看到了一个穿着脏衣服的小男孩正聚精会神地蹲在蝙蝠车前轮的位置忙活着。
　　叶菡：……
　　讲道理，没人觉得这个场景很奇怪吗？
　　小男孩大约六七岁，不过也说不准，叶菡判断他的年龄是基于他的个头和身材，然而他瘦瘦小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套在身上的衣服就像大麻袋一样，估计是常年吃不饱饭，有点发育不良。但他的神情很机敏，忙活几秒钟，就赶紧抬起头四处张望一番，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在干坏事。
　　叶菡认认真真地看着一会儿，她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应该跳出去制止这种行为，还是就坐在车里假装啥都没发现。
　　不过很快叶菡就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蝙蝠侠回来了。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偷他轮胎的小孩子，忽然觉得这一幕有点荒诞的好笑。
　　小男孩注意到了将他笼罩的阴影，他身手敏捷地蹦起来，把扳手挡在胸前，警惕地看着站在巷子口一动不动的蝙蝠侠。
　　被人当场抓包，既没有吓得大哭大喊，也没有转身逃跑，这孩子勇气可嘉，将来必成大器啊！
　　周围安静了几秒钟后，蝙蝠侠最先打破了沉默，他那沙哑的声音透出一丝很淡的无奈：“你就坐在车里面看着他卸我的轮胎？”
　　小男孩微微一僵，猛地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蝙蝠车徐徐打开的顶棚。
　　叶菡懒洋洋地扒着扶手探出头来，她对着小男孩眨眨眼睛，揶揄道：“不然呢？我出去帮他一起卸？”
　　蝙蝠侠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坐着吧。”


☆、第45章

　　小男孩看看蝙蝠侠, 又看看叶菡, 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为了恍然大悟，他小声嘀咕着：“咦……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蝙蝠侠！”
　　……现在的孩子们脑子里面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蝙蝠侠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不过有面罩遮挡, 叶菡和小男孩都看不见, 他俩也不在乎。
　　叶菡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卡了一秒钟才想明白小男孩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捂着肚子笑翻在了椅子里，只听见闷闷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我都说了让你低调点你就是听，非要秀什么恩爱, 现在好了, 被人发现了吧？你自己看着办，今晚要是不把他灭口, 让咱俩的关系传出去了, 明天我就只能收拾东西换个地方了。”
　　蝙蝠侠：？？？
　　你这么会演，奥斯卡欠你一个影后。
　　小男孩双手叉腰仰头盯着蝙蝠车的敞篷顶：“你这个女人真恶毒！蝙蝠侠才不会杀人呢。”
　　话虽这么说，但小男孩也没什么底气, 他时不时偷偷地斜眼去瞄蝙蝠侠。
　　“你说我恶毒啊，”笑够了的叶菡扒着车窗爬起来, 她探出上半身，故意逗小男孩：“那我坐实一下你的评价怎么样？”
　　小男孩眨眨眼睛，转身往外跑去。
　　“不追吗？”叶菡托着下巴目送小男孩纤瘦的背影飞快地远去，转过头看了一眼蝙蝠侠：“他要是真四处散播……咳，怎么办？”
　　蝙蝠侠抱着胳膊看了一会儿, 缓缓道：“没人敢乱说的。”
　　也没人会相信的。
　　听了这话，叶菡忽然觉得蝙蝠侠有些可怜巴巴的——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下女伴一个接一个地换，但就是找不到真爱；蝙蝠侠的身份下连女伴都没有了，毕竟没人会想跟一只在黑夜里潜伏着的阴森森的大蝙蝠谈恋爱。
　　当然蝙蝠侠也不需要就是了。
　　蝙蝠侠蹲在前轮旁自己研究了一会儿，把被小男孩拧松的螺丝紧了回去，确认蝙蝠车不会开着开着忽然散架了，这才跳上驾驶位。将车倒出了小巷子，蝙蝠侠掉头开上了宽敞的大街，一路风驰电掣地向前飞奔，五分钟后停在了一家汉堡店的门口。
　　透过茶色的车窗玻璃，叶菡看了看花里胡哨的招牌上写着的闪光店名“汉堡王”，觉得有点幻灭。
　　叶菡问蝙蝠侠：“你饿了吗？”
　　蝙蝠侠淡定地解开安全带：“是你饿了。”
　　叶菡刚想说我根本不饿，她的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叛变了主人，扯着嗓子嗷嗷地叫了一声。
　　面对蝙蝠侠和善的注视，叶菡黑着脸抖开披风，将自己整个罩了起来。
　　“随便吃点，”蝙蝠侠无奈地说：“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叶菡坚决不动。
　　“现在是晚上十点，”蝙蝠侠把遮挡住叶菡的披风拽了下来：“哥谭市除了这种快餐便利店，其他的饭店和商场都关门了。”
　　想起一周目时带着布鲁斯·韦恩去肯德基的事情，叶菡眨巴着眼睛问：“汉堡王里有嫩牛五方吗？”
　　蝙蝠侠有些茫然：“什么是嫩牛五方。”
　　“没什么，”叶菡叹了口气：“算了，随便来点吧，吃完睡觉了。”
　　“叶小姐，冒昧打扰你了，”阿福的声音忽然在通讯频道响起：“我烤了一些小甜饼，你要尝尝吗？”
　　尝尝尝！管家侠出品的小甜饼可是超英界著名的美食呢，叶菡至今还没吃到过。
　　看着目放精光使劲儿点头的叶菡，蝙蝠侠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很是难以言喻，不过因为有面罩遮挡，叶菡并没有看到。
　　“好的呀，”叶菡擦了一把口水，矜持地说：“真是太感谢您了。”
　　“叶小姐客气了，”阿福微微一笑：“如果外面没事，还请二位尽快回来吧。”
　　在阿福的小甜饼诱惑面前，汉堡王和嫩牛五方统统败北，于是蝙蝠侠只能顶着叶菡期待的目光，压力山大地向着蝙蝠洞所在的位置开车回家。
　　蝙蝠侠犹豫了整整一路，在快要到家的时候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在确认通讯频道没有被偷偷打开后，对叶菡认真地说：“我建议你还是……将心态放平稳，保持平常心。”
　　叶菡一脸懵逼，心想我要吃小甜饼啊，跟平常心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蝙蝠侠的话比以往都要多：“有些东西呢，期待越高，失望越大，不过没关系，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等着我们去尝试……”
　　叶菡：？？？这个蝙蝠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将车停稳之后，蝙蝠侠终于结束了他难得一见的长篇大论：“……总之，淡定就好，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觉得说得很好。”
　　这怎么还拽上岳阳楼记了？小伙子挺有文化的呀。
　　直到将阿福牌小甜饼吃到嘴里，叶菡才终于明白了蝙蝠侠为何叨逼叨了整整一路，这是他从小到大积攒已久终于爆发的怨念啊！
　　“如何？”阿福一手端着托盘，一手背在身后，他腰杆挺直，站得好像一根挺拔修长的雪松，特别有绅士风度。
　　“很、很好，”叶菡深吸一口气，露出了喜极而泣的笑容，她将黏糊糊的小甜饼囫囵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小甜饼。”
　　已经换下蝙蝠装、只穿了一套休闲西服的布鲁斯不忍心再看下去，他选择捂住脸。
　　“慢点吃，”阿福用慈祥的、看女儿一般的目光注视着叶菡：“我做了很多，如果叶小姐喜欢，就都送给你了。”
　　“那迪克怎么办？”叶菡眼泪汪汪地望着阿福。
　　“别担心，”阿福微微一笑：“我会再为迪克少爷做一份的。”
　　“这可是我最擅长的美食了。”
　　阿福去帮叶菡安排住宿的房间了，客厅里只剩下了叶菡和布鲁斯两个人。叶菡仰面瘫在沙发里，摆了个葛优躺的姿势，一脸生无可恋。
　　布鲁斯忍不住低头笑了笑，他倒了杯鲜果汁递给叶菡：“你还好吗？”
　　叶菡一口气喝光了半杯果汁，终于把满嘴的小甜饼咽了下去，她艰难地点头：“谢谢……我还好。”
　　“其实挺好吃的，”越想越觉得自己嫌弃阿福手艺的想法不太礼貌，叶菡赶忙补充了一句：“味道还不错，就是太……黏了，有点干。”
　　布鲁斯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我懂，你以后会习惯的。”
　　什么？以后还要习惯？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叶菡一手握住杯子，呆滞地看着布鲁斯：“我想问问，你们家……谁做饭啊？”
　　别告诉我是管家侠大人，人家可是管家，又不是厨师，做什么饭。
　　“阿福，”布鲁斯一脸正直地回答：“他觉得厨师做的不好吃，所以要亲自下厨。”
　　……亲爱的管家爷爷你是哪里来的蜜汁自信觉得自己做的更好吃啊！
　　“那他岂不是很忙？”叶菡婉转地说：“又当厨师又当管家，还要当你的助手帮你搜集资料。”
　　布鲁斯微微一笑：“我认为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决定给阿福涨工资。”
　　涨工资是好事，但我的本意并非如此啊！
　　叶菡一脸不高兴。
　　“我开玩笑的，”布鲁斯揉了揉叶菡发丝柔软的头顶，低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出去吃。”
　　“阿福是英国人，”布鲁斯往门口瞄了一眼，确认神出鬼没的管家此时并不在门外，这才说道：“所以……咳。”
　　布鲁斯摊开双手。
　　叶菡想象了一下，当蝙蝠侠在外面拼命战斗打击犯罪，阻止了一桩又一桩的惊天大阴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结果等待他的却是一份著名英国料理仰望星空时……
　　“噗……”叶菡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的不高兴变成了深深的同情。
　　“你过得好艰难啊，”叶菡郑重地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这样吧，我也不能白在你们家住着，这段时间的伙食我负责，怎么样？”
　　布鲁斯眉峰一挑：“你会做饭？”
　　“每一个华国人，”叶菡语气深沉地撒谎不打草稿：“都会做饭。”
　　布鲁斯顿时对华国肃然起敬。
　　“姐姐？韦恩先生？”惊讶的童声在楼梯上响起，穿着小黄鸭睡衣的迪克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在确认叶菡不是他臆想出来的之后，他蹬蹬蹬地跑下了楼，扑进叶菡怀中：“你是来看我的吗！”
　　“是的——”
　　“不是，她是来看我的——”
　　叶菡和布鲁斯的声音同时响起。
　　迪克：……
　　沉默了几秒钟后，迪克决定忽略布鲁斯的话，他抱住叶菡的腰不松手：“姐姐，我今天……昨天想去看你来着，但是阿福说你生病住院了，让我不能打扰你……”
　　“我没事啦，”叶菡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温柔地拍打着迪克的后背：“你怎么还没睡觉啊？”
　　要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别学某个大蝙蝠总是半夜出门遛弯，会长不高的！
　　“我睡醒了，有点渴，听到楼下有动静，”迪克腼腆地说：“就下来看看。”
　　“快回去接着睡吧，”叶菡柔声道：“明天我给你做早餐。”
　　迪克目光灼灼地看着叶菡：“真的吗！”
　　叶菡举手发誓：“真的，我保证。”
　　把迪克哄回去睡觉之后，布鲁斯对叶菡说：“你也去睡吧，洗个澡，换身衣服，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叶菡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的脏兮兮的小吊带裙，忽然觉得有点儿对不起迪克。
　　“要我抱着你去吗？”布鲁斯半真半假地问。
　　叶菡使劲儿摇头，她蹦起来向着楼上跑去：“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去！”
　　“你知道在哪儿——”布鲁斯话都没说完，叶菡就跑没影了。
　　叶菡在二楼碰到了阿福。
　　“叶小姐，”阿福彬彬有礼地抬手一指：“这是你的房间，热水我已经帮你放好了。”
　　叶菡眨眨眼睛，握住把手拧开了房门：“阿福，谢谢你！”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阿福犹豫了一下，叫住叶菡：“实在抱歉叶小姐，韦恩庄园里没有提前准备女士能穿的衣服，所以我就从少爷那里拿了一件他没穿过的衬衫，请放心，明天早晨你起床之前，我肯定会把衣服送过来的。”
　　“呃……”很不纯洁地想到了某种糟糕的事情，叶菡脸一红，赶忙摆手：“没关系，我给皇冠酒店打个电话让他们把我的行李送过来就好了。”
　　“也好，卧室的床头有固定电话，抽屉里有电话薄，”阿福对叶菡一鞠躬：“晚安，祝你好梦。”
　　把自己洗回香喷喷白嫩嫩的小美女之后，叶菡穿着宽大的衬衣疲惫地摔进软床里。直到现在真正确认安全之后，她才感觉到身体各处传来的运动过度的不适感觉。
　　【留宿韦恩老宅，有什么想法吗？】贾维斯球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她钻进被子里，贴着叶菡的胳膊落在床上：【让我来采访一下你。】
　　【没什么想法，】叶菡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贾球玩：【终于松了口气……算吗？至少我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就是不知道托尼和娜塔莎他们怎么样了，】叶菡又说道：【他们应该已经阻止了九头蛇的天空航母发射吧？】
　　【别戳我好吗小宝贝，我会头晕的，】贾球被叶菡戳的东倒西歪，她不满地哼哼两声，离叶菡远了一点：【还没有，我建议你看看新闻，美国队长和钢铁侠已经上了九头蛇——好吧，现在还是神盾局——的通缉令了，九头蛇的特工们正在打着正义的旗号四处抹黑抓捕他们。】
　　叶菡皱起了眉头：【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别被九头蛇抓住，就是你能为复仇者们做的最好的事情了，】贾球说：【先保护好你自己的安危。】
　　叶菡还是很担心。
　　【相信他们吧，那是复仇者啊，】贾球轻描淡写地说：【这世界上没有复仇者们团结一致打不破的死局。】
　　【这倒是，】叶菡笑了笑，她把被子往上拽到了下巴：【那我睡了，晚安。】
　　*
　　叶菡睡了，布鲁斯却没睡，他回到了蝙蝠洞里。
　　X教授正聚精会神地做着实验，困成熊猫的野兽汉克则在大屏幕的另一头指导着教授的一举一动。
　　“汉克，你要是撑不住，就先去睡吧，”X教授熟练地把药剂倒进了试管里抖动摇晃：“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不，还是算了，查尔斯，你忘记你炸过我的实验室这件事情了？到现在你都没赔我。”汉克打了个哈欠，他心有余悸地说：“蝙蝠洞可不是泽维尔学校，你给人家炸了我们还得去帮忙修房子的。”
　　正巧走到门口的布鲁斯听到这话，脚步一顿。
　　“没那回事，”X教授一本正经地说：“炸了你实验室的人明明是艾瑞克，你去找他，不要污蔑我。”
　　想来万磁王每年收废铁的钱好好攒一攒，应该可以赔汉克的实验室……一个小边角。
　　汉克无奈地点点头：“行行行，你说的都对——用蓝色的那支试剂，加进去。”
　　“怎么样？”布鲁斯走到了X教授的身后，他跟屏幕对面的汉克打了个招呼：“已经很晚了，我们可以明天再继续。”
　　“马上就能出结果了，还是再等等吧，”X教授声音温和地说：“伊莲情况如何？”
　　布鲁斯从旁边拖了把椅子坐下来：“她去睡觉了。”
　　X教授的视线从试管上挪开，他看了布鲁斯一眼：“她的能力没有继续暴走，我没感受到哥谭市有异样的能量波动。”
　　布鲁斯点头：“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确实已经没事了，但之前……”
　　组织了一下语言，布鲁斯给X教授详细描述了一下阿卡姆牢房里的各种情况。
　　听完之后，X教授陷入了沉思中，安静的蝙蝠洞里只能听到试管中咕嘟咕嘟冒出小气泡的细微声音。
　　“查尔斯，醒醒！”汉克忽然说道：“你的试管要炸了。”
　　X教授微微一惊，他赶忙往试管中倒入了另一种透明的试剂，随着两种液体的中和，试管中剧烈的反应逐渐沉寂下去。
　　“这代表什么？”布鲁斯问。
　　“你的意思是，小丑被腐蚀的只剩白骨的左手腕、断开两节的铁手铐，这些都是伊莲干的？”X教授没有立即回答布鲁斯的疑问，反而对他提出了问题：“那些人还称呼伊莲为克罗索？”
　　布鲁斯缓缓点头。
　　“嗯……如果是这样，我大概知道伊莲的能力是什么了，”X教授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她的能力并非是破坏，我更倾向于是对生命的掌控。”
　　布鲁斯眯起眼睛。
　　“不过还需要进一步证实，”X教授将试管里的液体装进了密封的小玻璃瓶中：“等伊莲明天醒来再说吧。”
　　*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叶菡抱着被子一脸呆滞地坐在床上，挂在墙角的钟表显示现在时间七点整。
　　【啊啊啊我有罪！】叶菡忽然撕心裂肺地嚎道：【我错了！】
　　【大清早的，喊什么，】贾球跌跌撞撞地从被子里滚出来，毫不客气地撞在了叶菡脸上，把自己撞成了一张橙色的饼：【小甜心，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
　　【我梦见冬日战士追杀了我整整一晚上，】叶菡把头埋进膝盖里，揪住自己柔软的长发：【我竟然忘记他了。】
　　贾球：……
　　【忘记就忘记吧，又死不了，】贾球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那么多年他自己也活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你照顾。】
　　【你这是又切换人格了吗小姐姐？】叶菡神情复杂地捧起贾球：【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我尽量，】贾球看起来没什么诚意：【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好吧。】
　　叶菡掀开被子跳下床，她飞快地冲进盥洗室，在十分钟之内完成了洗漱的工作，然后一脸踌躇地在门前站了好久。
　　【小甜心，你这是出去，还是不出去？】贾球飞了过来：【站在这儿干什么？】
　　叶菡扯起快要盖到她膝盖的衬衫给贾球看：【我这样能出去吗？！】
　　被人看见了可就彻底说不清楚了。
　　【怕什么，】贾球打了个哈欠：【反正韦恩庄园里只有管家侠、蝙蝠侠和迪克三个人，其他仆人又不能随便进来。】
　　【被他们三个看见了难道就不尴尬吗？】叶菡撇撇嘴：【可我总不能这样一直缩在屋子里……我的行李为什么还没送到？】
　　叶菡昨晚临睡觉前给皇冠酒店的前台打了个电话，前台小哥承诺会在今天早晨七点左右把叶菡的行李送到韦恩庄园。
　　通话过程中，叶菡总觉得小哥的语气吞吞吐吐的，不过直到电话挂断，小哥也没有多一句嘴。
　　但估计叶菡自己跟布鲁斯·韦恩的绯闻是传定了。
　　【送到了你也要下楼去拿的呀，】贾球说：【他们不可能给你送到楼上来。】
　　叶菡睁圆了眼睛：【难道我要这么一路走到大门口吗？】
　　如果真是那样，叶菡已经无法想象八卦杂志会怎么写了，毕竟她可是跟布鲁斯·韦恩吃个肯德基都会被无聊的人民群众搞上热门。
　　【当然是待在客厅啊，】贾球无奈地说：【放心啦小宝贝，你可以怀疑管家侠的厨艺，但是不能怀疑他作为一个管家的职业素养。】
　　在贾维斯的忽悠下，叶菡决定下楼看看，她把门打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然后视线就和正巧走到门口、举起手来准备敲门的布鲁斯·韦恩对上了。
　　叶菡手腕一抖，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都是你，】叶菡背靠着门捂住脸：【你看看！】
　　【别怕呀，】贾球在叶菡的脑袋上蹦跳着：【那么细的缝，他看不到的。】
　　叶菡说我不听我不听。
　　“伊莲，”布鲁斯敲了敲门：“皇冠酒店把行李给你送过来了，我帮你拿上来，就放在门口了，你一会儿拿一下。”
　　“好……”叶菡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说完后她怕布鲁斯听不到，只得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知道了！”
　　叶菡支棱着耳朵仔细听，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其他的动静，就在她以为布鲁斯终于走了，准备开门拿衣服的时候，说话声又响了起来：“我还没吃早饭。”
　　叶菡差点儿就把门拧开了，幸亏她反应快及时松开手。
　　你没吃早饭为什么要跟我说！
　　哦，对了，我似乎答应他要做饭的。
　　叶菡捂住脸：“好的，我知道了，我换好衣服就下去做。”
　　布鲁斯低沉的声音伴着笑意透过门缝：“我很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在微博上看了个梗，觉得挺有趣的，我决定写进隔壁的桃花番外里23333
　　差不多就是这样——
　　茜茜发给死侍一张两个漂亮妹子的泳装照，左边的妹子很纤细，右边的妹子很丰满。
　　小甜心：来，选一个。
　　你的老公：……我选你。
　　小甜心：我让你在照片上选一个啊！
　　你的老公：我不选，肯定有陷阱！
　　小甜心：没有啦，就是很简单地选一个嘛，选一个又怎么样？
　　你的老公：不选，我只想活下去。
　　小甜心：你选不选(╯‵□′)╯︵┻━┻
　　你的老公：QAQ好吧我选左边的。
　　小甜心：→_→为什么
　　你的老公：左边的身材跟你差不多。
　　小甜心：瞎说八道！我比她瘦，还比她胸大！你去死吧！晚上睡沙发！
　　你的老公：……是你让我选的亲爱的，你不能这样！
　　小甜心：我说让你选泳衣，你想什么呢，微笑.jpg。
　　你的老公：你们的套路越来越深了_(:зゝ∠)_
　　-
　　然而换成老爷、妮妮、霍华德、巴基之后就是那种能上哈佛耶鲁的答案了——
　　叶菡：选一个。
　　老爷：不选，这两件泳衣都不好看。
　　老爷：虽然你穿什么都美。
　　老爷：我已经给你买好了，注意查收一下，一会儿就能送到家了。
　　老爷：明天去游泳吗？或者今天下午？
　　叶菡：………………你们赢了。
　　╮(╯▽╰)╭贱贱你还是不行啊23333



☆、第46章

　　行李箱里的衣服也不多, 只有几件基本款, 叶菡捏着从夹层中找到的黑卡回想了一下不久之前她穿回纽约时看到的行李箱里的盛况，将自己的思考方式代入，得出了其实是叶菡觉得麻烦, 才只带了钱但并没有多带衣服, 打算来了再买的结论。
　　可关键在于……还没来得及买呢啊！
　　最后叶菡叹了口气，挑挑拣拣拎出了一件休闲的半截袖和修身的热裤套上了, 决定今天下午没事了就去买衣服，赶紧买。
　　下楼的时候是七点二十，叶菡原本以为只有布鲁斯醒的早, 没想到来到客厅了才发现, 迪克和X教授也在，只有阿福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们……”在发现自己起的最晚后, 叶菡瞬间觉得不好意思了：“早、早安。”
　　“早安！”迪克举起双手欢呼,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叶菡：“我们吃什么？”
　　早餐能翻出来的花样其实并不多，叶菡回想了一下很久以前她为了督促叶苏好好吃早饭不挑食、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早饭的经历，心中有了几个方案。
　　不过叶菡还是问了迪克一句：“你想吃什么？”
　　“都行啊, ”迪克热切地表示自己其实很好养活，一点儿都不会给人添麻烦：“只要是你做的就好。”
　　正在喝茶看报纸的X教授和布鲁斯闻言, 同时对迪克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小小年纪这么会说话，这孩子有前途。
　　“你这个回答会让选择恐惧症为难的，”叶菡轻轻捏了捏迪克的脸：“教授，韦恩先生，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吗？”
　　二位绅士表示自己的回答跟迪克一样, 做什么吃什么，也没有忌口。
　　“那我就自由发挥了啊，”叶菡微微一笑：“请稍等片刻。”
　　韦恩庄园的厨房比复联大厦的厨房还要大上一圈。
　　在进门时叶菡发现了十分有趣的一件事情，有人在门框旁订了一张便利签，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少爷与狗不得入内。
　　叶菡：……
　　“哦，这是我写的，”阿福端着盛满了热牛奶的托盘来到了叶菡身边，他对叶菡微微欠身：“或许是上天的诅咒，韦恩家的男人们在厨艺上都不是很擅长。”
　　叶菡婉转地看了一眼阿福贴上的标签，心想如果只是“不擅长”的程度，似乎还没严重到不允许人家进厨房的地步吧？
　　虽说一般人没事也不会往厨房转悠的。
　　“刚才那句话只是客气的表达，”阿福话锋一转，继续道：“实际上他们会把厨房炸掉的。”
　　看了一眼被收拾的整洁干净的厨房，叶菡默默地点上了一根蜡烛。
　　“所以为了其他人的生命安全着想，韦恩先生还是老老实实地坐着等待开饭吧，”阿福带着叶菡走了进去：“没办法，有些人天生就拥有逃避劳动的好技能。”
　　叶菡掌勺，阿福帮她打了个下手。
　　不愧是著名的管家侠，在他有条不紊的帮助之下，叶菡大大缩短了做饭的时间，很快就端出了五份新鲜的、热气腾腾的营养早餐。
　　大人们的早餐基本一样，主食都是胡萝卜鸡蛋饼卷火腿肠，配的饮料有纯牛奶、胡萝卜汁和鲜榨橙汁；迪克的早餐是专门的儿童套餐，叶菡利用榨汁剩下的胡萝卜和草莓瓣把荷包蛋摆成了小熊的模样，配上一杯加了燕麦片的热牛奶。
　　“这样……还好吧？”叶菡忐忑地看着阿福：“分量应该够了？”
　　“很完美！”阿福赞叹地点点头：“不过说实话，我觉得韦恩少爷会更喜欢迪克少爷的那一份。”
　　阿福微微一顿，对叶菡眨眼笑道：“因为看起来很可爱。”
　　叶菡哭笑不得。
　　听到早餐做好了，迪克欢呼着跑过来帮忙端盘子，叶菡把他的那份递给他：“这是你的，端过去吧。”
　　迪克看了看其他人的早餐，又看看自己的：“只有我的是小熊吗？”
　　“对啊，”叶菡摸了摸迪克的头：“或者我们可以换一下？”
　　“还是不要了，”迪克抱紧了自己的托盘，蹬蹬蹬往回跑：“我喜欢这个。”
　　这一顿饭吃的安静而惬意。
　　吃完饭后叶菡擦了擦嘴，透过餐桌旁巨大透明的落地窗看向一片绿意的韦恩庄园，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坐下来认真地吃个早餐了。
　　“我们中午吃什么？”迪克把一边的侧脸贴在桌子上，目光热切地看着叶菡，眼冒小星星：“可以点菜吗？”
　　布鲁斯低声说：“迪克。”
　　迪克瞬间弹起上半身，坐的直直的，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可以点啊，”叶菡把最后一点儿橙汁喝完，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只有你说不出来的，没有我不会做的。
　　就算不会做还有万能的谷歌和百度，不怕。
　　迪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布鲁斯说：“迪克，你今天不上学吗？”
　　“韦恩少爷，容我提醒你一句，”阿福把吃剩下的盘子一一摞起来收走：“今天是星期六，迪克少爷不用上学。”
　　迪克无辜地眨着眼睛。
　　“你应该多关心一下迪克少爷的事情，”阿福继续说：“比如学习、还有生活。”
　　布鲁斯低头咳嗽一声。
　　“好了，我知道说得再多你也不会听的，”阿福端着托盘慢吞吞地离开了：“毕竟你很忙。”
　　忙着拯救哥谭。
　　阿福话中隐藏的含义叶菡与X教授这两个知晓布鲁斯就是蝙蝠侠的人自然听懂了，只有迪克一脸茫然，不过他很乖，知道不该问的绝不多问，就一直乖乖地凑在叶菡身边贴着她。
　　“韦恩先生，有件事情……”叶菡想了想，谨慎地问：“请问冬兵现在在哪儿？”
　　布鲁斯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对叶菡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注视：“就在韦恩庄园里。”
　　“那他现在情况如何？”想起自己做的那个被冬兵追杀了一整晚的糟糕的梦，叶菡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我能……看看他吗？”
　　“他……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最一开始你昏迷的时候他失控过，不过后来就变成了一直呆坐在椅子上不动地方，但至少还知道吃饭，”布鲁斯推开椅子站起来，对叶菡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当然可以，我带你去。”
　　叶菡点了点头，对X教授礼貌地一笑：“那我先……”
　　“我在这儿等一会儿吧，”X教授从兜里摸出了一个最新款的水果机：“我有点事情想跟叶小姐谈一谈，是有关于你能力的，不过并不着急，可以等你看了冬日战士，回来再说。”
　　叶菡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不好意思地说：“那……麻烦教授稍等片刻了。”
　　X教授愿意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叶菡现在有太多的问题亟待解决，有关冬日战士的，有关她丢失的记忆和托尼·斯塔克的关系，反应堆，九头蛇……还有她的能力。这么多的麻烦就像瓢泼大雨一样铺天盖地地对着她砸下来，把毫无准备的叶菡淋得浑身湿透。
　　有时候叶菡甚至想干脆就这么放弃算了，啥都不干，消极逃避，说不定人生会很美好……虽然这样美好的时间一定很短暂。
　　自从叶菡不小心在睡梦中能力暴走把卧室毁掉之后，冬兵就被布鲁斯从旁边的小房间转移去了更安全稳妥的蝙蝠洞。
　　叶菡和布鲁斯来到安置冬兵的小隔间时，阿福正在劝说冬兵吃饭，他端出了一盘……仰望星空。
　　真的出现了！黑暗料理！
　　看着披萨上一条条头朝房顶、张大嘴巴睁圆眼睛、一副死不瞑目模样的鱼，叶菡默默地抖了抖。
　　阿福跟两人打招呼：“韦恩少爷，叶小姐。”
　　“这是……”布鲁斯忍不住指了指那些可怜巴巴的鱼。
　　“我问过他要不要吃这个，”阿福理直气壮地说：“他没有反对。”
　　布鲁斯无语地看着阿福：人家能反对吗？又不会说话。
　　“你们聊，我还有点事，”阿福劝了半天，见冬日战士完全没有吃饭的意思，只得把仰望星空放下：“说不定他一会儿就会吃掉的，反正每次我来收拾餐盘都是空的。”
　　如果不是小隔间里没有垃圾桶，冬兵又不可能出去，叶菡十分怀疑冬兵会趁着阿福离开之后把仰望星空倒掉。
　　不过没有倒掉就更可怜了，好歹也是九头蛇第一男模啊，在哥谭过得这是什么日子呦。
　　“快拿走，”阿福一离开，布鲁斯赶忙把仰望星空端的远远的：“我看见那些鱼就……啧。”
　　“别呀，你端走了他还吃什么啊？”叶菡眼疾手快地掰了一小块下来，用手心捂住了戳在正中央仰头鸣冤的鱼：“其实……还好吧，如果不看鱼，还是能吃下去的。”
　　布鲁斯用“你真假”的眼神望着叶菡。
　　叶菡咳嗽一声，强行跳过了这个话题。
　　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叶菡坐在了冬兵的对面，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能听到我说话吗？”
　　冬兵面无表情地看着叶菡，可叶菡总觉得他的目光中透着鄙视的神情。
　　“我觉得他好像摆出了一副不屑的样子，”叶菡犹豫地问布鲁斯：“他是不是在不屑？”
　　“嗯……没有吧，”布鲁斯睁眼说瞎话：“他不是对外界没有感知吗？怎么可能对你不屑。”
　　叶菡表示怀疑，她想了想，问道：“士兵？”
　　冬兵的眼珠子转了转，将目光投向了叶菡。
　　“吃吗？”叶菡把仰望星空递到了冬兵的面前：“你饿了不？”
　　冬兵缓缓低下头，跟鱼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默默挪开了视线。
　　冬兵：饿死也不吃这个玩意儿。
　　鱼：怪我咯？
　　“他好像不是太傻，”叶菡沉吟道：“你看，他至少知道那个东西不能吃。”
　　布鲁斯心想就连他养的狗都不会去吃阿福做的仰望星空的，冬兵再傻能傻得过哈士奇吗？
　　当然为了避免叶菡打他，这话布鲁斯没有贸然说出口。
　　“那我给你做点别的吧，”叶菡叹了口气：“不吃饭也不行啊，你想吃什么？汉堡？热狗？三明治？”
　　冬兵一脸冷漠。
　　“……李子馅饼？”叶菡一个磕绊都不打地报着菜名，当她说到李子这个词的时候，冬兵的目光终于亮了。
　　果然，我就知道，每一个宇宙里的冬日战士都有承包全世界李子的梦想！
　　叶菡拍手：“那就李子馅饼了！”
　　“我让人送李子过来，”布鲁斯恰到好处地插了一句嘴：“很快就能到了。”
　　叶菡和布鲁斯回到客厅里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一个冬日战士。
　　没办法，叶菡要去哪儿，冬日战士就很自觉地跟到哪儿，怎么说都不听劝，最后叶菡只好带上他了。
　　“看来你们的沟通很成功啊，”X教授似笑非笑地说：“巴恩斯中士的情况还好吗？”
　　X教授已经听托尼和阿福把冬兵的事情讲过一遍了，对于这位战士命运多舛的经历，他也是不胜唏嘘。
　　叶菡心想您从哪儿看出来我们沟通成功的，明明是失败了好吗。
　　“巴恩斯中士的记忆被人多次清洗过，我之前对他的大脑进行过探查，”开过玩笑之后，看着叶菡无奈的表情，X教授微微一笑，开始上干货：“发现受损的很严重，不过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
　　叶菡顿时来了精神，她期待地看着X教授。
　　“事实上，他的记忆已经开始恢复了，”X教授望向冬兵的神情很复杂：“接下来要说的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怎样只有等他彻底恢复正常后才能知道了，你姑且听听就好。”
　　根据X教授的说法，他认为将巴基·巴恩斯制造成冬日战士的那个组织为了保持冬兵能像一件精密的仪器那样正常“运转”，不会失控，会定期对他进行洗脑，将他积累的记忆不断地清洗，以确保冬兵不可能想起很久之前跟美国队长并肩作战的情景。
　　“我曾经带领泽维尔学校的孩子们多次参观美国队长纪念馆，通过遗留下来的各种资料，比如报纸、录音、录像、还有其他老兵的口述等，可以清楚地看出来巴恩斯中士是一名合格的、优秀的战士，他向往着和平，对挑起战争的法西斯深恶痛绝，”X教授停顿片刻，喝了一口有些凉的茶水，继续说：“他拥有很强的意志力和坚定的信念，以及不可触碰的底线，把这样一个人洗脑成只要听到命令，就可以对无辜之人进行屠杀的战争机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相当于是让他抛弃了毕生的信仰，彻底摧毁了他的人格。”
　　叶菡的手在微微发抖，她看着面无表情的冬兵。
　　觉察到叶菡的注视，冬兵的眼珠转动，向叶菡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他以为叶菡要命令他去做什么事情。
　　叶菡缓缓摇头，她闭上了眼睛。
　　无法想象当冬日战士苏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曾经变成过他最讨厌的那种人、受控制杀了很多无辜的群众、甚至包括自己昔年的好友时，他心里会是怎样一种想法。
　　如果是叶菡遭遇了这种事情……她觉得自己会疯的。
　　“但他现在在这里，一切还有机会，”X教授柔声道：“没有迈步过去的坎，不要难过。”
　　布鲁斯从果盘中摸出一块小点心塞进了叶菡的嘴里。
　　叶菡低头鼓着嘴巴，像仓鼠似的一嚼一嚼，把难过的泪水逼回了眼眶。
　　“我会定期给他做记忆疏导，帮助他尽快恢复正常，”X教授说：“说不定等斯塔克先生再来哥谭接他的时候，他已经恢复正常了。”
　　叶菡使劲儿点头：“那样最好了……谢谢您。”
　　说完了冬兵的事情，现在该说说叶菡了。
　　X教授和布鲁斯对视一眼，布鲁斯点点头，从沙发里揪出了躺着装睡的迪克。
　　“天气挺不错的，你可以出门逛逛，”布鲁斯对迪克微微一笑：“接下来是大人的时间了。”
　　“我真的不能听吗？”迪克对布鲁斯使出了“眼睛里冒小星星”的必杀目光：“我也很关心姐姐。”
　　叶菡没有直接面对迪克都中招了，她心软地说：“要不就让他留下来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迪克一个小孩子能去哪儿啊？他好像都没有同龄的小伙伴可以一起玩耍。
　　说到这个，叶菡想起了昨天晚上她和布鲁斯回韦恩老宅时在半路上遇到的胆子大到敢偷蝙蝠车轮胎的小男孩，如果叶菡没有记错，那个小男孩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二少，杰森·托特。
　　当时小男孩跑掉了，布鲁斯也没有追上去，错过了这个机会，不知道要过多久他才能把杰森收养回家，要是杰森能住进韦恩家，迪克就有伴了，杰森可能也不会长得像以后那么中二，毕竟迪克可是个温暖人心的小太阳呢。
　　布鲁斯冷酷的话把思维跑偏的叶菡拉回了现实：“不行。”
　　“他还小，有些事情不应该现在知道，”布鲁斯微微皱起眉头：“将来会有机会的。”
　　迪克有些垂头丧气。
　　叶菡看了看把自己伪装成背景板的冬兵，又看了看不太高兴的迪克，大脑中有个灯泡biu地亮了起来。
　　“士兵，”叶菡拍了拍冬兵的肩膀：“你去陪着迪克玩吧，不要伤害他哦，也不要跑太远，就在韦恩庄园里转转就好了。”
　　布鲁斯和X教授：……
　　冬兵站了起来，走到迪克身边将他拎小鸡似的一把提溜起来，带出了客厅。
　　叶菡：我真是太机智了！搞定！
　　“韦恩先生不让迪克听到，恐怕是因为这件事情里蝙蝠侠占了很大的比重吧，”X教授咳嗽一声，把冬兵拎着迪克的诡异画面从自己的大脑中驱逐出去：“不好跟迪克解释这些关系。”
　　叶菡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眨眨眼睛：“我知道了，我不会透露出去的。”
　　“有关你的变种人能力……”X教授没有废话，他迅速切入了正题：“别着急，让我们先来做个试验。”
　　布鲁斯递给叶菡一个精致的陶瓷小花盆，里面种着一颗水嘟嘟的多肉植物，十分可爱。
　　叶菡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多肉的叶子。
　　“叶小姐，我会试着进入你的大脑，不要抗拒我……”X教授的语速逐渐放缓，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让人昏昏欲睡：“放轻松……根据我的提示来做……”
　　叶菡慢慢闭上了眼睛。
　　【你可以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血液和肌肉中缓慢游走……现在，集中你的注意力，尝试着控制住那些力量……】
　　叶菡周围忽然平地刮起了一阵微风，程度很轻，绕着她缓缓旋转。
　　布鲁斯垂在两侧的双手攥成了拳头，他的身体绷紧，肌肉迅速调整成最适合发力的状态，准备在情况不对时出手。
　　X教授倒是很淡定，也很放松，他继续说道：【很好，你现在可以掌控这些力量了……操纵它们，将它们聚集起来……集中在双手上……】
　　被叶菡抱在怀里的花盆开始摇晃，盆中种植的多肉上出现了奇异的景象，它先是在眨眼之间枯萎，随后又逐渐恢复成了生机勃勃的状态，一直在生死之间交替。
　　【……不要慌，将能力稳定住……】X教授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不要伤害你手里的生命，试着将你可以操纵的力量对着它灌注进去——】
　　“咔”的一声脆响，花盆彻底裂开成了两半，里面的土壤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叶菡的衣襟上，而可怜的多肉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扁下去，枯萎成了严重脱水的模样。
　　【伊莲，我会马上离开你的大脑，等你清醒之后，要控制住那股在你身体中四处流窜的力量，让它们均匀地分散开，不要集中在一处，不要伤害你自己，也不要伤害别人，】X教授一把抓住了布鲁斯的胳膊阻止他向叶菡冲过去，他严肃地看着叶菡：【现在，清醒过来！】
　　叶菡猛地睁开了眼睛，一股看不见的能量波以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激荡开来，所到之处一切都化成了细腻的灰尘。
　　能量波在扩散到布鲁斯和X教授面前半米处时骤然停止，下一秒它向着叶菡倒退回去，将满地的尘埃卷起，施展魔法一般组合成了家具被摧毁前的模样。
　　当能量波被叶菡彻底收回身体里之后，所有被她能力误伤的东西都恢复了原状，好像它们从来没有毁灭过。
　　叶菡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惊恐地看着布鲁斯，双手死死抱着花盆，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终于明白为什么把迪克支出去了……迪克要是看见了，这得给他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果然，”X教授赞叹道：“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伊莲的能力并不是破坏，而是对于生命的强大的掌控力。”
　　“她可以操纵生命，将其剥夺，或者赋予。”



☆、第47章

　　布鲁斯走到叶菡身前单膝蹲下, 他先试探着拿走了叶菡抱住不撒手的花盆放在茶几上, 然后缓缓握住了叶菡还在颤抖的手。
　　“别……别碰我，”叶菡努力把手往回抽：“离我远点……抱歉。”
　　上一次能力暴走的时候叶菡昏过去了，醒来之后布鲁斯、托尼和娜塔莎十分默契地没有对她提到卧室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这让叶菡对自己的能力缺乏一个基本认知, 到现在她也只以为她的技能是绝对防御、无视一切物理攻击之类的听上去很高大上、但不具备什么杀伤力的那种。
　　刚才那一幕毁灭又重塑的场景让叶菡心有余悸，她有些被吓傻了。
　　布鲁斯的手握得很用力, 叶菡抽了半天都没抽出来，最后她满脸惶恐地抬起头看着他。
　　“没事了，”布鲁斯摸了摸叶菡的头, 努力将声音放软：“没关系。”
　　叶菡闭上眼睛摇头, 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能力差点儿波及到X教授和布鲁斯的画面，天知道如果刚才她没能及时停下来, 会发生怎样的惨祸, 毕竟人和家具地毯是不同的，家具毁了能重塑，人呢？重塑了还是以前的人吗？
　　细思极恐。
　　见叶菡的反应还是这么激烈, 布鲁斯干脆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了靠近X教授身边的沙发上, 然后他在叶菡的旁边坐下，坚定不移地握住了她的手。
　　“伊莲，看着我，”X教授的声音十分温和，充满了安定人心的力量：“我和韦恩先生都没事, 你不用这么紧张，也不用担心。”
　　叶菡往沙发里靠了靠，她小声说：“我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我不知道下次是否还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不知道发生了我是不是还能及时控制住，所以……”
　　叶菡深吸一口气：“请问有没有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让我一个人待着？”
　　如果只是融化金属、无视物理攻击这种程度，叶菡说不定会感到窃喜，会兴致勃勃地跟其他超级英雄一样套上标志性的战服，学着他们的行为惩恶扬善，保护普通市民的安全。然而但当叶菡发现自己拥有的能力厉害的不像话，已经到了能够随意毁灭一样东西又重新把它塑造的地步，最关键的是还不太受控制的时候，她开始慌了。
　　不知道其他人骤然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是个什么想法，总之叶菡没有一点儿欣喜的感觉，相反，她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叶菡觉得自己是个人，然而能够轻易摧毁物体、又在眨眼之间将其塑造的，本质上还是人么？
　　“伊莲，不要恐惧你的力量，也不要压制她，”和布鲁斯对视一眼后，X教授的神情骤然变得严肃起来：“压制或许可以暂时让你变得像普通人一样，但未来总有一天，被你压下去的力量会全数反弹，到那时候再爆发出来的威力才是毁灭性的。”
　　“不要让力量操纵你，”X教授的思维试探着在叶菡的大脑外游走，他敏锐地发现在叶菡的周围飘荡着一层薄薄的、肉眼看不见的屏障，将他的思维彻底挡在了外面，心中一沉，X教授飞快地思考着对策，但他面上却分毫不显，而是继续说道：“你要去操纵它，驯服它，做它的主人，让它为你服务。”
　　叶菡忐忑地看着X教授。
　　见叶菡激动的情绪稳定了不少，X教授趁机说：“首先，我要纠正你的一个错误，你觉得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叶菡缓慢地摇头。
　　X教授没有气馁，他说道：“你觉得是毁灭。”
　　叶菡揪紧了皱巴巴的衣摆。
　　“并不是这样的，”X教授叹了口气：“严格来说你的能力是操纵生命，你能把生命从某一个物体上抽离，也能将生命灌注进去，赋予新生。而这个物体，可以是动物，可以是植物，甚至可以是摆在墙角的书柜、架构大楼的钢铁……只要是存在于这个星球、这个宇宙里的，他们的命运都受你的支配。”
　　用X教授的说法，想要理解叶菡的能力，首先需要明确一个概念——什么是生命？什么样的东西才算是有生命？能呼吸，有心跳，会思考？还是存在即为生？
　　“这只是我个人的理解，你这种情况太特殊了，并没有先例让我参考，大家一起研究吧，”X教授从茶几上端起了生机勃勃的小多肉：“先说最简单的，人、动物、植物有生命，这个你能理解吗？”
　　叶菡点点头表示自己的认同。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我们拿桌子来举例子，制作桌子的原材料是树木，一棵树被人从茂盛的森林里砍伐运出来，经过多道工序的加工，终于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X教授抬手一指不远处的木桌：“但本质上，它曾经是个生物。”
　　布鲁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已经明白了X教授想要表达的含义。
　　不过叶菡还是一脸懵逼和茫然。
　　“可我能让飞翔的子弹变成黑末，还能把手铐融开，”叶菡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钢铁总不会也拥有“生命”吧？
　　X教授没有立即回答，他轻轻拨拉着花盆里多肉的小嫩芽，像是在组织语言，沉默了好半天后，才在叶菡忐忑的期待中说道：“我们生活的这个空间，是一个‘活着’的世界，这当中的每一种东西，都以‘生’的状态被保留着。钢铁、丝绸、木材……它们拥有鲜活的色彩，拥有特定的形状，这就是它们存活的样子，它们可以维持这个状态很多年，直到‘死去’。”
　　X教授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句话：“——彻底灰飞烟灭成相同的尘埃。”
　　叶菡终于开始有点儿理解了。
　　“雷神索尔来到地球之后，北欧神话中的传说被证实是真实存在的，人类知道了自己不是宇宙里唯一的智慧生物。在我们生活的世界中，一共有九大国度，其中有一个国度名叫海姆冥界，”X教授说：“那是死亡女神海拉居住的地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地狱，它常年被浓雾和黑暗笼罩，是一个永夜的国度，除了死亡女神，能进入海姆冥界的只有已经死去的东西。”
　　死去的灵魂，和死去的元素。
　　“实在不理解也没关系，等索尔下一次再来地球的时候，你可以去拜访他，询问相关的事情。现在你只需要知道自己并不是只能破坏，还可以将生命力赋予其他人就好了，这才是最关键的。”X教授微微一笑：“拥有强大破坏力的变种人很多，但是能够‘治疗’他人的却十分稀有，从这个角度来看，你的能力相当珍贵。”
　　这年头强力输出遍地都是，但厉害的奶妈却很少，每次各个超英组织组团刷BOSS，在战场上和敌人打得你死我活，一旦受了重伤要么咬牙坚持，要么被抬进医院，减员率实在是太高了。如果叶菡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下次再对付某个厉害的大反派时，大家就可以彻底放开打不害怕受伤了。
　　或者叶菡直接出马，吸干对方的生命力，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不可否认的是，你的能力同时又很危险，我认为目前哥谭市并没有可以让你安全训练的地方，建议等你回到纽约之后，来泽维尔学校找我，”X教授认真地看着叶菡：“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你学习如何控制这股能量。”
　　“好，”叶菡点点头：“但是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我可以为你设置一道栅栏，帮你锁住目前尚且无法掌控的能力，”X教授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因为你的力量太强大了，我怀疑它很可能会逐渐把我的精神屏障吞噬掉。”
　　分析完能力之后，X教授留给叶菡足够的时间让她缓口气，因为接下来还有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在等着她。
　　“终此一生，这个能力都会一直伴随着我，”叶菡已经平静下来了，她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望着X教授，可能是之前偷偷掉了点眼泪，所以瞳孔显得亮晶晶的，清澈透明，好像盛着一汪水：“没有办法抛弃它，对吗？”
　　“对，”这一次X教授回答的很迅速：“有些事情是不可逆转的，这个能力原本就是你的一部分，它以前没有出现，不代表它并不存在。”
　　“我懂了，”叶菡眨了一下眼睛，眼角残留的水珠粘在睫毛上，微微颤抖了几下，顺着细嫩的肌肤滑落下去：“我会试着去接受它，其实往好处想，这个能力挺实用的，不是吗？”
　　叶菡看向X教授：“既然我可以掌控生命，那我是否能帮助你……重新站起来？”
　　注入生命力，促进瘫痪的脊椎再生，对于医学界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在叶菡的掌控下，连已经被抽干生命力的死物都能“复活”，区区一个脊椎，确实轻而易举，翻手之间。
　　X教授微微一怔：“理论上来讲……是可以的。”
　　叶菡终于笑了，她轻声道：“那真是太好了。”
　　看着叶菡脸上的笑容，X教授有点儿不忍继续下面的话题，但该来的总会来，逃避也不是办法。
　　“还有一件事情，”X教授斟酌着说：“我化验了你的血样，发现——”
　　“咦？”叶菡奇怪地问：“什么时候？我没记得自己抽过血啊？”
　　“你昏迷住院之后，被小丑绑架之前，”沉默了半晌，一直在安静倾听的布鲁斯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不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的昏迷，所以我让医生抽了血化验。”
　　叶菡点点头，没太在意：“这样。”
　　“通过对你的血样进行化验，我发现了一件事情，”X教授哪怕说的再慢，一句话也总有说完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伊莲，你记得自己的能力是什么时候觉醒的吗？”
　　叶菡敏锐地觉察到了X教授的话里有别的意思，她迟疑地说：“就是……昨天吧？”
　　“不，”X教授说：“你的能力应该觉醒很久了，我在你的血液里发现了一种X基因抑制剂，这种抑制剂可以将你已经觉醒的能力限制住，时效大约是一年的时间，需要每年注射一次。”
　　X教授看着叶菡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种极淡的不忍和同情：“你能力暴走的原因是体内的抑制剂失效了，正是小丑给你注射的那半管药剂中和了剩余抑制剂的效果。”
　　叶菡愣住了。
　　大脑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告诉叶菡不要再继续听下去了，下面的话都没有用处，千万不要听！但叶菡控制不住自己，她把双手死死按在膝盖上，身体不自觉地前倾，靠近了X教授。
　　“什、什么意思，”叶菡的声音在发抖：“我……不明白你的话。”
　　“你明白的，”X教授静静地看着叶菡：“你在来到美国之后，有接种过疫苗，或者打过针吗？”
　　提起来到美国之后的记忆，叶菡只能“记得”她在哥谭经历的短暂却又波澜叠起的时光，还有曾经穿越回去遇见托尼·斯塔克的一天，但当看着X教授那如星辰般闪烁的蓝色眼眸时，叶菡模糊了她和游戏里“叶菡”的身份界限，她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我没有打过针。”
　　“那就是在你出国之前了，”X教授温柔的声音化成了锋锐的匕首，一刀一刀缓慢但决绝地捅在了叶菡的心脏上：“你至少注射过一次抑制剂。”
　　谁给你注射的？
　　X教授的眼中明明白白写着这个问题。
　　叶菡拒绝深入去想，她觉得这太荒唐了，根本不可能。
　　可是……叶菡控制不住不断向后疯狂倒退的回忆。
　　在叶菡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她一直觉得自己过得顺风顺水，从小家里就生活宽松，虽然母亲早逝，但父亲却很疼爱她和弟弟，而弟弟叶苏也对她很好，她每天都无忧无虑，就像个小公主，唯一烦恼过的一件事是在父亲意外出车祸去世后，二叔一家趁着老爷子被刺激到了病重住院，想要夺取叶苏的继承权，把他们孤苦无依的姐弟俩赶出公司。
　　但后来这件事情被叶菡联合公司的其他股东顺利解决了。
　　除此之外，叶菡的人生没有太大的波折，记忆里也没有出现过不久前那个恐怖的把家具都碾碎了又重新拼起来的画面。
　　没有……没有吗？
　　叶菡按住了太阳穴，她不自觉地回想着以前发生过的一切，从她拥有最初的记忆开始，到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毕业后工作、来到美国……
　　顺着这条时间线慢慢地整理，把每个阶段发生的每一件有意义的大事都拎出来细细回味。
　　在这样追溯了几件事情之后，叶菡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想不起母亲的面容还情有可原，毕竟母亲去世的早，生下叶苏之后就撒手人寰了，当时叶菡也不过是个两岁的团子，有没有记忆还很难说。
　　可是为什么连父亲的脸，叶菡也回想不出来了？
　　距离父亲出车祸还不到两年的时间，这么短的光阴，难道就能忘记一位血肉至亲的音容笑貌了吗？
　　叶菡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两个声音在对话，其中一个歇斯底里地嚎叫着，另一个冷静的可怕。
　　——不！怎么会这样！我那么爱我的父亲，我一直在怀念他！我从来没有敢忘记他！
　　——可你已经不记得了，就连感情都淡了，你甚至完全不伤心。
　　——我没有！我……我觉得很难过。
　　——你只是在惶恐，其实你跟他原本就没什么感情，甚至都没见过他的面，没有跟他做过交谈，所以他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你还要欺骗自己多久？
　　无数画面涌了进来，在叶菡的大脑里走马灯一般旋转着，这些画面全都是模糊的，像是蒙了一层纱，又像是隔着浓浓的雾。
　　叶菡伸出手去触碰其中一幅画，下一秒，咔嚓的脆响声传来，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发生了连锁反应，所有的画面镜像般片片碎裂，在叶菡的脚下铺开了一地残骸。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呼啸着灌进来，将残骸吹得一干二净，只余一片苍茫的空寂。
　　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叶苏。
　　只有叶菡一个人。
　　“伊莲？”布鲁斯觉察到了叶菡的不对劲儿，他皱起眉头，抬手揽住了叶菡的肩膀，半抱着她，轻轻晃了晃：“你怎么了？”
　　叶菡的下巴被布鲁斯小心翼翼地掐住抬了起来，她的眼瞳变成了浓郁深沉的黑色，一眨不眨地盯着半空，像是骤然失去了操控的木偶娃娃。
　　上一次看到差不多的情况还是在充满了毒气的渡轮上，布鲁斯心中一紧，他看向X教授：“教授？”
　　“放心，她只是太过害怕了，实际上她控制的很好，不是吗？”X教授说：“阿卡姆那次也不算是暴走，应该说是抑制剂失效后的正常释放。”
　　“刚才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但因为不确定，所以没有说出来，现在我终于明白了。”X教授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在进入伊莲的大脑时，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件事，她的记忆排列方式很扭曲，是由几个关键点散发出去的，但当中留有大片大片的空白。”
　　布鲁斯不明所以：“这代表什么？”
　　“代表她的记忆被人篡改过，”X教授看着双目无神的叶菡，他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那几个关键点就是被植入的虚假记忆，由此发散出的网络覆盖了原本的记忆储存区，组合成了她所有的回忆。”
　　人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有谁一直回忆过去，大脑会不断被新记忆填满，然后将没有用的旧记忆偷偷消除。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叶菡不绞尽脑汁地回想她童年时某件具体的经历，细细深挖该事件产生的前因后果，她的记忆是不会出问题的。
　　然而只要稍微向下一想，就会出现记忆空白和断层，因为那些毕竟不是她真正参与过的，只是人为拷贝过来粘贴在储存区域的，没有根，轻轻一拔就能掀起一大片。
　　“那现在怎么办？”对于这种依靠超能力才能解决的事情，布鲁斯觉得有些棘手：“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有，”X教授点头：“找个安静的房间把她放下来，我可以好好帮她梳理一下混乱的记忆，看看能否把虚假的那部分清扫出去。”
　　嘴上说的轻松，但X教授知道这一切并不容易，自从叶菡的能力恢复后，她的思维之外就出现了一层很薄但却异常坚韧的膜，思维屏障的笼罩让X教授再次进入叶菡思想的行为变得困难重重。
　　X教授叹了口气：“姑且一试吧。”
　　*
　　闭上眼，再睁开，叶菡的耳边响起了一阵令人烦躁的铃声，她没好气儿地伸手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掉在床头夹缝里的手机，看都没看直接按了接听：“喂？”
　　“我打扰到你了吗？小美人？”性感的男声传来，语气中带了一丝漫不经心的味道：“听起来你似乎还没睡醒？”
　　听到这个声音，迷迷糊糊的叶菡瞬间清醒了，她猛地翻身坐起来，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落地玻璃窗外高耸入云的帝国大厦。
　　蓝天白云，天气晴好，阳光明媚。
　　这里是纽约，不是阴郁的哥谭。
　　她又回来了。
　　“我……是的，”叶菡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大脑还在卡壳中，她现在正利用本能随便应付着电话那头的托尼·斯塔克：“有什么事情吗？斯塔克先生？”
　　“答应了带你去玩啊，”托尼轻笑道：“我现在去找你怎么样？”
　　“别！”叶菡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很生硬，努力补救了一下：“我……抱歉，我有点事情，要出门一趟，不在酒店。”
　　“哦，是吗？”托尼的声音里明明白白地透露出“我不信”三个字，不过他并没有强求：“好吧，既然你不方便，那我们改日再约？”
　　“好的，对不起，再见。”
　　挂断了电话，叶菡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偷偷注射了很多年的抑制剂，难以回想起来的亲人的容貌，还有深挖之后漏洞百出的记忆。
　　叶菡开始以为自己会慌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当时在韦恩大宅，面对X教授探寻的目光和布鲁斯担忧的眼神，她确实是手足无措，但现在骤然转换了时空，周围没有了关心她的人，她却迅速地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这一切的真相。
　　想来想去，叶菡发现自己这样干憋在屋里是没有结果的，但电话里又不见得能说清楚，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必须要回华国去找叶苏跟他面谈，在没见到叶苏、亲自从他口中听到他承认之前，叶菡对于自己的记忆是虚假的这个结论持疑问态度。
　　叶苏是叶菡的弟弟，如果可能，叶菡不愿意怀疑他。
　　说走就走，叶菡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上网订了机票，把护照翻出来，只拎着一个小背包准备出门。
　　就在这时，玻璃窗上传来了有规律的敲打声：“甜心，你这是要去哪儿？”
　　叶菡微微一怔，回过头，看到钢铁侠漂浮在她卧室的窗户外面，酷炫又拉风地挥了挥手：“放我进去。”
　　*
　　“又失联了，”巴基把耳机摘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是第二次。”
　　娜塔莎好奇地问：“以前还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出现过，就在你过来之前，当时游戏里的伊莲陷入了昏迷，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巴基说：“结果她醒来之后告诉我，她‘穿越’回了八个月之前，在纽约和托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一次叶菡的“穿越”并没有被仪器监控到，巴基打电话询问X教授，教授告诉他这是叶菡主动回忆的征兆，总体来说算是好事，但因为算是叶菡再度创建的更深一层的梦境，如果监控又要把仪器升级一遍，然后再次分出个系统来，工作量很大，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建议不要干预，让她自己掌控。
　　巴基双手按住自己的头皮往后捋头发：“说真的，就她这左一层右一层的记忆，今天明天来回穿越的状态，要是搁在我身上，我早就精分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娜塔莎无奈地说：“谁让她的记忆确实跟洋葱一样有好几层呢？”
　　“这个先放一边，可她把进度玩到现在这样，没问题吗？”娜塔莎话锋一转，指着电脑屏幕上被身穿西服的英俊小人搬进卧室里的叶菡：“X教授等于是间接告诉她叶苏不可信任了，她会不会崩溃？”
　　“我觉得不会，”巴基缓慢地摇头：“她只是昏迷，而游戏没有失败的征兆。”
　　“前几次她根本都没怀疑过叶苏，其他NPC也没提醒过她，”巴基说：“我倒是试着提过，可一提她就炸毛。”
　　游戏里的NPC是叶菡根据她的记忆塑造的，说到底那些人会做出什么行为，说出什么话，都是叶菡在掌控，看起来是X教授提醒了叶菡，实际上是叶菡产生了自我怀疑。
　　“说不定这次她真的能顺利醒过来。”巴基低声说道。


☆、第48章

　　叶菡很快镇定下来,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拎包放进椅子里, 然后顺手将椅子推到墙角，这才走到窗户边，卸下插销, 将钢铁侠放了进来。
　　“哐当”一声轻响, 钢铁侠落在地上，面罩向上推起, 露出了托尼·斯塔克那张风靡全世界的英俊潇洒的脸，他对叶菡露出了迷人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嗔怪的意思：“甜心, 你说你不在酒店里的。”
　　叶菡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膀, 一点儿没有谎话被拆穿的心虚感觉，她转身向客厅走去：“女人的话又不能全信, 难道斯塔克先生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我当然知道, ”托尼从盔甲里走出来，他小跑追在叶菡后面：“不过作为一个绅士，哪怕你是骗我的, 我也会相信。”
　　这话真是动听，尤其是被托尼·斯塔克这种人说出来, 简直就像是裹着蜜糖的利箭一样对着懵懂无知的女孩子们biubiubiu地发射，让人难以招架，但叶菡此时心里装着更沉重的事情，完全没精力和心思搭理钢铁侠的调戏，她只是很随意地点了点头, 将咖啡豆倒进了粉碎机里：“哦，是么，那你真的很容易被骗啊。”
　　托尼微微一愣，随即转头问一直哐当哐当跟在他身后的贾维斯：“我们的女士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难道是有人欺负她了吗？”
　　“先生，未经其他人允许贸然上门拜访，还拆穿了对方编织的谎言，”马克盔甲的发声系统里传来了贾维斯的声音：“就算是我，也会生气的。”
　　“你根本不会生气，你生气了要做什么？把我所有的银行账户的密码改掉，然后把钱都花光吗？”托尼拍了拍马克盔甲闪着光亮的胸口：“亲爱的，我的钱就是你的钱，随便花。”
　　“不了，”贾维斯冷静地说：“谢谢。”
　　逗完了贾维斯，托尼蹭到叶菡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他也不说话，就像一只小猫咪一样来回转悠，几秒钟后叶菡受不了这种诡异的状态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什么事情吗？”
　　托尼抱着胳膊看叶菡：“是你有什么事情。”
　　“我很好，”叶菡将磨好的咖啡豆用滤纸过滤，倒入了不锈钢锅里：“我没事。”
　　接收到托尼不信任的目光，叶菡补充了一句：“真的。”
　　所以求求你赶紧走吧亲爱的，我赶时间坐飞机回国啊。
　　就在这时，马克盔甲忽然开口来了一句：“叶小姐，看起来你的航班要晚点了。”
　　叶菡一愣，脱口而出：“什么？！”
　　“肯尼迪机场发生了恐怖袭击，”马克盔甲说：“所有航班被全部滞留，准备降落的飞机也安排去了临近的机场。”
　　作为超级英雄，打击罪犯是日常，托尼一直认为他对所有发生在纽约的严重事件都责无旁贷，虽然有时会有飞来飞去的纽约人民好儿子小蜘蛛和其他超级英雄跟他“抢活”干，但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这一切都无伤大雅。
　　“我现在应该立即赶过去，”托尼按住了叶菡的手腕，强行把她从咖啡机前拉开，拽着她来到了落地窗边：“不过在走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叶菡说：“不爱，不约。”
　　托尼：？？？
　　“没什么，”叶菡摆摆手，她单手捂住了脸：“抱歉……我今天实在是没有别的心思——”
　　“看出来了。”托尼打断了叶菡的话，他穿上了盔甲，两只手扒在窗框上，做出一个要飞出去的姿势。
　　叶菡用期待的目光欢送托尼。
　　“别这样看着我，”托尼无奈地回过头：“机场暂时关闭了，你也别想跑，等我回来再问你为什么忽然订了机票要离开。”
　　“祝福我吧。”
　　叶菡真诚地挥挥手：“注意安全啊！”
　　“贾维斯，”飞在半空中化为一道流星的托尼随意跟自己的人工智能管家聊着天：“我真的觉得我以前见过小甜心。”
　　“先生，您看哪个漂亮女孩都是眼熟的，”贾维斯彬彬有礼地嘲讽道：“上次面对那个格言杂志社的女记者，您也说过这句话，还把她逗得咯咯直笑。”
　　“但是我们的小甜心并没有笑，她看起来很忧郁，和昨天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托尼根据屏幕上的指示不断地调整修正飞行路线：“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她做出了不声不响离开的决定。”
　　“或许叶小姐在华国的企业出了点事情，她要回去处理，而这个原因不方便跟外人说，”沉默了一会儿，贾维斯说道：“并不是每个首席执行官都像您一样基本不管公司的事情，用华国话来说‘就是个甩手掌柜’。”
　　贾维斯的汉语说的一本正经，听起来有些诡异的萌感。
　　“放轻松亲爱的，你不是管理的很好吗？即使没有我，斯塔克工业也不会倒闭的。”托尼用甜言蜜语安抚了一下忽然有些暴躁的管家：“况且小美人并不是东方集团的最高管理人，她还有个当董事长的弟弟。”
　　说到这儿，托尼瞬间脑洞大开：“难道他弟弟在上位之后开始大清洗，要夺姐姐的权了？”
　　贾维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先生，叶小姐和叶先生的关系很好的。”
　　“你怎么知道？”托尼呵呵一笑：“你又不是他们家的。”
　　贾维斯回答：“媒体上都这样报道。”
　　“那些玩意儿能相信吗？媒体还报道我和罗曼诺夫特工有一腿呢，上次差点儿被她揍一顿。这都是些华而不实的噱头，无良撰稿人用来吸引人们的眼球好赚钱。”托尼沉吟道：“不过这件事情确实很奇怪……我总感觉哪里不对，还是要查一下。”
　　贾维斯对托尼的任何命令都会遵守，但这并不代表他对此完全认同：“先生，我还是想要提醒您一句，叶小姐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托尼没有立即反驳，他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轻声道：“不。”
　　“我一定在哪儿见过她。”
　　托尼走后，航空公司给叶菡打来了电话，接线员用甜美的声音对叶菡道了歉，并且十分遗憾地告诉她，今天所有航班都被取消了。
　　“我知道了，”叶菡心想钢铁侠刚从我这儿飞走，我已经知道机场发生了恐怖袭击暂时不能开放的事情：“我换个地方吧。”
　　但接线员接下来的话把叶菡整懵逼了，她说其他的三个机场也被封闭了，因为受到了犯罪分子的恐吓，如果有一架飞机敢起飞，他们就炸平所有的机场，目前警方正在排查，请耐心等待……
　　叶菡气得差点儿没从窗户上跳下去。
　　这是哪个恐怖组织啊！专门跟我作对是吧？
　　其实叶菡可以从东方集团调一架私人飞机送自己回华国，但她回国本来就是仓促之间做出的秘密决定，一时也想不出个合理的、不会引起怀疑的解释来，要是让那帮九头蛇知道了，还不定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许久未见的幸运E属性再度发作，思来想去，叶菡发现自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最后只得作罢，气哄哄地蹲在沙发里愤怒地刷着平板。
　　就在叶菡刷到了一个标题名为“钢铁侠的新女友”的新闻时，她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大喊声传来：“小姐姐快闪开——”
　　叶菡微微一愣，心想这好像是蜘蛛侠的声音啊？
　　好奇地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叶菡的表情就从茫然变成了震惊。
　　一红一黑两个身影在大楼间追逐跳跃着，黑色的身影正向着叶菡所在的楼层飞荡过来，后面紧追不舍的红影是蜘蛛侠。
　　而叶菡客厅里的窗户没关。
　　真是够了，有完没完啊，在哥谭市被人破门而入也就算了，在纽约都能遇到这种事故，这是点儿有多背！
　　看着从打开的窗户跳进屋里来的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的人，叶菡暗骂了一句，她心里憋着的火在这一刻暴涨到了极致。
　　叶菡二话不说，抓起呜呜作响提示咖啡已经煮好了的机器，对着黑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滚烫的咖啡溅了黑影一身，他哀嚎一声，对着叶菡扑了过来。
　　“私闯民宅你还有理了！”怒火中烧的叶菡丝毫不惧，她摸了几下，随手摸到放在高脚柜上用作装饰的细口玻璃瓶，咯嘣一下把底敲掉，气势汹汹地举起来，摆了个和外面不远处的自由女神像一致的动作：“来呀，谁怕你！”
　　窜到一半的黑影动作忽然一顿，原来是蜘蛛侠终于赶到了，他从后面射出蜘蛛丝黏在了黑影的背上，将他狠狠地向后拖。黑影当然不愿意被拽开，于是他扒住了茶几腿奋力抗争，两人就这么杠上了。
　　“叶小姐，快走！”蜘蛛侠百忙之中还不忘贴心地提醒叶菡赶紧逃：“离这儿越远越好，别担心，我会抓住他的！”
　　叶菡心想你可拉倒吧，我走了，你们在我的卧室里叮铃哐啷一顿打，然后把到处都弄得乱七八糟的，我得损失多少东西啊。
　　没有听取小蜘蛛的建议，叶菡把袖子一卷，走到黑影面前站定，趁着他还没来得及动作，直接用玻璃瓶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把人砸晕过去了。
　　跟小蜘蛛拔河的力量骤然一松，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呵，跟我斗？”叶菡把玻璃瓶一扔，抬脚踢了踢黑影的肩膀：“跟我斗？！”
　　别小看我，我可是砸晕过稻草人、单挑过冬日战士的，还扒了蝙蝠侠的马甲，你算个球！
　　小蜘蛛条件反射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瑟瑟发抖。
　　这个小姐姐好凶残啊。
　　噫，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好像也这么凶残。
　　叶菡帮助小蜘蛛找了几条结实的绳子把晕过去的黑影牢牢地捆了起来，防止他醒过来后逃跑，然后就打电话报了警，通知纽约警方来领人。
　　“这个是毒液，”小蜘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看叶菡忙来忙去地帮他煮咖啡：“他越狱了，我抓他回去，不小心打扰你了。”
　　“跟你没关系，是我忘记关窗户了，”叶菡随意地摆摆手：“今天是周二，你不用上学吗？”
　　小蜘蛛浑身一僵，迅速地戒备起来，他警惕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还在上学？！”
　　“随口一问罢了，”叶菡把咖啡倒进搪瓷杯里：“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年纪很小，要加糖吗？”
　　“两块谢谢，”小蜘蛛点点头，点到一半他反应过来，郁闷地摸摸鼻子：“好吧，其实我也不小了，我都上大学了。”
　　“我都毕业了，”叶菡把咖啡端给小蜘蛛，在他对面的沙发里坐下：“有点烫，晾晾再喝。”
　　小蜘蛛很想对叶菡说他真的成年了，而且不是个笨蛋，但看叶菡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又想起了她用玻璃瓶敲晕毒液的身姿，只觉得有种霸气女流氓街头斗殴的酷炫感，于是就没敢开口。
　　周围迅速地安静下来。
　　觉得屋里实在是太闷了，又不好意思提出要离开的小蜘蛛试图缓解气氛，他清清嗓子：“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啊。”
　　叶菡毫不客气地向小蜘蛛发射了一枚白眼：“亲爱的，你肯定没有男朋友。”
　　小蜘蛛：？？？
　　“不对，错了，”叶菡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改口：“是没有女朋友。”
　　虽然第一箭射偏了，但好歹第二箭准确地命中了小蜘蛛的膝盖，他捂着脸不满地哼哼：“你怎么知道？说不定我在学校特别受欢迎呢！”
　　叶菡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嘲笑，就是觉得小蜘蛛太有意思了。
　　在小蜘蛛委屈的注视之下，叶菡笑了一会儿后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其实很不会撒谎？”
　　小蜘蛛白色的眼镜一大一小地伸缩着，看起来异常无辜：“呃……没有？”
　　“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啊，你的相关信息很好猜的，有心人根据某些线索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了，”叶菡把咖啡杯放在桌角，托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小蜘蛛：“比如你的活动范围，你的出没时间，你的声音，你的体型……”
　　叶菡每说出一句话，小蜘蛛的眼睛就睁圆一点，等叶菡说完之后，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我这还不算什么，想必神盾局早就知道你的相关信息了，”叶菡耸耸肩膀：“只不过你一直在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也没有跨过边界，逮到的罪犯最终都交给警察处理了，所以他们才没有干涉你吧。”
　　叶菡抬起头，看着小蜘蛛：“对吗？”
　　小蜘蛛缓慢地点了点头：“你的说法和斯塔克先生的差不多。”
　　只不过托尼更猛，直接找到了小蜘蛛的家里，还跟梅姨相谈甚欢，把小蜘蛛吓了一跳。
　　“那么，”咳嗽了一声，小蜘蛛小心翼翼地问叶菡：“你知道我是谁吗？”
　　“目前还不知道，”看着小蜘蛛那副忐忑的样子，叶菡没有卖关子欺负小孩，而是干脆利索地说：“但只要我想查，迟早会知道你是谁的。”
　　小蜘蛛紧张了起来。
　　“可是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叶菡微微一笑，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高耸的复仇者大厦，标志性的A字牌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的金色：“蜘蛛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知道纽约有个蜘蛛侠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还可以尝试求助蜘蛛侠，这就足够了。”
　　叶菡的目光很空，小蜘蛛盯着她姣好的侧脸看了半晌，总觉得叶菡那些话其实并不是在说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纽约的交通很堵塞，警察们又不能像超级英雄一样在天上飞来飞去，总之他们过了很久才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久到被敲晕的毒液都醒过来了，还用愤恨威胁的目光盯着叶菡。
　　“关好了，看紧点，”想起日常越狱跟蝙蝠侠打得你死我活还偏偏谁也杀不死谁的小丑，叶菡真诚地对警察们建议道：“别再把他放出来了。”
　　“我们会的，”警察义正言辞地说：“感谢你们为纽约市的和平做出的努力。”
　　“别谢我，”叶菡轻笑一声：“我就是个无辜的路人，你谢谢蜘蛛侠吧。”
　　叶菡边说边回过头，然后她忽然发现小蜘蛛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微微一怔，叶菡无奈地笑了，她对警察说：“算了，他已经走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警察显然习以为常：“反正每次我们想要感谢他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随便聊了两句，确认叶菡真的没事之后，警察带着毒液告辞了。一行人走到门口，毒液忽然回过头，对叶菡语气阴沉地说了一句话：“你等着。”
　　警察们迅速堵上毒液的嘴把他扭送出门，走在最后的警察对叶菡抱歉地笑了笑：“别担心……我们会派人保护你的。”
　　“不用了，”叶菡指了指复联大厦的方向，她半真半假地说：“我这里离复仇者们很近，真出了事只要大喊，他们会听到的。”
　　警察忍俊不禁。
　　送走了警察，叶菡迅速地把门关上反锁，然后她快步走进卧室里，准备拎着自己之前收拾好的包裹离开这里。
　　虽然叶菡并不害怕毒液的报复，但这个酒店不能再住下去了，她需要找一个托尼和九头蛇都不知道的地方暂时安顿，等机场恢复运营后，就立即回国，再不能出差错了。
　　这一次叶菡一定要向叶苏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心里现在憋得难受，已经快撑不住了。
　　然而刚刚踏进卧室，叶菡就看到了小蜘蛛正蹲在地上慌乱地收拾着。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听到叶菡的脚步声，小蜘蛛的双手高高举起，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我不小心把它们碰到了地上……”
　　叶菡看着散落在地的护照、钱包、和简单的换洗衣物，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知道自己犯了错，小蜘蛛迅速地把所有东西帮叶菡归位，然后他乖乖抱头蹲在旁边一言不发。
　　“没什么，”叶菡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这没什么。”
　　“你要……离开吗？”小蜘蛛小心翼翼地问叶菡：“斯塔克先生说你来纽约是为了一个很大的项目，已经结束了吗？”
　　叶菡两只手托着脸颊，偏头对小蜘蛛投去了疑问的一瞥：“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哦，对，”没等小蜘蛛回答，叶菡自己就点了点头：“斯塔克先生说——”
　　叶菡的话说到半截后戛然而止，小蜘蛛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透露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默默地捂住了嘴。
　　“斯塔克先生，”叶菡语气平静地说：“你们调查我？”
　　小蜘蛛使劲儿摇头：“没有！”
　　“反应这么激动，”叶菡眯起眼睛：“说谎。”
　　“真的没有啊！”小蜘蛛拼命摆手：“只是在查昨天那桩银行抢劫案的时候顺便看了一下……就一小下！”
　　看着小蜘蛛的拇指和食指对在一起夸张地一捏，叶菡哭笑不得。
　　“傻孩子，”揉揉眼睛，叶菡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小蜘蛛：“教你一个道理，下次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就咬死了不认账，哪怕看到他上了证据，也千万别承认，否则就你这个傻白甜的样子，骗你一骗一个准。”
　　小蜘蛛倒抽一口冷气，他捂住嘴控诉：“你骗我！”
　　“我可没骗你，”叶菡意味深长地说：“是你们先骗我的。”
　　小蜘蛛被叶菡三言两语绕了进去，现在他晕头转向的，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复仇者先私下里调查叶菡不对，还是叶菡欺骗他不对。
　　单纯的孩子完全没发现这根本是两码事。
　　耳机里传来滴滴的响声，小蜘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叶小姐，我先走了，有事可以找我哦。”
　　叶菡正在规整自己包里的东西，闻言随口说了一句：“怎么找你？”
　　“呃……”小蜘蛛抓抓头，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手机：“你记下我的号码？”
　　叶菡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小蜘蛛：“你不怕我通过手机号查到你的资料？”
　　“怎么可能！”小蜘蛛眨眨眼睛，狡黠地说：“这个手机是斯塔克先生送给我的，你只能查到他那里去。”
　　反正全世界都知道钢铁侠是谁，托尼·斯塔克无所畏惧。
　　看着小蜘蛛低头认真录入号码的样子，叶菡忽然想逗逗他。
　　在接过手机之后，叶菡对着屏幕轻轻吻了一下，她对小蜘蛛挑眉一笑：“小骑士，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一定要接哦。”
　　小蜘蛛愣了一下，没说话，反正有面罩遮挡着，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现在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我、我走了！”小蜘蛛转过身匆匆忙忙地跳出了窗户：“回见！”
　　看着红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林立的高楼间，叶菡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她两只手死死地抓住包，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贾维斯知道她订了离开纽约的机票，还有小蜘蛛脱口而出的话。
　　复仇者在调查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可能是托尼发现了什么，也可能只是在他成为钢铁侠之后，为了安全起见，习惯把每一个接近他的女人都调查一遍。
　　但不管怎样，叶菡都觉得事情变得很棘手。
　　“甜心，你在想什么？”背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叶菡被吓了一跳，她从床上蹦起来，不小心崴了脚，踉跄着向旁边摔去，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肩膀：“看见我这么激动啊。”
　　“你……你怎么回来了？”叶菡惊讶地看着托尼：“还走路没声啊！”
　　“这都快三个小时了，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托尼无辜地摊开双手：“况且我走路有声音的，是你在发呆。”
　　“吃饭去吗？”托尼敲了敲手表：“你不饿吗？”
　　“饿，吃。”
　　沉默了一会儿，叶菡郁闷地说道，她破罐子破摔了。
　　老天爷都跟她作对，看来今天是别想回国了。
　　托尼的脸上浮起了胜利的笑容，他兴致勃勃地拉着叶菡走到停放在客厅里的马克盔甲旁边，用炫耀的语气说：“走，我带你飞。”



☆、第49章

　　托尼终于满足了他心里那个暗搓搓的想要带着叶菡在光天化日之下降落在某家餐厅门口的愿望。
　　然而叶菡看起来却不太高兴的样子。
　　“难道看着我这么一个大帅哥, 她还不能开心起来吗？”托尼不满地问贾维斯：“我可是钢铁侠。”
　　马克盔甲正乖巧地跟在叶菡身后保护她, 听到托尼的抱怨，贾维斯凉凉地回答了一句话：“先生，我觉得你看看叶小姐现在的形象就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了。”
　　人家女孩子认认真真坐在梳妆镜前花了二十分钟精心打理出来的发型, 被你带着在天上飞一圈, 大风吹过，什么都成了浮云。
　　单是这样也就算了, 关键是两人落地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媒体们蜂拥而至，将饭店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记者们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手持长枪短炮蠢蠢欲动，势必要抢占第一手资料。
　　藏在盔甲里的托尼没有经历过大自然的疯狂洗礼, 自然是光彩照人, 可是叶菡……
　　“我从来没有这么丑过。”叶菡放弃整理自己乱蓬蓬的卷发了，她表情木然，努力用庞大的马克盔甲遮住着自己的脸：“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丑的时候了。”
　　“瞎说, ”托尼立即反驳：“什么时候在我眼里你都是很美的。”
　　叶菡问马克盔甲：“他对几个女孩子说过这句话？”
　　马克盔甲的眼睛一亮一亮的：“没有呀。”
　　叶菡微微一笑：“说实话。”
　　马克盔甲眼睛里的光熄灭了：“其实我也不知道。”
　　“今天不接受采访，现在是私人时间, 别打扰我约会，”托尼干脆利索地说，他将一只凑近自己的话筒毫不客气地推开，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副巨大的墨镜，回身戴在了叶菡的脸上, 把她小巧精致的脸庞遮住了一大半，只能看到削尖的下巴和红润的嘴唇。
　　满意地点点头，托尼伸手揽住了叶菡的肩膀，将她半护在怀里，跟在开路的马克盔甲后面，终于顺利地进入了餐厅里。
　　叶菡考虑了一下用自己的小身板从这些狂热的记者和部分混进来的粉丝群中间逃生的可能性，默默放弃了抵抗，乖乖被托尼搂着。
　　“好了，”等到人群都被敬职敬业的安保人士挡在餐厅外面之后，托尼才说道：“没事了，别担心。”
　　“你每天出门都会遇到这些？”叶菡仰起头，透过黑色墨镜的遮挡看着托尼：“过得不累吗？”
　　好像完全没有自己的隐私啊，干点什么都会被媒体扒出来的节奏。
　　难道不会觉得很别扭吗？
　　托尼以为叶菡是不喜欢被人追着拍，他敲了敲马克盔甲的胸口：“亲爱的老伙计，刚才哪个杂志社拍到了小甜心的照片？”
　　贾维斯说出了四个杂志社的名字，托尼随便听了一耳朵，觉得都不是很熟悉，好像并不出名的样子。
　　“统统买下来，”托尼豪气干云地一挥手：“让他们删掉。”
　　当托尼带着叶菡走到一处风景最好的靠窗位置坐下来时，贾维斯才回答道：“其中三个杂志社已经买下来了，可是还有一个有些麻烦。”
　　叶菡往后拉椅子的动作一顿：？？？
　　买杂志社？她以为托尼那句话的意思是把底片买下来……果然壕的想法都是不可理解的。
　　噫，等等，我好像也是壕。
　　叶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她觉得自己壕的远远不合格。
　　“能有什么麻烦？”装逼失败、尤其是在妹子面前失败，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尽管叶菡看起来并不太在乎（正神游天外中），但托尼还是特别不满意：“告诉对方是斯塔克工业要购买他们的杂志社。”
　　“但这个杂志社是韦恩集团投资的，”贾维斯慢条斯理地说：“他们说并不在乎先生你出价多少。”
　　托尼：……
　　布鲁斯·韦恩，敌人！
　　托尼往窗外看了一眼，自由女神像正高举火炬站在自由岛上。
　　这里是纽约没错。
　　“韦恩集团？”托尼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我没听错？他们在纽约买杂志社干什么？”
　　还是不怎么出名的八卦娱乐小报。
　　韦恩集团？
　　听到这个名字，叶菡不由自主地支楞起了耳朵，她以为韦恩家的产业只是遍布整个哥谭市？
　　“虽然我很不喜欢布鲁斯·韦恩，但是……”托尼惊讶地看了看叶菡：“甜心，你在华国没有见过韦恩集团制造的商品吗？它们遍布全世界。”
　　叶菡心想遍布全世界的明明是华国制造啊！
　　“见过，当然见过，”叶菡笑了笑，不自然地掩饰道：“只是没想到他们在纽约也很有势力，我一直以为纽约是斯塔克工业的地盘。”
　　“这是你今天第一次夸我，”托尼眨眨眼睛，他忽然伸出手，隔着一张并不算很大的小餐桌，用食指轻轻在叶菡的唇上一点：“别解释，斯塔克工业是我的，所以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叶菡先是一愣，随即红着脸往后躲了躲。
　　托尼不以为意，他笑道：“不过你也说了，是‘斯塔克工业’……我家是卖军火起家的，并不像韦恩集团那样广泛涉猎各行各业。”
　　“虽然现在已经不卖了。”
　　等托尼逗玩叶菡之后，贾维斯这才假装自己刚刚分析完毕，一本正经地说：“我认为他们的目的与我们是相同的，韦恩集团是正义联盟背后的资助人。”
　　“我倒是觉得他们只是想给董事长洗白而已，”托尼呵呵一笑：“要真是想控制舆论，干嘛不直接把号角日报买下来，说不定还能让老詹姆斯在蜘蛛侠常年占据的头版上给正义联盟开出个小频道来。”
　　“有道理，”马克盔甲彬彬有礼地点头：“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毒舌完之后，托尼无奈地说：“实在不卖，那就算了，只把底片买下来吧，别让照片流出去就好。”
　　“现在满意了吗？小甜心？”托尼对着叶菡眨眨眼睛。
　　叶菡产生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恃宠而骄的小妖精或者祸国殃民的妖妃，托尼自然就是国王，贾维斯是兢兢业业的大臣……
　　什么鬼！叶菡哭笑不得，赶紧将乱七八糟的念头驱散出脑海，她胡乱点了点头：“可以了……多谢。”
　　“客气，”托尼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巨大的菜谱递给叶菡：“你点吧。”
　　点菜对于选恐惧症来说真的是一件特别纠结的事情，纠结的头发都能掉光了，叶菡深吸一口气，翻开菜谱，看了几眼……
　　哦，法文啊，看不懂，拼不出来。
　　这就很尴尬了。
　　“咳……那个，”叶菡默默地合上菜谱，放在桌上推给托尼：“还是你点吧。”
　　“说实话，”叶菡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会说一门外语。”
　　那就是英语，德语勉强能看懂一点儿，法语真没学过。
　　托尼觉得今天一切都在跟他作对……他很久没有经历过这么失败的撩妹了。
　　但托尼·斯塔克是谁，他可是钢铁侠，钢铁侠无所畏惧！
　　于是托尼揉了揉脸，把刚才的记忆删除，全当一切没有发生，大家重新来过。
　　迅速地点了餐，两人进入了等待模式，叶菡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托尼跟她说话，这才拿出手机开始刷APP，想看一下有没有明天回国的机票。
　　托尼：……
　　“我们说说话，”托尼曲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别看手机了。”
　　叶菡心想等了半天你都不说，所以我才玩手机的。但她面上还是很听话地把手机放在了桌角，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摆出了倾听的姿势：“好的，你说吧，我听着。”
　　“别这样，”托尼总算知道了什么叫无力的感觉：“听着亲爱的，我们既不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也不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我们是朋友，是来约会的，你别这么正式好吗？”
　　叶菡皱起眉头想了想：“那……我们到底是朋友，还是来约会的？”
　　“我认为这二者并不冲突，”托尼已经有点习惯了叶菡的冷漠和语出惊人，他很淡定地说：“不过……当然是来约会的。”
　　“约会，你跟贾维斯约会吗？”这时候服务员端上了冷盘海鲜沙拉，叶菡用叉子叉起一枚晶莹剔透的虾仁啊呜一口啃掉它：“明明是来吃饭的。”
　　“叶小姐，我拒绝，”站在叶菡背后的马克盔甲一本正经地说：“跟先生约会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他会——”
　　“贾维斯，”托尼打断了贾维斯的吐槽，他眯起眼睛：“你到底是不是我的？”
　　叶菡轻轻抽了口气，她在托尼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拍了拍胸口，转头认真地看着贾维斯：“这句话有点苏哦？”
　　贾维斯特别不给面子：“如果后面还伴随着‘去把堆积的文件处理了’、‘还有二十个合同要你签字’等话，我觉得一点儿都不苏。”
　　对于管家和约会对象莫名其妙达成了一致共同怼自己这件事情，托尼表示他很不满意。
　　“嘿，你们两个是要干什么？”托尼抱着胳膊撇嘴：“开一个‘托尼·斯塔克吐槽大会’吗？”
　　叶菡点点头：“收视率一定爆表。”
　　“可以提上日程，”贾维斯也赞同：“正好刚刚收购了几家媒体和杂志社，可以把他们整合一下，合并成一个公司……”
　　于是在托尼面无表情的注视之下，叶菡和贾维斯开始讨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公司管理方法才是能够发挥员工的最大能力。
　　“我们可以先吃饭吗？”托尼觉得很憋屈：“菜上齐了。”
　　“叶小姐，饭凉了对胃不好，”贾维斯很体贴地说：“先吃吧。”
　　“好的，”叶菡举起了刀叉：“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什么是你能够使用的呢？”
　　“只要先生能老老实实地吃完这顿饭就好了，”马克盔甲做了一个摊开双手的姿势：“先生已经两顿饭没好好吃了。”
　　话题最终被贾维斯绕回了托尼的身上，叶菡看看鼓着脸不开心的托尼，又看看……看不出表情的马克盔甲，忽然把刀叉一放，托着下巴长叹一声：“唉，我也好想有个贾维斯啊。”
　　这顿饭吃的安安静静的，叶菡和托尼都没有过多开口，等到两人用纸巾抹完嘴后，这才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托尼先问叶菡：“你笑什么？”
　　“不知道，”叶菡全身放松，靠在椅背里，她摇了摇头：“想笑就笑了。”
　　自从在纽约醒来之后，叶菡就一直很烦躁，一方面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国去找叶苏问个明白，看看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方面叶菡又有些害怕真相和X教授的话以及她自己的脑洞重合。
　　这两种念头在叶菡的大脑里互相拉锯着，折腾得叶菡有些神经兮兮，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如果不是托尼态度坚决，再加上叶菡暂时没法离开美国，她其实不太愿意跟托尼一起出门逛街之类的。
　　不是因为托尼总是有事没事地撩她，还说些暧昧不清的话——反正布鲁斯还没掉马的时候也这么干过，这可能是花花公子人设的通病。
　　叶菡这次醒过来之后不太想跟托尼靠的太近，是因为小蜘蛛无意间漏了陷，他说托尼在调查她。
　　既然在调查，那托尼·斯塔克现在所做的一切十有八九都是在演戏，不管他接下来对叶菡表现的如何感兴趣，如何喜欢……都可能是含了别样心思。
　　叶菡有什么可让人觊觎的，长得好看吗？可是钢铁侠见过的美人还少？
　　思来想去，叶菡觉得也就只有她背后的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东方集团有这种“实力”了。
　　都怪那一群搞事的九头蛇。
　　或许是托尼觉察到了什么，发现了一些残缺的线索，但是蝰蛇夫人那边滴水不漏，想插插不进去，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叶菡算是个突破口。
　　就叶菡本人而言，她是不怎么介意别人利用她打探消息的，放在平时叶菡没事的时候，兴致来了还会跟托尼对着一起演。
　　但是叶菡现在没这个心思了。
　　不过就在刚才吃饭的时候，一直纠结的叶菡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既然她已经不在乎了，那托尼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了，这一切也不是托尼造成的，别管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把叶菡从死宅的状态拖出来、带她出门转圈吃饭也是事实，他确实是想逗叶菡开心。
　　“那你笑什么？”叶菡揉揉眼睛，她有点困倦：“你问我了，我也要问问你。”
　　“笑你终于笑了，”托尼用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叶菡：“那我就没白折腾。”
　　叶菡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抬手试探着敲了敲马克盔甲：“你们家先生一直这样对女孩子说话吗？甜言蜜语习惯成自然？”
　　托尼哭笑不得：“喂！”
　　“是的，”贾维斯耿直又诚实：“没错。”
　　“难道大家都相信他了吗？”叶菡难以置信地问：“怎么听都觉得很假吧？”
　　托尼抗议：“我的语气那么深情，我自己都要感动了！”
　　“这个……”贾维斯略一迟疑，缓缓道：“我认为大家其实都知道这些只是逢场作戏，但只有叶小姐你拆穿了，其他人都演的好好的。”
　　叶菡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低头笑得肩膀打颤。
　　托尼松了松系的很紧的领带，他阴阳怪气地说：“哦，原来是这样吗？大家都在演？谁来给我颁发一个奥斯卡影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叶菡安慰托尼：“毕竟姑娘们就喜欢你的脸和你的钱啊，至少她们都很诚实，没有跟你谈什么爱情之类的……话说你真的谈过恋爱吗？”
　　恋爱，不是约炮。
　　托尼认真地想了想，结论是……没有。
　　真没有，自从托尼继承了斯塔克工业之后，身边来来往往的妹子们就没断过，但他每一次都在最开始直接跟人家说好了“我只走肾不走心，大家好聚好散”这种话，妹子们为了跟他交往也都同意了。
　　最初有几个女孩试图把关系从金钱转化为爱情，但她们都失败了。然后不知道从何时起，就再也没人这么蠢地去尝试让托尼·斯塔克爱上她们了。
　　因为不可能。
　　后来等到托尼有些厌倦了这种生活，很想找一个真正喜欢他的女孩子谈恋爱的时候……他发现没一个人相信他。
　　叶菡同情地看着托尼：“哦，贾维斯，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听过，”贾维斯跟叶菡一唱一和：“有一个小孩子总是说谎，等到他说实话的时候，却没人相信他了。”
　　“你们俩够了，”托尼试图摆出一张严肃的脸：“我警告你们——”
　　叶菡抱住了马克盔甲纤细挺拔的腰肢：“害怕！”
　　“没关系，”贾维斯配合地说：“抱紧我！”
　　托尼：“……贾维斯你是不是偷着下载什么有毒的东西中病毒了？”
　　“别闹了，”托尼第一次觉得心好累，面对话唠小蜘蛛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累过：“我想问你一句话，伊莲，说实话。”
　　或许是托尼的语气忽然变得很严肃，导致叶菡不自觉也正经了起来，她挺直腰杆，目不转睛地看着托尼，点了点头：“你说。”
　　“你觉得呢？”托尼轻声道：“我是一个浪荡的、玩世不恭的、完全不会认真的、对待感情渣到爆的人？”
　　叶菡沉默了好久，久到托尼以为她不会说话、或者这代表无声的赞同的时候，叶菡终于慢腾腾地开口了：“我不知道。”
　　“这是你给别人展现出来的形象，所以很多只看到了这一面的人相信你就是这种人。但人是复杂的，拥有多面性，可以在父母面前是个乖孩子，在朋友面前仗义慷慨，在情人面前又渣又不负责，在孩子面前温和睿智……”叶菡说：“关键在于你想对谁、展现一个怎样的形象。”
　　“只有美元才会被所有人喜欢，”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叶菡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活跃了一下：“当然在我们华国就是人民币啦。”
　　托尼很给面子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我觉得你不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会忽然这么低落，可能是因为某个你觉得很重要的人对你产生了误解？”叶菡试着分析，当她注意到托尼的目光微微亮起时，就知道自己果然猜对了：“如果是这样，那你只需要在他面前改变就好了啊，让他一个人相信你不是玩世不恭的……人。”
　　叶菡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表明自己记不住托尼说过的那一大串形容词，大家意会就好。
　　“让一个人对你改观，比让一群人容易多了。”
　　“我倒不觉得容易，”托尼慢条斯理地说：“她对我的误会很深，总把我的献殷勤当成是娱乐游戏，总担心我会转头就抛弃她去找别的人……当然这都是我自身的原因，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她还是不相信。”
　　听起来有点悲惨啊。叶菡叹了口气，心说那我也没办法了。
　　“要不你多坚持坚持？”叶菡暗示托尼：“在追人家的时候至少专一点儿啊。”
　　喜欢别的妹子还带我一起出门转圈圈，傻子才会信你啊！
　　“我挺专一的呀！”托尼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靠近了叶菡：“好吧至少现在很专一，你感受一下，感受到了没？”
　　叶菡：……
　　等等，哪里不对的样子？
　　叶菡警惕地看着托尼：“没感受到。”
　　托尼冷静地坐了回去：“我不相信。”
　　“我有一个疑问，”叶菡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是我？”
　　“否则呢？”托尼摊开双手：“还能有谁？”
　　说了这么多，绕了这么大的圈，结果还是个套路啊！
　　“斯塔克先生，你没开玩笑吧？”叶菡哭笑不得：“或者是我听错了？”
　　“怎么能这么侮辱自己呢，”托尼义正言辞地说：“还是说你对自身的魅力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我当然知道我好看，”叶菡不知该摆出个什么表情来：“可是这没什么用吧，你谈恋爱的时候难道只看脸吗？”
　　“你不看脸？”托尼惊讶地看着叶菡：“我知道这么说不太好，可我真的喜欢长相漂亮的女孩子。”
　　叶菡一脸木然地想，这话没毛病，毕竟我也喜欢呀。
　　“始于美貌，陷于才华，忠于人品。”托尼用吟诗般的语气拖长声音对叶菡说道：“忘记在哪儿听过这句话了，但我觉得说的很好。”
　　“你的美貌已经让我沉沦了，现在我需要一个了解你才华的机会。”
　　叶菡不知道其他人听了钢铁侠对他们说这句话是作何感想，反正她差点儿就没把持住。
　　当然也只是差点儿，毕竟……叶菡还是不太相信有人会对一个见过没几面、认识一两天的人直接告白。
　　可能美国人都比较开放，觉得有点喜欢就直接告白追？
　　但总觉得特别不靠谱啊！
　　而且……
　　叶菡垂下了眼睫，细密修长的睫毛小刷子一般扑扇着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
　　正打算拒绝的时候，叶菡忽然听到有人用惊讶的语气叫她：“伊莲？”
　　蝰蛇夫人挽着一个看起来很是年轻的男人的手臂，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叶菡。


☆、第50章

　　蝰蛇夫人穿了一套墨绿色小礼服, 绸缎做的裙摆柔软飘忽, 垂落在小腿边摇摇晃晃，带出的弧度优美而旖旎，引人遐思。
　　这套小礼服颇为正式, 正式到蝰蛇夫人现在走进任何一场宴会都会被封为贵宾重礼相待的地步。
　　相比之下, 蝰蛇夫人的男伴就显得稍逊一筹，站在蝰蛇夫人旁边的他并不是很显眼, 再加上这位先生为了照顾蝰蛇夫人的身高微微低下了头，被阴影遮住半张脸，就更难以让人一眼注意到了。
　　但当叶菡定睛望去时, 却发现那是一位长相异常英俊的年轻人, 他身材挺拔而高挑，有着一头柔亮的黑发和翠绿色的眼睛, 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镜片遮挡住了他明亮泛光的瞳孔。
　　不知道是不是黑框眼镜的功劳，年轻人看起来比叶菡的岁数还要小上一些，大概还在上大学的样子。
　　注意到叶菡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男伴, 蝰蛇夫人主动开口介绍：“伊莲，这是奥斯本集团的新任董事长哈利·奥斯本先生。”
　　停顿片刻后, 蝰蛇夫人偏头看向了身侧的年轻人，她微微一笑：“奥斯本先生，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新任首席执行官，叶菡叶小姐。”
　　“叶小姐，你好, ”哈利推了一下眼睛，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叶菡确实有点兴奋，这可是小绿魔啊！她在蝰蛇夫人和善的注视下跟哈利握了手：“我也是。”
　　简单介绍完之后，蝰蛇夫人还想说什么，这时托尼不耐烦地开口了：“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绕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把求交往的话说出了口，结果还没等到对方的回复就被人打断了，这让托尼感觉很不爽。
　　“托尼，你今天似乎有些暴躁？”蝰蛇夫人好奇地打量着托尼，又看了看叶菡，眼底浮起了然的神情：“怎么，你这是——”
　　“没事我们先走了，”托尼猛地站了起来，隔着小桌握住了叶菡的手腕将她往外拉。
　　哈利藏在镜片之后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玩味的目光，他用余光瞥了一下蝰蛇夫人，发现她脸上那原本就好像是画上去的笑容差点儿挂不住，便聪明地将想说的话咽下了肚子，默默站在一边充当背景板。
　　叶菡下意识地挣了挣，但托尼攥得死紧，她没能挣脱。思考了一下如果在蝰蛇夫人面前不给托尼面子会造成怎样无法挽回的后果，叶菡决定自己还是跟哈利一样闭嘴吧，于是她低下头，小步蹭到托尼身后，跟着他往外走。
　　“等一等，”蝰蛇夫人拦住了托尼，她努力向上牵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摆出个微笑来，但很显然这个笑容并不成功，倒是有点儿像哭：“现在正好碰见了，省得我再去找伊莲……我能借用她一段时间吗？”
　　托尼对蝰蛇夫人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行。”
　　蝰蛇夫人：……
　　叶菡总觉得蝰蛇夫人都快哭了，虽然她是九头蛇，但这时候叶菡也不会吝惜给她点上一根蜡烛的。
　　“是有关我们公司的事情，”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之后，蝰蛇夫人脸上尴尬的笑容终于消失了，她的语气也淡了不少，反倒让叶菡听出了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来：“叶小姐身为首席执行官，有很多工作需要忙，不能像有些清闲的人一样满世界瞎晃悠。”
　　托尼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努力积攒怒气值准备放大招怼回来，关键时刻，叶菡看看对她眨眼睛的哈利，又看看笑容薄凉的蝰蛇夫人，果断踮起脚尖伸手捂住了托尼的嘴。
　　“喂，”托尼抓住叶菡的手腕往下一拽，他微微抬起下巴：“你跟谁一拨的？”
　　这话问的好像是个赌气闹别扭的小孩子。
　　叶菡无奈地哄了一句：“跟你，但要是她真找我有事呢？我来了这么多天也没去上过班，至少应该听听她要说什么吧？”
　　看着蝰蛇夫人叶菡总觉得有些奇怪，她好像一直很反对叶菡跟托尼?斯塔克联系，上一次去参加宴会的时候就是，蝰蛇夫人话里话外暗指托尼不是个好东西，让叶菡离他远一点，那种唠叨的样子和担忧的语气总是让叶菡产生了一种自己又多了个妈的错觉……
　　但实际上蝰蛇夫人和我不是很熟悉吧，我找谁当男朋友跟谁交往聊天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吧？蝰蛇夫人为什么要那么操心，她不是这种人设啊！
　　叶菡被蝰蛇夫人的态度搞得满肚子疑问，但她面上没有显露分毫，在暂时安抚好了炸毛的托尼后，叶菡拍拍他的肩膀，走到了蝰蛇夫人的面前：“公司怎么了？”
　　“总部调拨来的资金昨天全部到位了，明天项目正式启动，请你去实验室参观。”蝰蛇夫人大方一笑：“来了这么久，你也不着急，至少要看看钱都花在哪儿去了啊。”
　　叶菡还没开口，托尼忽然问了一句：“清洁能源？”
　　“是啊，”蝰蛇夫人面不改色地点头，她微微一笑：“现在不都提倡环境保护嘛。”
　　托尼的嘴角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叶菡不知道这时候托尼有没有发现霍华德留下的笔记，是否已经知道了宇宙魔方的事情，如果他知道……
　　这件事情相当微妙啊！
　　“明天上午九点半，我去酒店接你，”蝰蛇夫人看向了叶菡，她眨眨眼睛，装作不满的样子调笑了一句：“可别再让我等太久了呦。”
　　叶菡被蝰蛇夫人拖长的尾音刺激的头皮发麻，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哦，抱歉，不会了。”
　　专注怼人一百年的托尼又不甘寂寞地开口了，他呵呵一笑：“那可说不准。”
　　接二连三被怼，蝰蛇夫人要是还能保持风度不生气，她就是泥人捏的。
　　就在蝰蛇夫人眼睛一眯，气势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准备跟托尼在嘴炮上一争高下的时候，叶菡一把搂住托尼的胳膊使劲儿把他往外拖去，她边走边说：“我们还有点儿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有空再联系！”
　　马克盔甲也彬彬有礼地对蝰蛇夫人一点头，哐当哐当跟在叶菡身后一起走了。
　　“干什么……我还没……哼！”
　　托尼不满的声音远远传来。
　　“骗骗小姑娘罢了，”蝰蛇夫人冷哼一声：“也就我们家伊莲傻不拉几的。”
　　哈利听到这句话，也产生了和叶菡一样的错觉——如果不是叶菡的眉眼长相是正宗的东方姑娘，他还真以为叶菡是蝰蛇夫人的私生子了。
　　“来吧，我们坐，”蝰蛇夫人也就感叹了一句，然后就带着哈利来到了最近的空桌边坐下，哈利接过菜单递给她，她一边随意翻看着，一边说：“奥斯本先生的意思是？”
　　“我需要看过之后再决定，”哈利淡定地说：“说实话，这并不是奥斯本集团擅长的领域。”
　　“也不是我们公司擅长的领域，”蝰蛇夫人从巨大的菜单后抬起头来：“没有谁擅长，谁让这是新式能源呢？”
　　“不过是该看看，”蝰蛇夫人点头：“请奥斯本先生明天一道前来吧？”
　　哈利同意了：“好。”
　　叶菡拖着托尼一路走出了餐厅，这才松开他的胳膊。
　　“怎么，你怕我跟那个女人打起来？”托尼问道：“放心，我基本不打女人。”
　　叶菡心想你俩要是打起来了，还不定谁赢呢，别太自信啊亲爱的钢铁侠。
　　“哪有，你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普通市民动手呢？”叶菡忍着牙酸的感觉虚情假意地夸了托尼一句：“钢铁侠的盔甲可是为了打击罪犯而生的。”
　　虽然蝰蛇夫人也是罪犯。
　　这么假的话托尼都相信并且觉得很满意。
　　“甜心，接下来想去哪儿？”托尼打了个响指：“去帝国大厦看落日，还是去购物街买买买？”
　　叶菡表示我真的很想回家。
　　“到底出了什么事？”托尼眉头微皱，他看着叶菡：“你别忘记你刚才答应萨尔基斯坦那个女人明天要去参观什么实验室了。”
　　叶菡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个姓氏是蝰蛇夫人的姓，她有些汗颜。
　　“我就是随口一说，这你也信吗？”叶菡忽悠托尼：“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呢。”
　　“说说看，”托尼抱着胳膊说：“或许我能帮助你。”
　　嘴上停顿片刻，托尼赶在叶菡反驳他之前又飞快地说了一句话：“不对，纠正一下，是一定可以帮助你。”
　　“那可不见得，”叶菡叹了口气：“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等等！”托尼举起手做了个抗拒的姿势：“‘是个好人’这句话，不是在给我发卡吧？”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话呢。”
　　之前的话？那一句？被托尼和蝰蛇夫人这么一打岔，叶菡一脸茫然地认真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托尼好像对她告白了……
　　“呃……这个，”叶菡咳嗽一声，下定决心道：“就是在给你发卡。”
　　“啊，”托尼双手抱头，发出了一声懊恼的呻吟：“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啊，”叶菡哭笑不得地说：“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你不觉得你的决定做的太草率了吗？”
　　托尼有点委屈地看着叶菡：“但我觉得交往的过程就是一个彼此互相了解的过程。”
　　如果发现双方在各个方面都很契合，而且中途也没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幺蛾子，就最终欢欢喜喜手拉手一起走向教堂；
　　如果发现双方根本不合适，也没法磨合，或者中途有了其他人插足……那就只好分手各走各的路了。
　　托尼这么一说，叶菡发现这么想倒也没什么问题，只能说是文化不同导致的恋爱观念不太一样吧？
　　“总之我们华国就是这样，”叶菡仗着托尼不太了解华国，继续睁眼说瞎话地忽悠钢铁侠：“我们要先做朋友，然后才能有机会把关系更进一步。”
　　“是吗？”直觉告诉托尼叶菡在说谎，但叶菡的样子太正经了，托尼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端倪，于是他只好暂时妥协：“那就先当朋友吧。”
　　托尼睁着他那双魅力十足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叶菡：“现在朋友想约你出去玩。”
　　叶菡深吸一口气，双手遮住脸：“……不约。”
　　托尼：“……你们对朋友也这么冷漠么？”
　　最后托尼还是带着叶菡去了复联大厦，好像他俩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复联大厦里面有点空，因为其他复仇者们都不在。
　　“人呢？”叶菡好奇地问：“都拯救世界去了吗？”
　　“没有，都去训练了，”托尼往沙发里一靠，问：“我们晚上吃什么？”
　　叶菡举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发现现在才两点半。
　　“你刚吃了午饭。”叶菡婉转地提醒道。
　　“但这又不妨碍我想一想晚上吃什么好，”托尼懒洋洋地说：“我想吃你做的酒酿圆子和水晶虾仁。”
　　“我很小的时候也吃过酒酿圆子，是贾维斯给我做的，”托尼单手拄着下巴看叶菡，目光中有极淡的怀念的情绪一闪而过：“不过跟你做的味道不同……你做的更好吃。”
　　叶菡笑着摇摇头：“让贾维斯听到了可不好。”
　　“他听不到了，”托尼语气平静地说：“我说的是以前我父亲的管家，不是老贾，老贾不会做饭的……贾维斯就是为了纪念他。”
　　“我只是一个人工智能，”贾维斯的声音适时响起来：“我可以帮你定外卖，先生。”
　　“免了吧，”托尼语气凉凉地说：“味道不对。”
　　每个人和每个人做饭的习惯是不一样的，稍有差别都会导致最后成品的味道各不相同，再加上有些菜肴还承载着人们年轻时的回忆……
　　“那是独一无二的。”托尼低声道。
　　说完之后，托尼忽然发现自己今天似乎有些过于“多愁善感”了，他竟然对叶菡这个只见过几面、认识不久的女孩子分享了自己和曾经最亲近的人之一的回忆，这可太不同寻常了。
　　但托尼控制不住，哪怕只是看着叶菡静静坐在沙发里捧着杯子沉思的侧脸，他都很想对她倾诉一下，不拘于说些什么，就是随便聊一聊，然后慢慢等时间从指间缓缓流淌而过，心情会变好很多。
　　可能是叶菡天生就长了一副温和无害的脸，让人不自觉地想相信她吧。
　　或者这个女人有魔法？
　　托尼的大脑里天马行空地胡乱猜测着。
　　托尼独自发呆的时候，贾维斯派来了复联大厦里除了他之外地位第二的人工智能——小笨手——来给叶菡送零食。
　　小笨手得到了顶头上司的指示后，先是滑进了储藏室里翻箱倒柜，弄乱了鹰眼强迫症发作后摆的整整齐齐的五个大柜子，从最里层找到了两盒新鲜的开心果，然后它笨拙地把开心果倒进装饰精美的竹编小果篮里。在艰难地完成了前期准备工作后，小笨手用自己的小笨手夹起篮子的把手，摇摇晃晃地拎着装得满满当当的开心果，一路风驰电掣地跨越了二十层楼，乘坐电梯终于来到了复联大厦的顶层。
　　在安全抵达叶菡身前之后，小笨手发出哼哼唧唧的机械声，它把篮子递到了叶菡面前。
　　叶菡看了看篮子里剩下的一小半开心果，又看了看散了一地的开心果，默默地把篮子取了下来。
　　“谢谢你呀，”叶菡轻轻地拍了拍小笨手的爪子：“你叫什么名字？”
　　“它叫小呆，”贾维斯的声音及时响起：“这是先生独立设计制作的第一个机械工具，在他刚刚上大学的时候。”
　　“我看到了。”叶菡注意到小笨手的头顶戴着一个圆锥形的纸筒帽子，上面写着“我叫大笨蛋。”
　　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托尼给人家带上去的。
　　不过小呆虽然傻了一点，但它“出生”的早啊，而且是托尼独立设计制造的，一听就很厉害！
　　托尼貌似是十五岁上的大学？我的老天爷我十五岁的时候在干吗？好像——
　　叶菡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她绞尽脑汁想了好半天，发现自己完全记不起十五岁时到底在干什么。
　　真的是太奇怪了，如果说记不得小学的事情叶菡还能用“年代久远”来安慰自己，可是记不得十五岁时的事情……十五岁，应该是高中时期啊，这才过去多少年？老年人的记忆力也不会那么差劲吧！
　　这下叶菡陷入了沉思，而托尼则回魂了，他一眼就看到缩在沙发边用自己的小爪子一下一下碰叶菡肩膀的小呆，还有散落满地的开心果。
　　托尼：……
　　“贾维斯，我是不是说过不要把它放出来？”托尼面无表情地说：“说吧，小呆又打碎了多少东西？”
　　“并没有，先生，”贾维斯的语气中透出一股诡异的自豪感：“小呆这次什么都没打碎。”
　　只是把开心果撒的差不多了。
　　“什么？你给它升级了吗？”
　　托尼震惊了，他已经习惯了小呆在地下车库里横冲直撞把他的豪车撞出一个坑，也习惯了小呆被发配去打扫卫生时笨手笨脚地撞倒了一堆家具，乍一听说小呆竟然变得如此智能，这让托尼一点儿都不适应。
　　“并没有，”贾维斯回答：“可能它终于开窍了吧。”
　　托尼表示傻子才会相信你。
　　“嘿，别吃豆腐，”托尼在小呆下一次轻拍叶菡肩膀之前，抬手按住了它的爪爪，把它往后推出了一段距离：“去，把你落在地上这些开心果扫起来，浪费可耻，知道吗？”
　　叶菡差点儿被开心果呛到。
　　小呆被主人怼了一顿，垂头丧气地开走了。
　　叶菡看着小呆落寞的背影：“它好可爱啊。”
　　“我更可爱，”托尼不满地说：“你转头看我一眼。”
　　是是是你最可爱。叶菡叹了口气，把剥好的开心果推到了托尼面前，托尼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起来，全都吃掉了。
　　叶菡第一次在复联大厦消磨时间，是拼了一下午的乐高马克盔甲；第二次在复联大厦消磨时间，是跟托尼一起组队玩一个叫做“超级英雄”的游戏。
　　“这是贾维斯闲的没事时开发的，”托尼递给叶菡一个手柄，轻描淡写地说：“可以扮演你喜欢的超级英雄，跟朋友联机组队刷副本，或者两个人PK，市面上没有卖……我觉得偶尔玩玩还是不错的。”
　　叶菡好奇地看着托尼熟练地点进主页面，上面列了三个大选项，分别是副本模式，对战模式，自由模式。
　　叶菡微微一愣，她觉得这个游戏……有一种令人惊恐的熟悉感觉。
　　“怎么？”看叶菡目不转睛地死盯着屏幕，托尼还以为她是很感兴趣，所以主动介绍：“副本模式是有故事的那种，收录了一些近年来超级英雄们遭遇的大事件，比如纽约之战、大都会之战之类的，对战模式就是我们两个人对打，自由模式就是选择一座城市，然后随意发展，可以当超级英雄，也可以当一个普通人……”
　　听着托尼的声音，叶菡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渐渐冷下去了，她愣愣地盯着屏幕，一时间心乱如麻。
　　这个由贾维斯独自开发的超级英雄游戏，活脱脱就是叶菡之前玩的全息游戏的翻版。
　　这只是巧合，还是有其他的内情？
　　想起只要一回到纽约、就跟自己失联了的贾维斯，叶菡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柄。
　　贾维斯之前说他是跟叶菡的灵魂绑定的，既然灵魂绑定，那自然是叶菡去哪儿贾维斯就跟着去哪儿，怎么可能会出现叶菡回到了几个月前，贾维斯却不见踪影的情况？
　　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叶菡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她只是觉得自己已经隐约摸到了整件事情真相的边缘。
　　托尼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结果并没有人搭理他，他回头一看，发现叶菡正盯着屏幕愣神。
　　好气又好笑的托尼伸出手在叶菡眼前晃了晃：“怎么又发呆？”
　　“啊，抱歉，”叶菡摇摇头：“玩吗？”
　　“玩，”托尼打了个响指：“你选吧，玩什么？”
　　视线在三个选项上依次滑过，思忖片刻后，叶菡沉声道：“副本模式。”



☆、第51章

　　托尼选择了副本模式, 屏幕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好多选项。见叶菡一直盯着屏幕发呆, 没什么特别的表示，托尼干脆放飞自我随便点了一个。
　　短暂的黑幕之后，光屏重新亮起来, 开始播放一段有关二战时期的充斥着黑白噪点的影视资料。
　　“哟, ”托尼眉峰一挑，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来：“竟然是队长的主场。”
　　托尼话音未落, 屏幕中央就出现了一位背着星星圆盾的年轻男人，他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正跟身边的人认真地讨论着什么, 时不时挥手指向其他方向。尽管录像是黑白的, 画质也差得感人，但叶菡依然能够感受到年轻男人周身充盈着的不凡气度。
　　很快资料片就播放完毕了, 托尼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将手柄放在桌角，蹲下身在塞得满满当当的柜子里翻找着：“贾维斯？VR设备你收哪儿去了？我记得应该就放在这里啊。”
　　“在楼下的储藏室里，”贾维斯回答：“上次克林特先生和罗曼诺夫女士玩了之后收下去了。”
　　“为什么他们不能按照规矩来收拾呢？”托尼很无语：“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四处瞎扔, 这里又不是旅馆！”
　　沉默了几秒，贾维斯慢条斯理地说：“先生, VR设备本来就应该放置在楼下的储藏室里，是您带上来了。”
　　“什么？”托尼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我不对咯？”
　　贾维斯很无辜：“我并没有这么说过。”
　　“可你就是这么想的。”
　　“我并不能进行思考。”
　　“我不听我不听。”
　　于是等叶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托尼正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似的跟贾维斯斗嘴，而贾维斯则温柔且淡定地哄着他，回答都是“是”、“您说的都对”、“我同意”这种。
　　“呃……怎么了这是？”叶菡茫然地晃了晃手柄：“还玩吗？”
　　“玩, ”托尼终于不跟贾维斯较真了，他开始抱怨叶菡不专心：“明明是你刚才一直都不说话。”
　　叶菡举手投降：“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不搭理你的，其实我有个毛病，如果总是没人跟我说话，我不小心就会走神了。”
　　托尼对此将信将疑。
　　懒得亲自下楼去找VR设备，托尼又不相信小呆可以独立完成把贵重的装备安全送上楼的任务，窝在椅子里憋屈了一会儿，托尼大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他使劲儿拍了拍桌子：“有了！我记得隔壁放着两个布鲁斯制作出来的为了训练控制力的全息游戏舱？我们把那个搬出来连上，直接玩全息游戏怎么样？”
　　托尼兴致勃勃地看向了叶菡：“我试过一次，感觉还不错，比VR好玩多了，跟真实世界没什么差别。”
　　听了托尼的话，叶菡心中一跳，拒绝的话脱口而出：“还是不了，我们就这么玩吧。”
　　图新鲜赶时髦玩全息游戏、结果出了故障导致穿越、还不定时乱跨时空的叶菡现在对游戏舱、全息游戏等词组具有深深的恐惧感，她好怕自己要是再找个游戏舱躺进去，醒来之后不定又去了哪里。
　　“不用担心，没事的，”托尼觉察到了叶菡的别扭，他拍拍胸脯，用明亮的大眼睛安抚地看着叶菡：“斯塔克工业联合班纳博士出品，绝对有保障。”
　　叶菡心想可拉倒吧，奥创也是斯塔克和班纳造出来的，你看看熊成什么样子了？
　　托尼深情款款地说了半天，叶菡就是不张嘴吃他的安利，最后托尼无奈了，只得顺着叶菡在电脑端随便玩玩，顺便在心里默默地嘀咕了几句，觉得叶菡在某些方面真是保守的和美国队长有一拼。
　　“我不要选队长，”在人物选择界面，托尼用坚决的语气说：“我选詹姆斯?巴恩斯吧，这个小伙子长得挺帅。”
　　叶菡不想操纵男性角色，而这个副本里又只有一个女角，于是最后……
　　托尼吹了声口哨：“卡特姑妈。”
　　叶菡被吓了一跳：“姑妈？”
　　“对啊，”托尼熟练地按着快进，把前面冗长的剧情略过去：“她年轻时候跟我父亲关系很好，他们这一帮——”
　　托尼对着屏幕上围成圈、聚在一起说话的卡特、巴基、队长还有霍华德四个小人努了努嘴：“都是生死之交的朋友。”
　　既然佩姬·卡特和霍华德·斯塔克是一辈的，那托尼叫她一声姑妈也无妨。
　　然而……
　　“如果是这样，”叶菡试探着问：“那你是不是也应该管队长叫叔叔啊。”
　　托尼：……
　　“我们换个话题，”托尼果断道：“嘿甜心，该你说话了，快按按钮！”
　　叶菡实在是没忍住，低下头笑了出来。
　　“别笑了，”托尼有点不开心：“很好笑吗？”
　　叶菡默默地摇头，她手上不停地按着交互键，为了转移注意力，赶紧抬头去看光屏上的对话。
　　“……注意安全，”佩姬拍了拍巴基的肩膀：“提醒史蒂夫，别什么都不顾就闷头往里冲。”
　　美国队长的小人在旁边低头咳嗽了一声。
　　巴基看了美队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听到了吗？”
　　“好了，我们走吧，”美队扛着盾牌僵硬地转过身，向营地外走去，走出两三步之后他才小声道：“放心，又不是第一次偷袭敌军了。”
　　佩姬双手叉腰：“你就不能说大声点吗！”
　　美队小跑起来，一溜烟地消失不见了。
　　托尼笑翻了在了地板上：“老年人就是老年人，谈个恋爱都这么扭扭捏捏，连个离别之吻都不知道给卡特姑妈一个。”
　　“这是flag，不能乱立的，”叶菡认真地说：“尤其是在这种危险时期，一定要避免说类似的话，否则很可能会再也回不来了。”
　　“是吗？”托尼将信将疑：“贾维斯，什么是flag？”
　　“先生，你扛着核弹进入虫洞之前，曾经让我把斯塔克工业所有的股份平分给罗德上校和卡特女士，”贾维斯语气平静地说：“这个就是flag。”
　　听到核弹和虫洞这两个词语，托尼的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为了掩饰这片刻的别扭，他努力对叶菡绽开一个笑容：“你看，没有应验吧？我活着回来了。”
　　尽管托尼极力掩饰，叶菡还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叶菡说道：“你的flag没有应验完全是因为主角光环啊！”
　　主角光环又是什么？托尼深切地觉得自己已经跟现代社会脱节了，要不然怎么叶菡说什么他都不明白呢？
　　这次没等贾维斯解释，叶菡先说道：“主角光环就是你，你就是主角光环，你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叶菡正说得起劲儿，托尼正听得认真，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了哐当一声巨响，伴随着绵长且凄厉的哀嚎声和重物咕噜噜翻滚的声音，穿着套头制服的小蜘蛛从阳台的斜坡上滚了下来。
　　叶菡：……
　　托尼：……
　　“啊……”小蜘蛛面朝上躺在地上，四肢摊开呈大字型，小声哼哼着。
　　贾维斯很贴心地主动把游戏暂停，托尼和叶菡放下手柄，从沙发里站起来，快步走到小蜘蛛身边。
　　“斯塔克先生，”小蜘蛛有气无力地说：“小姐姐。”
　　“怎么了这是？”托尼眉头紧皱，他抱着胳膊看小蜘蛛，语气异常严肃：“被谁打了？”
　　托尼此时的心理可能是这样的：谁敢打我侄子，就是跟斯塔克工业过不去，就是跟整个复联过不去，就是跟神盾局过不去，我们要集体出动上门讨债的！
　　“请问哪有医药箱？”叶菡问托尼：“我给他看看。”
　　叶菡也不知道小蜘蛛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虽然他并没有流血，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灰扑扑脏兮兮的，好像在泥地里打过滚一样，但听刚才那巨大的动静也知道小蜘蛛摔得不轻，万一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把胳膊腿摔断了怎么办？
　　“三十层有个简单的医疗室，”托尼弯腰试图把小蜘蛛抱起来：“我带他过去。”
　　“不用了！”小蜘蛛赶忙抬手做推拒状：“斯塔克先生，叶小姐，我真没事，就是有点累，躺一会儿就好了。”
　　小蜘蛛不是那种受了伤也不告诉大人、就自己默默硬抗的倔强孩子，所以他说没事，应该就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叶菡还是有些担心，就算没断腿，只是磕得青一块紫一块，也是疼啊。
　　“我还是去找找医药箱吧，”叶菡说：“肿了也不是闹着玩的，你明天要带伤去夜巡吗？”
　　“贾维斯？”叶菡决定直接问复联大厦最的靠谱的智能管家：“请问医疗箱在哪儿？”
　　“三十层的医疗室里有，”贾维斯说：“我可以指引叶小姐去拿。”
　　“那真是太好了。”
　　托尼没有阻拦叶菡，他知道小蜘蛛在纽约的人气一直很高，有些蜘蛛侠的粉丝称呼他为“小天使”。和其他超级英雄不太一样，在小蜘蛛的粉丝群里，那种天天宣布“我要嫁给蜘蛛侠”的女友粉所占的比例非常少，几乎绝迹，大部分妹子都是一看到软绵绵年纪不怎么大的小蜘蛛，就浑身母爱泛滥的亲妈粉，跟看见可爱的小奶狗和小奶猫时激动的情绪差不多，特别想冲上去给个熊抱，然后再使劲儿揉揉毛。
　　叶菡一定也母爱泛滥了，托尼默默地想。
　　扶着小蜘蛛从地上爬起来躺进柔软的沙发里，托尼又问了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小蜘蛛苦恼地隔着面罩挠头：“我遇到死侍了，他真是脑子有病啊，我飞得好好的，他偏要攻击我！”
　　“死侍？”听到这个名字，托尼严肃的表情立马松懈下来，他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坐回了小蜘蛛对面的沙发里：“懂了。”
　　小蜘蛛：……斯塔克先生你懂什么了？！说清楚好不好，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而且我还没说完呢，就不能给个倾诉的机会吗。
　　在贾维斯的指导下，叶菡抱着医药箱飞快地赶了回来，她取出棉球和跌打损伤的药剂，对小蜘蛛勾勾手指：“来，脱衣服。”
　　小蜘蛛一愣，警惕地双手抱肩往后一缩：“为什么？”
　　叶菡满脸纯良地看着小蜘蛛：“上药啊，你真的不疼吗？”
　　“我不——”小蜘蛛话还未说完，叶菡忽然抬手试探着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然后小蜘蛛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声：“嗷！”
　　小蜘蛛泪眼汪汪地看着托尼：“斯塔克先生……”
　　有没有人能管管这位小姐姐！
　　“咳，”托尼咳嗽一声，低头装作翻找药箱的样子，为了逼真还边翻边说：“这儿有个创可贴，一会儿给他贴上。”
　　叶菡对小蜘蛛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抗争失败的小蜘蛛只得委委屈屈地脱衣服，他刚将头罩掀了一半，就被叶菡一把攥住了手腕。
　　小蜘蛛十分心累：“又怎么了？”
　　“让你脱衣服，谁让你掀头罩了？”叶菡哭笑不得：“我说了，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你是谁。”
　　“哦，好。”小蜘蛛点点头，乖乖地反手把衣服拉链拉开，然后一体式的制服就松垮垮地顺着他笔直挺拔的脊背滑落到腰间。
　　看着眼前那结实的胸肌和腹肌，叶菡捂着脸往后退了两步。
　　“唉，甜心，看你这点出息，”托尼嘲讽道：“这就不敢看了？那要是队长在你面前晃悠一圈，你还不直接昏过去了。”
　　小蜘蛛茫然且无辜地看看托尼，又看看叶菡，一时没明白这俩人在说什么。
　　“说什么呢，”叶菡揉揉鼻子，抓起治疗跌打损伤的喷雾对着小蜘蛛后腰上很明显的一大块淤青开始喷喷喷：“别造谣。”
　　托尼嘿嘿一笑：“是嘛？我身材也不错，你要不要看看？”
　　叶菡闷声道：“不看。”
　　小蜘蛛：……你们顾及一下，这里还有个宝宝呢。
　　几分钟之后，小蜘蛛的后背上陆续浮起了很多斑斑驳驳的淤青，有的只有浅浅一层，有的已经肿起来了，看得人很心疼。
　　“啧啧啧，”看叶菡用棉球和喷雾小心翼翼地帮小蜘蛛上药，托尼站在旁边摇着头感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怎么被死侍给虐待了呢。”
　　叶菡手一抖，不小心用力过猛，戳的小蜘蛛倒抽一口冷气：“嘶！”
　　“斯塔克先生，”叶菡赶忙鼓起腮帮子吹了几口气，这才不满地对托尼说：“请你暂时不要说话了，谢谢配合。”
　　托尼：“……你不是联合贾维斯欺负我，就是联合这小子欺负我，是吧……”
　　折腾半天，小蜘蛛背后和胸前受伤的地方总算是上完了药，但再往下的他就拒绝脱衣服了，坚持要等回家了自己上。
　　叶菡无奈地把药瓶递给他：“现在就上吧，拖时间长了更难好。”
　　“快去快去，”托尼也跟着起哄：“那么多空屋子呢，你随便找一间自己喜欢的，拜拜！”
　　小蜘蛛被托尼赶走了。
　　托尼懒洋洋地躺进了沙发里：“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吗？”
　　“你就不担心他吗？”叶菡叹了口气：“他可是你……侄子。”
　　差点儿说成儿子了。
　　“经常见，有什么好担心的？”托尼耸耸肩膀：“他每周至少碰上死侍一次，每次都是这样。”
　　“他被死侍揍……你们都不管吗？”叶菡觉得托尼和死侍都坏掉了，他们怎么可以对小蜘蛛这么冷漠啊！
　　“谁说是死侍揍的他，他敢，”托尼眼睛一瞪：“只不过每次遇到死侍之后，他都会比较倒霉，碰到很多麻烦的事件，这才会受伤。”
　　原来如此，叶菡松了口气。
　　“好了，”托尼抓住叶菡的手臂拉她坐下来，他振振有词地劝道：“孩子都那么大了，不需要我们操心了，让他自己自生自灭……自我恢复吧。”
　　你刚才是不是说了自生自灭，真是亲爹。叶菡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托尼。
　　而且这句话越听越别扭，总觉得哪里不对。
　　为了转移叶菡的注意力，托尼果断让贾维斯把游戏暂停解除。
　　屏幕上双手叉腰的佩姬望着美队和巴基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彻底消失不见，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卡特，”一位士兵走了过来：“菲利普斯上校叫你过去，好像是有关红骷髅的事情。”
　　对话间，佩姬头顶的对话框里标红了“红骷髅”这个名字，随即旁边跳出了提示：“接到主线任务·红骷髅的阴谋”。
　　屏幕变暗，再亮起时场景切换，从佩姬的时间转成了美队和巴基的视角。
　　这兄弟俩还在边走边聊天，美队随口说道：“不知道这一次突袭是否顺利。”
　　“肯定没问题的，”巴基笑了笑，抬手按在胸口：“我有幸运符。”
　　“哈哈，”美队笑了起来：“幸运分我点。”
　　两人开车带着咆哮突击队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工厂外，旁边的小兵来报，说工厂里至少驻扎着一个连的兵力，但队长这边的人数只有对方的三分之一。
　　“门口有两个火力点，先把这两个点端掉，然后……”
　　美队开始驾轻就熟地分配任务，其他人都听得很认真，但屏幕前的托尼却觉得有些烦了，他打了个哈欠，问道：“贾维斯，这个剧情怎么这么长？队长还要说多久？看来他以前就很啰嗦。”
　　“这是副本模式，有剧情是必然的，”贾维斯回答：“如果您不想看，我可以帮忙快进，但有些通关线索通常会隐藏在冗长的剧情之中。”
　　托尼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是冗长的剧情？”
　　那还设置这么长干什么，消磨玩家的耐心。
　　而且把通关线索放在剧情里，这也太贱了吧，万一没注意到，岂不是还要回头再看一遍？
　　托尼叹道：“怪不得你这个游戏没有卖出去。”
　　“我制作游戏并非是为了卖，”贾维斯听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只是为了闲暇时消遣，而且这款游戏是根据霍华德先生留下来的资料、结合神盾局资料库中的相关信息制作而成的，力求还原历史，我还请了队长来帮忙测评。”
　　托尼正在喝水，听到贾维斯的辩解，差点儿没把水喷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亲爱的小贾，你把卡特姑妈做进游戏里，还请队长来测评？”托尼十分震惊：“你这不是扎队长的心吗！”
　　“可是队长很开心，”贾维斯说：“我帮他跟卡特女士联机一起玩，他们最后还跳了一支舞。”
　　托尼：……厉害了我的贾维斯！
　　余光瞥见叶菡竟然在认认真真地看剧情，托尼暗搓搓地收回了想要快进的爪子，他好奇地问：“好看吗？讲了点什么？”
　　“那座工厂里驻扎着一个连的德军，表面上看就是个无关紧要的据点，但根据我方的探查结果显示，送来的供给远超过这些德军的需求，怀疑里面不止这么多人，”叶菡轻声道：“你的任务就是跟队长兵分两路，你正面进攻，队长潜入，里应外合，快速把这个据点端掉，将里面屯放的物资缴获。”
　　“这么简单？没问题！”托尼大手一挥，信心满满地操纵着巴基小人从工厂的前门突入了：“看我的！”
　　屏幕分成了两块，一块是巴基带领的咆哮突击队的进度，一块是队长单独潜入的进度。
　　美队估计是干习惯独身突进的活儿了，他熟练地翻进工厂里，一路悄无声息地打晕守卫，从破了一块玻璃的窗户中钻进去，落在了一间打扫干净布置整洁的办公室里。
　　“史蒂夫，情况如何？”巴基用冲锋枪突突死了一堆纳粹兵，杀的很爽：“我们攻进正门了。”
　　“我看到了一盘草莓，”队长环视四周，目光在办公桌上略一停顿，说道：“先给你藏起来，打完之后有空了回来再拿。”
　　巴基脸上闪过一个开心的笑容：“谢了兄弟！”
　　叶菡和托尼面面相觑。
　　“贾维斯，你这个剧情有点意思啊，”托尼哭笑不得：“巴恩斯中士还喜欢吃草莓呢？”
　　“不啊，”这时候终于上完药的小蜘蛛回来了，他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两个洗干净的苹果，一个自己啃，一个递给了叶菡：“巴恩斯中士喜欢吃李子。”
　　叶菡默默地点头，赞同小蜘蛛的说法。
　　托尼斜了小蜘蛛一眼：“你怎么知道。”
　　小蜘蛛抱着靠垫躲去了叶菡身边：“队长说的，他说巴恩斯中士最喜欢吃李子了，美国队长纪念馆里的巴恩斯中士专栏里也有写。”
　　但斯塔克先生你肯定是不知道的，因为你压根就没去过美队纪念馆。
　　“哦，既然队长不喜欢吃草莓，巴恩斯也不喜欢，”托尼皱起眉头：“那他们为什么非要跟这盘草莓过去不？”
　　“巴恩斯中士虽然不喜欢吃草莓，但他喜欢买草莓，”贾维斯解释了一句：“这也是队长说的。”
　　为了丰富人物的性格，贾维斯就加了这么一个小情节。
　　托尼一边操纵着巴基大杀四方，一边感叹：“奇了怪了。”
　　“不就是一盘草莓嘛，说不定只是随便设置的而已啦，”小蜘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他脑洞大开：“当然也可能是个隐藏任务，可以在回营地之后调查一下谁喜欢吃草莓，就知道这盘草莓是送给谁的了。”
　　贾维斯没说话，他默默地想：并没有隐藏任务，彼得·帕克先生，你想多了。
　　这时叶菡忽然面无表情地来了一句：“我喜欢吃草莓。”
　　双眼盯着屏幕，正使劲连招努力达成“大杀特杀”成就的托尼没有觉察到丝毫不对劲儿，他壕气冲天地说：“贾维斯，买！”
　　但小蜘蛛觉察到了叶菡的异常，他发现叶菡正双眼无光地盯着屏幕，似乎在出神。
　　“叶小姐，怎么了？”小蜘蛛轻轻碰了碰叶菡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
　　叶菡猛地回过神，她对小蜘蛛笑了笑，摇头道：“我没事，看剧情有点出神了……说好了双人游戏，什么时候轮到我上场啊？”
　　“要不你来玩，”托尼把自己的手柄递给叶菡：“我教你，按这个普通攻击，按这个连招，这个是大招……”
　　不对，这不是看剧情出神的目光，肯定哪里有问题。
　　小蜘蛛盯着叶菡柔软姣好的侧脸，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52章

　　当托尼指导叶菡操纵着巴恩斯中士带队突破了纳粹的重重防御, 在工厂大楼的正中央和队长顺利汇合时, 屏幕右上角跳出了“突袭工厂·任务完成”的提示。
　　“看起来很简单嘛，也就是随便打打，”托尼得意地往沙发里一靠：“老贾, 下次可以适当把任务难度调高一些。”
　　虐菜虽然很爽, 但一直虐就没意思了，游戏还是应该将难度分配一下, 激起玩家的挑战欲。
　　贾维斯没搭理托尼。
　　巨大的光屏之上，咆哮突击队的成员们四处散开，小心翼翼地勘察着地形, 美队和巴基走在最后面殿后, 两人正交谈着。
　　“……总觉得过于简单，”队长一脸担忧的样子, 他说道：“如果只是收集物资端掉据点, 需要我们出动吗？”
　　不是美队自大，真实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不是特别艰难危险的任务, 是不需要咆哮突击队出场的，普通士兵们就可以轰隆隆开过来把工厂碾平。
　　毕竟咆哮突击队在当时的地位, 相当于现在极为优秀的特种兵。
　　说起这个，巴基也觉得很是奇怪，他一手扛枪，一手挠了挠头：“那就是说这个工厂里另有玄机咯？”
　　巴基从后腰上摸出一个巨大的对讲机：“都注意安全，结成小组, 两两行动，一有情况立即报告！”
　　“放心，”巴基对美队眨眨眼睛：“大家都经验丰富，没事的。”
　　“不过……”巴基微微皱起眉头：“卡特没有告诉你这次行动的细节吗？”
　　“你当时也在场，”队长对巴基投去了一个无奈的注视：“她只说了菲利普斯上校让我们带人拿下这座工厂，并没有说其他的。”
　　“那就奇怪了……”巴基陷入沉思中：“卡特应该不会骗你，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她并不知情。”
　　队长耸耸肩膀：“或许吧。”
　　对话结束之后，游戏变成了自由操控的探索模式，叶菡把手柄递给托尼，让他指挥着巴基四处转一转。
　　“之前队长提到了草莓，”托尼竟然还想着草莓的事情：“那可能是条重要线索，现在我们去把草莓拾取过来吧。”
　　小蜘蛛把啃完的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里，他小声嘟哝着：“说的我都想吃草莓了。”
　　托尼用犀利的目光扫了小蜘蛛一眼，日常吐槽：“当心吃的太胖，飞不起来了。”
　　“怎么会，”小蜘蛛随口说道：“我有八块腹肌呢。”
　　托尼：……
　　叶菡看了看屏幕上忽然停下不动的巴基小人，默默地伸手捂住了小蜘蛛的嘴。
　　小蜘蛛瞪着圆圆的白色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叶菡，隔着面罩都能感受到他的茫然。
　　“算了，”叶菡叹了口气，她摇摇头：“反正你已经说出来了，接下来不会更作死了。”
　　“发生了……什么？”小蜘蛛问道：“斯塔克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了？”
　　贾维斯忽然插了一句嘴：“没有八块腹肌的人不能说话。”
　　“那你还说，”托尼朝天翻白眼：“我可没记得我给你设置的属性里有腹肌这个选项。”
　　“我可以自己捏，”贾维斯很淡定地回答：“我按照先生你喜欢的样子捏了一个身体……”
　　叶菡和小蜘蛛互相对视一眼，只觉得这句话的槽点有些多。
　　小蜘蛛小心翼翼地问：“妹子吗？”
　　“不，是个男性，”贾维斯完全没觉得自己的回答哪里不对劲儿：“鉴于‘贾维斯’是个男性的名字，我就将自己的初始性别设置成了男，如果先生喜欢，我也可以改成女……”
　　“不用了，”托尼满脸冷漠地拒绝了贾维斯的提议：“如果想用女性AI，我可以激活星期五，但那样你就失业了，所以亲爱的小贾，你要考虑清楚。”
　　“我我我！”还没等贾维斯回答，叶菡就兴奋地举起了手：“他失业之后可以来我这里再就业！包吃住，工资随便提，每年有一个月的带薪休假，怎么样贾维斯，你考虑一下跳槽吧！”
　　叶菡真是随时随地抓住机会撬墙角。
　　只可惜贾维斯依旧彬彬有礼地拒绝了叶菡。
　　“叶小姐，你那儿还缺人吗？”小蜘蛛一把抓住了叶菡的胳膊，他睁大眼睛，真诚地望着她，用诚恳的语气说道：“你看我怎么样？”
　　叶菡开始只是当玩笑听，但她转念一想，觉得说不定真有能用得上小蜘蛛的地方，于是在认真思考之后，叶菡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还缺个保镖，你来吗？”
　　沃德那种拿了工资不好好干活、三天两头上班摸鱼的不靠谱不负责的保镖早就该辞退了。
　　这一次叶菡连他入职的机会都不给！
　　“我没开玩笑呀，”小蜘蛛沮丧地挠了挠头：“我真的想找个地方打打零工。”
　　复仇者和超级英雄都不是什么正经职业（？），拯救世界全靠爱和自律，没人给发工资也就算了，有时还会被警惕的市民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真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去的。
　　“我也没开玩笑啊，我真的需要一个保镖，”叶菡叹道：“我怀疑最近有人要对我不利。”
　　托尼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了：“钢铁侠要么？包吃住就行了，不用给工资。”
　　叶菡摇摇头：“我还是要蜘蛛侠吧。”
　　“为什么？”托尼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叶菡：“我比不上他？”
　　小蜘蛛一脸无辜。
　　“不是这个说法啊，”叶菡笑了笑：“斯塔克先生给我当保镖，我就不用出门了。”
　　会被狂热的迷妹蜂拥而至给砍死的。
　　托尼还是很不开心，他不满地哼哼着，但叶菡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决定先把保镖骗到手。
　　叶菡目光灼灼地看着小蜘蛛：“来吗？工资你随便开，工作时间是你没课和休息的时候，如果遇到重大事件需要蜘蛛侠出马，你随时可以走，夜晚也不用看着我。”
　　深吸一口气，小蜘蛛有些心动了。
　　帕克家平时的收入来源主要是梅姨，她在医院当助理护士，每个月赚的钱刚好能够两个人的日常生活，但剩是剩不下多少的，平时没事也就算了，遇到点突发状况，连多余的存款都拿不出来。
　　热爱摄影的小蜘蛛经常会拍一些照片投稿给杂志社，赚取零花钱补贴家用。以前他的照片很难被采纳，但自从蜘蛛侠火了之后，小蜘蛛就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他可以拍摄蜘蛛侠的独家照片拿去卖钱，有时还会夹杂一些其他复仇者们的。
　　因为这个，小蜘蛛在一家名叫号角日报的杂志社有了兼职摄影师的职位，生活比以前宽松了不少。
　　但谁会嫌钱多呢？
　　虽然只要小蜘蛛开口，托尼·斯塔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随便掏出一张卡扔给他说：“拿去，花不完别回来见我！”毕竟托尼就是那种嘴硬但心特别柔软的人。
　　可是比起他人的救济，小蜘蛛更愿意自力更生。
　　叶菡提出的条件真的是非常优厚，特别适合小蜘蛛这种一言不合就要去拯救市民的超级英雄，再加上叶菡和托尼很熟悉，跟小蜘蛛也算认识，还没有扒人马甲的意图……
　　啊啊啊，真的好想答应，到底要不要答应！
　　如果贾维斯知道小蜘蛛的想法——是叶菡的精分系统贾维斯而不是托尼家里那个幽默风趣机智负责的贾维斯——他一定会说：“孩子你还是太年轻啊！有关扒马甲的问题，我觉得蝙蝠侠有话要跟你谈谈。”
　　叶菡双手撑在膝盖上，她目放精光地看着小蜘蛛，怂恿道：“来嘛，来嘛。”
　　“去吧，”托尼也挥了挥手：“东方集团的员工福利在业内也算是待遇优厚了。”
　　托尼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虽然还比不上斯塔克工业。
　　托尼叔叔都发话了，小蜘蛛终于下定了决定，他认真点点头：“好吧！”
　　叶菡开心地笑了起来，她拍拍手：“太好了！”
　　有蜘蛛侠罩着我，就相当于复联罩着我，看你九头蛇还敢欺负人不！
　　看着兴奋的叶菡，托尼慢悠悠地问了一句：“你不是要回国吗？”
　　叶菡梗着脖子说：“工资照付，我不会让你侄子吃亏的。”
　　托尼打了个响指：“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合同的事情叶菡决定等晚上回酒店后去找公司人事部的要一份，发给托尼让他看着修改一下，再让小蜘蛛签字。至于这份签着“蜘蛛侠”名字的合同到底具不具备法律效力……叶菡和托尼都不太关心这个问题，他们知道小蜘蛛肯定会拿到值得的工资就好了。
　　解决掉这个中途的小插曲后，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游戏上，屏幕中央的巴基已经呆立了很长时间，叶菡从托尼手中取过手柄，代替他操纵着巴基在工厂里来回探索。
　　“甜心，别乱跑，”托尼指了指屏幕：“我还有盘草莓没拿呢。”
　　小蜘蛛一拍脑袋：“对呀，为什么草莓还没送到。”
　　“已经来了，”贾维斯闷声闷气地说：“送货员在楼下与罗曼诺夫女士相遇，谈了几句，罗曼诺夫女士正带着草莓走上来……她进电梯了……她抵达了顶层……她——”
　　“好了亲爱的贾维斯，我已经看到特工女士了，”托尼抬手对着电梯口一摆，算是打招呼：“不用再说了。”
　　“喔，这么多人？”娜塔莎眨眨眼睛：“嗨，伊莲，又见面了。”
　　叶菡也对着娜塔莎笑了笑：“娜塔莎。”
　　“这是买给小甜心的吧？”娜塔莎端着一箱草莓向厨房走去：“我去洗，很快就能吃了。”
　　“谢谢！”叶菡和小蜘蛛异口同声地说。
　　叶菡在托尼的瞎指挥下绕了半天的圈子，终于走到了之前队长路过的办公室里，找到了队长藏在抽屉里的新鲜草莓。
　　在巴基捡起草莓的同时，系统对话框在他头顶冒出来：“获得新鲜草莓×20，食用一个可以增加血气值5000。”
　　队长的血量有两万，巴基的血量比他少一点，但有一万九，这一颗草莓下去可以补大约四分之一的血，已经算是大红药了。
　　“什么？这是红药？我还以为是任务道具呢，”托尼发出了一声遗憾的感叹：“奇怪，那为什么之前队长捡不起来？”
　　“草莓上写着‘詹姆斯·巴恩斯专用’，”叶菡调出了巴基的背包，看着里面的草莓属性描述，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只能让他一个人使用。”
　　“什么玩意儿。”托尼哭笑不得：“算了，也算是有点收获，继续探索吧。”
　　然而当叶菡控制着巴基刚刚踏出门的时候，屋子里忽然传来了“吱呀”一声响。
　　游戏迅速从自由模式切换进入剧情模式，巴基猛地回过头，看向一脸无辜蹲在窗户下的队长：“怎么了？”
　　“我随便摸了摸，然后就……”队长抬手一指墙边的书柜，它从正中央裂开，滑向两旁，露出了一闪关的紧紧的电梯门。
　　“有密道？”巴基迅速奔向电梯门，他抬手试探着摸了摸门框边亮起荧光灯的密码盘：“这座工厂果然有问题！”
　　“就是不知道密码是多少，”队长苦恼地说：“总不能随便输入数字吧？”
　　“在屋里找找看，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巴基一边说一边再次取出了巨大的对讲机：“XX房间有情况，都过来，路上当心。”
　　游戏又进入了探索模式，这次托尼主动要求去探索，叶菡就把游戏手柄还给他了。
　　“贾维斯，你这个双人模式设置的有问题啊，”小蜘蛛随口吐槽：“到最后还是只能一个人来玩。”
　　“怪不得你是单身狗，”娜塔莎端着满满一盘草莓从厨房里走过来，她强行挤在叶菡和小蜘蛛中间坐下来，抬起一条胳膊搭在了叶菡背后的沙发靠背上，远远看去就像是搂着叶菡一样：“双人模式当然是两个人这么玩了，一边玩一边互动，多亲密。”
　　娜塔莎一边说，一边侧头给了叶菡一个飞吻。
　　叶菡很配合地做了一个羞涩的表情。
　　小蜘蛛捡了几颗草莓，默默地离这两个女人远了一些。
　　“咦，你们玩的是二战副本呀，”娜塔莎拿起一颗草莓递到叶菡嘴边随手投喂：“真没想到托尼也会玩队长的主场。”
　　“闭着眼睛随便选的，”托尼对叶菡眨眨眼睛：“甜心，喂我一个。”
　　娜塔莎点点头：“我看也是，睁着眼你是不会选队长的。”
　　托尼义正言辞：“我选的明明是巴恩斯中士。”
　　叶菡捏起一枚红彤彤的草莓递到了托尼嘴边，托尼刚刚张开嘴，草莓就被娜塔莎截胡了，她微微一笑：“没手吗？想得美，自己吃。”
　　托尼愤怒地看着娜塔莎。
　　叶菡赶在两个人打起来之前，飞快地抓起另一颗草莓塞进了托尼的嘴里息事宁人。
　　托尼这才心满意足地靠回了沙发里。
　　“队长的主场其实蛮有意思的，”娜塔莎没搭理故意炫耀的托尼，她随便跟叶菡聊着天：“这个进度是上次我和克林特玩过的，就是鹰眼，因为队长说剧情蛮贴近真实情况的，所以我们想了解一下。”
　　停顿片刻，再次喂给认真倾听的叶菡一颗草莓，娜塔莎继续说道：“玩了一半，觉得困难模式也没有多困难，不过发现了几个有意思的小地方。”
　　看叶菡在嚼草莓，小蜘蛛很给面子地捧场问了一句：“是什么？”
　　“这个游戏里似乎有一个很关键的隐藏角色。”娜塔莎也没卖关子，直接说了：“好多小细节都体现了这点。”
　　小蜘蛛挥了挥手里可爱多汁的水果：“比如草莓？”
　　“这只是一方面，”娜塔莎说：“还有其他的。这个副本的剧情是从队长参军开始的，当时他还没有注射超级战士血清，就只是个被很多病痛折磨着的弱小的年轻人，但是在霍华德·斯塔克先生创办的明日世界博览会上，他跟厄斯金博士相遇，厄斯金博士特别批准他入伍，来到新西兰的兵营里进行短期的选拔训练。”
　　娜塔莎沙哑的声音很适合讲故事，不仅是小蜘蛛和叶菡听得认真，就连托尼都把游戏暂停，开始听她讲述了。
　　根据娜塔莎的说法，军营里的人开始对美国队长很不友好，因为他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那么瘦小，还有病，跑也跑不动，跳也跳不高，障碍越野经常死命地扒在障碍物上翻不过去，端枪都费劲儿……怎么看这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当时的事实就是如此，除了知晓内情的佩姬·卡特和厄斯金博士之外，没人看好史蒂夫·罗杰斯。
　　“但队长有一次跟卡特女士聊天，说了一句‘除了她也就只有你会鼓励我了’，”娜塔莎耸耸肩膀：“当时我和克林特很好奇这个她是谁，但找遍了军营也没发现有其他的女士存在。”
　　这是历史问题，当时女性的社会地位远不及现在，军队里很难找到女性的踪影，至于佩姬则是作为同盟国的特派员来到美国的，她是因为优秀的作战能力和谍报技能才会被入选，十分难得。
　　托尼选择直接问游戏的设计者：“贾维斯？”
　　“我也不知道，”贾维斯回答：“这句话是卡特女士的访谈中出现过的原句，我只是如实录入进去。”
　　“还有霍华德·斯塔克先生，”娜塔莎看了托尼一眼：“有一次他——”
　　“什么？”托尼差点儿又被草莓呛到：“怎么还有我爸爸？”
　　娜塔莎无辜地说：“你问贾维斯啊。”
　　“因为霍华德·斯塔克先生确实与美国队长一同参与了战争，”贾维斯说：“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只留在后方，但他发明的武器大大提升了我方的战斗能力。”
　　“好吧好吧。”托尼无奈地点点头。连佩姬·卡特都有的游戏，出现了霍华德·斯塔克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就在娜塔莎打算继续讲述的时候，托尼忽然小声问了一句：“哪一幕出现的？”
　　“什么？”娜塔莎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托尼的意思，她轻轻笑了笑，说：“第二幕，队长注射超级战士血清强化身体的那一段，后面他也有零零星星的打酱油场景出现，但我记不太清楚了。”
　　托尼闷声道：“哦，知道了。”
　　“继续说，”娜塔莎拍拍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回来：“有一次霍华德先生跟队长吐槽，说詹姆斯·巴恩斯中士总是跟他过不去，队长很奇怪，因为按照性格来讲，他觉得巴恩斯中士和霍华德先生应该很能合得来。”
　　小蜘蛛趁着娜塔莎停顿的时候体贴地给她递上了一杯水。
　　“多谢，”娜塔莎对小蜘蛛眨眨眼睛：“霍华德先生是这么回答的，‘确实很能合得来，至少我们喜欢的姑娘都是同一个类型的。’”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小蜘蛛茫然地眨着眼睛：“我没看出来啊。”
　　“所以说你是单身狗，没有女朋友，”托尼完成了日常嘲讽，而小蜘蛛在女朋友的问题上被人双杀了：“我爸爸这句话是从侧面婉转地告诉了队长他跟巴恩斯中士产生矛盾的原因。”
　　托尼微微一笑：“他们俩都对同一个姑娘有好感。”
　　如果说托尼是撩妹大手，那霍华德就是撩妹之王，其他人拍马也追不上他，儿子也追不上。
　　以前托尼曾经被娜塔莎伪装成的美艳女秘书欺骗过，当他得知真相后，他就一直跟娜塔莎过不去，总会在语言上怼怼她；但再看霍华德，这位曾经被苏联女间谍骗得丢了满仓库的危险发明，连美国队长的血清都一度丢失，但后来再见这位女间谍，霍华德依旧毫无芥蒂地凑上去夸赞人家长得太美了，要跟我约会吗？
　　然后被女间谍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娜塔莎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托尼的说法：“我和克林特也这么认为，不过接下来他们就换了话题，也没有明说，所以并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但佐证太多了，”娜塔莎掰着手指头开始数：“除此之外还有厄斯金博士和队长的聊天内容，卡特女士和巴恩斯中士的聊天内容等，有兴趣可以往前倒着看看剧情记录。至于你们今天玩到的草莓，这都算是比较明显的证据了。”
　　小蜘蛛把最后一颗草莓塞进嘴里，他含糊不清地说：“不知道玩到最后，能不能解开这位神秘人的真实身份。”
　　“肯定不能啊，”娜塔莎笑道：“贾维斯不是说了吗？没有这个人。”
　　贾维斯赞同娜塔莎的话：“罗曼诺夫女士说得对，这个人在我阅读过的相关资料中是并不存在的。”
　　“等有机会，或者闲的没事干的时候可以去扒一扒，”娜塔莎伸了个懒腰：“也算是乐趣吧。”
　　吃完了草莓，又随便聊了一会儿之后，叶菡谢绝了托尼留她吃完饭的邀请，借口明天要去公司，匆忙告辞了。
　　作为新上任的保镖，小蜘蛛很负责任地跟着叶菡一起走了，他要把叶菡送回旅馆。
　　虽然就只有几步路的距离。
　　等两人离开后，娜塔莎好奇地问：“伊莲今天不太开心？”
　　“是，”托尼点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早晨的时候就这样，还订了飞机准备回国，但机场发生了恐怖袭击，所有航班全部延误，她一时走不了。”
　　“哦？”娜塔莎挑起了眉毛：“这么巧？”
　　“要么是她倒霉，要么……”托尼的脸色一沉：“有人不想让她走？”
　　“不至于吧，”娜塔莎觉得托尼的想法有些疯狂：“只是为了阻止她回国，就对机场进行恐怖袭击？我觉得直接绑架她更省事啊。”
　　如果对方真的有这个能力，何必要对机场下手，把自己暴露在公众的视野里，直接对叶菡下手才是损失最小的。
　　托尼摇了摇头：“我只是随便猜猜……”
　　但娜塔莎看托尼的表情，觉得他根本不是随便猜猜的程度。
　　“那个……”娜塔莎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还觉得伊莲有问题吗？”
　　托尼回答：“没有了。”
　　娜塔莎刚要松口气，就听见托尼又说：“我觉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娜塔莎：……没救了，这人没救了。
　　小蜘蛛直接走的天空，他抱着叶菡一路荡回了希尔德酒店，当两人降落在阳台上的时候，叶菡表示这趟车真是贼刺激。
　　“好啦，”小蜘蛛摸摸头：“那我走啦？”
　　“嗯，”叶菡点点头：“路上当心。”
　　小蜘蛛蹦上窗台，叶菡把门打开，她刚刚往里走了一步就顿住了：“等等！”
　　差点儿从阳台上栽下去的小蜘蛛稳住摇晃的身形，回过头：“怎么了？”
　　“这个屋里……”叶菡皱起眉头：“有人进来过。”
　　有些摆设发生了细微的位移。
　　小蜘蛛提出了一个可能性：“是不是服务员来打扫卫生？”
　　叶菡缓慢地摇了摇头：“我跟前台说了不要来屋里打扫，我自己会清理……”
　　叶菡快步走进去，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双医用塑胶手套带上，在屋里翻找了半天，最后一脸凝重地坐在床上，抬头看着小蜘蛛，轻声道：“我的护照不见了。”



☆、第53章

　　托尼和娜塔莎从小蜘蛛那里得到叶菡丢东西的消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时候, 纽约警方已经在房间里勘察了一段时间了。
　　叶菡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里, 她双手交叉叠放在膝盖上，垂眸做沉思状，小蜘蛛颇有些无聊地双手叉腰在叶菡身后转来转去。
　　小蜘蛛很想说点什么, 但叶菡不开口, 他也不敢打扰叶菡，明明是话唠却被憋得很难受。在看到托尼和娜塔莎之后, 小蜘蛛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一圈，他终于松了口气，赶忙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托尼开门见山地问：“你们俩才回来多久？”
　　“刚到就发现不对了, ”小蜘蛛低声说道：“叶小姐说屋里的东西被人挪动过, 她找了一圈，发现护照丢了。”
　　其实不光护照, 叶菡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都不见了, 抽屉里放着的一千美元现金也消失了。
　　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桩入室盗窃案，可是什么样的贼会在偷钱的同时把别人的护照和身份证都顺走呢？
　　托尼和娜塔莎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可以看出, 二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之前的谈话。
　　“现在你还觉得这些事情跟她无关吗？”托尼远远地看了一眼窝在沙发里的叶菡，确定她听不到这边的谈话, 这才压低声音道：“巧合太多就是必然了。”
　　小蜘蛛看看娜塔莎，又看看托尼，一脸茫然，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
　　“合理怀疑，有人不想让她离开美国, 这个我相信，”娜塔莎沉吟道：“但你说机场的事情跟她有关系……”
　　娜塔莎缓慢地摇了摇头。
　　这次小蜘蛛听懂了，他惊讶地微微睁圆了眼睛，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动作有点夸张，不过好歹没叫出声来。
　　“那就查过再说。”托尼果断做了决定，然后他转向小蜘蛛，抬起手在小蜘蛛的肩膀上方犹豫地停顿了片刻，这才拍了下去：“保护好她。”
　　“叶小姐？”小蜘蛛悄悄地指了指叶菡的方向，点头：“我会的。”
　　怎么说也拿了人家的工资，现在还是人家的保镖呢。
　　娜塔莎跟叶菡打了个招呼，带着小蜘蛛去屋里其他地方收集线索了，托尼则拽过一个抱枕压在怀里，靠着叶菡旁边缓缓坐下。
　　叶菡没有搭理托尼。
　　“咳，”托尼低低地咳嗽一声，光明正大对叶菡提出了邀请：“看来这里还是不太安全啊，要不先去我那里住？有的是空房，你随便挑。”
　　托尼一边说，一边抬手指向窗外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复仇者大厦。
　　叶菡缓慢地摇着头：“不用了，谢谢……我换个酒店就行了。”
　　见叶菡拒绝，托尼也没有强求，他换了个话题：“那你的护照和……身份证，怎么办？”
　　叶菡回答：“护照去大使馆补办，身份证只能回国再说了。”
　　美国又不能补华国的身份证。
　　两个人对着沉默了一会儿，托尼叹了口气：“真的不来？”
　　“不，”叶菡对托尼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从来没在其他人家里过过夜。”
　　托尼挑眉：“那你一定失去了很多乐趣。”
　　“或许吧。”
　　后来蝰蛇夫人也赶过来了，她听说叶菡手头重要的东西都丢了差不多了，直接做主给她换了个酒店，还买了一大堆高级成衣送去了新酒店房间的更衣室里。
　　“纽约的治安一般没这么差，”蝰蛇夫人安慰着叶菡——虽然叶菡觉得这更像幸灾乐祸：“自从有了复仇者和蜘蛛侠，我们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安心。”
　　戳在一边的小蜘蛛觉得脸有点疼，他默默地往托尼身后缩了缩。
　　“没办法，我倒霉啊，”叶菡轻轻笑了起来：“从小就这么倒霉，已经习惯了。”
　　“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好，安全最重要，”蝰蛇夫人挽着叶菡往外走：“今天先这样，你早点休息吧，明天我找个人陪你去大使馆补临时护照……”
　　蝰蛇夫人连忽悠带哄骗地把叶菡带走了。
　　等警察们调查取证完毕，全都离开之后，娜塔莎找到了酒店的经理询问他：“查了这么半天，有什么收获没？监控里没看到人。”
　　酒店经理警惕地说：“对不起，这位小姐，我们不能随意泄露监控信息。”
　　娜塔莎微微一笑，用手机发了封邮件，一分钟后，酒店经理收到了一条指令，他往电脑屏幕上扫了一眼，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娜塔莎恭敬道：“罗曼诺夫女士。”
　　“行了，”娜塔莎曲起手指敲打着桌面：“说吧。”
　　“最奇怪的就是这点，”酒店经理挠挠头：“所有的监控都没有看到有可疑人士出现，我们前台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发现陌生的面孔，除非……”
　　娜塔莎低声道：“除非是跟伊莲和蜘蛛侠一样，没有走正门，之间从天上下来的。”
　　那监控录像就拍不到了。
　　酒店经理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托尼皱起眉头思考：“有几个人能做到？”
　　“能做到的人很多，但跟伊莲有联系的只有一个，”娜塔莎轻轻拍了一下桌面：“毒液。”
　　不久前小蜘蛛追捕越狱的毒液，和他在纽约上空打了一架，不小心闯进了叶菡所在的酒店，毒液被叶菡一花瓶敲晕了，然后又被警察带走，很悲惨。
　　娜塔莎直接给希尔发了封邮件说明情况，请她帮忙查一下毒液还在不在监狱里。
　　希尔很快就给出了回复：“越狱了。”
　　即使对于犯罪分子没事就越狱的情况已经习惯了，娜塔莎这次还是没忍住，她吐槽了一句：“上午才关进去，晚上就又越狱了？这一共才多长时间啊？”
　　监狱的防守简直跟闹着玩儿似的。
　　“并不是在监狱里丢失的，”希尔直接给娜塔莎打了个电话：“准确来说，是半路上有人劫车，本来这次想给毒液换个防守更严密的监狱。”
　　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娜塔莎撇嘴：“这消息我怎么到现在才知道？”
　　“我们还有其他的特工啊，”希尔微微一笑：“复仇者们是干大事的，这些小事就交给其他人操心吧。”
　　“你管这叫小事？”余光瞥见托尼黑着的脸色，娜塔莎低声道：“这件事情不太简单，具体情况我回去再告诉你，总之你先留意着，最好赶紧把人抓住。”
　　“明白。”
　　叶菡晚上没吃饭，现在夜深了，躺在新酒店的床上，她饿得肚子咕咕直叫。
　　感觉自己好可怜啊，身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周围全是敌人，还丢了护照丢了钱……没有比我更悲惨的人了。
　　叶菡默默地想。
　　就在叶菡闭上眼睛准备数羊催眠的时候，她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个特殊的铃声……叶菡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她盯着黑夜里明明灭灭的屏幕，脸色阴晴不定。
　　等了几秒钟，叶菡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姐姐？”清亮明快的男声响起来，很容易让人脑补出一个元气开朗的大男孩来：“你睡了吗？”
　　停顿片刻，叶菡平静地回答：“还没有。”
　　“你这么长时间都不给我打电话，就只到纽约的那天发了个短信，”叶苏撒娇：“我好想你呀。”
　　“嗯，”叶菡低声道：“我也想你。”
　　“算了吧，我完全听不出来，”叶苏不满地撇撇嘴：“还是你不太高兴？总感觉声音不对啊。”
　　“我困了啊，”叶菡下床穿鞋，慢吞吞地走到阳台上，视线漫无目的地望着纽约城璀璨的夜景：“你那边是白天，我这里已经黑了，刚才正要睡觉呢。”
　　“纽约好玩吗？”叶苏忽然问：“夜景是不是很好看。”
　　“是，”叶菡问他：“要开视频吗？”
　　“不……不了，”叶苏拒绝了：“我在外面，信号不太好，视频会卡的。”
　　叶菡也没强求：“那就算了吧。”
　　安静了一会儿，叶苏轻声道：“姐，你……”
　　你了半天，叶苏也没说出个下文来，叶菡已经可以脑补他苦恼地挠着头发的样子了。
　　“算了，没什么，”叶苏叹了口气：“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吧，等八个月之后我再去纽约看你。”
　　叶菡心中微微一动，她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要等到八个月之后？”
　　“因为我现在很忙啊，”叶苏嘟哝着：“你一走，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处理，每天干不完的活儿……”
　　“我真的很想你，”叶苏认真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他之前已经说过的话：“也好舍不得你离开我。”
　　表面上听起来是一个弟弟在对姐姐撒娇，可不知道为什么，叶菡听了这句话，却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我也是，”定了定神，叶菡缓缓道：“别担心，我会回去的。”
　　叶苏忽然不说话了，几秒钟后，他元气满满的声音再度传来：“姐姐你去睡觉吧，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电话挂断之后，叶菡把手机扔回了床上，她双手按着脑袋，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觉得心有些乱。
　　白天被压下的所有疑虑和怀疑在漆黑的夜晚再度蠢蠢欲动，叶菡实在很难分辨出究竟是她先入为主地认为叶苏心里有鬼，所以才觉得他说的话都那么的奇怪；还是叶苏真的很奇怪。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叶菡小声咕哝着：“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虽然哥谭也不是叶菡该待的地方，但至少在那里她有精分的贾维斯，她有软绵绵的迪克，她有——
　　叶菡愣住了，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因为二者具有一些相似性很高的元素，就混淆了现实和游戏的区别，把游戏里这个“叶菡”所经历过的事情感同身受地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并且为此一直烦恼。
　　然而实际上……叶菡只是个玩游戏的，如果不是游戏舱发生了故障，导致她穿越进了游戏世界里，这一切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重名又怎样？世界上重名的那么多，并不能代表什么。
　　说到底，这一切只是个游戏。
　　叶菡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但不管怎么用笃定的语气在心里默念、或者直接大声地喊出来，她依旧惊恐地发现，她好像根本没办法把自己的身份和游戏里的人物角色剥离开来。
　　“为什么会这样？”叶菡低声道：“我到底……怎么了？”
　　“你疯了？还是傻了？”一个充斥着浓浓逗比感觉的声音突兀地出现了：“嘿，小姑娘，听我说，别这么绝望，生活嘛，就是这样啦，继续活下去你可能还会遇到更绝望的事情呢，比如男朋友劈腿，是被你闺蜜勾引的。”
　　叶菡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脱口而出回了一句：“我没有男朋友。”
　　“我也没有！”逗比的声音气喘吁吁地继续说：“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没有老公，也没有老婆，这寂寞的夜晚如何过，要不咱俩临时搭个伙儿？”
　　还挺押韵。
　　一个身穿黑红色制服、戴着严严实实的头罩的男人从窗台外面艰难地爬了上来，他对着叶菡伸出一只手：“原来是个小美人啊！那我赚到了！快伸手帮个忙，把你老公我拉上去呗？”
　　盯着这个长得疑似犯罪分子的家伙，叶菡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抬手按在那人的脑袋上，把人推了下去。
　　“嗷——谋杀啦！”
　　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叫，片刻后是“砰”的一声巨响。
　　叶菡冷漠地望着对面高楼上闪烁的霓虹灯，心想真可惜，这么高的距离摔下去，那人一定成肉泥了，我这算不算是杀人呢？
　　应该不算吧？反正他也死不了不是吗？几分钟后再爬上来，又是一条好汉。
　　说真的，死侍和蜘蛛侠的制服太像了，如果不是死侍背后背着一对钢刀，这黑灯瞎火的，叶菡差点儿就把他认成蜘蛛侠了。
　　十分钟后，死侍果然又回来了。
　　“我生气了，”这次死侍自力更生爬上了阳台，他蹲在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叶菡，用凶巴巴的口气说：“就算你是个美人我也不能原谅你！”
　　“你凶个锤子哦，”叶菡随手一摸，抄起了一个放在旁边的铁艺架子上当装饰品的玻璃花瓶，对着死侍威胁地挥了挥：“信不信我打你。”
　　“嘶！”死侍倒抽一口冷气，他夸张地双手捂脸，身体往后一躲，用小心翼翼的语气问：“你是不是就用这个花瓶把毒液敲成傻逼了？”
　　叶菡为自己辩解：“那家伙不用我敲，本来就是脑子有问题吧？”
　　“好像有道理，”死侍点点头：“我看他就是脑子不正常，要不然才越……出狱没多久，就又胆大包天地开始犯事了，也不怕蜘蛛侠把他狠揍一顿。”
　　叶菡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毒液越狱了？”
　　死侍耸耸肩膀：“我看见了呗。”
　　按照死侍的说法，他正躺在房顶上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思考晚上约哪个姑娘出去浪荡比较好，就在这时有一辆警车路过，毫无征兆地爆胎了，然后旁边四五个越野车把它合力挤进了小巷子里，呼啦呼啦下来一堆人开始袭警。
　　“有这种好事自然少不了我啊，所以我就过去凑了个热闹，”死侍嘿嘿一笑，耸着肩膀快速搓手：“本来想着能捞一票，结果没想到他们当中有个打架不要命的，抡着铁胳膊二话不说把警察全给砸晕了。”
　　叶菡心中一跳，铁胳膊……
　　“是不是胳膊上面还有一颗红星？”叶菡一把抓住死侍的手腕，急切地问道：“那人全身包的很严实，看不见脸？”
　　死侍反握住叶菡的手，惊讶地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
　　叶菡没搭理死侍，她正皱着眉头思考怎么冬日战士现在就来纽约了。
　　等等，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冬日战士现在不来纽约，什么时候该来？
　　见叶菡的脸上一会儿茫然一会严肃，死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哎，醒醒，小美人？”
　　“啊！”叶菡神游天外的魂被死侍拽了回来，她迷茫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握着我不撒手，那我就默认你邀请我——”
　　死侍话还没说完，叶菡就飞快地甩开了他的胳膊。
　　死侍：……
　　“太不厚道了！”死侍用沉痛的语气控诉：“你们这些小姑娘，用得上人家的时候，就甜甜地叫人家贱贱，用不上人家的时候，就无情地把人家甩开。”
　　叶菡无视了委屈的死侍，她快步向屋里走去。冬日战士本来就是九头蛇手里的大杀器，再加上八个月后他在哥谭追杀了叶菡两次，这让叶菡不得不提起警惕来。
　　“别走啊，”死侍跳下阳台，追在叶菡身后进了屋：“你没有觉得自己很奇怪吗？你都不问问我是谁？”
　　“死侍，”叶菡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你。”
　　“什么？”死侍激动地握住了叶菡的双手使劲儿摇晃：“原来我都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你松开我，”叶菡无奈地说：“别拉拉扯扯的，好吗？”
　　“不好。”死侍嘴上说着不好，手里还是很听话地放开了叶菡，他大咧咧地往小沙发里一坐，从果盘中捡了一颗挂着水珠的新鲜草莓，把面罩掀开一半，露出坑坑洼洼的下巴，叼着草莓含糊不清地说：“那你再问问我来干什么？”
　　“无利不起早，”叶菡从床头上拿了手机，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是来自小蜘蛛的，她没有看，直接按下了休眠键：“当然是来做生意的。”
　　“最后一个问题……”死侍努力咽下了草莓，抬手把头罩拽了下来，他摸了摸自己布满疤痕的脸，用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认真注视着叶菡：“你到底给了小蜘蛛多少钱？他说分我一半，但却不告诉我具体数值，可我得知道价格才能做生意啊，再说了，刚见面你就把我从楼上推下去了，这太不厚道了，就算你长得好看，你也得给我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整容费——”
　　叶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死侍的话：“整容对你有用吗？”
　　死侍往沙发里一躺，抬手捂住胸口，做呼吸困难状：“你伤害了我脆弱的心灵，还有心灵补偿费。”
　　停顿片刻，死侍在叶菡鄙视的目光注视下又补充了一句：“或者你给我一个吻，这些就全部抵消了，怎么样？”
　　叶菡考虑了一下，决定把残酷的真实情况告诉死侍——我目前现金和黑卡都丢了，根本没法付工钱，吻也不打算给你，要不你直接回家洗洗睡吧？
　　但还没等叶菡说出口，窗外忽然传来了“哗啦”一声巨响，几乎是同一时间，坐在沙发里的死侍猛地站了起来奔到叶菡面前，双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扑倒在了床上。
　　墙壁上多了一个黑漆漆的弹孔。
　　叶菡被死侍死死地压在身下，两人面面相觑。
　　“谢谢啊，”叶菡结结巴巴地说：“你能先起来吗？”
　　“不能，”死侍义正言辞地说：“我要保护你，你很容易被射死的，但我就没事了。”
　　这种用自己的肉体帮他人挡子弹的大义凛然的行为真的是感天动地！
　　叶菡都哭了。
　　“我是不是中枪了？”叶菡的声音有些发抖，她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我好像感觉……”
　　死侍眨巴了两下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摸到一手血。
　　“去他妈的！”死侍破口大骂，他像一节绷到极致的弹簧一般从叶菡身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捂住了叶菡的小腹：“这都可以？！”
　　“哥这辈子都没见过你这么倒霉的人，我都帮你挡枪了！”
　　“我……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疼痛的感觉后知后觉地蔓延开来，开始只是针扎似的细细的绵疼，到后来就变成了被人用刀子狠狠地捅了个窟窿的感觉，叶菡断断续续地说：“柜子里……有医药……箱。”
　　“都对穿了，医药箱有个几把的用！”死侍试图把叶菡抱起来，但他稍微一动，血液流动的速度就开始加快，最后死侍也不敢瞎折腾了，怕叶菡没被枪打死，反而被他折腾死了。
　　“噫，你们人类的生命就是脆弱！”死侍气得直跺脚，但他毫无办法：“我要看着你死吗？”
　　奄奄一息的叶菡刚刚对死侍这么担心她的行为有些感动，下一秒她就听到死侍说：“钱还没给呢！小蜘蛛肯定穷得没法给钱。”
　　叶菡：冷漠。
　　深吸一口气，叶菡艰难地说：“首先，拿出手机。”
　　死侍从善如流地掏出了一个贴满了HelloKitty贴纸的卡通手机。
　　叶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继续说：“拨打911。”
　　“卡通的，”死侍无辜地眨眼睛：“只能糊弄小孩子玩，打不了电话，你懂的。”
　　叶菡：……我懂个球！
　　“算了，让我死吧！”叶菡一脸生无可恋。
　　“嘘！”死侍捂住了叶菡的嘴：“外面有人！”
　　杂乱的脚步声透过门缝隐约传来。
　　那一刻叶菡心里想的是：纽约的治安跟哥谭市相比，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作者有话要说：　

　　西莉娅：听说你让别人亲你？
　　贱贱：甜心那不是我！
　　西莉娅：除了你还有谁叫死侍？
　　贱贱：可是好多死侍呢！
　　西莉娅：我不管，死侍都是我的。
　　贱贱：什么？！你等着！
　　于是死侍屠杀了所有宇宙的死侍，只留下了他自己……【我到底在写什么_(:зゝ∠)_】



☆、第54章

　　“我去看看, 你先坚持一下啊, ”死侍对着叶菡夸张地比着口型：“加油！”
　　叶菡朝天翻了个白眼，心想这要怎么坚持？我是跟死神商量一下让她晚点带我走，还是跟伤口商量一下让它赶紧长好别流血了？
　　但死侍才不管那么多, 他随手从床上把被子拽下来盖在了叶菡身上保暖, 在将屋里的灯光全部熄灭后，这才站起来轻手轻脚地向着客厅里走去。
　　一声轻微的金属嗡鸣声传来, 那是死侍拔刀的声音。
　　叶菡偏头望着落地玻璃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愣愣地出神，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朝着腹部汇聚，争先恐后地从弹孔里流出来, 浸湿了她的衣服, 染红了柔软的被子。
　　但奇怪的是，叶菡并没有感到疼痛, 或者说这个疼痛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血液流失的越多, 叶菡的体温降得越快，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心理上叶菡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该睡，应该死撑着, 坚持到救援到来，然而实际上……
　　死侍那货特么根本就没有报警, 鬼才知道救援到底会不会来、什么时候会来，甚至就连死侍离开之后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数。
　　毕竟叶菡也不能指望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没有跟自己建立牢固的合作关系的男人在危险时候拉她一把。如果对方是美国队长，叶菡倒是不怀疑他的责任心，安心躺平就好了；可对方是死侍哎，他不趁机捅叶菡一刀倒戈敌方都已经是老天爷开眼了, 哪能要求那么多。
　　叶菡努力伸着胳膊摸了一会儿，抓到了自己遗留在床上的手机，借着最后的力气，她解了安全锁，打开通讯录，随手按了个号码拨打了出去。
　　我真是脑子秀逗了……死侍不报警我自己不会求救吗？
　　反正已经看不清楚了，这时候就随便赌个运气好了。
　　即使是再倒霉的人，也总会有幸运的时候吧？叶菡默默地想。
　　听筒里的忙音响了五声后被人接通了，慵懒的声音传来：“喂，甜心，怎么了——”
　　不过叶菡已经没法回答了，她手一松，手机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叶菡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为啥总是我昏来昏去的？
　　*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偷偷落在脸上，让叶菡觉得痒痒的。
　　耳畔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声，听起来似乎是两个小孩子在随意聊着天。
　　“姐姐怎么还不醒来呀……韦恩先生明明说她没有事，很快就能清醒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她是太困了……”
　　“她已经睡了三天了！杰森，整整三天！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以后都不会醒过来了？”
　　“……你走。”
　　这是谁家的熊孩子没看好放出来了？喊什么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叶菡不满地皱起眉头，她哼哼一声，努力睁开眼睛：“闭嘴。”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片刻之后，两个影子一前一后地扑到了床边，冲在最前面的影子甚至激动地蹦上了床，一把搂住了叶菡：“你醒啦！”
　　叶菡被从天而降的迪克?格雷森压得直翻白眼，差点儿喘不过气来，她动了动脖子，艰难地说：“救……”
　　“嗨！”迪克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激动地蹭了蹭叶菡的胸口，他很开心地说：“太好了，你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呢都要被你压死了好吗！能不能先起来？能不能！
　　落后一步的小孩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叶菡的表情，然后他一脸无语地揪着迪克的衣领把他往下拽：“你是傻的吗？她没跟你打招呼，她在说救命，你要压死她了。”
　　叶菡对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天使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抬起头的迪克这才发现叶菡脸色都白了，他赶忙松开了叶菡，往后退了几步，不好意思地摆着手：“对不起姐姐我太激动了……”
　　“没事，”叶菡声音沙哑地说，她这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烟了：“有水吗？”
　　“给，”另一个小男孩在把迪克拉下床之后就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温水，这时候正好递给叶菡，他一本正经地说：“慢点喝。”
　　“谢谢，”叶菡用自己软得好像一根面条的胳膊勉强撑起了上半身，她颤抖着接过水杯，在两个孩子心惊胆战的注视之下，大口大口地把水喝光了。
　　趁着叶菡喝水的时候，迪克踮起脚尖按响了床铃。
　　“你好，”叶菡把水杯还给小男孩，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点力气，她懒洋洋地靠在床头小声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他叫杰森·托特，”迪克主动凑上来给叶菡介绍：“是韦恩先生前两天救回来的，现在跟我一起住。”
　　迪克一说，叶菡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胆子大的敢偷蝙蝠车轮胎的那个小子吗？
　　也就是蝙蝠家的二少。
　　“你自己主动交代的，不关我的事，我可一直都没有说过，”杰森抱着胳膊把脖子扭到一边，在迪克满头雾水的注视下说道：“但我劝你要当心，毕竟这两个男人都不是好惹的。”
　　叶菡：……
　　迪克：？？？
　　“你想多了，”叶菡哭笑不得：“我跟蝙蝠侠不是那个关系。”
　　接收到了杰森鄙视的目光，叶菡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补充了一句：“我跟布鲁斯也不是，我们……算是朋友吧。”
　　杰森还想说什么，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布鲁斯推着X教授走了进来，看到叶菡还算精神地跟两个孩子说话，这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韦恩先生，X教授，”叶菡对他们微微一笑：“我睡了几天？”
　　叶菡的语气很淡定，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昏睡进医院了，这种事情昏着昏着就习惯了。
　　“三天，”布鲁斯走到了叶菡的床前，他俯下身摸了摸叶菡的额头：“还是有点儿烫。”
　　时间这么久？叶菡微微一愣，她记得自己在纽约只过了一天多一点儿啊？
　　迪克和杰森站在布鲁斯的身后，看到布鲁斯的动作，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对叶菡做鬼脸，迪克还夸张地比了个口型：“加油！”
　　叶菡哭笑不得，有什么好加油的，现在的孩子们整天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觉察到叶菡的表情微微变化，布鲁斯猛地转过头，把扮鬼脸的迪克抓了个现行。
　　至于杰森，他在布鲁斯刚刚转身的那一刻就把表情恢复成了严肃。
　　“迪克，”布鲁斯深吸一口气：“你——”
　　“他很好，”叶菡一把抓住了布鲁斯的手腕，把他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我这次又是怎么了？我记得之前……”
　　如果说开始是为了帮迪克解围，那么在叶菡开口之后，她却自然而然地开始回想穿回纽约前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来着？
　　总是两个时间段来回跳我也很苦恼啊，感觉自己都要精分了，叶菡无奈地想。
　　叶菡记得是X教授告诉她，她的变种能力是掌控生命，让她不要害怕，还引导她怎么控制，然后X教授又说了……
　　叶苏。
　　叶菡的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去，她微微皱起眉头，叶苏给她打电话时说的一切再度在脑海里浮现。
　　些许的慌乱和不太明显的敷衍。
　　“伊莲？”布鲁斯觉察到了叶菡在走神，他以为叶菡钻进牛角尖里了，于是及时伸出双手捧住叶菡的脸往上一抬，打断了她的沉思：“看着我，没事的，听我说，有问题我们慢慢解决，你先别多想，好吗？”
　　叶菡茫然地眨眨眼睛：“我……我还好。”
　　“你是说叶苏的事情吗？”停顿片刻，在布鲁斯怀疑的目光注视下，叶菡补了一句：“我知道……他可能有问题。”
　　说着说着，叶菡忽然闭嘴了。
　　像是有一道惊雷在大脑里轰然炸响，把叶菡整个人从懵懂无知的状态瞬间劈醒了。
　　叶菡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以前她以为自己是倒霉，所以才会碰到那么多麻烦，可是现在回想一下，所有的遭遇仅仅用倒霉两个字就可以解释清楚吗？
　　——刚刚来到哥谭，记忆缺失，一片茫然，无意间得知了自己与钢铁侠认识，叶菡决定去纽约找托尼·斯塔克了解一下情况，然后轮渡出事了，没去成；
　　——怀疑叶苏在背后坑姐，正巧穿越回了八个月前，叶菡决定回国找弟弟问个清楚，刚订了机票，机场就遭遇恐怖袭击被封了，所有航班延迟；还没想出解决办法来呢，叶菡回到酒店又发现身份证和护照丢了，这下可好，就算了机场开放了，没有护照她也走不了。
　　就算叶菡一直很倒霉，也不能倒霉到这个地步吧？
　　一次两次是巧合，接二连三地发生呢？
　　碰在一切的巧合，只能是必然。
　　布鲁斯觉得自己的话根本没用，因为说着说着，叶菡又走神了。
　　这时X教授推着轮椅走了过来，他对布鲁斯摇摇头，用温和的声音说道：“伊莲？你在想什么？”
　　耐心地等了一会儿，X教授终于等到了叶菡的回复：“啊？我又走神了吗？抱歉……没什么。”
　　“你的情况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X教授斟酌着说道：“但鉴于你现在的精神状况，为了安全起见，我不能告诉你全部，但可以对你说一部分，帮助你慢慢调整，这个建议你看可行吗？”
　　叶菡不太明白X教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告诉我全部？我的精神状况怎么了？调整什么？”
　　怎么睡了一觉醒过来，感觉布鲁斯和X教授都变得怪怪的？叶菡很是疑惑。
　　“你的精神状况很不好，你自己没发现吗？”X教授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一些：“比如频繁的走神……”
　　“我只是想辩解一下，”叶菡弱弱地举起了手：“我这个人一直就很容易走神。”
　　X教授好脾气地点点头：“那你早就该去看看了，讳疾忌医是不行的。”
　　叶菡：……感觉被怼了，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X教授平静地说：“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要胡思乱想，什么东方集团，什么抑制剂……都先放一放，不要去管，这都不重要。”
　　X教授认真地注视着叶菡：“重要的是你的健康。”
　　叶菡先是一愣，随即警惕地捂住了脑袋：“你你你脑我？”
　　“不小心听见了，”X教授一本正经地说：“这也是你精神力失控的一种表现形式，因为我是不会去主动入侵别人的大脑听他们都想些什么的，这是个人隐私，但如果对方的精神力紊乱，脑电波外放，被我捕捉到，这就没有办法了。”
　　叶菡将信将疑：“是吗？”
　　虽然X教授一直是很可靠的形象，可叶菡就是觉得刚才他说的话有点扯淡。
　　“当然是真的啊！”
　　X教授还没有回答，迪克却抢先说话了，他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叶菡，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是在说“你怎么能怀疑X教授这个令人尊敬的学者呢！”
　　杰森竟然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而X教授依旧是那副风定云淡的样子，叶菡的怀疑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影响。
　　最后就连布鲁斯都无奈地看着叶菡，然后小幅度地叹了口气。
　　在被所有人团结一致地反对后，就连叶菡自己也犯了嘀咕。
　　难道我真的有病吗？
　　不对，是难道我真的精神状态不好吗？
　　本来叶菡还想趁着没人的时候把自己“穿越”的事情告诉布鲁斯，请他这个聪明人帮忙分析一下，她究竟是真的穿越了，还是昏迷后产生了臆想、只不过渐渐地回忆起了之前被遗忘的事情而已。
　　可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就他们这个态度，叶菡要是说“我在梦中穿越回了八个月前”，X教授和布鲁斯一定会认为她是彻底疯了，然后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严加看管治疗……
　　想想都觉得太恐怖了！
　　叶菡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不用害怕，”X教授温柔地笑了笑：“你会没事的，现在我要告诉你一点——你的失忆是人为造成的，有人清洗了你的记忆。”
　　叶菡瞬间集中了注意力，支棱起耳朵认真听。
　　“这个是可以恢复的，”X教授继续说：“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帮你梳理了几次，想必你现在已经可以回忆起一些零碎的记忆了？”
　　听到这里，叶菡微微一愣，心想难道穿越真的是我的臆想，其实是X教授在帮忙？
　　那也不对啊，叶菡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第二次穿越的时间跟第一次可以连上，而第一次回到纽约的时候，X教授还没有出现过。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最后叶菡只好将杂乱的思绪先压下来，认真听X教授说话。
　　省的又被人家说走神是病。
　　“试着想想？”X教授提示叶菡：“比如你来到纽约的第一天……发生了什么？”
　　叶菡脱口而出：“在曼哈顿遇到了有人抢银行，顺手抓了我当人质，然后被钢铁侠和蜘蛛侠给救了。”
　　迪克：……
　　杰森：……
　　“你当时在银行里吗？”迪克忍不住问道。
　　布鲁斯看了迪克一眼，但没有阻止他。
　　“不是啊，”叶菡一脸茫然：“我就是从旁边路过。”
　　迪克叹了口气，摇摇头：“那还真是……不走运啊。”
　　“纽约的治安看起来也没比哥谭市好多少嘛，我还以为有了超级英雄会更加安全一点呢，”杰森嗤笑了一声：“曼哈顿那么繁华的大街上都有人公然抢银行。”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了杰森的吐槽，叶菡微微一愣。
　　是啊，除了外星人入侵的情况下，有复仇者在的纽约可以说是十分安全了，至少犯罪分子们都很收敛，尤其是曼哈顿，复仇者总部可就伫立在自由女神像不远的地方，搞事情也不会搞到那里去。
　　除非别有目的，比如公然挑衅之类的。
　　“看来治疗还是比较有效果的，”X教授点点头，将话题拉了回来：“以后每隔一天我会帮你梳理杂乱的记忆，试着将碎片记忆拼合成完整的回忆，这个过程将会很漫长，有时可能有些痛苦，你看怎么样？”
　　只要能恢复记忆，叶菡表示这些都无所谓，不过很可能她会在治疗的过程中再次穿越就是了。
　　见叶菡没有反对，X教授就拍板将事情定下来了：“那就先这样，你刚醒，多休息几天，三天后我再来哥谭帮你治疗。”
　　叶菡听着这话好像不太对劲儿：“教授，你是要回去了吗？”
　　“是的，”X教授没有卖关子，直接承认了：“这几天发生了不少事情，可以等你平静一些之后，让韦恩先生告诉你。”
　　“不要回纽约，待在哥谭，就在这里，”X教授认真地看着叶菡：“这里是安全的。”
　　叶菡面上赞同地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可拉倒吧，哥谭是安全的？黑帮和阿卡姆的蛇精病们都笑了。
　　“相对而言，”X教授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对叶菡微微一笑：“其实对于你来说，在九头蛇被彻底消灭之前，这世界上可能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听倒九头蛇的名字，叶菡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九头蛇？！”
　　连远在哥谭市的X教授都能说出九头蛇的名字……这个邪恶组织是彻底曝光于世了吗？
　　X教授没有回答叶菡的疑问，他撸起袖子看了看表，然后对布鲁斯说：“时间到了，伊莲就交给你了。”
　　“放心，”布鲁斯点点头：“不过你要怎么离开？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X教授摆摆手，他看向了门口的方向：“我约了人来接我……喏，他已经到了。”
　　X教授话音未落，叶菡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爆炸声，紧接着大门口凭空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弧形光线，光线连接成圆圈，向外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越扩越大，好像漫天绽放的烟花。
　　当光圈扩展到一人高的时候，圈里走出来一个身穿僧侣服、背后披着红色披肩的男人，他如炬的目光四下扫视一番，对两个目瞪口呆的小孩子眨眨眼睛，对一脸淡定的布鲁斯挑眉，最后才看向了X教授：“查尔斯，看来你这两天过得不错？”
　　“托韦恩先生的照顾，”X教授推着轮椅向男人走去：“韦恩先生，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魔法师朋友，史蒂芬·斯特兰奇。”
　　“你好，”史蒂芬对布鲁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久仰。”
　　布鲁斯并不在意史蒂芬随意的态度，他跟史蒂芬握了握手。
　　“走吧，”X教授推着轮椅走向了散发着璀璨光芒的空间门：“如果有兴趣，你随时可以找韦恩先生聊一聊。”
　　“还是算了，”史蒂芬摆摆手：“我可不想……”
　　被蝙蝠侠研究透彻。
　　鉴于这里还有叶菡和另外两个小孩子在，史蒂芬没有直说。
　　至尊法师带着X教授风一般地离开了。
　　当火花圈彻底消失不见之后，迪克和杰森才回过神来，他们不约而同地说：“哇！”
　　“那就是魔法吗？”迪克看起来比较激动：“我还以为只是大人们编出来哄小孩子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杰森就稍微淡定一点：“变种人和魔法也差不多了吧？他们能读取其他人的思想，能操控金属，凭空变出冰，控制天气……”
　　“我喜欢这个！”迪克根本就没听到杰森说什么：“我能不能学啊？”
　　杰森：……哼。
　　“不能，”布鲁斯特别无情地说：“收起你的胡思乱想，观察日记写完了吗？”
　　迪克：QAQ
　　悲伤过度的迪克暂时不想回答布鲁斯有关做作业的问题，他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叶菡。
　　叶菡也觉得布鲁斯对迪克太严厉了。不管怎么说，迪克还是个小孩子，他天生乐观开朗，能够很快从父母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积极地投入新生活，而不是拘泥于过去沉湎于报仇，忽略了周围的一切，这是好事，毕竟孩子健康地长大总比阴郁地满怀心事地长大继而压抑过度变态了要好得多。
　　但布鲁斯是迪克的继父，教育孩子这件事，外人不太好插嘴，于是叶菡只能对迪克做了一个鼓励的表情。
　　注意到了迪克和叶菡之间的小动作，布鲁斯伸手把叶菡的脸扭回来：“你别宠着他。”
　　叶菡表示自己十分无辜，我连话都没说，只是一个眼神而已！
　　“你醒了的消息我告诉巴恩斯先生了，他正赶过来，”布鲁斯岔开了话题：“一会儿就能到了。看到他你可能会开心一些，他已经恢复记忆了，X教授治好了他。”
　　叶菡确实挺开心的，同时也有些惆怅，之前她以为自己跟巴基是病友，结果一觉醒来，病友出院了，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孤独。
　　纠结的叶菡没有注意到布鲁斯看她的目光异常复杂。



☆、第55章

　　叶菡问布鲁斯她现在能不能出院了, 布鲁斯在叶菡期待的目光下装模作样地考虑了十秒钟, 然后无情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叶菡很不开心，她搭在被子上的双手不满地拍了拍，借此彰显自己的活蹦乱跳：“我明明没事了！”
　　“养着, ”布鲁斯淡定地抓住叶菡的手腕, 把她不老实的双手塞回了被子里，他说道：“我说你没事了, 你才是没事了。”
　　这是谁家的霸道总裁！怎么不拴好绳子把他放出来四处乱逛啊！快带回去！
　　叶菡哼哼唧唧地转过头梗着脖子。
　　“姐姐，你还是躺着吧，”迪克劝道：“你长眠不起的这几天里, X教授、巴恩斯先生和韦恩先生都很担心你呢。”
　　……长眠不起是这么用的吗小兔崽子！你姐姐我还活着呢！
　　布鲁斯向迪克投入去和善的一瞥。
　　迪克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我重说一遍, 是韦恩先生、巴恩斯先生和X教授——”
　　好了，亲爱的你不要说了。
　　迪克话未说完, 就被叶菡捏住了嘴巴, 他无辜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杰森在后面抱着胳膊嗤笑了一声：呆瓜，问题根本不在于人名排列的先后顺序好吗？
　　叶菡带着两个小孩子闹了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三声敲门声, 声音急促且沉闷，听起来敲门之人似乎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
　　“应该是巴恩斯先生到了, ”布鲁斯一点头，站起身走向门口：“我去开门。”
　　布鲁斯打开门，门外果然站着巴基。
　　巴基带着一顶帽檐压得极低的鸭舌帽，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身上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灰色夹克衫，衣服鼓鼓囊囊的, 里面不知道塞了些什么东西；除此之外，布鲁斯还注意到巴基举在胸前敲门的手正停顿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着。
　　“你来了。”布鲁斯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他侧身邀请巴基进来，自己却留在了门边，然后对着迪克和杰森招招手。
　　尽管迪克脸上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最终他还是乖乖地带着杰森跟叶菡告辞了。
　　“姐姐，我们过段时间再来看你，”迪克踮起脚尖摸了摸叶菡的头：“你一定要好好吃药，快点好起来。”
　　叶菡心想我没病我没病，但看着迪克那既认真又担忧的模样，再看看杰森虽然表面满不在乎但时不时往病床边飘的视线，叶菡微微一笑，点头道：“放心，我会的。”
　　布鲁斯示意迪克和杰森去外面随便玩一会儿，自己却没有跟着离开，而是默默地留了下来，他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把自己打扮成合格背景板的模样。
　　巴基和叶菡也确实忽略了布鲁斯，他们正注视着彼此。
　　叶菡的目光是由衷的开心，至于什么“做不成病友好惆怅”之类的话，她心里随便想想也就罢了，当然不会当真，巴基能在X教授的帮助下尽快恢复记忆是最好的，有了他当帮手，美国队长肯定能减轻不少的压力。
　　相比之下，巴基的目光可就复杂多了，他双手看似轻松地插在兜里，实则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喜悦、激动、心疼等等情绪在他的眼中交替出现，叠加融合在一起，最后化为了对久别重逢后再度归来的故人的一抹笑意，渐渐弥漫眼角与眉梢。
　　“伊莲，”赶在叶菡开口之前，巴基先说道：“终于再次见到你了……你还活着。”
　　“真好，听到这个消息，想必卡特和史蒂夫都会很开心的。”
　　巴基一边说，一边俯下身伸出一臂，将叶菡小心翼翼地半圈在了怀里，用温柔的力度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肩膀。
　　叶菡傻眼了。
　　WTF大兄弟你说什么？
　　什么叫“终于再次见到你了？”
　　什么叫“卡特和史蒂夫听到你活着都会开心的？”
　　你说的卡特和史蒂夫是我认识的那俩吗？
　　见叶菡一脸懵逼的样子，巴基微微皱起眉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看来韦恩先生说的是真的，你果然不记得了。”
　　“我说的‘不记得’，是她不记得来到纽约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布鲁斯适时插了一句嘴，他用略微沙哑的声音道：“不过现在看来，她不记得的事情还有很多。”
　　“等……等等等！”叶菡一把握住了巴基的胳膊，强行拉着他在床边坐下，她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地说：“你们别出声！让我捋一捋，我一个一个问！”
　　巴基顺着叶菡的意思点了头。
　　“首先……”
　　叶菡起了个头，却被巴基的话炸的大脑一片空白，想不起丝毫下文来。
　　如果巴基只是单纯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叶菡还能勉强把这个“好久”理解成是前几天，可巴基连美国队长和佩姬·卡特的名字都带上了，叶菡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毕竟叶菡并不认识美队和卡特。
　　踌躇半天，脸都憋红了，叶菡终于结结巴巴地问出来一句：“你……的记忆恢复了？怎么样？那个控制口令对你还有用吗？”
　　巴基始终很耐心地等待着，听到叶菡的问题，他回答：“放心，多亏了有X教授，已经完全恢复了，控制口令也被X教授帮忙抹除掉了。”
　　“那就好，”叶菡点点头，干巴巴地说：“那就好。”
　　“还有别的问题吗？”巴基见叶菡一脸纠结，主动开口询问：“问吧。”
　　“你……以前认识我吗？”叶菡闭了闭眼睛，轻声道：“多久之前？”
　　这个问题耗费了叶菡莫大的勇气，因为只要巴基点头，那就足矣说明叶菡现在所认为的有关自己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
　　东方集团股东的身份是假的，和谐美好的家庭是假的，爱她的爷爷爸爸和弟弟是假的，大脑里闪着微光的温暖甜蜜的回忆……自然也是假的。
　　有人将叶菡洗脑，植入了虚假的记忆，催眠令她笃信她是“叶菡”，一个为了弟弟可以做任何事情的好姐姐，或许这就是叶菡这个身份存在的意义。
　　同时还能侧面佐证X教授有关叶苏的一切猜测都是正确的。
　　叶菡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她垂着头，双手交叉老老实实地放在被子上，原本挺直的后背有一点点弯下去，像是终于坚持不住，不堪重负了。
　　巴基将叶菡的一切变化都看进了眼中，他暗自叹了口气，回想起了自己刚刚恢复记忆时的样子。
　　发现自己竟然被洗脑变成了一个滥杀无辜的机器，为九头蛇做了那么多恶事，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曾经最憎恨的那种人，詹姆斯·巴恩斯也是很崩溃的，他甚至想过就此死去一了百了，虽然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可能连一秒钟都没有就被坚定地否决了，但它依然真实存在过。
　　但后来巴基明白了，死亡是最轻松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从来不会退缩。
　　所以巴基决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他曾经是最了解九头蛇的人之一，那么现在他就要利用这一点，帮助史蒂夫，帮助复仇者们去打击九头蛇，令这个邪恶组织彻底瓦解。
　　尽量弥补吧。
　　“我认识你，”巴基平静地对叶菡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1942的8月12日，当时史蒂夫把我从德军的俘虏营中救出来，是你帮我检查了身体，确认我没有大碍，可以回归军队。”
　　“那时的你不仅仅是一名优秀的军医，还是华国为了响应同盟国号召、组成战略科学军团以应对纳粹九头蛇、从而派遣来的特殊型人才，传说中可以使用神秘古老的东方巫术治病救人的女人。”
　　“只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你使用的并不是东方巫术，而是变种技能。”
　　“你是一个拥有治愈能力的变种人。”
　　说完这些之后，巴基暂且停了下来，留给叶菡思考和消化的时间。
　　叶菡呆滞了一会儿，终于慢腾腾地回过了神，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梦似幻：“我年纪跟你一样大？”
　　巴基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叶菡第一句说出口的话竟然是这个，他茫然地点了点头。
　　“上帝，”叶菡双手捂住胸口，她倒吸一口冷气：“我这么老了？！”
　　巴基和史蒂夫：……
　　“这个不是重点，”巴基干巴巴的话说了一半，忽然注意到叶菡正用委屈和愤怒的目光注视着他，他从来没见过叶菡的这种眼神，一时有些怔愣。
　　愣过之后，巴基乖乖地改了口：“没有，我觉得你的年纪应该是跟史蒂夫一样大的。”
　　这话和之前有什么分别！美国队长难道就不是九旬老人了吗？！
　　巴基提高声音：“我是说，他在冰层里被冻了七十多年，而这七十多年对他来说是并不存在的，所以他今年也就二十五六岁……”
　　这还差不多。
　　叶菡抱着胳膊哼了一声，算是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巴基和布鲁斯对视一眼，他们从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了无奈和哭笑不得，清清嗓子，巴基试探着问：“伊莲，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叶菡摇头：“没有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去查就好了。”
　　叶菡骤然变得如此淡定和冷静，这让布鲁斯一时有点儿不太习惯，毕竟他已经适应叶菡那脆弱而又危险的大脑在经过刺激之后就会忽然爆发，令她陷入昏迷中的套路了。
　　但巴基就没有丝毫的意外之情，他那仅有的一点无奈也只是因为被叶菡异于常人的脑回路给打败了。
　　“你已经接受了？”巴基问叶菡，他的语气郑重而严肃：“接受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其实是跟我一个时代的人这件事情？”
　　“不接受还能怎样？X教授、你，你们都没有骗我的闲情逸致，”叶菡说：“或许我应该等美国队长出面证明一下，但他现在显然没什么时间。”
　　“确实时间紧迫，我马上就要离开哥谭去帮助史蒂夫了，伊莲，很抱歉不能在这个时候陪着你，但我相信你会明白的，”巴基看着叶菡的目光软了不少：“在离开之前，我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这一切是指我在九头蛇里作为冬日战士时所见到的。”
　　“至于那些美好而温馨的回忆，就等到了结九头蛇之后，当年的几个老朋友再慢慢来谈吧。”
　　“你立了一个flag，”叶菡忽然说道，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巴基：“快呸掉，很不吉利的。”
　　巴基盯着叶菡看了半晌，缓缓笑了，他试探着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把叶菡柔软的长发：“果然，你还是你。”
　　*
　　接下来巴基讲述的一切让叶菡感到了透入骨髓的寒意，有些事情巴基并没有明说，或许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他害怕叶菡再次受到伤害。
　　但从破碎的只言片语中，叶菡凭借感觉逐渐拼出了当年的真相，得出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结论。
　　在那个恐怖的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时，叶菡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尽管大脑里储存的记忆已经丢失了，但身体中储存的记忆却依然存在着，它忠实地回应了叶菡的想法。
　　“你死的比我早一点，”巴基说：“我从火车上坠落深谷的时候，你已经失踪有一段时间了。”
　　和巴基烈士的待遇不同，整个军队里对叶菡的失踪讳莫如深，菲尔普斯上校在叶菡失踪的第二十天后匆匆宣布叶菡死亡，然后把所有有关叶菡的消息都压了下去。
　　普通士兵对叶菡的怀念仅止于在受伤后或者濒死时才会想起那个曾经包治百病的华国圣手神医，毕竟是战争年代，每天都有人去世，谁死了都不意外。
　　然而有些人并不好糊弄，比如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比如佩姬·卡特，比如霍华德·斯塔克，还比如詹姆斯·巴恩斯。
　　咆哮突击队全员都不相信他们的军医就这么“草率”的死了，曾经多次私下里找到菲尔普斯上校，希望能给个说法，至少要让大家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即使不能明说，暗示也可以，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谁也不希望自己在死亡之后获得和叶菡一样的结果。
　　“我能给什么说法？这种事情说出去了对谁都不好，”菲尔普斯上校对这帮执着的大小伙子们很是无奈：“卡特，你去跟他们解释。”
　　“抱歉，上校，”佩姬拒绝：“我想，我也需要一个解释。”
　　看了一眼帐篷外来来往往的士兵们，菲尔普斯上校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飞快地说道：“叶伊莲消失之后，厄斯金博士留下的有关超级战士血清的研究资料也都失踪不见了。”
　　言下之意是，军方怀疑叶菡其实是轴心国派来的卧底，就是为了打入他们内部，和他们搞好关系，然后再下手致命一击。
　　“不可能，”巴基最先否认：“她是华国人，怎么可能是纳粹的卧底？”
　　“为什么不可能？”菲尔普斯上校双手叉腰看着巴基：“你们都是品质高洁的年轻人，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和平，你们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
　　停顿片刻后，菲尔普斯上校讽刺地一笑：“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像你们一样，有些人为了活下去，可以不择手段。”
　　“她为了救我，有一次差点儿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佩姬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菲尔普斯上校：“其他人不知道，但您清楚，她是——”
　　“好了，跟我说有什么用？我能管得了那么多吗？”菲尔普斯上校终于露出了疲惫的表情，他用力揉着自己的眉心：“我只管打仗，其他的事情，别来问我。”
　　话虽这么说，但菲尔普斯上校终究不忍一同并肩作战过的战友蒙受不白之冤，再加上其他人因为叶菡的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在经过几次谈话之后，菲尔普斯上校松口了，他向其他人暗示了一个名字。
　　*
　　“叶鸿，华国的知名的民族企业家，在他们国家的地位有点儿类似于我，不过肯定要比我差得多，我只是类比一下，”科学战略军团的地下机密会议室里，霍华德一手转着笔，另一手曲起手指，敲了敲贴满便利条的黑板：“他是伊莲的哥哥。”
　　“至少名义上是这样。”
　　“我们查到伊莲加入科学战略军团，背后就有他的推动，而他也借此来到了欧洲，但在叶鸿回国之前，他与伊莲的关系是保密的，外界查不到，伊莲也没有说过。”佩姬将一叠厚厚的资料分发给了其他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叶鸿去过德国，他创办的东方公司里有一个德国著名资本家的投资。”
　　佩姬一边说，霍华德一边把一个年轻的光头男人的黑白照片贴在了黑板上。
　　从照片上看，男人穿着剪裁贴合的西装，将自己收拾的笔直挺拔，但就算他站的再直，嘴角流露出的那抹邪性的似笑非笑依旧暴露了他的真实本性。
　　“沃尔夫冈·冯·斯特拉克，”霍华德沉声道：“名义上是德国内部反对纳粹势力的领头人，实际上……我怀疑他跟九头蛇有一腿。”
　　“证据？”美国队长微微皱起眉头：“科学战略军团有和斯特拉克进行过合作，这种事情不能凭空猜测。”
　　“正是因为合作过，我才认为他不对劲儿，”霍华德灵活地转着笔：“这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斯特拉克就给人这种感觉，其他人认为他是会做人，我觉得他是装过了头。”
　　佩姬不赞同地低声道：“斯塔克。”
　　“小佩，相信我，我会把这件事情插个水落石出，伊莲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了。”霍华德耸耸肩膀，他的语气很平静，但佩姬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压抑的愤怒：“她一个小姑娘，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为了世界的和平，离开国家千里迢迢来到异乡，如果能光荣地死在战场上也就罢，可她的死很可能是隐藏在我们内部的敌人狠手捅刀子！而且这些王八蛋还给她泼脏水！毁坏她的名誉！”
　　“你忘记她用自己的生命悄悄救活过多少战友吗？”
　　“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霍华德的视线一寸一寸地从在座的每一个人脸上依次扫过：“今天是伊莲，明天会不会轮到我们？”
　　死一般的寂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终坐在角落里的巴基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说得对。”
　　“她救过我，”巴基的下巴上布满了胡茬，眼圈下是浓郁的黑色，能看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但他的目光却依旧锐利如鹰隼一般，让所有被盯住的人背后发毛：“她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们每一个人都很清楚，斯塔克说得对，这件事情不能结束。”
　　“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我不会放弃的。”
　　*
　　然而就像叶菡曾经对巴基说的那样——“打仗之前一定不能立flag，说什么‘我干完了这一票就回老家结婚’之类的话，无数前辈用鲜血前赴后继地证明了这些话说了必死。”
　　咆哮突击队在执行破坏火车的命令之前，巴基去了叶菡的小坟头前发誓，说只要他完成了这个任务，回来一定会帮叶菡找出陷害她的人，还她一个公道，不管多艰难，他都不会放弃。
　　然后巴基就从火车上坠落深谷了。
　　“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不知道是因为佐拉在抓走我的时候对我进行了改造，还是你曾经救过我的缘故，我后来竟然活了下来，”巴基的声音低如耳语，但叶菡还是一字字听得很清楚：“再次醒来，我神志模糊地躺在手术台上，被安装上了这个玩意儿——”
　　巴基听了片刻，他抬起自己的金属胳膊，在叶菡的眼前晃了晃：“我开始拼命反抗，但他们对我进行了洗脑……”
　　过程很痛苦，九头蛇先是利用关小黑屋、不让睡觉等等残忍的手段消磨巴基坚定的意志，在总也没法取得预期效果之后，他们只得直接使用机器一遍一遍暴力破坏掉巴基大脑的记忆区域，然后将“启动命令”以最疼痛的方式深深镌刻进他的心灵深处。
　　九头蛇报废了不知道多少实验体、多少台机器，才最终制造出了唯一一个完整的冬日战士。
　　冬日战士通过测试的那一天，斯特拉克男爵带着木偶一般的巴基走在阴暗的地牢里，后面跟着好多身穿白袍的疯狂科学家。
　　地牢的尽头是一座设备齐全的实验室，正中央立着两张冰凉的手术台，左边一张的上面躺着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叶菡。
　　“看看，这是你的朋友，”斯特拉克男爵偏过头对巴基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见到她你开心吗？”
　　冬日战士沉默不语。
　　“她看起来失血过多？”斯特拉克男爵不满地皱起眉头：“剩下的血量确定够吗？”
　　“足够了，先生，”佐拉握着手术刀站在桌边，他恭恭敬敬地对斯特拉克低下头：“她血液的再生速度很快。”
　　“真是奇迹，生命的奇迹，”斯特拉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触碰叶菡的脸颊：“变种人……”
　　“开始吧，”斯特拉克微微一笑，在右边的手术台上躺了下来：“如果成功不了，你的下场会跟她是一样的。”
　　佐拉打了个哆嗦。
　　“当心，博士，”斯特拉克看了佐拉一眼：“你握刀的手最好稳一点。”


☆、第56章

　　“我刚才说的那些, 你有印象吗？”
　　就在叶菡和布鲁斯听得专注的时候, 巴基忽然停止了讲述，对叶菡抛出了一个问题。
　　叶菡还沉浸在巴基的恐怖故事里，没能立马反应过来, 她一脸茫然地盯着巴基看了好半天, 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没印象。”
　　其实说没印象是假的，之前巴基每说一句话, 叶菡的心跳速度就加快一点儿，当巴基说到他在九头蛇的秘密基地里看到叶菡那段时，叶菡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
　　但叶菡表面上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只不过她藏在被子里的手已经死死攥住了身下的床单。
　　“是吗？”巴基点点头：“没印象就没印象吧,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其实很不希望你想起来, 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但你又不能总是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巴基叹了口气，将插入的话题中断，继续讲述：“那是我第一次在九头蛇里看到你, 也是最后一次，接下来你去了哪儿, 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之后，屋里安静了很长时间，巴基在等叶菡缓过神，叶菡再等巴基还有没有下文，时间足足过去了五分钟, 叶菡才慢腾腾地开口道：“没了？”
　　“没了，”巴基说：“其他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不对，”叶菡微微皱起眉头：“如果这是咱俩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我是怎么知道冬日战士的控制密码的？”
　　对此巴基也表示很不解，他摊开双手：“这我就不知道了。”
　　想不明白就干脆先放到一边，反正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也不差这一个。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巴基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叶菡，努力将声音放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要离开哥谭了。”
　　“路上当心，”叶菡想了想，中规中矩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有人接你吗？”
　　虽然按照巴基的说法，他跟叶菡曾经是关系很好的战友，但叶菡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也就get不到巴基在看见她活着时那种激动的感觉，更不可能说出什么亲密的话来。
　　“史蒂夫给我留了个地址，”巴基说：“但他们很忙，脱不开身，所以我只能自己去了。”
　　顿了顿，巴基又补充了一句：“韦恩先生给我提供了一辆车。”
　　坐在门边的布鲁斯说：“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已经是大忙了。”巴基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好看，有点像正午时分挂在天空中央的小太阳，不停地散发着光和热量，特别具有感染力，叶菡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巴基以前一定是个很开朗又热心的人。
　　“那我走了？”巴基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叶菡柔软的发顶：“你自己当心，就算是在哥谭，也不能放松警惕。”
　　“等安全之后，我们再回来接你。”巴基将手抽回来，向着门口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叶菡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等一下，”叶菡脱口而出，但叫住巴基之后，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踌躇半天，也只干巴巴地来了一句：“你……注意安全。”
　　“恩，”巴基没有回头，他背对着叶菡：“我会的。”
　　巴基走后，病房里只剩下了叶菡和布鲁斯两个人。
　　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还有小孩子追逐打闹的声音，叶菡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这座医院并不是在市中心，而是建在一片翠绿的小山坡上，下面还有一座不大不小的树林。
　　迪克和杰森就在树林边玩耍，他们像两只无忧无虑的小鸟，天真而活泼。
　　叶菡再次问了布鲁斯一遍：“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在你觉得自己没事的时候，”布鲁斯注意到了叶菡的动作，他走到窗户边，帮叶菡把窗帘完全拉开了，温暖的阳光投射进来，落在叶菡的脸上。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叶菡说：“我很好。”
　　“是吗？”布鲁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现在就走？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怎么样？”
　　叶菡沉默了。
　　“你心里现在有一个很大的疑问，”布鲁斯拽了一张椅子拖到叶菡的床边，他坐下来面对叶菡：“这个问题困扰了你很长时间，你没有办法解决它，也没有办法摆脱它，就这么一直拖来拖去，假装它不存在，但它却总在关键时候跳出来干扰你，让你不胜其烦，但同时又很惶恐。”
　　“对吗？”
　　良久的沉默后，叶菡终于点头承认了：“对。”
　　“你说的都对，”叶菡抬起手捂住了头，她的声音有些闷，流露出一丝难以压抑的情感：“我……我不知道该对谁去说。”
　　叶菡曾经想告诉布鲁斯的，但她真的很害怕布鲁斯和X教授就此认定她的精神有问题，然后把她关进精神病院强制治疗。
　　对普通的精神病他们可能不会这么干，但叶菡不同，她很危险，极度危险，她的能力在失控的情况下会毁掉所有的一切，就像一个持有核武器发射按钮、但却懵懂无知的孩子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跨过那道危险的界限了。
　　所以叶菡在完全正常之前，必须被监管，这也是她被留在了哥谭的原因之一。
　　当然，他们这么做也可以说是为了保护叶菡，毕竟她一直在被九头蛇追杀。
　　叶菡很理解这些人的做法，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在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之前，不应该四处瞎晃悠。
　　但“不应该瞎晃悠”和“必须窝在床上打吊针”显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就算是犯人也得放放风不是？
　　或者至少给个WiFi啊！没有WiFi的日子要怎么过？
　　叶菡对布鲁斯提出了这一点：“我没有要求必须要离开这里，我只是想……干点别的。”
　　“比如看看书，上上网之类的，”叶菡两只手举起来，来回比划着：“光躺着很难受很憋屈。”
　　布鲁斯从西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手机对着叶菡晃了晃：“这个可以先送给你随便用着。”
　　“不过……我们刚才说的似乎并不是这个话题？”就在叶菡还差一点儿就能够到手机的时候，布鲁斯忽然很坏心眼地把胳膊往上一抬，让叶菡摸了个空，面对叶菡不满地目光，他笑了起来：“你可以对我说。”
　　叶菡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布鲁斯的意思是她可以把他当成一个垃圾桶，将那些在心里一直憋着的事情统统都倒出来，摊在阳光底下晒一晒，能捋的就捋清楚，捋不清楚的直接扔了算了。
　　看着布鲁斯认真的目光，叶菡有点儿心动，但她还有一丝警惕，于是她问道：“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不会把我关进阿卡姆？”
　　布鲁斯一怔，心想这话从何说起啊？难道我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把人关进精神病院的人吗？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阿卡姆里的人首先是罪犯。”
　　然后才是蛇精病，换言之，那是一帮都对社会造成过危害的蛇精病，又不能杀，只好关起来了。像叶菡这种也就自己默默扭曲的人，想要进去还不太够格。
　　叶菡觉得有点尴尬，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但语气实际上还是很敷衍，摆明了不太相信布鲁斯的话：“哦。”
　　布鲁斯想再解释一下，没等他开口呢，叶菡就幽幽地说话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把公司所有的事情扔给我弟弟之后，终于把已经买了一段时间、放在角落里吃灰的游戏舱搬出来了……”
　　叶菡把她穿越的事情跟布鲁斯说了一遍，从她躺进游戏舱、遇到贾维斯开始，到后来她在舞会上被冬兵一针扎死，再到游戏遇到故障，她无法退出，只能绑定了不靠谱的系统，“真实”地进入游戏中去感受经历这一切……
　　叶菡讲述的声音很平静，就好像是在照着稿子念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但她一直低着头，从头到尾没有看过布鲁斯一眼。
　　“……就是这样，我讲完了。”叶菡终于结束了她的长篇大论，她松了一口气，放松身体往后仰，靠在了软绵绵的床头上，等待布鲁斯的反应或他对此事的评价。
　　“没了？”布鲁斯见叶菡摆出了听天由命的姿势，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叶菡抿了抿嘴唇：“没了。”
　　其实并不是，叶菡当然撒了谎，她把使用游戏舱玩游戏时，副本通关的条件隐藏了，经过一些语言的修饰，恋爱攻略游戏就变成了普通的生存探索游戏，而她和布鲁斯之间那些充满了暧昧和试探的小互动，也都被最大程度省略的一干二净。
　　“不信，”布鲁斯干脆利索地说，他伸出手轻轻托住了叶菡的下巴往上一抬，强迫她看着自己：“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这个啊，”叶菡恼羞成怒地拍开了布鲁斯的手，她往后躲了一下：“是你让我说的，你还不好好听？不说了！”
　　“我当然好好听了，”布鲁斯的目光在叶菡的脸上来回打转：“但你不能隐瞒，既然选择相信我，把这一切都说出来，那就索性全都摊开了讲，藏一半讲一半，我很难帮你分析。”
　　“都说了没有了，”叶菡抱着胳膊，摆出抗拒的姿势，她把脖子梗去了另一边：“剩下的都无关紧要，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就这些吧。”
　　见叶菡这样，布鲁斯倒也没一直追着不放，他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问：“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我们所在的世界，是假的，只是个游戏？”
　　叶菡迟疑地点了点头。
　　“所以呢？”布鲁斯又问：“这又怎么样？”
　　叶菡微微一愣，她不解地看着布鲁斯：“你难道……”
　　不害怕？或者不觉得荒唐吗？
　　如果有人告诉叶菡，她生活的世界其实只是一本书，或者一个游戏，而这本书这个游戏的结局早已经写好了，无论故事里的人如何反抗，他们最终都会走向既定的命运，那叶菡要么会觉得自己碰上了疯子，要么会自己变成疯子。
　　这种事情太玄幻了。
　　“我没有认为你撒谎，”布鲁斯用食指和中指按住了叶菡放在被子上的手腕，感受着她柔软细腻的皮肤下那有力的脉搏在一小小地跳动着：“也没有觉得你说的这一切有什么可恐惧的。”
　　“在我小的时候，”布鲁斯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超人，没有神奇女侠，没有雷神索尔，唯一的一位超级英雄，就是二战时为国捐躯的美国队长。”
　　美国队长是血清改造成的超级战士，他的变化还能用科学来做出相应的解释，但是随着人们进入了二十一世纪，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其他各种“不科学”的事情也相继冒出来了。
　　“我们知道了人类是生物进化的产物，而不是上帝造人；我们知道了世界是个球形，而不是一望无际的平面；我们知道了地球不是世界的中心点，宇宙里有着无数的星系，还有其他的文明其他的生命……”布鲁斯的手掌缓缓旋转，握住了叶菡纤细的手腕：“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是一个在其他世界被广为流传的故事，我也不会觉得这有多么难以接受。”
　　“你知道闪电侠吗？”布鲁斯看向叶菡：“他奔跑的速度很快，甚至可以超过时间，回到过去或者去往未知的未来。”
　　叶菡点点头，巴里·艾伦嘛，就像小蜘蛛和复仇者联盟的小天使一样，巴里·艾伦就是正义联盟的萌物啊。
　　“有一次他测试自己的速度极限，跑得有点快，不小心突破了世界的边界，落入了另一个宇宙里，”布鲁斯轻描淡写地说，他那个语气就好像巴里只是下楼吃了个早餐，而不是打破了世界界限：“据巴里说，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他生活的中心城，也没有哥谭和大都会，但是有个国际城，那里居住着一个女性超人。”
　　叶菡产生了一点儿兴趣，她目光灼灼地望着布鲁斯。
　　“闪电侠帮助迷失的女超人重新找回了自我，女超人帮助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布鲁斯用简单的三言两语把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带过去了：“他回来之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们，我们一直认为这是个很有趣的小故事。”
　　叶菡不满地看了布鲁斯一眼，心想你讲故事也要讲全啊，巴里和女超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一眼看穿了叶菡的心思，他倒了一杯水递给叶菡：“有时间你可以去问问闪电侠。”
　　“我又不认识巴里。”叶菡小声说：“怎么好直接问人家。”
　　布鲁斯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闪电侠叫这个名字？”
　　叶菡茫然地看着布鲁斯：“不是你刚才说的巴里吗？”
　　我说了吗？布鲁斯回忆了一下，发现好像真的是他……无意间把闪电侠给卖了。
　　“我没说过，”布鲁斯义正言辞地睁眼说瞎话：“一定是你记错了。”
　　叶菡呵呵一笑，
　　你开心就好了。
　　“这都不重要，我们继续说，”布鲁斯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这说明不只有一个宇宙，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很多个世界平行存在着，每个世界自成体系，互不干扰，安全运转。但有一些人，可能会因为某些奇遇而突破了世界的界限，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里。”
　　“比如巴里，还比如你。”
　　“巴里最终找到了回家的路，”布鲁斯低声问叶菡：“那你呢？”
　　“你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说完这些话，布鲁斯把病房留给了叶菡一个人，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这让叶菡很是意外，她想过在听到自己说的“真相”后，布鲁斯会认为她脑子不太正常，精神有点问题；也想过布鲁斯会把她当成异端看护起来，让她不要危害这个世界。但叶菡独独没料到布鲁斯竟然这么平静，他一点儿都不惊讶，好像叶菡来自另外一个平行宇宙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小意思。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当超级英雄满世界乱飞，各种传说中的神明依次出现，有人能进行时间旅行，还有人能打破次元壁的时候，叶菡这个只是无意间跨越了时空的女孩确实没什么好令人震惊的。
　　毕竟在某个遥远的平行世界里，死侍还屠杀了漫威宇宙呢，他现在照样活得好好的，也没人想着把他抓起来切片做研究。
　　把一切都讲出来之后，叶菡确实轻松了不少，至少她现在不是一个人背负着这个沉重的秘密了。
　　这件事情算是解决了，那么接下来的……
　　叶菡的脸色微微一沉，她闭上了眼睛：【贾维斯？】
　　等待了很久，熟悉的伦敦腔才缓缓响了起来：【我在。】
　　简简单单的一个回答，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急促地反问和起伏的情绪。
　　这一定是最淡定的那个版本的贾维斯。
　　【你回来了？】叶菡问道：【其他人呢？】
　　【不知道，】贾维斯说：【什么其他人？】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人格分裂吗？】叶菡故作惊讶地说：【哦，抱歉，我错了，好像不同人格之间确实不会互相认识？】
　　贾维斯：【……】
　　【我没有分裂，】贾维斯的语气听起来有一点无奈：【你去哪儿了？这些天我联系不上你。】
　　叶菡懒洋洋地回答：【你不是已经都听到了吗？】
　　刚才叶菡的讲述也不完全是对布鲁斯说的，她的听众还有那个号称绑定了她的灵魂，但却没有跟着一起进行穿越旅行的贾维斯。
　　【我不认为……】贾维斯说：【你把这件事情告诉布鲁斯·韦恩是个好选择。】
　　【但他相信我了，不是吗？】叶菡反驳：【而且我不想一个人憋在心里了，很难受。】
　　【好吧，】贾维斯轻轻叹了一声：【但要记得保持警惕，不要完全相信他。】
　　叶菡不置可否。
　　接下来贾维斯没有再说其他的，叶菡也没有，两个人就此陷入了沉默中。
　　没过多久，布鲁斯推门回来了，他对叶菡招招手：“走。”
　　叶菡微微一愣：“去哪儿？”
　　“你不是不想在这里待着了吗？”布鲁斯靠在门框上，一半脸庞落入阴影之中，叶菡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带你出去转转。”
　　终于能放风了，叶菡很是开心，她指了指窗外：“叫上他们吗？”
　　“不，”布鲁斯微微一笑：“只有我们两个人。”
　　于是等迪克和杰森终于玩累了，回到病房里看望叶菡，问问她今天回不回家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只有空无一人的病床和打开的窗户。
　　“人呢？”迪克满脸茫然：“怎么不见了？”
　　杰森残忍地说道：“不想要你了呗。”
　　“我们是一拨的！”迪克一把抱住了杰森的肩膀使劲儿晃悠：“不要我了也就是不要你了啊！”
　　“无所谓，”杰森耸耸肩膀：“反正我一个人过习惯了。”
　　“迪克少爷，杰森少爷，”熟悉的声音传来，阿福步履生风地从回廊尽头走了过来：“韦恩先生让我接你们回家。”
　　迪克松了口气：“姐姐呢？”
　　“哦，这是大人的事情，”阿福一本正经地帮迪克和杰森披上了外套：“或许等他们回家了，你可以问问？”
　　布鲁斯开着他那辆低调（风骚）的兰博基尼蝙蝠跑车，带着叶菡在哥谭的环城高速上飞驰。
　　叶菡望着晴朗天气下碧波荡漾的哥谭湾，难以控制地想起了游戏一周目时，她跟布鲁斯开车在山路上的情景。
　　布鲁斯看了叶菡一眼：“你笑什么？”
　　“精神病终于出院了，谁都会笑的。”叶菡半真半假地说道。
　　布鲁斯没说话，他的嘴角有一抹笑容一闪即逝。
　　“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布鲁斯说：“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再回答。”
　　布鲁斯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但叶菡却有一种他很严肃的感觉，于是她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什么问题？你问吧。”
　　“你到底是相信你是在玩游戏时，游戏舱出了故障，所以你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是相信巴恩斯中士所说过的话，你和他是一个时代的人？”
　　叶菡完全没想到布鲁斯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目光发直地看着他。
　　是啊，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当然是……我跟你说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哥谭湾已经看不到了，当周围出现了浓郁葱绿的茂密树林时，叶菡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她开始还有点结巴，但是越说越通顺，语速也越来越快：“但巴恩斯中士说的那些也是真的，只不过他说的是这个世界原来的‘叶菡’，而不是我这个代替品。”
　　“我们不是一个人。”
　　“就是这样。”
　　这时跑车开到了山顶，布鲁斯猛地踩下了刹车，他偏过头，目光沉静地看着叶菡：“是吗？你真的这么想？”
　　“如果你们就是一个人呢？”布鲁斯低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没有游戏舱，没有穿越，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设定，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脑海中的想象，你们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叶菡缓缓摇头，她捂住了耳朵：“不……我不是她，我不是她，你不要说了。”
　　“别再逃避了，伊莲，”布鲁斯叹了口气：“你鼓起勇气对我说了你眼中的‘真相’，这是个很好的开端，但还不够，你还要更勇敢一点。”
　　“我知道这很难，但你不是一个人，还有很多人再等着你，他们都很担心你。”
　　“你能不能……醒过来？”
　　叶菡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她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布鲁斯。
　　布鲁斯帮叶菡把安全带解开，他抬起手臂松松地扣住了她的肩膀，就像是一个拥抱。
　　“我知道你能想起来，”布鲁斯凑到叶菡的耳边低声道：“你一直都那么棒。”
　　说完这句话，布鲁斯挥掌切在了叶菡的脖颈上，直接把她打晕了。
　　*
　　显示器上的画面开始出现线条和噪点，嗡嗡的杂音从音响中传来，再加上旁边的警报器一直在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复联大厦被入侵了。
　　“怎么了？”巴基推门而入，他看到布鲁斯一动不动地坐在电脑前：“发生了什么？”
　　“数据紊乱，”贾维斯的声音响起：“叶小姐的思维波动很强烈，已经超出了我能监控的范围。”
　　换句话说，叶菡现在的情况不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了。
　　巴基紧张地扑了过来：“失败了吗？”
　　布鲁斯摇头：“还没有。”
　　巴基挑眉：“还？”
　　“她不能这么一直躺着，”布鲁斯淡淡地说：“她会醒过来的。”



☆、第57章


　　叶菡惊醒的时候, 她耳边传来了叮呤咣啷轰隆轰隆的巨响, 刚开始感觉好像身处战场一样，正在两军对垒，然而等凝神仔细听了几秒, 就会隐约发现枪声与炮火间夹杂着这种驴唇不对马嘴的特别违和的对话声：
　　“……小伙子你很厉害嘛！一条胳膊是铁的了不起吗？要不要比比谁的【哔】更大一点儿？！”
　　“……越说你还越来劲了！打人不打脸知道吗！更别说我还长得这么帅！”
　　“有本事你把枪放下, 我们肉搏！”
　　“……”
　　这么话痨一听就是死侍，叶菡被他吵得头疼, 一只手勉强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扒着床边，艰难地坐了起来。
　　“这是过去了多久——”叶菡稍微一动, 就感觉腹部传来了穿刺的痛感, 她龇牙咧嘴地停了下来，倒抽一口凉气, 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身上盖着的被子：“我又回来了？”
　　小腹上的枪伤看起来更加严重了, 鲜血已经把衣襟都濡湿了一大块，边角正往地毯上滴着血，深色的衣服上混合着暗色斑斑的痕迹, 看起来有种肃杀的恐怖感觉。
　　一秒……五秒……算了管他几秒钟前呢，反正上一个场景还是和布鲁斯开车奔驰在哥谭的环城高速上。
　　叶菡的记忆飞快地回溯, 一个个场景在她大脑里闪回过去。在勉强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叶菡总算是反应过来，把时间线捋清楚了。
　　“我因为被人打了一枪，陷入昏迷，然后从纽约离开, 回到了哥谭……”叶菡使劲儿捂住还在流血的小腹，声音低沉地喃喃自语：“回到哥谭之后，跟布鲁斯坦白，然后他带我开车兜风，跟我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再把我一巴掌打晕，所以我又过来了——”
　　叶菡的自言自语一停，她脸色微变，抬起手摸了摸脖子。
　　算了，反正都过来了，被打的事情下次回了哥谭再说吧。
　　安慰了自己几句后，叶菡就把注意力放在了眼下的情况上，她还没死，再加上死侍那边的架还没打完，也就是说，这次叶菡离开纽约又回来的时间间隔并不算很长，可能也就只有几分钟？
　　既然没死，暂时也回不去，就只能自救了，叶菡记得昏迷前她好像往外播了一通电话？不知道是哪个幸运星听到了她的“遗言”。
　　就在叶菡四处找手机准备报警给自己叫个救护车的时候，死侍终于回来了。
　　“小美人，你还活着？一个人偷偷嘀咕什么呢？”死侍肩扛着刃上沾满血迹的钢刀冲进了卧室里：“看你还能说话，估计没什么大碍，挺好的，快快快，起来跟我走！我好不容易把那个混蛋从窗台上踹下去了，妈的他们人太多了打不过！”
　　叶菡：……
　　“你……”叶菡艰难地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呢，就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儿向前跪扑下去，幸亏死侍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把谁踹下去了？”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挺厉害的人，虽然没我厉害，”死侍一手拽着叶菡飞快地把她往卧室的阳台拖：“有一条铁胳膊的。”
　　铁胳膊，知道了，原来是冬日战士。
　　叶菡了然地点点头。
　　等等——
　　“你把他踹下去了？”叶菡目瞪口呆地看着死侍：“不是吧？”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死侍不满地说：“我那么厉害！”
　　“不不不我没有怀疑你的战斗力，”叶菡解释：“我只是想说……”
　　既然来的是巴基，那幕后主使绝对是九头蛇没跑了，其实我们可以控制冬日战士然后让他去反杀九头蛇的，但你又解决完了，那就这样吧。
　　叶菡耸耸肩膀：“没什么，你厉害。”
　　“算你识货，”死侍得意地一甩脑袋，完全没发现自己这句话说得有哪里不对劲儿：“走吧，哥带你跳楼。”
　　叶菡婉转地说：“其实我还不想死。”
　　“放心，死不了，”死侍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肚子上被人开了个窟窿都没死，跳楼而已，小意思嘛。”
　　叶菡：……哥哥你这句话说得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接啊。
　　“其实我快死了，”叶菡被死侍拖到了阳台上，她双手死死抓着栏杆边缘：“你让我自生自灭吧。”
　　“不，反正小蜘蛛肯定不会分我钱了，所以我要把你带走送到邪恶的实验室去做切片研究，”死侍摸了摸下巴，用他那张带着头套的脸硬生生摆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小姑娘长得姿色不错，卖了应该勉强能抵我这次的出场费了。”
　　叶菡还想再挣扎一下，但一向话痨的死侍这次竟然不啰嗦了，他连半秒钟的辩白时间都没留下，直接抄起叶菡，毫不犹豫地将她从窗台上扔了出去。
　　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钟后，叶菡跟死侍长长的对视一眼，她看到死侍对自己甩了一个甜蜜蜜的飞吻。
　　“再见，小甜心！旅途愉快！”
　　韦德?威尔逊我特么反手就是一个煤气罐——
　　叶菡的咆哮声还未喊出口，从大楼的拐角处迅速荡出了一个红色的影子，一眨眼的功夫，影子闪现到叶菡身前一把搂住她，带着她一起荡向了远方。
　　——帮你按好了你可以回家做饭了。
　　缩在小蜘蛛的怀里，叶菡小声把剩下的吐槽说完了。
　　“叶小姐，你说什么？”小蜘蛛喊道：“风太大了我听不清，你大点声！”
　　叶菡摇了摇头：“没什么。”
　　小蜘蛛用元气满满的声音对着死侍喊道：“谢了！”
　　“不用客气，”死侍回身一刀砍死了追进来的黑衣特工：“记得把钱打在我账户上！”
　　“二十万已到账，注意查收。”伴随着节奏感强烈的BGM，像是一道璀璨的流星划过天边一般，钢铁侠从对面不远处的复联大厦飞了过来，他从小蜘蛛身旁擦肩而过，紧急悬停在死侍落脚的窗台边，举起手掌对着与死侍缠斗的黑衣特工们轰出一记能量炮。
　　有了蜘蛛侠和钢铁侠的加入，又没了叶菡这个累赘，被围攻的死侍压力骤减，他兴致勃勃撸起袖子转身就冲了回去，一边大笑一边大杀特杀，鬼畜的声音能吓坏不少小朋友。
　　基本没跟死侍合作过的钢铁侠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使用内线通讯询问小蜘蛛：“他一直都这样？”
　　“是的，”小蜘蛛抱着叶菡落在了一处安全的房顶上，他无奈地说：“他一直都这——上帝！叶小姐！你受伤了吗？！”
　　在停下来之后，小蜘蛛终于发现叶菡浑身都是血了。
　　“是，”叶菡用一条胳膊死死地搂住小蜘蛛的肩膀，她努力睁圆眼睛：“能帮我找个医生吗？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可、可以！”小蜘蛛猛点头，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叶菡，带着她直接翻下了房顶，破窗而入：“这里就是。”
　　“帕尔默医生！”灯光一照，叶菡的伤看起来更加可怖了，小蜘蛛只觉得自己抱着一个漏血的袋子，吓得他声音都变了：“帕尔默医生！请问您在吗？我需要帮助！”
　　克里斯汀·帕尔默正在值班，听到这催命一样的声音，她翻了个白眼，认命地从急诊室里走了出来：“一晚上喊我三回了亲爱的超级英雄们，老实说，摔断腿这种事情就不要找我——”
　　在看清楚叶菡的模样后，克里斯汀吓了一跳，她蹦起来拽过摆放在墙角的手推车，迈开腿大步朝着小蜘蛛和叶菡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把她放在这里！放平！不要乱动！”克里斯汀声音坚决地说道，她从兜里取出一直小手电筒，打开对着叶菡的瞳孔照了照：“这个出血量，我的上帝……姑娘你还活着简直就是个奇迹！”
　　“准备手术！”
　　看着小蜘蛛和克里斯汀着急忙慌的样子，受伤的当事人叶菡有点迷茫了，她觉得自己其实……还好？
　　直到躺在了手术台上，胳膊上被扎了大大小小的针管输血，叶菡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没事的，别担心，”克里斯汀一直在安慰叶菡：“相信我的技术，这只是个小手术，我帮你把伤口缝合上就好了。”
　　其他人可能会被克里斯汀坚决的表情骗过去，但叶菡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直径这么大的穿透枪伤，再加上随意挪动，肯定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宣告危险了。
　　但叶菡并没有，她到现在还有意识，这足以证明叶菡的身体构造和常人不太一样。
　　“我知道，”叶菡笑了笑，麻醉开始发挥作用了，她觉得有点困：“我相信你。”
　　*
　　钢铁侠来了之后，神秘的黑衣特工们不再恋战，边打边退，最后都跑光了。
　　就在托尼想乘胜追击，最起码抓个人来问问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小蜘蛛收到惊吓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怎么回事？”托尼沉声道：“伊莲怎么了？”
　　“她中枪了，抱歉，我没有注意到，”小蜘蛛慌乱地说：“我找了帕尔默医生……”
　　“我马上到！”
　　看了一眼最后一个隐匿进黑夜中的杀手，托尼黑着脸调转了方向。
　　小蜘蛛坐在门口冰凉的椅子上，对破窗而入的托尼说道：“刚刚进手术室。”
　　托尼从盔甲里走出来：“是在离开时候中的枪？”
　　“不是，”死侍跟在托尼身后翻窗进来，他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好吧是我的错，她在屋里的时候就中枪了，我帮她挡了一下，但子弹从这里穿过去了。”
　　面对托尼和小蜘蛛的注视，死侍背着手在背后一比划：“然后打中了她。”
　　“唯一的好消息，”死侍耸了耸肩膀：“子弹没有留在她的身体里，最后射进了墙里。”
　　“别说了，”小蜘蛛对死侍比口型：“谢谢你了。”
　　死侍摇摇头，他站起来把小蜘蛛拽到一边，等到托尼完全看不见也听不到他们两个人了，他才低声道：“我跟你说，那个小美人不简单，普通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昏过去了，她一直清醒着。”
　　小蜘蛛愣了一下：“是吗？”
　　“呃，也不是，”死侍眨眨眼睛：“她中间大约昏迷过几分钟吧……”
　　小蜘蛛面无表情地看着死侍：“你想说明什么？”
　　“她可能是个变种人，不会死的那种，”死侍摆摆手：“大概跟我差不多？所以别担心了，等一会儿就好啦。”
　　然而死侍这句话还没说完呢，就见急诊室的门打开了，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托尼走了过去：“怎么了？”
　　“病人心跳骤停了，”护士避开了托尼的目光，语速飞快地说：“我们正在尽力抢救，但是请你们做好……准备。”
　　死侍：……脸有点儿疼。
　　“斯塔克先生？”小蜘蛛跑了回来，他的声音有点发抖，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明明不久前叶菡还在跟他说话，当时她只是脸色白了一点儿，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怎么忽然就……
　　“你不是说她是变种人不会死吗？”小蜘蛛一把按住了死侍的胸口，把他推到墙角：“你答应了我会保护她的！”
　　死侍举手投降：“抱歉，我没想到……”
　　三人都没有再说话，他们安静地等在手术室外，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灯光终于熄灭的时候，所有人都直起了身体。
　　“嘘，”克里斯汀小心翼翼地把手推车退了出来，她对托尼比了个安静的姿势：“还没醒，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
　　托尼伸手握住了冰凉的车把，他低声道：“没事？”
　　“当然没事，”克里斯汀奇怪地看了看这三个穿得奇形怪状的男人：“哦，有几秒心跳骤停的情况，但救回来了，别担心。”
　　小蜘蛛松了口气，仰面躺在椅子上，摊开成了一张蜘蛛片：“吓死我了……”
　　“看，我都说了没事了吧？”死侍动作夸张地拍拍胸口：“你们别自己吓唬自己啊！”
　　小蜘蛛先是白了死侍一眼，然后恭恭敬敬地问克里斯汀：“帕尔默医生，叶小姐没有其他的事情吧？”
　　“没有，”克里斯汀把病历夹子插在了手推车的尾部：“她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要不然也不可能熬过来。
　　“那个……我的意思是……”小蜘蛛抓耳挠腮了半天，干脆凑到克里斯汀旁边低声问她：“她有没有产生变异的情况？就像我们一样？”
　　小蜘蛛在克里斯汀古怪目光的注视下，先指了指死侍，又指了指自己。
　　“没有，”克里斯汀干脆利索地说，她一手叉腰，一手拍了拍小蜘蛛的胸口：“想什么呢蜘蛛侠？你们这种是特殊情况，又不是每个人都会变异，她也不是变种人。”
　　“是、是吗？”小蜘蛛点点头，他尴尬地岔开了话题：“好吧，谢谢你了。”
　　看着托尼和克里斯汀等人把装着叶菡的手推车推进了电梯里，去往病房，小蜘蛛困惑地挠了挠头。
　　叶小姐真的是普通人吗？
　　“死侍？”小蜘蛛刚想询问一下死侍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转过头就发现死侍不知道何时逃跑了。
　　“就知道是你又瞎说！”小蜘蛛气得直跺脚：“别让我下次看到你！”
　　*
　　麻药过后，叶菡终于恢复了对腹部的感觉，在不乱动的前提之下，小腹中了枪的地方又麻又痒，疼痛倒不是很剧烈，还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托尼坐在病床前帮叶菡削苹果：“你怎么回事。”
　　叶菡特别无辜，她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你问我，我去问谁？我昨天……我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来着？
　　叶菡绞尽脑汁回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她在纽约的“昨天”是跟托尼在一起的——吃饭，打游戏，傍晚回酒店发现护照和身份证被偷了，蝰蛇夫人闻讯赶来，帮她换了个旅馆，晚上死侍代替小蜘蛛来保护她，然后就出事了。
　　根据死侍的说法，后来攻击他们的人应该是冬兵，也就是说九头蛇。
　　奇怪，怎么会是九头蛇？如果九头蛇真相弄死叶菡，直接让蝰蛇夫人出马不就好了，用得着让冬兵上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吗？
　　“有人想至你于死地，”托尼把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他找了一堆牙签插上，顶着叶菡眼巴巴的注视，毫不客气地一口一个把小苹果全都吃掉了：“这段时间我会保护你的，不要乱跑了。”
　　叶菡：……苹果给我留点啊！
　　“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托尼伸手在叶菡眼前一晃，他叹了口气：“你怎么心这么大，你差点儿死了啊，能不能严肃一些！”
　　叶菡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多谢斯塔克先生救命之恩。”
　　“你们华国是不是有句古老的话？”托尼忽然问道：“救命之恩——”
　　“无以为报，只得当牛做马，你缺保镖吗？”叶菡打断了托尼的话，她一本正经地自荐：“你看我怎么样？”
　　托尼打量了一下躺在病床里、胳膊上被扎得好像马蜂窝一样的叶菡，不客气地笑了：“小甜心，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气走了托尼之后，叶菡偷偷摸着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说实话，自从巴基告诉叶菡他们两个曾经是战友，她的年纪差不多跟美国队长一样大之后，叶菡表示自己就很难再直视托尼了。
　　霍华德·斯塔克的年纪约等于美国队长的年纪约等于叶菡的年纪远远大于托尼·斯塔克的年纪……按照这个辈分来讲，托尼要是称呼卡特一句姑妈，说不定哪天叶菡完全掉马了，他还得在史蒂夫叔叔、巴恩斯叔叔和卡特姑妈慈祥的注视之下，被迫叫叶菡一句小姑妈……
　　叶菡摸着自己的胳膊，颤抖着打了个哆嗦。
　　只剩下叶菡一个人了，她终于可以好好考虑布鲁斯把她打晕之前说过的话了。
　　——如果从来就没有游戏和现实的分别，如果你们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
　　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布鲁斯说的是真的，那么究竟要怎样拼合两段记忆，才会让叶菡自己的回忆和巴基的说法在互相不冲突的前提下完美融合呢？
　　“你的记忆是虚假的，是被人洗脑之后植入进去的，”X教授的说法在叶菡的脑海里浮现：“你可以试着回想一下，童年印象最深刻的某一件事情，然后顺着这件事情往下挖，看看顺藤摸瓜，能不能找到不对劲儿的地方。”
　　当然可以，叶菡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我不记得我父亲和母亲的样子，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所以在叶菡、游戏中的叶菡和巴基之间，有问题的那个人，其实是我自己。
　　深吸一口气，叶菡把她所有和现实有关的回忆暂且封存，她跳出了“当事人”的身份，以旁观者的角度，尽量做到心平气和地去看到一切，试着将巴基的说法和“叶菡”的经历拼起来。
　　“叶菡”跟美国队长是一个年代的人，她因为某些原因来到了美国，以军医的身份加入了由同盟国精英组成的科学战略军团，在某次行动中被隐藏在同盟国内部的九头蛇陷害，失踪，同盟国认为她是卧底，但好朋友并不相信这个说法，想要帮她查出真相，但不久后詹姆斯·巴恩斯在行动中坠入深谷，美国队长开着飞机落进北冰洋，接着战争胜利，一切都被尘封……
　　下面的故事有一段是空白的，当巴基再见到叶菡时，她已经躺在了九头蛇的手术台上成为了实验体。仅凭着断断续续的记忆，巴基不知道叶菡会被那些灭绝人性的科学家做什么实验，但联系一下她在哥谭觉醒的能力，叶菡心里隐约有个预感。
　　这个预感其实挺好证实的，等一下叶菡可以找个借口去问问蝰蛇夫人，斯特拉克男爵今年活的还好吗，应该就知道了。
　　再然后……
　　叶菡既然是从华国来到纽约的，也就是说她多年前就已经回国了，至于是谁把她带回去的……按照九头蛇后来追杀叶菡的劲儿，肯定不是他们，那就只剩了一个人选。
　　当初把叶菡送去参加科学战略军团的她名义上的哥哥，东方集团最初的创始人，叶鸿。
　　正好菲尔普斯上校也暗示过叶鸿可能有问题，如果叶鸿是九头蛇的投资人或合作者，那么这一切都很好解释了，叶鸿利用自己的妹妹打入同盟国内部，窃取了超级战士血清的资料，嫁祸叶菡之后洗脱自己的嫌疑，然后又把觉醒了变种人血脉的叶菡送给了九头蛇做研究，甚至拥有特殊能力的叶菡可能才是当初叶鸿被九头蛇取信的重要筹码。
　　叶菡捂住头，叹了口气：这哪里是哥哥，这分明是仇人才对啊！
　　想到这里，叶菡停下来缓了一口气。
　　事情都已经拼的差不多了，这确实是个完整的故事，只差了最后一块，这些都是叶菡的猜测，将来可能会被证实，现在姑且一听吧。
　　因为叶菡掌控生命的能力，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没死，一直都被叶家人控制着，或许叶家人不断地给叶菡洗脑，或许叶菡被做实验之后就一直沉睡没有再醒来过。直到有一天，想要从九头蛇里退出的叶老爷子决定跟东方集团的北美区划清界限，在得知他的意图后，九头蛇派了人撞死了叶苏的父亲，将其伪装成车祸，还把年事已高的叶老爷子气得住进了医院差点儿病死。
　　失去了父亲和爷爷庇护的叶苏被二叔家的哥哥趁机夺权，为了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叶苏找到了九头蛇做交易，作为交换，九头蛇向他索要回了叶菡的拥有权。
　　叶苏同意了。
　　将沉睡的叶菡从梦境中唤醒后，叶苏为她洗脑，植入了虚假的记忆，他告诉叶菡，他们是亲姐弟，从小到大叶菡一直在保护他，这一次叶菡也要帮他扫清一切拦在前面的障碍。
　　“去美国吧，姐姐，我需要你帮我把子公司的事情捋清楚，”坐在真皮转椅里的叶苏脸上浮起刻意的笑荣，他用温柔的语气说着虚假的话：“毕竟除了你，我谁也不相信。”
　　叶菡点了点头，她无条件地答应了弟弟所有的要求：“好。”
　　*
　　“原来……如此……”
　　叶菡死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双眼紧闭，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像有点……印象了……”
　　“嘿！”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小蜘蛛捧着一束花走了进来，原本兴高采烈的他在看到叶菡现在的表情后，被吓得立马冲了过来：“叶小姐！你没事吧？医生——”
　　“我没事！”叶菡翻手握住了小蜘蛛的胳膊，她摇了摇头，努力对着他绽开一个微笑：“就是有点晕，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吧。”
　　小蜘蛛将信将疑：“是吗？”
　　“是，”叶菡坚定地点点头：“就是……这样。”

☆、第58章

　　小蜘蛛把护在怀里的花束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叶菡的面前：“没事就好……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花, 我随便买的, 送给你啦。”
　　透明的塑料纸里包裹着三朵正缓缓绽开花苞的红色月季，旁边缀着几束小小的可爱的满天星。叶菡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惊喜的笑容，她很开心地接过花束, 捧在胸口摇了摇：“谢谢你来看我, 还带了礼物。”
　　小蜘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没什么……其实是路上随便摘得啦。”
　　叶菡低头用手指轻轻拨拉着娇嫩的花瓣，她的目光有些迷离, 显然是陷入了沉思中。而想说话但又不知道开口问什么的小蜘蛛在椅子上扭来扭曲地折腾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抱着水壶跑了出去：“我去帮你倒杯水, 你等一下啊！”
　　“好。”叶菡其实根本没有听到小蜘蛛在说些什么, 她只是很随意地点了点头。
　　事情是怎样的，叶菡心里差不多有个结果了, 但是还有一些对不上的小细节如鲠在喉, 让她心里硌得难受。
　　比如——在穿越和游戏都是脑洞YY出来的前提之下，叶菡到底是怎么得知冬日战士的启动密码的？
　　这一点始终让叶菡百思不得其解，就好像完整的拼图还缺了最后一个角, 只要能把这个角拼上，那一切就都会变得明朗起来。
　　算了, 暂时先这样，其他的事情放放再说吧，叶菡叹了口气。
　　之前连贯的思路已经被忽然来访的小蜘蛛打断了，现在也不是继续思考的时间，叶菡停止了整理和回忆, 她用手敲敲太阳穴，只觉得头涨得难受。
　　接下来要怎么办？按部就班地等待所有事情发生，就当是逐步回忆过去；还是主动利用空闲的时间调查一下，好尽快回到现实？
　　不过首先得明确一点……哪个是现实？
　　“我回来了！”小蜘蛛元气满满地声音传过来，他推开门跑了进来，帮叶菡倒了一杯热水晾在床头柜上：“现在有点儿烫，放一放再喝。”
　　叶菡看了看冒烟的杯子，又看看仿佛身上捆着枷锁一般局促坐在椅子里的小蜘蛛，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喜欢就买，不行就分，多喝点水，重启试试。”
　　小蜘蛛一愣：“什、什么？”
　　“能让你的生活变得简单轻松的做法啊，”叶菡忽悠单纯的小蜘蛛：“如果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叶菡话未说完，小蜘蛛忽然急急忙忙地打断了她：“我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哦……”叶菡意味深长地笑了，她举起手中的花束摇了摇：“可这又不是重点呀，你干嘛这么着急？”
　　小蜘蛛使劲儿摆手：“我没有！你继续！”
　　“好的，”叶菡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如果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你可以经常对她说这四句话，这会让你们的关系变得无比简单，杜绝吵架。”
　　小蜘蛛狐疑地问：“是吗？”
　　“当然是，”托尼推门而入，他对小蜘蛛做了一个夸张的笑脸：“说不了几次你就跟女朋友分手了，关系还不够简单？”
　　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叶菡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她只是默默地缩回了被子里面，把脑袋遮上，假装自己不存在。
　　小蜘蛛呆住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因为有事就喝水，要你何用啊，”托尼抬手摸了一下玻璃杯的杯壁试试水温，觉得温度刚好，他把杯子往叶菡的方向推了推，用揶揄的口吻说：“起来喝水了。”
　　小蜘蛛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了看托尼，又看看病床上鼓成包的被子，觉得自己好像办了件蠢事，于是默默地溜到另一边，想趁着叶菡还没冒头，先把水杯带走。
　　“放下，”托尼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根钢笔，伸着胳膊隔着叶菡轻轻敲了一下小蜘蛛的手：“你把杯子带走干什么？让她喝水吃药。”
　　小蜘蛛：受伤的总是我QAQ。
　　叶菡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她警惕地看着托尼：“我没病吧。”
　　“你是没病，你贫血，”托尼呵呵一笑：“血红蛋白62，重度贫血，再这样下去就算你没被人打一枪，过不了两天也得进医院了。”
　　叶菡眨眨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托尼。
　　“是不是天天熬夜？”托尼伸手摸了摸叶菡冰凉的额头：“晚上不睡觉，白天不起床，饭不好好吃……”
　　小蜘蛛听着听着，忽然一拍手：“斯塔克先生，你也是这样啊！”
　　托尼：……谁家的熊孩子赶紧领走！
　　叶菡抓着被子笑了出来。
　　“还笑，都快死了还笑！”托尼使劲儿揉乱了叶菡的头发，他一本正经地说：“这两天在医院里老老实实待着，该吃饭吃饭，该吃药吃药，该睡觉睡觉，什么时候你作息时间规律了，正常了，再想着出院吧。”
　　托尼·斯塔克我告诉你我可是你小姑妈，你不尊重我就算了，还敢这么跟我说话，简直目无尊长……
　　叶菡在心里腹诽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问：“我有个问题。”
　　托尼大手一挥：“讲。”
　　“为什么你要管我啊，”叶菡把被子拉高到鼻梁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咕噜噜转来转去，狡黠地看着托尼：“我们才认识不久吧？”
　　托尼把被叶菡不小心揉皱的花束从被子边解救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他沉默了几秒钟，才平静地说道：“谁让我倒霉遇上你了呢？”
　　“我要是不管你，你再出了事，无良媒体又该瞎写了，”托尼帮叶菡掖好了被角，拍拍她的头，站起来向外走去：“有事打我电话，你有号码。哦对了，等一会下奥菲利娅说她要来看看你。”
　　叶菡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奥菲利娅就是蝰蛇夫人，她赶忙说道：“等、等等！我不想见他们。”
　　“可以……吗？”叶菡小心翼翼地问。
　　托尼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叶菡一眼：“不想见就不想见，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托尼走后，贴墙站成一根竹竿的小蜘蛛和叶菡面面相觑。
　　“你知道的，”小蜘蛛忽然说：“斯塔克先生一向口是心非，嘴硬心软，他就是关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看小蜘蛛那么努力地为托尼解释，叶菡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我也想关心关心他。”
　　“他真的不睡觉不吃饭吗？”叶菡问小蜘蛛。
　　“有的时候是这样，”小蜘蛛谨慎地说：“斯塔克先生喜欢搞一些发明创造，当他特别专注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容易忽略吃饭和睡觉。”
　　叶菡理解地点点头：“我玩起游戏来也会忘记吃饭和睡觉。”
　　小蜘蛛：……怪不得你贫血。
　　“还有遇到大事的时候，复联成员都比较忙，”小蜘蛛小声说：“这个时候他们都是几天几夜不休息的。”
　　所以说超级英雄真的很苦啊，一边要冒着生命危险维护社会治安，一边还要承受着不小心越界之后民众对他们的质疑和声讨。
　　“你有想过要当多长时间的超级英雄吗？”叶菡拖着下巴问小蜘蛛：“几个月？几年？”
　　总不可能是一辈子啊，人总有生老病死，超级英雄也有飞不动的一天。
　　听到这个问题，小蜘蛛明显一怔，看来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回答：“我……我不知道。”
　　小蜘蛛现在还年轻，他只是个大学生，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要是彼得?帕克把这些精力都用在拯救世界上，以他被强化了的身体素质，蜘蛛侠还能再战二十年。
　　至少。
　　“你要干一辈子吗？”叶菡叹了口气：“我觉得你得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了，超级英雄不是事业，拯救人类也不是必须的，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这其实是条挺孤独的路，做好事容易，但日行一善难，坚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行善就更难了，如果在行善期间不小心犯了点错，被有心人揪着不放……掰扯下去根本说不清楚了。
　　“或许……到世界不需要超级英雄的那一天吧，”小蜘蛛终于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椅子上：“不会再有犯罪的时候？”
　　“那不可能，”叶菡想都没想，直接否决了这个说法：“罪犯永远存在，关键在于仲裁罪犯的机制。”
　　超级英雄的出现，从某些角度来说意味着司法系统的不作为，这一点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哥谭市——蝙蝠侠没出现之前，内部整个跟黑帮勾结在一起，官司都没地儿打，打也打不赢。
　　“你的意思是……”小蜘蛛做了个深呼吸，他两只手搅在了一起，显得有些紧张：“我是在做无用功？”
　　“也不是，”叶菡摇头：“我之前对你说过类似的话？黑暗不会消失，就像阳光一直存在一样，但至少你们的行为可以把光明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加入，此消彼长，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但是也请想一想自己，”叶菡认真地看着小蜘蛛：“脱下这身衣服，你也就是个普通人，你有自己的生活。”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叶菡咬着嘴唇笑了笑，不怀好意地看着小蜘蛛：“亲爱的蜘蛛侠？”
　　小蜘蛛立即警惕地向后缩了一步，他双手捂住胸口：“干什么？”
　　“过来，”叶菡对小蜘蛛勾勾手指：“帮我找一个东西呗？”
　　“什么东西？”小蜘蛛小步小步地靠近了床边，他抢先说：“犯法的不找。”
　　“你想到哪儿去了？”叶菡无辜地摊开双手，顺便夸赞了小蜘蛛一句：“我怎么敢在超级英雄面前犯法？”
　　小蜘蛛斟酌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吧，你先说。”
　　叶菡抬手勾住小蜘蛛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往下一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哦，这个啊，”小蜘蛛松了口气：“我倒是有，不过你要这个做什么？”
　　还没等叶菡回答，小蜘蛛就脑洞大开地说：“窃取商业机密吗？”
　　叶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啊，帮忙吗？”
　　“小姐姐你肯定是在开玩笑，”小蜘蛛笑着推了一把叶菡的肩膀：“帮可以，但我需要跟斯塔克先生说一声。”
　　叶菡干脆地点头：“没问题，尽管去说。”
　　“那你歇着吧，”小蜘蛛打开窗户，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阳台：“我先走啦，找到帮你送过来！”
　　利用各种话题交错着忽悠走了小蜘蛛之后，躺在床上的叶菡微微松了口气。
　　总算把熬夜贫血的事情岔开了，如果小蜘蛛继续追问下去，叶菡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因为在叶菡的记忆里——至少她来到美国的这些日子中，她基本上是不熬夜的，作息时间也挺规律，除了几天忘记吃早餐之外。
　　也就是说，叶菡的身体状况不应该如此糟糕。
　　但实际情况就是这样，叶菡不得不重视起来。
　　克里斯汀来查房的时候，把手术结果告诉了叶菡。
　　“恢复的很好，”克里斯汀松了口气：“昨天晚上你心跳骤停的时候吓死我了。”
　　“谢谢医生的救命之恩，”叶菡对这位大美女很有好感，她眨眨眼睛：“有时间吃顿饭吗？”
　　“可以，但是得等你出院之后，”克里斯汀把病历本插在了床脚：“我建议你这段时间多吃点补血的东西，你的贫血太严重了。”
　　叶菡使劲儿点头。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克里斯汀摸了摸叶菡的头：“好好休息，困了就睡，别撑着。”
　　想起自己那个厉害的操纵生命的能力，叶菡小心翼翼地问：“除了枪伤，我身体没有别的问题吧？”
　　“贫血，”克里斯汀毫不客气地说：“目前只有这一点，如果你不放心，过段时间可以做个全身检查。”
　　叶菡举手：“那我现在能出去吗？”
　　克里斯汀对叶菡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亲爱的，你这个问题就好像在问‘医生，我能不能作死’是一样的。”
　　“我错了，”叶菡赶忙认错：“我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让钢铁侠给你找点好玩的东西来，”克里斯汀微微一笑：“他可关心你了。”
　　克里斯汀走后，叶菡把被子掀开，盯着自己包裹着层层纱布的小腹出神。
　　“奇怪……”叶菡试探着用手触碰了一下，感觉到了疼痛，赶忙把手缩了回来：“怎么还没见好啊？”
　　难道是时间没到，所以变种人的能力还没觉醒？
　　想起X教授说过的抑制剂，叶菡觉得应该是那个东西在作祟，是它阻拦了X基因发挥作用。
　　也不对，叶菡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几十年后，抑制剂失效的她拥有那么吊炸天的能力，那当初她是怎么被九头蛇抓走的呢？
　　叶菡自言自语地叹了口气：“好吧，这是第二个疑点了。”
　　中午小蜘蛛来了一趟，除了帮叶菡送饭之外，还把她想要的东西带来了。
　　“这个很隐秘的，一般不会被发现，你随便贴在哪里就好，”小蜘蛛交给叶菡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一共有三片，这个是接收器，连接电脑之后有效距离大约在二十公里之内，远了就听不到了。”
　　二十公里对于叶菡来说已经很远了，她还以为也就能延伸个七八米呢。
　　“这是斯塔克工业的高科技，”小蜘蛛认真地看着叶菡，强调了一句：“所以……”
　　所以很显然，只要叶菡使用，托尼那里一样能收到。
　　不过叶菡表示无所谓，要是托尼能听到才更好呢。
　　“我懂，我不见得用呢，”叶菡笑眯眯地把黑盒子收进了抽屉里：“多谢啦，等我出院了请你去游乐场玩。”
　　小蜘蛛挠挠头：“我都这么大了……”
　　“我想去啊，我还没去过呢，”叶菡显得兴致勃勃的：“挑个你没有课的时间吧，年轻人，要多出门接触大自然啊！”
　　小蜘蛛只得点点头答应了，丝毫没发现自己已经把自己给卖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蝰蛇夫人还是来看叶菡了。
　　“我等了你整整一上午，打电话也不接，我都去警察局报警了，”蝰蛇夫人拎着好多吃的，在叶菡目光灼灼地注视下，她把这些散发着诱人甜香的食物堆在了另一张椅子里：“伊莲，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叶菡无辜地说：“手机不见了。”
　　“怎么会被人追杀？”蝰蛇夫人脸上的关心不像是作假，她眉头紧皱，语气也有些冷：“纽约什么时候这么不安全了！”
　　叶菡耸耸肩膀，要不是怕现在就被干掉，她特别想对蝰蛇夫人说一句：问你们九头蛇啊。
　　“不行，我还是给你雇几个保镖吧，”蝰蛇夫人拍拍手：“可能是生意上的对手，自从宣布研发清洁能源之后，我们就得罪了黑帮……这种新兴产业总是会触及到某些想要分羹之人的利益。”
　　叶菡神情复杂地看着蝰蛇夫人：亲爱的，你编，你接着编，信了算我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里是美国，和华国国情不太一样，”蝰蛇夫人向叶菡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把你也卷进来了，真是对不起，但我会尽量保护你的。”
　　“没什么，”叶菡艰难地说：“这也算是我的公司。”
　　“就这么说定了，”蝰蛇夫人拍板：“我手下有个人叫格兰特·沃德，他精通格斗，派给你当保镖吧。”
　　叶菡差点儿从床上摔下去。
　　“最关键的是，”蝰蛇夫人丝毫没有觉察到叶菡现在的苦逼之情，她对着叶菡挤眉弄眼：“沃德长得很帅。”
　　帅有什么用！
　　“不……不用了，”叶菡拼死拒绝：“我已经有保镖了！”
　　“随便找的不靠谱，”蝰蛇夫人苦口婆心地劝：“从托尼·斯塔克那里找来的也不靠谱。”
　　叶菡开启我不听我不听模式，直接对着蝰蛇夫人扔出一枚深水炸弹：“我的保镖是蜘蛛侠。”
　　蝰蛇夫人：？？？
　　叶菡继续扔炸弹：“还有死侍。”
　　蝰蛇夫人：……
　　你赢了。
　　蝰蛇夫人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叶菡：“你是……怎么雇到这两个人的？”
　　死侍就算了，这货一向没什么节操，缺钱的时候什么活都接，给人当保镖不稀奇。
　　可是蜘蛛侠！这可是纽约市民的好儿子！复仇者联盟的吉祥物！从来不接私人保镖的活！
　　——蜘蛛侠表示他只是没找到渠道而已。
　　“钢铁侠介绍的，”叶菡很老实地把托尼卖了出去：“我跟他们聊得也不错，最后就同意了。”
　　“蜘蛛侠那么忙，”蝰蛇夫人说：“他能保护你吗？”
　　叶菡机智地说：“还有死侍啊。”
　　“好、好吧。”蜘蛛侠的名头比格兰特·沃德要大得多，没时间的问题也被死侍解决了，蝰蛇夫人不好再往叶菡身边塞人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蝰蛇夫人对叶菡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她拍了拍叶菡的胸口，转身匆匆离开了病房。
　　等蝰蛇夫人走后，叶菡从被子里取出了黑盒子，里面的圆形金属贴片只剩下了一枚。
　　“呃，好像忘记让小蜘蛛帮我带一台电脑了？”叶菡哭笑不得地说，她按下了呼叫医生的铃声，想要找克里斯汀借一下手机给托尼打个电话。
　　“你找我？”房间门打开，托尼抱着笔记本站在门口，他对着叶菡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小坏蛋，在病床上待着还不老实。”
　　托尼·斯塔克我郑重警告你，你要对你的小姑妈尊重一点！
　　叶菡深吸一口气，对托尼招招手：“既然来了，电脑借我用一下呗？”
　　“已经连上了，”托尼翻手关上了病房的门，还顺便上了个锁，他把电脑放在叶菡的腿上，开门见山地问：“你为什么要监视奥菲利娅？”
　　“我怀疑他们买凶杀我，”叶菡随口说道：“这个怎么用？”
　　“为什么要杀你？”托尼帮叶菡把声音调了出来，虽然他没有觉得叶菡被害妄想，但还是摆出了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你们不是一个公司的吗？”
　　叶菡无奈地看着托尼：“斯塔克先生，我要是知道，就不是怀疑了。”
　　托尼问：“你把监视器贴在哪里了？”
　　“她的风衣下摆上……别那么看着我，”叶菡不满地撇撇嘴：“我又不是专业的，这是我第一次干坏事，能不被发现已经不错了。”
　　托尼毫不客气地说：“说不定你已经被她发现了。”
　　叶菡表示自己无所畏惧：“可窃听器是你的呀。”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托尼抬手弹了叶菡一个脑瓜崩：“你坏死了。”
　　叶菡得意地扭动了一下。
　　“嘘，”托尼忽然捂住了叶菡的嘴：“听！”
　　蝰蛇夫人清脆的脚步声在拐角处停了下来，安静了几秒钟后，她的声音响起：“喂？”
　　在打电话吗？叶菡和托尼互相看看。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蝰蛇夫人恼怒的声音传来：“下次再动她之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都说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谁对你们下的命令你去找谁，反正我这不允许！”
　　“还有，让那个疯子滚出纽约！”


☆、第59章

　　叶菡和托尼面面相觑。
　　“我从来没见奥菲利娅这么暴躁过, ”托尼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有趣。”
　　叶菡则适时地表现出了对蝰蛇夫人的惧怕, 她耸起肩膀夸张地颤抖了一下，意有所指：“我怎么感觉她厉害的好像个黑社会似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托尼一把握住了叶菡的手腕晃了晃：“确实有这个感觉。”
　　叶菡点点头, 努力把手往回抽。
　　“这态度就跟特工女士对特工男士发火时一模一样，”托尼死不撒手, 他装模作样地说：“特工女士你认识，特工男士就是精灵王子，我们团队里最会射箭的那个。”
　　叶菡呵呵一笑：“鹰眼, 我知道他。”
　　窃听器那边安静了几秒钟, 蝰蛇夫人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他太扎眼了！你还敢让他在复仇者面前晃悠？”
　　“叶菡的事情我会处理, ”蝰蛇夫人的声音冷得像是极地里的寒冰：“滚, 滚得越远越好，继续留下来，别怪我不客气。”
　　“马利克怕你们, 我可不在乎。”
　　电话挂断之后，蝰蛇夫人踩着她十厘米的高跟鞋咔哒咔哒地走远了。
　　“果然有点问题, ”托尼把耳机放下，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叶菡：“听起来好像是有一拨人派人来追杀你，奥菲利娅不让他们动手，但这拨人似乎跟奥菲利娅也是一伙的……？”
　　“你等等等！”叶菡使劲儿摇了摇头：“头都被你搞晕了，能不能说清楚点。”
　　“只听了这么几句话, 我想猜都没线索，”托尼摊开手做了个无奈的动作：“简单来说，就是A势力想要你的命，B势力跟A势力有合作或者利益关系，但出于某种原因，B势力要保你……”
　　叶菡双手抱头，表示更晕了。
　　“你个傻白甜，”托尼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得罪这些人了？”
　　“我怎么知道？我第一次见他们啊！”叶菡也很无辜：“说不定是我弟弟闯的祸，又要我来收拾，不行我得问问他，你借我用一下手机——”
　　托尼把叶菡伸出被子的手抓住塞了回去：“亲爱的你省省吧，你就这么肯定不是你弟弟把你给卖了？”
　　叶菡心中一动，面上却装出了一副不满的样子，她皱眉看着托尼：“怎么可能，那是我弟弟，他才不会害我！”
　　托尼用关爱傻瓜的眼神注视着叶菡：“是吗？那我们来从头捋一捋这件事情，我假设你是完全无辜的、对所有事情毫不知情，在这种情况下，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招惹上一个神秘的组织对你锲而不舍地迫害，既不让你回国，又不想让你活命？”
　　叶菡顶着托尼的目光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番后摇头：“我才来几天，除了吃就是睡，连公司都没去过，我能做什么？”
　　托尼拍拍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虽然你什么都没干，但你的出现已经对A势力造成了某些损失，所以他们才会追杀你。”
　　叶菡陷入沉思中。
　　托尼一看有门，继续分析：“我再问你，你来之前，你弟弟有叮嘱过你哪些需要注意的吗？”
　　叶菡说：“没有，他让我自由发挥，我的意见就是他的想法——”
　　“打住，”托尼双手交叉做了个拒绝的姿势：“也就是说，他什么都没告诉你咯？”
　　叶菡不太甘心地撇撇嘴：“是啊，那是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托尼温柔地摸了摸叶菡的头：“小傻瓜，一个董事长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家公司的情况呢？要真是那样他早就被人撸下去了。”
　　“你看我，”托尼举了自己当例子：“我天天拯救世界，把公司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给贾维斯，但有重大决策需要作出的时候，我还是会亲自出马的。”
　　“叶苏什么都没告诉你——你弟弟是叫叶苏吧？”托尼用古怪的腔调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叶苏的名字：“奥菲利娅他们也不可能告诉你，你就这么两眼抓瞎地来到了纽约，摊上一大堆麻烦事。”
　　托尼微微一顿，轻声道：“看起来你像是被他们骗来当冤大头的啊。”
　　托尼的分析和叶菡的想法基本吻合了，她没有再应和托尼的话，而是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中。
　　昨天晚上追杀叶菡的那一拨人里有冬日战士，再加上今天蝰蛇夫人的警告，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就是九头蛇派来的，而且和叶菡将来在哥谭市会遇到的追杀者是同一拨人。
　　回想起在阿卡姆的地下监狱里诈的沃德脸色微变的那几句话，叶菡现在可以确定一点：九头蛇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至少有两个派系斗得厉害。
　　一派是以蝰蛇夫人为代表的“纽约系”，用来伪装的势力是东方集团；一派是以神秘人为代表的“华盛顿系”，用来伪装的势力是神盾局。
　　顺便说一句，相比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的部长亚历山大·皮尔斯，叶菡觉得神秘人是斯特拉克男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判断的依据是巴基在还是冬日战士的时候，被斯特拉克男爵带着跟失去意识的叶菡见了一面，然后斯特拉克男爵跟叶菡一同上了手术台。
　　不过也说不定，叶菡默默地想，她忽然记起东方集团的股东名单里有斯特拉克男爵的儿子，沃纳·冯·斯特拉克。
　　“嘿？想什么呢？”托尼伸手在叶菡眼前晃了半天没有效果，最后他起了坏心眼，一手捏住叶菡的鼻子，一手捂住叶菡的嘴巴：“甜心，醒醒，天亮了。”
　　叶菡憋得满脸通红，气得她使劲儿挠了托尼一把：“你谋杀吗！”
　　“跟你说话你不搭理我，叫你你也不听，我只能出此下策了，”托尼无辜地眨眨眼睛：“想什么呢？被弟弟欺骗，伤心啦？”
　　“是啊，我心痛啊，”叶菡没好气儿地说，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痛的呼吸不过来。”
　　托尼眯起眼睛观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判断叶菡说的是真还是假。不过很快托尼就放弃了，他双臂一展，歪着头对叶菡绽开一个笑容，用欢乐的语气说：“好啦，别生气了，谁还没被骗过呢？我来安慰一下你，抱抱。”
　　叶菡像小鸭子一样扁着嘴看托尼：“不觉得我很傻吗？”
　　“是啊，傻透顶了，那又怎么样？”托尼耸耸肩膀：“我以前跟你一样啊，你知道钢铁侠的故事吗？”
　　叶菡先是摇头，后来又点了点头。
　　“先抱一下，”托尼忽然俯下身，两只手臂用力把叶菡箍进了怀里，有规律地、轻轻地拍打着她纤细挺拔的背后：“抱完了给你讲钢铁侠的黑历史。”
　　从安全距离骤然变成了亲密无间的状态，叶菡下意识的反应是想把托尼往后推开的。但很快叶菡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托尼给她的拥抱不太像是普通的拥抱，他好像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了。
　　与其说这是托尼给叶菡的安慰……倒不如说是托尼在求安慰。
　　叶菡试探着抬起手，拍了拍托尼的肩膀，手臂挥动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胸前抵上了一个坚硬的、冰凉的圆形物体。
　　托尼把下巴压在叶菡的肩膀上，凑到她耳边低声问：“感觉到了吗？”
　　叶菡往后挪了一点儿，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她把手伸进来，凭着感觉点上了托尼的胸口：“你是说这个？”
　　托尼点点头：“这是‘钢铁之心’。”
　　托尼讲述的钢铁侠的故事对叶菡来说简直是耳熟能详的，毕竟所有人入坑漫威的时候最先看到的都是钢铁侠。和电影里演得没什么区别，花花公子、天才富二代托尼·斯塔克被自己视如父亲的人给坑了一把，绑架后受重伤，胸口中弹，被一个他以前见过但是却没有搭理人家的医生救了回来，两人合作，在贼窟里历经千难万险制造出了初代马克盔甲，最后托尼一个人开着盔甲逃出生天，救他的医生却永远死在了暗无天日的沙洞之中。
　　从此以后花花公子改头换面，开始追求一些有意义的东西，表面上他依旧和以前一样荒唐，但实际上托尼关闭了武器研发部门，开始独自研发另一种武器，穿上盔甲的他救了很多饱受战火摧残的无辜百姓，他向全世界宣布他就是钢铁侠。
　　“我当时很相信斯坦尼，”托尼双手交叉，低垂着头，小声说：“但他……”
　　“你说那是你父亲最好的朋友？”叶菡忍不住问道：“怎么可能？”
　　霍华德·斯塔克最好的朋友难道不应该是佩姬·卡特、美国队长、巴基和贾维斯吗？
　　好像还可以加上一个我。叶菡得意地想。
　　“为什么不可能，”托尼摸了摸鼻子：“至少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跟他关系还不错。”
　　叶菡静静地看着托尼。
　　“好吧好吧，”托尼忽然像一只被戳破的皮球一样漏气了，他显得有些沮丧：“那时我觉得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那样的，没什么真心可言。”
　　要不是怕没法解释，叶菡真的很想问问托尼为什么不去向佩姬求助，佩姬是神盾局的第一任局长，是霍华德的好朋友，这个身份怎么都应该比那个听都没听过的斯坦尼要亲密的多吧？
　　“当年是他在我父亲去世后，帮助我当上了董事长，协助我打理公司的一切，我认为就算他不是我的朋友，至少我可以信任他，结果……你也知道了。”托尼叹了口气：“这么看来还是罗迪对我好。”
　　叶菡赞同：“罗德上校确实是个好人。”
　　“这是很有价值也很有意义的一课，但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托尼把西装外套脱掉后随手扔在了床上，然后他掀起自己的T恤衫，露出了肌肉结实的胸膛。
　　胸膛正中央偏左的位置上，静静地躺着一个散发着微光的圆形反应堆。
　　“伊森，就是那个给我做手术的医生，他说我大概一辈子都得带着这个东西了，”托尼握住叶菡的手腕，引导着她白皙柔软的手掌搭在了反应堆上面：“怕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叶菡抬起头看着托尼：“就算该怕，也是你怕啊。”
　　“疼么？”叶菡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反应堆，这玩意儿连着托尼的心脏，她不敢乱动。
　　“没感觉，”托尼大咧咧地说：“这个是钯金属反应堆，可以把顺着血管涌向我心脏里的碎弹片吸引住，但需要经常更换。”
　　叶菡安静地摸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钯金属反应堆？你不会中毒么？”
　　托尼微微一愣。
　　“看来是会咯？”叶菡的指尖顺着反应堆的边沿在托尼的胸膛上绕圈，她注意到了反应堆周围的皮肤有一些发紫：“有解决办法吗？”
　　“咳，你别这么摸，”托尼按住了叶菡的手：“继续下去我可就认为你在撩我了。”
　　“正经点好吗？钢铁侠？”叶菡丝毫不为所动：“我一个学金融的都知道钯金属中毒不是闹着玩的，你到底有没有解决方法？”
　　托尼岔开话题失败，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暂时……没有。”
　　叶菡把托尼卷到脖子下的T恤衫放了下去，隔着衣服狠狠地戳了一把他的胸：“暂时没有，就这么干耗着？”
　　托尼没说话。
　　“还有谁知道？”叶菡问：“你不会就告诉我一个人了吧？”
　　托尼继续沉默。
　　很好，看来是这样，叶菡深吸一口气，她无奈地说：“你怎么想的？”
　　“没有办法，”托尼终于开口了，他慢条斯理地说：“目前地球上现有的资源都不可能代替钯金属来制成反应堆，把这颗心摘掉倒是可以阻止中毒的程度加深，但我会死于心脏中弹。”
　　“我记得复仇者联盟里的绿巨人是个博士吧？”叶菡问：“不能跟他一起研究一下吗？”
　　“甜心，相信我，这方面我一个人就够了，”托尼半真半假地说：“多他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托尼根本找不到可以代替钯金属的东西。
　　“那……”叶菡目不转睛地看着托尼：“造一个呢？”
　　“我一直在尝试，但总是失败，”托尼耸耸肩膀：“新元素哪有那么好造。”
　　叶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的专业知识完全帮不上托尼一点儿忙，如果现在叶菡的变种人能力可以觉醒，倒是能尝试帮托尼把钯金属催化，重新恢复生命力。
　　然而……
　　目光微微一沉，叶菡觉得不管是帮托尼治病，还是自己保命，她现在都需要尽快觉醒那个厉害的能力。
　　觉醒能力需要冬日战士锲而不舍想要给叶菡注射的药剂一管。
　　叶菡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想什么呢？”托尼哭笑不得地拍了叶菡一把：“你又走神？”
　　叶菡实话实话：“在想该怎么才能帮助你。”
　　“先管好你自己吧，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就算被骗了也别太伤心，你总会遇到真心对你的朋友，”托尼摇了摇头：“再说了你这边还一堆破事呢，我暂时用不到你操心。”
　　一眨眼的功夫叶菡又走神了，托尼看了沉默的叶菡一眼，以为是自己的话把她打击到了，于是他咳嗽一声：“咳，当然，你可以从别的地方帮帮我，比如……我想吃麻婆豆腐。”
　　叶菡看了看托尼，默默地转身，掀开被子躺回床上，然后把被子盖好，闭上了眼睛。
　　“我还在住院，”叶菡说：“我是病人，我的枪伤还没好——”
　　“好了再吃！”托尼不满地哼哼道：“用了我的窃听器，怎么也得给点儿回报吧？”
　　叶菡无奈地笑了笑：“好好好，好了给你做一桌子豆腐宴。”
　　托尼最近很喜欢豆腐这种又软又滑的东西，闻言表示很开心，不过他大概不知道在华国什么场合人们才会吃豆腐宴。
　　“奥菲利娅那边我先帮你盯着，有了新消息再通知你，”托尼打了个响指：“这两天让小蜘蛛没事了就来你这里报道，你也自觉点，老老实实在医院待着，别乱跑。”
　　“只要你待在这里，”托尼信誓旦旦地说：“我保证你不会出事。”
　　叶菡眨眨眼睛，好奇地问：“为什么？”
　　托尼神秘莫测地一笑：“因为这里是至尊法师罩着的地方。”
　　想到那天帮自己做手术的美女医生克里斯汀，叶菡了然地点了点头。
　　叶菡老老实实地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都没出门，在这期间，小蜘蛛每天都会来报道，他是最贴心的，不仅会说笑话逗叶菡开心，有时还从路边采一束生机勃勃的花送给叶菡，而且每次都带一点儿家里人制作的美味小点心；托尼是每隔一天来看叶菡，但他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来了待不了几分钟就又走了。除此之外，娜塔莎来了一次，蝰蛇夫人来了两次。
　　“感觉我自己好可怜啊，”叶菡嘴里塞着小蜘蛛婶婶制作的小甜饼，含糊不清地说：“除了你，都没人来看我。”
　　“斯塔克先生刚走，”小蜘蛛帮叶菡把花束插进玻璃瓶里，还去盥洗室接了一点儿水：“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把他叫回来？”
　　“不用了，”叶菡摇摇头：“他有事情要忙。”
　　托尼今天兴高采烈地告诉叶菡，他找到一点儿新元素的眉目了，但两人还没来得及深谈，小蜘蛛就破窗而入，于是叶菡只得在托尼警告的视线注视下默默闭了嘴。
　　“他们每天都好忙呀，”小蜘蛛把花瓶摆在窗台上，托着下巴坐在了叶菡的床边，看着她仓鼠一样啃着曲奇饼：“那个……叶小姐，你慢点吃啊，吃的时候要注意。”
　　“我们都这么熟悉了，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吧，”叶菡提议：“伊莲，或者叶菡都行，你看哪个顺口？”
　　小蜘蛛用手捂着嘴偷偷试着发了一下音，最后选择了伊莲。
　　叶菡举起曲奇饼亲了一口：“为什么要注意？”
　　“因为我婶婶的烹饪水平有点儿飘忽不定，”小蜘蛛尽量使用温和的形容词来描述：“有时候是正常的——”
　　叶菡吃完了曲奇饼，拿起一块马卡龙啃了一口，然后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有时候是猎奇的，”小蜘蛛摊开手：“看，我提醒过你了。”
　　你提醒有什么用啊我已经吃下去了！
　　叶菡哭丧着脸，她表示自己从来没吃过又咸又辣的马卡龙，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我婶婶说要敢于尝试新鲜事物，”对此小蜘蛛也很无奈，毕竟他可是直接“受害人”：“她就喜欢捣鼓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等我好了，我给你做！”叶菡把剩下的马卡龙放回了盒子里，她眼睛里包着一包泪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黑暗料理！”
　　我也不是只会做正常食物的！
　　小蜘蛛：？？？
　　等等，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说“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马卡龙”，然后展示一下你精湛的厨艺吗？为什么要给我做黑暗料理！
　　“因为我吃到了，所以你也得吃，有难同当，”叶菡喝了大半杯水才觉得好多了，她不满地拍着胸脯：“记得给娜塔莎和托尼也送一份去。”
　　小蜘蛛的目光落在剩下的马卡龙上，他默默地把那些外表看起来滚圆可爱的点心们都挑出来包好，扔进了垃圾桶。
　　“好了，谁都别吃了，”小蜘蛛松了一口气：“说不定会死人的。”
　　“帕尔默医生说你的伤口恢复的不错，”小蜘蛛说：“如果不出意外，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吗？太好了，”叶菡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再住下去我觉得自己要长蘑菇了。”
　　“你恢复的真快，”小蜘蛛由衷感叹：“普通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得好长时间才能恢复呢。”
　　说到这里，小蜘蛛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死侍曾经说过叶菡是变种人的事情了，虽然克里斯汀已经否认了这个说法，她确认检查结果没有问题，叶菡就是个普通人，但对于叶菡在极度贫血的情况下伤口长势良好的现象，克里斯汀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人跟人总有差异，”克里斯汀耸耸肩膀：“伤口容易愈合还不好吗？”
　　“我就是普通人啊，”叶菡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的这么快。”
　　其实叶菡心里有分寸，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死，这绝对跟她变种人的能力有关系。虽然能力被抑制剂压制住了，不能随意施展，但隐藏咋血脉里的天赋怎么会说消失就消失？肯定还会对身体产生一些影响的。
　　“羡慕你，”小蜘蛛挠挠头：“要是我的伤口也能好的那么快就好了。”
　　叶菡微微一愣：“你受伤了？”
　　小蜘蛛摆摆手：“晚上总会遇到一些穷凶极恶的人……说起来最近纽约的罪犯好像比以前要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觉得不是，”叶菡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你应该注意一下。”
　　小蜘蛛装模作样地对叶菡敬了一礼：“好的长官！”



☆、第60章 

　　叶菡出院的那天, 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她自己起得很早，先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整齐，装进了小蜘蛛帮忙购买的行李箱里, 然后顺手把被子也叠上了, 做完一切之后，就乖乖坐在床上等着托尼来接。
　　等待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漫长, 叶菡又没有手机可以消磨时光——叶菡自己的手机在追杀中丢失了，她原本想花钱买个新的，可是她不能出院, 而托尼又严禁小蜘蛛帮叶菡购买一切电子设备, 最后连陪床的护士姐姐和克里斯汀都被无耻的托尼收买了。叶菡求助无门，只得过了将近两个星期的没有WiFi也没有手机的原始人日子。
　　落后的生活也不是没有好处, 至少叶菡现在的情绪十分淡定, 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干扰到她修仙了。
　　“已经收拾好了吗？”
　　叶菡正在脑补“推倒冬日战士抢夺药剂恢复变种人能力的101种方案”时——这是叶菡在无聊时候开发出来的新游戏——托尼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穿了一件深红色的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解开, 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再加上嘴角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整个人就像是行走的荷尔蒙，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看来我还是来晚了，”行走的荷尔蒙吹了一声口哨，试图引起叶菡的注意力：“本来想早点儿来表现一下的……你怎么起这么早？”
　　“不早了啊，”叶菡脱离了走神状态, 她扭头看了看放在床头的小闹钟，那是克里斯汀留下的礼物：“都已经十点了。”
　　没有被斯塔克先生的魅力迷晕糊弄过去的叶菡敏锐地注意到了托尼眼下的淡青色，她眯起眼睛：“你昨晚熬夜了？”
　　托尼尴尬地咳嗽一声，他结束了靠在门框上凹造型的行为，快步走进屋里拎起了叶菡放在墙角的行李箱，试图转移话题：“怎么这么沉？都装了点什么……走吧。”
　　“一些衣服，你懂的，”坐在床沿的叶菡晃了晃纤细的小腿：“女孩子就喜欢买东西。”
　　托尼惊讶地看着叶菡：“我把你买东西的渠道都掐断了，你是怎么偷偷买了这么多的？”
　　叶菡微微一笑：“我这次雇的保镖很称职。”
　　“我告诉过他别跟着你瞎胡闹！”托尼不满地撇撇嘴：“这个熊孩子。”
　　“几件衣服而已，”叶菡摆摆手：“反正刷的我的卡，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叶菡决定在叶苏和九头蛇发现她已经觉察到他们的阴谋、然后很不人道地把她的黑卡停掉之前抓紧时间多买点东西，这钱不花白不花。
　　不过话说回来了，将来九头蛇总要完蛋的，东方集团肯定也会跟着倒闭，叶菡是个被利用的傻白甜，应该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吧？
　　然后问题就来了，在东方集团倒闭之后，叶菡该怎么活下去呢？
　　放眼全世界，举目无亲，没地儿投奔，人生凄凉……
　　叶菡忽然觉得比起恁死叶苏那个小混蛋、掀翻九头蛇让他们再也别来找事，解决自己以后的生活问题才是最关键的，要不然她连吃饭的地儿都没了。
　　“别转移话题，”感慨完了自己的前途后，叶菡锲而不舍地把被托尼成功带跑的话题又拽了回来：“为什么熬夜？看看这黑眼圈！你跟熊猫一起照相别人肯定分不出来你们俩个！”
　　“怎么可能，”托尼冷哼一声：“我比熊猫帅多了！”
　　“但是熊猫很萌，”叶菡不为所动：“快交代，你不好好说，我今天就不走了。”
　　托尼咬着牙坚持了一会儿，最终在叶菡更固执的目光注视下败下阵来：“好吧……小浩克——我是说布鲁斯，他发现了我钯金属中毒的事情。”
　　从托尼的嘴里听到布鲁斯这个名字，叶菡总觉得怪怪的，她知道托尼说的是班纳博士，但总控制不住会想起另一个布鲁斯来。
　　好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呢，叶菡默默地想，这一次她在纽约待的时间太长了，看这架势，搞不好要一直待到七个月之后完全恢复记忆，然后才能回哥谭。
　　说实话，叶菡有点儿想布鲁斯了。
　　吹了声口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叶菡揉了揉脸，八卦地问：“班纳博士是怎么发现的？”
　　“这是前两天的事了，我洗完澡，穿着衬衫忘记扣扣子，这时候布鲁斯从客厅里路过……”托尼无奈地摊开手：“他平时眼睛没这么尖！”
　　脑补了一下托尼说的场景，叶菡捂住了脸，发出一声销魂的呻吟：“啊♂。”
　　“你啊什么啊！”托尼没好气儿地往叶菡的脑门上甩了一记暴栗：“后来他答应我不说出去，但是要帮我一起研究……我们两个做了很多工作，翻阅了大量的资料，这两天都睡得很晚。”
　　原来是这样啊，叶菡点点头，她从床上跳下来，顺手一拍托尼的肩膀：“我不知道晚睡对你中毒的事情有没有影响，但如果有条件，还是要好好休息。”
　　托尼拖长了声音：“知、道、了，你比队长这个老年人还啰嗦。”
　　那是因为我的年纪跟队长一样大呀，傻侄子。
　　叶菡慈祥地看了托尼一眼，可惜托尼错过了这个目光。
　　跟克里斯汀道了别，听她说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后，叶菡总算是摆脱医院了，走在走廊上她的脚步轻快的像是要飞起来。
　　“你说我从现在开始给叶苏捣乱，”叶菡突发奇想，她握住了托尼的胳膊，认真规划：“把他掀下马的可能性有多大？”
　　托尼上上下下打量了叶菡一通，不客气地说：“别想了亲爱的，傲骨贤妻的剧本不适合你，你还是去演破产姐妹吧。”
　　叶菡气得狠狠踩了托尼一脚。
　　“你来给我当秘书，”托尼忽悠叶菡：“每月开你五万美金，够吗？不够再加。”
　　叶菡摇头：“不要，给你当秘书还不得累死我，天天要帮忙善后。”
　　托尼：……
　　你这德性的有公司肯要就不错了。
　　“唉，”叶菡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我可怎么办啊……”
　　托尼惊讶地瞥了叶菡一眼：“你之前可没操心过这种事情。”
　　叶菡心想这是因为我忽然开窍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的我焕然一新。
　　“生活嘛，不就是每天那么过？”托尼睁眼说瞎话地安慰叶菡：“你这么厉害的人，总有用武之地的，别担心。”
　　走到医院门口，坐上了托尼开来的风骚的兰博基尼跑车，叶菡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我住哪儿呀？”
　　普通旅馆不能去，豪华酒店去了目标太大，蝰蛇夫人安排的房子又不安全……叶菡一时陷入了迷茫之中。
　　“给你推荐个好地方，”托尼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对着叶菡调皮地眨眨眼睛：“复联大厦。”
　　坐落于曼哈顿区最繁华的商业中心，交通便利，往天上走有蜘蛛侠和钢铁侠，往地上走有跑车和地铁，大楼全WiFi覆盖，智能管家二十四小时温馨呵护随叫随到，有大量帅哥美女可以近距离围观，还能跟复仇者们亲密互动，是不是觉得特别好？心动了吗！
　　叶菡表示我谢谢你了，一点儿都不心动。
　　叶菡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是算了吧，你都说了是复联大厦，我又不是超级英雄，也不是复仇者，住进去干什么？”
　　再说了，叶菡还想把冬日战士钓出来抢他手里的药剂呢，她要是住进复联大厦，冬兵还敢来吗？
　　“那有什么，”托尼满不在乎地一摆手：“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加入复仇者，你就……帮忙善后好了，我出钱，你去赔偿损失。”
　　叶菡还是摇了摇头，她现在在九头蛇眼里还是个一无所知的傻白甜，跟复仇者们交朋友估计是没什么问题的，谁让东方集团跟斯塔克工业也有合作的项目呢？有托尼在前面挡着，叶菡还能摆出“大概是钢铁侠想追我吧”的借口；但要是直接住进复联大厦里，说不定会立即引起九头蛇的警觉，闹出什么没法控制的事情。
　　“我头一次发现你竟然这么犟。”托尼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小毛驴，你说怎么办？给你在曼哈顿找个房子？”
　　“你才小毛驴！”叶菡瞪了托尼一眼，她边想边说：“不要曼哈顿……皇后区吧？曼哈顿太繁华了。”
　　打起来人多，伤亡太大，容易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
　　而且皇后区有小蜘蛛呀。
　　这个理由在托尼看来很牵强，但叶菡强烈要求，他也不能直接把人拐走，只好同意了：“你开心就好。”
　　最后托尼让贾维斯帮叶菡在皇后区买下了一栋小别墅，已经装修完毕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那种。
　　“房产证写你的名字，”叶菡划完卡后跟托尼说：“让他们过户给你。”
　　托尼一脸茫然，他表示从来都是他送女人房子，第一次有妹子壕气冲天地送他小别墅。
　　这个体验很新鲜哦。
　　“为什么？”托尼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工作人员暧昧的注视之下把叶菡拉到了一边：“你怎么想的？我可以认为你是在撩我吗？”
　　“不可以，你想多了，”叶菡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觉得房子放在你那里比较安全，放在我这儿，将来可能就不是我的了。”
　　万一东方集团倒闭，叶菡的财产全部充公了怎么办？她把房子扔在托尼这里，托尼又不会贪了她的，很安全。
　　托尼皱起眉头，他费解地看着叶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叶菡的做法给人的感觉就是她在准备另一个出路。
　　然而叶菡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她要跟托尼说“我不小心被拐进了贼窝，现在正准备往外逃”吗？
　　胡乱摆了摆手，叶菡回答：“没什么，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送给贾维斯好了……可以送给他吗？”
　　“不行，”托尼冷酷无情地拒绝道：“贾维斯连社保卡都没有。”
　　叶菡撇撇嘴：“你真应该给他办一个，说实话，贾维斯除了没有实体之外，跟你的家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托尼很得意：“那是。”
　　“所以你没有意见了？”叶菡摊开手：“那这栋房子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了，斯塔克先生。”
　　叶菡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拥有居住权。”
　　“这是我众多房产里最不值钱的一栋，”托尼哼哼唧唧地在转让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它的画风和我完全不相符合。”
　　“等将来我不住了，可以让你随便装修，”叶菡看着他龙飞凤舞地写完了名字：“或者现在你也可以装，但装修费你出。”
　　“当然可以，不就是钱吗？谁没有！”托尼把笔一扔，用狡黠的目光看着叶菡：“问题是在房子装修的这段时间里，你要住哪儿呢？”
　　叶菡：……没注意这是个套路啊！还是自己挖的坑！
　　“随便找个旅馆，”叶菡黑着脸：“反正纽约市那么多酒店呢，我还找不到住的地方？”
　　“要是追杀你的人不放弃怎么办？”托尼摊开手臂：“你周围住的都是无辜之人啊，被波及到了该怨谁？”
　　叶菡咬牙切齿地盯着托尼看了半天，最终她在托尼得意洋洋的注视下垂头丧气地妥协了：“好吧好吧，你赢了。”
　　“所以你就答应他住进来了？”娜塔莎把手中的书一合，用沉痛的表情看着叶菡：“你还搭上了一栋小别墅，这是图什么呢？”
　　“昏头了吧？”叶菡抱着靠枕窝在沙发里，她哭笑不得地说：“反正我也没地方住，那就只能打扰你们了，我会付房租的。”
　　“我倒不怀疑你能不能租得起，”托尼把跑来凑热闹的小笨手推到一边：“小呆别挡路……但比起房租，我更希望你用另一样东西来换。”
　　托尼把果盘放在茶几上，他一只手按在叶菡坐着的那个沙发的扶手上，俯下身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娜塔莎摇了摇头，搂着叶菡往旁边挪开一段距离。
　　托尼顺势坐在了空出来的位置上。
　　娜塔莎继续搂着叶菡往旁边挪。
　　“别挪了！掉下去了！”托尼愤怒地说：“能不能让我说完！”
　　“你说啊，”娜塔莎耸耸肩膀：“别靠那么近，离远点，离远点。”
　　托尼深吸一口气，他不打磕绊地吐出了长长的一大串话：“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负责我们的伙食毕竟大家都不愿意订外卖了！”
　　天天吃山珍海味也会腻味的啊。
　　娜塔莎：……
　　叶菡：……
　　“这个……”做饭是没什么问题的，关键是要做几个人的饭，以及每天做饭真的好累啊。
　　“这个我同意！”娜塔莎忽然握住了叶菡的双手，她一下子改口了：“来嘛！小甜心，我觉得你做的饭特别好吃！”
　　“两票，”托尼拍拍手：“要不把其他人叫回来搞个投票之类的？要是超过半数那就这么定了。”
　　“什么吗，难道不应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叶菡哭笑不得：“这个投票绝对我输啊！”
　　天天有人做饭，谁不愿意啊。
　　“两天一次怎么样？”托尼一只手捂住胸口，做出很痛苦的样子：“三天？四天？不能低于五天了！”
　　“好吧，”叶菡叹了口气：“不就是做饭吗……几个人的？”
　　托尼和娜塔莎隔着叶菡击了一掌，托尼说：“看情况，有几个人算几个人。”
　　“至于没回来的那些，”娜塔莎对叶菡抛了个媚眼：“没口福就只能怨他们自己了。”
　　鉴于叶菡刚出院，让她今天就做饭太不人道了，于是霸道总裁托尼爸爸决定带娜塔莎和叶菡出门去吃饭。
　　“又出门吃，”娜塔莎瘫在沙发里摆出一副“老娘天天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的样子，用不满的语气说：“吃什么？法国菜？意大利菜？美国菜？这个算了，美国人只会吃汉堡和热狗……德国菜？这个也算了，德国人就会烤猪蹄。”
　　托尼冷哼一声：“呦，你们俄罗斯人会什么？红烧熊掌吗？”
　　叶菡开始把草莓一颗颗往嘴里塞，她一本正经地说：“不不不，熊是战斗民族出行的交通工具，就跟你的兰博基尼一样，你会吃兰博基尼吗？他们应该喜欢吃鱼。”
　　娜塔莎呵呵一笑，抓起好多草莓猛地塞进了叶菡的嘴里让她说不出话来：“战斗民族比你们华国人还是差一大截，我听说你们华国人什么都吃？”
　　叶菡红着脸拼命把草莓咽下去，一些红色的汁液从她的嘴角溢出来，看着好像吐了血，她含糊不清地说：“华国人也分地区的，你说的什么都吃的是广东人，他们连胡建人都吃……”
　　见叶菡和娜塔莎都不能提出有效的建议后，托尼把决定权交给万能的管家贾维斯，让他在附近挑一家餐厅。
　　安静了好半天没有插嘴的贾维斯慢吞吞地说：“抱歉，先生，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喜欢吃的东西，你们都不喜欢呢。”
　　叶菡和娜塔莎没忍住，笑了出来，托尼揉了揉鼻子：“伙计，谁教坏你了？”
　　“他只会跟你学啊，”娜塔莎摇摇头：“还有谁能教坏他。”
　　调侃了一番，托尼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家法餐厅，就是上次叶菡跟他一起去、结果遇到了蝰蛇夫人和哈利·奥斯本的那家。
　　时隔半个月，再次坐在同样的位置上，叶菡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之前的那次意外会面：“奥斯本集团和我们公司有什么合作项目吗？”
　　正在翻菜单的娜塔莎惊讶地看了叶菡一眼，托尼则显得很淡定。
　　“哦，我蠢了，”叶菡双手捂脸：“你们不用回答。”
　　“这个我还真能回答你，”托尼把墨镜一摘，对叶菡投去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是那个清洁能源的项目，奥菲利娅想跟奥斯本合作开发，但奥斯本目前主攻的方向是生物医学，所以后来哈利·奥斯本婉拒了。”
　　“这已经是半个月前的消息了，”娜塔莎一边嫌弃，一边毫不含糊地点了一堆菜，然后她把菜单递给叶菡：“现在说点新的怎么样？”
　　“前两天奥斯本集团有一次较大的人事变动，哈利·奥斯本开了很多他父亲留下的董事，把公司内部好好整顿了一下，”托尼曲起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然后他宣布这周五要开个宴会，庆祝他正式掌权。”
　　叶菡看了一眼她放在桌角的手机：“今天周几？”
　　娜塔莎伸出手掌，张开五指。
　　“哦，差点儿忘记了，”托尼一拍脑门：“贾维斯，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去参加奥斯本集团的宴会？”
　　“我很高兴先生你自己想起来这件事情了，”贾维斯彬彬有礼地说：“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你缺个舞伴。”
　　“这都是小事，”托尼抬手一指叶菡和娜塔莎：“我对面坐着两位优秀的女性呢，你还怕我找不到舞伴？”
　　娜塔莎特别不给面子：“我晚上有约了，我要去看歌剧。”
　　托尼挑眉：“我似乎在哪里听你用过这个借口？”
　　叶菡摇头：“你记错了，她上次拒绝鹰眼邀请她吃蜗牛过桥这道法国名菜，用的借口是去看演唱会，不过都差不多吧。”
　　“你记性很好嘛，”托尼眨眨眼睛：“这都能记得？”
　　“那当然，”叶菡微微一笑：“你不知道了吧，我过目不忘啊。”
　　“所以你们两个人去吧，”娜塔莎不怀好意地一笑：“我就不掺和了。”
　　“土豪的生活，”娜塔莎叹道：“不是去参加宴会了，就是在去参加宴会的路上。”
　　“我还能拯救世界呢，”托尼冷哼一声：“不像某些人只会参加宴会。”
　　“你说的是布鲁斯·韦恩吗？”娜塔莎咬着吸管，偏头看了托尼一眼：“他又怎么你了？”
　　托尼呵呵一笑：“难道不是你先提起他的？”
　　“可是是你先暗示的呀，”娜塔莎耸耸肩膀：“你说这种话的时候，对象只能是隔壁的韦恩了。”
　　叶菡一脸懵逼地看看娜塔莎，又看看托尼，完全不明白话题怎么忽然就拐到布鲁斯身上去了。
　　“啊，你不知道，”娜塔莎开始兴致勃勃地给叶菡科普：“有一次托尼带着一个超模去参加宴会，遇到了布鲁斯·韦恩……”
　　超模，又是超模，安妮·卫斯理也是超模，你们男人怎么就对超模那么感兴趣呢！
　　叶菡酸溜溜地猜测：“然后他俩为了超模打起来了？”
　　“怎么可能，”托尼瞪了娜塔莎一眼：“你别听她瞎说。”
　　“这倒没有，”娜塔莎先是同意了托尼的话，然后她话锋一转：“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之后来那个超模就中途被韦恩拐走了，托尼一个人躲在小角落里生闷气。”
　　叶菡差点儿把刚喝进嘴的饮料喷出来。
　　托尼隔着一张桌子伸手来打娜塔莎：“差不多行了啊，吃饭呢，别提那糟心的事。”
　　“就提，”娜塔莎往后一仰，欺负托尼小短胳膊够不到，她得意地笑了起来：“我一看这哪儿行啊，怎么能让哥谭小王子欺负到我们纽约钢铁侠的头上来！所以我就趁着韦恩跟一堆投资商说话的空档，把那个超模给拐跑了。”
　　叶菡：……这剧情我觉得有些熟悉。
　　“我这也是为你报仇了，”娜塔莎不满地撇撇嘴：“结果你还不领情。”
　　托尼心想我当然不会领情了，我带来的人，先是被布鲁斯·韦恩给拐走了，然后又被你拐走了，算起来我才是垫底的那个啊！


☆、第61章

　　饭吃到一半, 托尼接了个电话, 好像是斯塔克工业出了点事情，没办法他只能匆匆离开了，在走前跟叶菡约定好了晚上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我好像还没同意要跟你去参加晚宴吧？”叶菡一只手托着下巴, 一只手握着叉子, 有一搭没一搭地蹂躏可怜的三文鱼片：“我现在的作息时间无比规律，我要早点睡。”
　　托尼用温柔又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叶菡：“别这样亲爱的, 我的心在疼。”
　　娜塔莎做了个嫌弃的表情，叶菡默默地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托尼故意把手按在了胸口反应堆的位置，还很夸张地装了一下头晕。这动作落在娜塔莎眼里, 她只会认为托尼是在扮可怜, 然后送上一枚大大的白眼，但叶菡这个知道钢铁侠钯金属中毒的人却难免会多想那么一点点。
　　这人还恃毒行凶上了？叶菡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去就去, 但我真的要早点睡。”
　　托尼举手发誓：“十点之前肯定回家，行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能怎么样？
　　不过根据叶菡的经验, 一般这种人多热闹的场合，她很容易触发幸运E的体质, 换句话说也就是——
　　宴会就意味着搞事情。
　　为了以防万一，叶菡决定去翻翻自己的行李箱，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好伙伴沙漠之鹰。
　　应该能吧……叶菡想，毕竟那把枪可是一直陪伴着她去了哥谭市呢。
　　托尼告辞前叶菡叫住了他，她轻轻一拍桌子：“你等等, 把电话号码留一下，我下午去买个手机，方便联系，之前那个丢了。”
　　“你提醒我了，”托尼眨眨眼睛，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手机递给叶菡：“送你一个吧，省的买了，里面有我的号码。”
　　握着手机，叶菡真想送托尼一串999，头一次见这样给手机号的人，简直是6翻了。
　　托尼走后，娜塔莎陪着叶菡随便逛了一会儿商场，在三点半的时候提出了告辞，她这次是真的有约会要去看歌剧，就在不远处的大都会歌剧院。
　　“图兰朵，”娜塔莎笑了笑：“你要一起去吗？”
　　叶菡摇头，她揶揄地一笑：“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那你当心，”娜塔莎拍了拍叶菡的肩膀：“其实本来不应该放你一个人的。”
　　毕竟叶菡前段时间才被追杀过，后来警方一直没能找到行凶的人，神秘组织似乎销声匿迹了，叶菡这时候出门总归还是有些危险的。
　　“没什么，我不去人少的地方，就在曼哈顿，”叶菡笑了笑：“逛一会儿没意思了就直接回复联大厦了。”
　　托尼把叶菡的权限暂时录入了贾维斯的系统，开放了一些日常相关的部分。
　　“也行，反正大厦里什么都有，”娜塔莎说：“我记得二十几层好像有一个超大的游泳池？反正那一层都是，你可以问问贾维斯。”
　　“我会的。”
　　叶菡先是站在曼哈顿的街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她跟着来往的人流很随意地从东逛到西，从左逛到右，连着三次路过复联大厦楼下，第四次再走回来的时候，叶菡终于停了下来，她穿过一桌桌坐满人的塑料桌椅，径直走进了装饰精致的小咖啡馆。
　　咖啡馆里人倒是很少，可能大家都坐在外面等着看超级英雄从天上飞过吧。叶菡边想边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外加两块小蛋糕。
　　走的有点饿了，垫垫肚子。
　　“是你呀，”服务员小姐姐还是上次帮叶菡点餐的那个，她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又来看钢铁侠吗？”
　　叶菡心想我要是说不，我就住这里面，你会是什么反应？
　　“是呀，”叶菡点点头：“上次看到了，这次想试试能不能碰到他。”
　　端起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小蛋糕，叶菡微微一笑：“如果有签名就更好了。”
　　“今天不太巧，”小姐姐一边调制饮料，一边对叶菡说：“不久前钢铁侠才飞过去呢。”
　　“是吗？那就是没缘分了，”叶菡不轻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她话锋一转：“不过没关系，能遇见一个温柔的服务员姐姐，我已经很开心啦。”
　　小姐姐帮叶菡把吸管插入去，她眨眨眼睛：“看来我今天做的蛋糕真的很甜。”
　　“那是，”叶菡摆摆手：“还没吃完呢，我已经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随便聊了两句之后，叶菡坐去了靠窗的位置，她拿出托尼刚送的手机，在贾维斯的帮助下连上店里的WiFi，随意刷了会儿新闻，又翻了翻推特。
　　叶菡忘记以前在哪儿看到的了，有人把孤独的等级列了一个表，从上到下一共分了十个等级，初级是一个人逛超市，最高级是一个人去医院，至于一个人去咖啡厅，好像是第三个等级来着？
　　也不算太孤独嘛，再说了，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的？没有人打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难得的清闲时光啊。
　　叶菡在心里自我安慰——至少去医院这几次，我都不是一个人。
　　挂在门口的风铃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叶菡随意抬头瞄了一眼，看到一个戴着棒球帽、背着单肩包的大男孩走了进来，他要了两块提拉米苏，等待的时候站在柜台前环顾四周，当视线转到窗台边时，正好跟叶菡四目相对。
　　两人同时一怔，大男孩摸了摸鼻子，欲盖弥彰地把头拧了回去。
　　这人我认识？还是只有他认识我？难道是九头蛇吗？
　　心中的警灯一闪一闪地亮起来，叶菡微微皱起眉头，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男孩的背影，觉得确实有些熟悉，肯定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呢？
　　就在叶菡绞尽脑汁回忆她在哪儿见过这位小帅哥的时候，小帅哥端着蛋糕和咖啡来到了她的桌子面前。
　　“嗨，”男孩局促地抬起一只手，神情紧张地跟叶菡打了个招呼：“你、你好，请问我能坐在这里吗？”
　　男孩开口的一瞬间，听到这个明快的声线，叶菡心中忽然明白这人是谁了。
　　原本因为暗自戒备而绷起的肌肉缓缓松弛下来，叶菡随意地一点头：“可以，请坐。”
　　这孩子是要干什么？
　　“谢谢。”男孩道了谢，在叶菡对面坐下，他把背包放在沙发里面，双手规规矩矩地叠放在膝盖上，后背挺直如松柏，一副好学生在认真听课的严谨样子。
　　男孩背对着柜台，叶菡面对着柜台，两人之间的情景刚好被小姐姐看得一清二楚，她对叶菡挑挑眉，做了个夸张的口型：“他要你的号码了吗？”
　　叶菡哭笑不得，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那个……”男孩的脸憋得有些红，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喏喏半天也说不出口，最后只吐出来一句土的掉渣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彼得·帕克！”
　　“哦，”叶菡了然地点点头，她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人注意这里之后，压低声音说道：“原来你叫彼得·帕克啊。”
　　“小、蜘、蛛。”
　　彼得被叶菡吓了一跳，他差点儿抬手打翻了蛋糕，最后还是叶菡眼疾手快帮忙扶了一把。
　　“你……你你你！”彼得结结巴巴地说：“你在说什么？”
　　“你已经暴露了，”叶菡好笑地看着彼得：“或者你解释一下坐在我面前想要干什么？”
　　“因为这里只有你一个客人啊，”彼得小声嘟哝：“我们坐在一起可以做个伴呢。”
　　“说不定人家不需要？”叶菡半真半假地说：“一个人的时光很享受呢。”
　　彼得的脸有些红：“那我……去哪边？”
　　“算了吧，”叶菡说：“我开玩笑的，你下午没有课？”
　　“没有，”彼得偷偷打量着叶菡，似乎还在评估她究竟是开玩笑的，还是真的认出来了：“我真的不是蜘蛛侠——”
　　隔着一张不大的桌子，叶菡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彼得的嘴唇阻止他继续苍白地辩解：“别闹，我已经认出来了，还是你想让我现在拆开你的包看看里面是不是有红色制服？”
　　彼得灵敏地往后一闪，但他竟然没躲过叶菡的手，依旧被她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
　　坐在柜台里玩手机的小姐姐刚好抬头看了一眼，看到这一幕的她目放精光，对叶菡比了个大拇指。
　　“哦，好吧，”蔫搭搭地趴在桌子上，彼得没什么精神的小声说：“我确实是蜘蛛侠……”
　　叶菡忍不住笑了起来。
　　彼得好奇地问：“你笑什么？”
　　“笑你傻，”叶菡毫不客气地说：“要是我，我就打死都不承认，难道还能真的去翻你的包吗？这可是犯法的。”
　　彼得被叶菡变来变去的态度搞得悲愤不已：“不带你这样的！”
　　“我这是在教你呀，”叶菡一本正经地说：“不要那么天真，脸皮要厚一点，厚脸皮活的好，你看死侍。”
　　天天没皮没脸，过得无忧无虑。
　　“你是来找我的？”叶菡吃完了一块小蛋糕，转而去攻略第二块：“还是凑巧碰上了？”
　　“斯塔克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他公司有点事，罗曼诺夫女士也不在，让我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你，”彼得似乎有强迫症一般，他整整齐齐地把圆形的提拉米苏切了四刀，横二竖二，中央出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正方形：“他担心你一个人不安全。”
　　“这可是在曼哈顿的大街上，”叶菡耸耸肩膀：“有什么不安全的？”
　　“嘘！”彼得赶忙说：“别忘了上次你也是在大街上被抢银行的绑架了。”
　　叶菡汗颜，她还真的差点儿忘记了自己的幸运E体质。
　　“又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倒霉？”叶菡偷偷地小声嘟哝：“不会吧？肯定不会。”
　　彼得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叶菡。
　　不扮演蜘蛛侠的时候，彼得要稍微闷一些，再加上叶菡也不算是个话唠，于是两个人最后就成了沉默着相对而坐。
　　虽然没话可说，但气氛却并不凝重或尴尬，相反还有点儿放松。
　　一只橘猫踩着轻盈优雅的步伐从沙发后面踱了出来，它的目光中透着警觉，在围绕叶菡的小腿转了几圈、几次试探着伸爪子后，似乎是终于确定了叶菡是安全的，橘猫低低地喵了一声，跳上了叶菡所在的沙发，又跳上了她的腿，蠕动几下找到了舒服的地方，以农民揣的姿势卧了下来。
　　叶菡惊喜地盯着腿上的猫，她没想到这种生性警惕的动物这么快就相信自己了，她之前还坚持凹造型不敢动、同时在心里思考“捕获猫咪的一百种方法”呢。
　　“我可以给你们拍张照片吗？”把素描本摊开在小桌上，正低头画画的彼得忽然问道：“我比较喜欢摄影。”
　　“可以，等一下啊，我把它抱起来。”
　　叶菡点点头，她对橘猫伸出手，在它的背上撸了几把，又挠了挠它的下巴，橘猫被摸得很舒服，它眯起眼睛，细长的尾巴甩来甩去地磨蹭着自己有点儿肥胖的身体。
　　看见橘猫开心了，叶菡试探着把它抱了起来，感觉手上沉得像是抱了个小婴儿似的。
　　彼得从背包里拿出相机，调整好焦距，对着叶菡和橘猫一起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
　　“我觉得这张好看。”彼得翻了一会儿照片，把相机朝着叶菡的方向递过去，叶菡没有接，她探身瞄了一眼，看到屏幕上的女孩子笑着眯起眼睛，靠在她脸边的橘猫正做出跟她差不多的动作，还伸出了粉红色的小舌头。
　　叶菡笑着做了个捂脸的动作。
　　彼得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回去给你拷一份。”
　　时间有时过得很慢，有时又过得很快，叶菡觉得自己才撸了一会儿猫，就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彼得把素描本合上：“还去逛逛吗？”
　　“不了，我得去挑件衣服，”叶菡摇了摇头：“再晚就赶不上了……明天再逛怎么样？”
　　“行，”彼得把书包背了起来：“我送你。”
　　路过柜台的时候，叶菡发誓她看到服务员小姐姐对她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
　　为了防止身份暴露，彼得跑去隐秘的没有监控的小巷子里换了一套蜘蛛侠的服装，然后从高楼大厦间荡了回来，陪叶菡一起在复联大厦一楼的大厅里等托尼。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托尼却一点儿影子都看不见。
　　“人呢？”叶菡很无语，她问贾维斯：“你们家先生去哪儿了？”
　　“对不起，叶小姐，我不能告诉你，”贾维斯的语气听起来很抱歉：“但先生现在在忙，我已经催他了。”
　　“那他还去不去了？”叶菡拽过彼得的手臂敲了敲他戴着的腕表：“再晚可就赶不上了。”
　　彼得一脸无辜。
　　“应该……去，”贾维斯不太确定：“几率在百分之五十到百分之九十之间。”
　　……你赢了！
　　“随便吧。”叶菡无奈了，反正奥斯本集团邀请的人是托尼，又不是她叶菡，当事人都不着急，叶菡又有什么可着急的呢？
　　然而没等叶菡庆幸自己不用去参加晚宴了，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没有标注的号码。
　　“喂？”叶菡接了，谨慎地问：“你是？”
　　“伊莲，是我，”蝰蛇夫人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我忘记提醒你了，今晚有个酒会，奥斯本集团办的……”
　　叶菡：……
　　“托尼说他会带你去的，”蝰蛇夫人哼了一声：“但他一向不太靠谱，我很担心……”
　　睿智，你的担心是对的。
　　“所以，”蝰蛇夫人微微一笑：“需要我去接你吗？”
　　“需要，”叶菡果断道：“我在复联大厦。”
　　蝰蛇夫人没有惊讶的表示，显然早就知道叶菡住在那儿了：“我很马上就到。”
　　至于托尼?斯塔克，不守时的人就让他自己去玩吧！
　　见叶菡有人照顾了，小蜘蛛就甩着蜘蛛丝离开了，他要开始今天的夜巡。
　　现在再去做造型显然赶不及了，于是叶菡只好自力更生，她在自己带来的礼服里挑了一件酒红色的挂脖A字裙，换上常规的黑色高跟鞋，随便把卷发打理一下，带了个碎珍珠的发箍，又画了个简单的淡妆，就算是搞定一切了。
　　等叶菡拉开车门坐在蝰蛇夫人的旁边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等一下，我开始不是不想去参加酒会的吗？托尼迟到那更好啊，我直接吃了饭上楼睡觉呗。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现在这个结果？
　　“伊莲？”注意到叶菡在发呆，蝰蛇夫人轻声叫她：“怎么了？”
　　“没事。”叶菡摇摇头。
　　就是大脑抽风了而已。
　　来都来了，现在下车是不实际的，叶菡一时找不到不参加的借口，只好无奈地跟在蝰蛇夫人后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别人都是被人坑，轮到叶菡就是自己坑自己。
　　这场酒会的规模看起来并不大，比斯塔克工业宴会上来的人要少多了，但叶菡转念一想，托尼那种喜欢热闹的人就爱大场面，估计奥斯本这个才是正常情况。
　　各路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互相寒暄着，蝰蛇夫人带着叶菡在衣香鬓影间穿梭，两人找了个并不显眼的角落待着，她看起来暂时没有去跟别人攀谈的意图。
　　“能争取跟奥斯本集团合作最好，”蝰蛇夫人随意跟叶菡聊起了公司的事情：“我们独立开发还是有些困难。”
　　叶菡从路过的侍者手中端走了一杯香槟：“但我听说奥斯本拒绝了？”
　　蝰蛇夫人饶有兴趣地看了叶菡一眼：“托尼告诉你的？”
　　叶菡随意笑了笑：“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不怪你，”蝰蛇夫人很是善解人意：“过两天有空来公司里看看吧。”
　　借着柔和的灯光，叶菡打量了一下低头喝酒的蝰蛇夫人，她忽然发现一个有点奇怪的事情。
　　蝰蛇夫人是九头蛇，按照立场来说，她应该站在叶菡的反面，跟马利克和斯特拉克等人统一立场。
　　但实际上蝰蛇夫人至今一直在隐隐地维护叶菡，这从她几次三番邀请叶菡去公司，到前几天在电话里发火，都能看出来。
　　其他人就不一样了，那些老头子高管们从来都没提出过让叶菡去上班的要求，身为CEO的叶菡长期翘班不打卡，他们也没有半点意见，好像叶菡干什么都无所谓一样。
　　注意到了叶菡的视线，蝰蛇夫人抬头对她绽开一个微笑：“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叶菡摇摇头，随口夸了一句：“没什么，觉得你好看。”
　　“你这是跟托尼学的吗？”蝰蛇夫人失笑：“论颜值，这里没人比得上你。”
　　叶菡偏过头借着落地玻璃窗的反光，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觉得蝰蛇夫人肯定是在逗她玩。
　　蝰蛇夫人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当哈利带着人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她才带着叶菡迎了上去。
　　“夫人，”哈利把红酒杯递给身边的助理，跟蝰蛇夫人拥抱后行了一个很亲密的贴面礼：“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
　　“都挺忙的，”蝰蛇夫人对哈利举杯：“正好今天见一见。”
　　哈利礼貌地啜了一小口红酒后，视线从蝰蛇夫人的身上挪到了叶菡的身上，他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喧哗。
　　对着叶菡一点头，哈利带人过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候人群主动向着两边散开，摩西分海般露出了被四五个漂亮妹子簇拥着走过来的……布鲁斯·韦恩。
　　叶菡：？？？
　　那一瞬间，叶菡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个时间点上、在纽约这个地方，叶菡怎么可能见得到布鲁斯·韦恩？
　　如果现在两个人已经见过了，那么七个月后他们在哥谭市再次相遇的时候，布鲁斯为什么会表现出一副从来都没见过叶菡的样子？
　　一定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叶菡感觉头都要炸开了，她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地闪到了蝰蛇夫人的身后，然后又躲到了哈利那位漂亮的助理姐姐身后，在助理姐姐疑惑地看过来时对她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快步向角落里走去。
　　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叶菡不知道如果她提前见到了布鲁斯，会对将来产生怎样的影响，很可能整个时间线都会乱套了，那她还能回去吗？
　　大脑乱成了一锅粥，叶菡没好好看路，不小心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抱歉！”叶菡小声说了一句，继续往外走，这时她被那人拽住了胳膊。
　　“怎么了这是？慌慌张张的？”托尼拉长声音，慢条斯理地说：“没等我就自己一个人跑了过来，现在看见我……心虚了？”
　　叶菡抬起头，慌乱的情绪从她的眼神中迅速退去，她调整出一副笑容，对着托尼点头示意：“你来了？”
　　尽管叶菡掩饰的很快，但还是被敏锐的托尼抓住了小尾巴，他眯起眼睛：“不对……不是因为我，那是谁？”
　　叶菡特别无辜：“你说什么？”
　　反正我就是听不懂，略略略。


☆、第62章

　　复联大厦里。
　　“这次的时间有点儿长了吧？”巴基推门而入, 惊醒了陷入浅眠中的布鲁斯：“她还没回来？”
　　已经是第七天了。
　　光屏上仍旧是一片杂乱的雪花点, 贾维斯的程序完全监控不到叶菡的思维从哥谭副本脱离后，游荡去了哪里。
　　如果梦境是一层一层的阶梯状，通过超级英雄游戏的映射, 贾维斯可以监控到第一阶, 但叶菡现在可能在第二阶，也可能在更深的层次里徘徊。
　　“我给X教授打了电话, ”布鲁斯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他一会儿就到了。”
　　夜晚在哥谭打击罪犯、白天跑来纽约看着叶菡, 每天睡不了几个小时, 这种日夜连轴转的生活很快就能把人的身体拖垮。
　　“你去歇会吧，”巴基皱起眉头, 满脸的不赞同：“不能她还没醒, 你又出事了。”
　　“不会，”布鲁斯目光平静地看了巴基一眼：“不过你说得对。”
　　所以呢？我说的对，你到底睡还是不睡？
　　巴基无语地看着窝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的布鲁斯。
　　布鲁斯闭上了眼睛：“等X教授来了、确认她没事了再说。”
　　随便你吧, 反正拦不住。
　　巴基无奈地叹了口气，出门去帮布鲁斯泡了杯高浓度的咖啡勉强顶顶。
　　X教授来的很快, 听说叶菡已经整整七天了还没“醒”过来，他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这不太好，”X教授在布鲁斯和巴基的带领下来到了安放叶菡的医疗室，看着玻璃罩子里沉睡的人，他缓缓道：“这样吧, 我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但愿她别排斥的太厉害。”
　　X教授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帮叶菡构建梦境时的场景——叶菡相当排斥其他人的思维靠近她，不管怎么安抚都很暴躁，中途能力还暴走把整间医疗室炸了一次。
　　“让我看看……”X教授将两指并拢点在了太阳穴上：“你去哪儿了？”
　　*
　　托尼看看叶菡，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掠过密集的人群，落在了不远处产生骚乱的地方。
　　哈利正跟布鲁斯交谈着什么，两人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这场景落入其他人眼里是一派祥和，但在托尼看来就是粉饰太平。
　　笑容假的跟个面具似的挂在脸上，用锤子一敲就碎掉了。
　　以及奥斯本这小子是怎么回事？给隔壁的韦恩发请柬？他脑子没病吧？
　　托尼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想。
　　倒不是托尼歧视布鲁斯·韦恩，实在是哥谭市的特殊性令人不得不多长一个心眼。
　　事实上为了安全起见，其他公司少有跟韦恩集团谈合作的时候，不过韦恩集团也不在乎，它同样不太喜欢跟本土的企业分蛋糕玩，反正人家自己一个就能牛逼哄哄地把产业开遍全世界，何必要他人来锦上添花？
　　要不是韦恩集团不涉及军火方面，估计托尼早就跟布鲁斯掐起来了。
　　等到在心里把哈利和布鲁斯都评价了一边之后，托尼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情——难道叶菡的失态是因为布鲁斯·韦恩？
　　不……不可能，叶菡来纽约快一个月了，中途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剩下大部分时间都在托尼的眼皮子底下晃荡，从来没有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再加上布鲁斯·韦恩也没来过纽约，这俩人没有认识的渠道，所以不太可能是他。
　　那会是谁？
　　任凭托尼想破了脑袋也不会知道，叶菡异常的原因还真是布鲁斯，只不过事实并不是他怀疑的那样。
　　因为本不该在这个时间点上出现的布鲁斯，叶菡整个人心乱如麻，她很担心是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某种偏差才导致了布鲁斯的提前出现。如果真的因此而改变了时间线，那之后的一切是不是就都不存在了？她还能不能回去？
　　在撞上托尼之后，叶菡表面上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确实淡定了下来，但她的心里就如同一锅已经烧开、却依旧不断往灶里添加木柴的滚水，咕嘟嘟不停地翻滚冒烟，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叶菡甚至开始怀疑她的失忆是否跟这个有关系。
　　我现在到底是在哪儿？是真的穿越回了八个月前，还是说这只是被布鲁斯打晕后逐渐恢复的记忆，亦或是由X教授引导的梦境？
　　叶菡钻了一身灰，这才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了这个之前她就产生过、但最后却被扔去一边的问题。
　　几个念头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轮了一遍，叶菡赶在思绪放飞地更远之前把跑偏的神志拉了回来，她看看即使陷入沉思中还不忘紧抓着自己手腕不松开的托尼，又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哈利和布鲁斯，决定当务之急是赶紧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又安静地地方好好把事情捋清楚。
　　绝对、绝对不能跟布鲁斯见面。
　　叶菡垂下眼睫遮掩了骤然深沉的目光，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承担不起扰乱时间线的后果！
　　“跟我来！”几次努力都没法挣脱托尼的钳制后，叶菡索性破罐子破摔，她反握住托尼的手，把他往后一拽：“敢声张我就咬死你！”
　　托尼被叶菡咬牙切齿的威胁惊到了，他终于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正被叶菡拉扯着跌跌撞撞挤开人群往外走。此时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布鲁斯·韦恩和哈利·奥斯本那边，但也有几个人注意到了托尼和叶菡，脸上闪过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是想过来攀谈。
　　叶菡同样发现了这一点，她的脸色看起来更黑了。嘴里不知嘟哝了一句什么，叶菡拖着托尼拐了个小小的弯，偏离了原本的路线，向着灯光微弱的角落走去。
　　“至少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托尼无奈地说：“看见仇人了？”
　　叶菡没好气儿地回答：“不是。”
　　托尼又问：“那就是看见老情人了？”
　　要不是急着离开，托尼敢断定叶菡肯定会停下来狠狠踩他一脚抗议的：“……不是！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原本这只是托尼随口的一句调侃，然而……
　　听到反驳，托尼心中微微一动，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叶菡的背影，怎么看怎么感觉有一股不太明显的仓皇之意。
　　“说谎，”托尼沉声道：“我如果说的不对，你不会是这个反应，更不会辩解了一大串。”
　　叶菡的正常反应应该是在朝天翻白眼、狠狠踩托尼一脚和根本懒得搭理他之间三选一。
　　也就是说……猜对了？
　　托尼猛地停了下来，他握住叶菡的手腕往后一拽，把快步前行的叶菡拖得一个踉跄：“讲清楚，你在躲谁？”
　　*
　　这时候布鲁斯和哈利已经结束谈话了，哈利把蝰蛇夫人引荐给了布鲁斯，两人相视微笑，布鲁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总归是夸奖妹子的——蝰蛇夫人笑得花枝乱颤，然后她喝了一口酒掩饰了自己的失态，转过头寻找叶菡，却发现叶菡早就不在了。
　　“嗯？人呢？”蝰蛇夫人微微皱起眉头：“这姑娘又乱跑……刚才还在。”
　　“夫人是想找叶小姐吗？”哈利身后跟着的助理姐姐忽然开口道：“她好像往外面去了。”
　　一帮人顺着助理抬手所指的方向看去——
　　灯光昏暗的角落里，叶菡正努力甩开一个男人的钳制，她往后退了半步，抱着胳膊横在胸前，摆出了一副很明显的戒备姿势。
　　“托尼？”蝰蛇夫人低声道：“这两个人搞什么？！”
　　“抱歉，”蝰蛇夫人对哈利和布鲁斯勉强笑了笑，转身准备过去把争执的叶菡和托尼分开，就在这时，门口又进来了一伙迟到的人。
　　“那是……X教授？”
　　哈利的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惊讶，虽然很快就被他演示过去了，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这点。
　　看来X教授并不是哈利邀请来的。
　　布鲁斯若有所思地望着蝰蛇夫人的背影，然后他把目光转移到了之前一瞥而过的叶菡身上。
　　“嗯？”布鲁斯脸上的神情恍惚了一下，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韦恩先生？”哈利关切地问：“你还好？”
　　布鲁斯摆摆手，他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言不发地跟在了蝰蛇夫人身后。
　　*
　　叶菡觉得自己可能是反应过激了，但她现在心中一团糟，根本不顾不上别的，再加上有一瞬间她确实感觉到了托尼身上有一股很沉很暗的情绪爆发出来，令她特别不舒服，所以叶菡条件反射地挣脱了托尼的手，她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全身肌肉绷紧，摆出一副戒备的模样，余光四处乱瞟寻找着最短的路线，准备一有风吹草动就转身逃走。
　　“你干嘛非要纠结这件事情？”叶菡语速飞快地问托尼：“很重要吗？”
　　“很重要，”托尼态度坚决：“你不准走，说清楚。”
　　警惕之余，开始有异样的情绪在心里顺势蔓延，叶菡总觉得眼前这个托尼十分古怪——托尼?斯塔克虽然是个态度强势的人，但也并非霸道蛮不讲理，正常状态下他应该先主动带叶菡离开，等到了可靠安全的场所后，才会跟叶菡秋后算账，而不是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就开启了问责模式。
　　托尼一向很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越想越不对劲儿，叶菡的眉头死死皱了起来，她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喟叹声传来：“伊莲，你没事。”
　　飞快地转过身，叶菡微微睁大了眼睛：“X教授？”
　　西装革履的X教授坐在轮椅上，对叶菡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搞什么，怎么X教授也在这儿？！
　　冷静，冷静。叶菡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她告诉自己这跟看到布鲁斯·韦恩性质不同，说不定叶菡之前见过X教授呢？
　　然而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情，她都已经忘记了。
　　混蛋！叶菡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间段上究竟有没有见过查尔斯·泽维尔。
　　不愧是拥有读心术的X教授，他只跟叶菡视线相对，就很坦白地说道：“没见过。”
　　叶菡：……
　　等一下！X教授回答的这句话……有问题吧？！
　　心脏狂跳起来，叶菡试探着问：“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菡的声音在微微发抖，但她自己都没觉察到。
　　话音刚落，周围的世界瞬间定格成了一副彩色斑斓的画。
　　所有人都保持着他们上一秒的动作——端着托盘的侍者穿过人群，脚跟刚刚抬起；面带薄怒之色的托尼向前迈开一步，指尖触碰到叶菡的一角；蝰蛇夫人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赶来，中途侧身避过差点儿撞上的陌生人；布鲁斯紧跟在蝰蛇夫人后面，面上一片平静，看不出喜怒……
　　X教授放下点在太阳穴上并拢的食指和中指，他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在叶菡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走到她面前，对她伸手做出了邀请：“伊莲，有兴趣……一起看个夜景吗？”
　　叶菡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像是一只饱受惊吓的猫，X教授见状无奈地补充了一句：“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我是来帮你解惑的。”
　　略微思索了片刻，叶菡小心翼翼地握住了X教授的手。
　　虽然没有月亮，但是今夜星光很美。
　　两人站在晚风习习的阳台之上，彼此间保持了一米的安全距离，叶菡没敢先开口，于是打破沉默的人是X教授。
　　X教授半真半假地笑道：“有没有觉得我有什么不同？”
　　叶菡一条胳膊拄在栏杆上，她打量了X教授一会儿，谨慎地回答：“似乎没有？”
　　X教授的笑容中透着一点儿鼓励。
　　“你……能站起来了？”叶菡小心翼翼地说。
　　“不能，”X教授特别不给面子：“可以使用心灵感应的代价就是我必须待在轮椅上，但有一种情况下我不会受到这种限制。”
　　X教授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叶菡，他冰蓝色的眼睛里像是蕴藏着整整一个浩瀚无垠的宇宙：“那就是梦境里。”
　　“所以你明白了吗？”X教授耸耸肩膀，对叶菡做了个摊手的姿势：“这里是梦。”
　　“你的梦境。”
　　出乎X教授的意料，他如此直白地点出了叶菡现在的状态，但梦境却并没有崩溃的征兆，这个世界依旧完整地运转着。
　　要么叶菡不信，要么叶菡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片刻后叶菡轻声问道：“教授，你是从七个月之后来到这里的吗？”
　　“我的时间……”X教授思考片刻后才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在言语上玩了一点小花招：“这得看你了，对于身在哥谭的你来说，我来自两个月之后的未来。”
　　什么意思？面对X教授狡黠地注视，叶菡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这个投影在你的梦境里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完全吸干生命力的，”X教授无奈地耸耸肩膀：“想必你已经发现了问题。”
　　叶菡沉默下来，但号称“时间不多”的X教授却并没有着急地开口催她，良久之后，他终于听到叶菡缓缓说：“我找不到现实的入口了。”
　　X教授的心微微一沉——这是他打算过的、最坏的情况。
　　长期在梦境里遨游，一次次重启轮回，会逐渐模糊梦与现实的区别。虽然每次梦境坍塌后回溯失败的记忆都会被叶菡自动清除，但难保没有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留下来，只要叶菡有半分的怀疑，积累到后面就会爆发出更严重的问题。
　　“教授，”叶菡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惊慌失措：“究竟哪里才是真实的？”
　　“这里不是，哥谭是吗？”
　　“你是吗？”
　　X教授没有贸然回答问题，他在思考。
　　其实在看到布鲁斯·韦恩的那一刻，X教授就知道他出现的不是时机，已经有点儿晚了，要是能早来一会儿，说不定问题更好解决。
　　接下来的每一句对话都变得异常关键。
　　叶菡转身面朝阳台，她的双手死死扒住栏杆，上半身微微探出去，迎着风看向三十层高楼之下、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有时候我的大脑里会闪过很多疯狂的念头，就比如现在。”
　　略微停顿片刻，叶菡闭上眼睛：“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是会摔得粉身碎骨，还是从一个梦里惊醒。”
　　手腕被人态度强势地握住，叶菡睁开眼睛，X教授异常严肃的神情映入眼帘，他说道：“退回来，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叶菡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说的，这里是梦，那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对现实的我产生影响。”
　　“错了，”X教授用温柔但坚定的声音说：“如果我说，你跳下去，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就连风声似乎都消失了，片刻后叶菡保持着上半身探出栏杆的姿势，向着X教授缓缓转过头：“为什么。”
　　“普通人的梦只是梦，睡醒之后，现实依旧，”X教授说：“但有些人的梦，不是这样。”
　　“你的梦境是个世界，你躲在这里养伤，逐渐回忆起被遗忘的过往，那些欢乐的、悲伤的记忆，”夜幕下X教授的面庞显得很柔和：“但因为某些原因，总有一段记忆是你不愿意去直面的，所以你的记忆产生偏差，梦境一次次崩溃。”
　　叶菡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直到现在，这是你走的最远的一次，也是你距离出口最近的一次，”X教授缓缓松开了叶菡的手腕：“只有当你完完全全地记起了所有事情，你才会彻底醒来，回归现实。”
　　“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如果到现在你还觉得直接跳下去就能一了百了……”
　　X教授往后退了一步，他抬手对着护栏一比划：“请吧。”
　　叶菡最终还是从栏杆边退了回来，她又不是真的想死，她只是被困得太久了心情很糟糕。
　　“我这些天一直在试图把整件事情拼出来，事实上我也差不多整合了前因后果，”叶菡对X教授倾诉：“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的样子。”
　　叶菡身上乱七八糟的问题一大堆，她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跟冬日战士和美国队长是一个时代的设定，但却始终无法把拼合完整的记忆融入自身，总觉得像是站在局外围观别人的故事。
　　除了某些特别惨烈的情节会感同身受之外，其他的经历叶菡真的绞尽脑汁也没能回忆起来。
　　究其原因，叶菡觉得问题可能出在这儿：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
　　叶菡最初的记忆是这个顺序：小时候的一些模糊的回忆——进入公司帮叶苏做事——从公司辞职只吃分红——翻找出购买多日的游戏舱——进入游戏舱攻略游戏——游戏舱故障，无法退出——带着贾维斯穿越进游戏世界。
　　叶菡后来根据巴基的描述和脑补，拼出来的事件是这个顺序：叶菡被叶鸿送去美国加入科学战略军团——跟着美国队长打二战——被九头蛇带走做实验——被叶鸿带回中国——被叶苏唤醒灌输虚假记忆——来到纽约——跟托尼闹掰去往哥谭。
　　这两条时间线里，第一条应该是虚假的，不存在什么穿越进游戏的说法；但如果第二条是真的，那第一条时间线后半截的存在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九头蛇或者叶苏只用给叶菡灌输一些她小时候的回忆、再加上帮助叶苏做事的记忆就好，何必多此一举呢？
　　“发现了？”X教授终于笑了出来，他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多出了一段记忆。”
　　这也是为什么叶菡一开始不相信巴基那套说法的原因之一，只要叶菡不混淆她和游戏里“叶菡”的身份，摆在她面前的完全是两条互不干扰可以自圆其说的时间线，但是在硬要融合之后，时间线变成了三条。
　　“有关‘游戏’的记忆……”叶菡大脑中灵光一闪，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X教授：“跟九头蛇和叶苏无关？”
　　X教授点点头，他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干脆利索地回答：“是。”
　　既然与其他人都无关系，那就只能是……
　　叶菡轻声呢喃：“我自己。”


☆、第63章

　　骤然醒悟的叶菡开始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她终于看到了漫漫迷途的出口, 不用像没头苍蝇一样继续四处乱撞也理不出个章法来。
　　但转念一想，一个巨大的疑问浮上了叶菡的心头。
　　“我为什么要给自己设置一段从来没存在过的虚假记忆？”叶菡茫然地看着X教授：“有什么这么做的必要吗？”
　　X教授没有回答叶菡，他只是摇了摇头, 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
　　这时叶菡忽然想起了X教授说过的话, 他说对于身在哥谭的叶菡来讲，他来自两个月之后；他又暗示现在的一切都只是叶菡的梦境, 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也就是说即使叶菡现在想起了她在纽约经历的一切、重新回到哥谭，她还是没能从这个巨大的梦境里走出去。
　　听起来头都晕了，挺让人崩溃的。
　　不知何处的塔楼上竟然响起了深沉的钟声, 每隔一秒便响一次, 有规律地透过浓郁的夜色缓缓传来。叶菡正奇怪曼哈顿怎么会有这种声音，就见X教授的脸色微微一变, 低声说了一句话：“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叶菡好奇地向着黑夜里张望：“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不会, ”X教授说：“是我该走了。”
　　X教授认真地看着叶菡：“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也知道你为什么而来，请相信自己, 你一定会想起一切，重新醒来的。”
　　叶菡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 X教授拍拍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他面对着叶菡向后退去：“这毕竟是你的梦。”
　　“你的初衷是为了保护自己。”
　　“不要恐惧……”
　　X教授的身影在叶菡眼前迅速地虚化，最后他变成了一把闪着微弱光芒的流萤向着黑暗的夜空四散飞开。
　　钟声结束之后，X教授彻底消失无踪了, 而之前被他定住的人群也在瞬间重新动了起来，无比自然地继续着他们之前所做的事情，动作流畅好似从来没有人把他们的时间偷走一截。
　　托尼：……？？？
　　钢铁侠抬手抓了个空，他低下头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然后抬起头四处张望，眉宇间闪过一丝很淡的茫然。
　　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我刚才是不是要干什么来着？
　　托尼百思不得其解。
　　“托尼！”蝰蛇夫人终于迈着优雅的小碎步走到了托尼的面前，她皱起眉头，一脸不赞同地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伊莲呢？你把她藏哪儿去了？”
　　“我怎么知道？”托尼脱口而出：“她不是跟你来的吗？”
　　言下之意就是老子刚到，没本没看见人！
　　“奇怪，”蝰蛇夫人小声说，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叶菡的踪迹：“这孩子，跑去哪儿了？明明刚才还在。”
　　“抱歉啊韦恩先生，”蝰蛇夫人不好意思地看了跟过来的布鲁斯一眼：“可能她有急事就先走了。”
　　这次宴会的主角又不是叶菡，有蝰蛇夫人帮东方集团镇在这儿，她提前走了也不算太失礼。
　　布鲁斯还没什么表示呢，托尼先开口了：“韦恩先生，好久不见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听听这有些阴阳怪气的语气。
　　“我想你了，”布鲁斯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听到托尼找茬，他随口恶心了他一句：“上次斯塔克集团的宴会，你都没有邀请我来玩。”
　　蝰蛇夫人汗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反正她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儿有点多余。
　　托尼沉默了几秒钟，直到耳机里传来了贾维斯的提示，他才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请了。”
　　布鲁斯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他有些震惊地看着托尼：“……请恕我失礼，斯塔克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请、了，”托尼眯起眼睛，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布鲁斯，他歪着头，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然后继续道：“不过很显然，我的面子不够大，没法儿把你从哥谭请出来。”
　　这下布鲁斯轮到尴尬了，因为他真的真的不记得自己收过托尼·斯塔克的请柬！
　　你们纽约圈从来都不带我玩的！这次收到哈利·奥斯本的帖子我还震惊了一下呢！
　　蝰蛇夫人已经从布鲁斯混合着惊讶、尴尬和迷茫的脸上解读出来了他想咆哮的话。
　　“要不然你回去查查垃圾箱？”托尼简直怼的神清气爽：“或许还能找到残骸。”
　　布鲁斯已经恨不能直接转头走了，但要是一言不发地走，这也太……没礼貌了。
　　“咳，抱歉，”布鲁斯说：“可能是我不小心……错过了。”
　　“没关系，”托尼微微一笑：“我懂。”
　　布鲁斯心想你懂的和我的实际情况肯定没什么相似点。
　　出了这个小小的插曲，托尼似乎忘记了他刚才伸手是想要做什么事情，蝰蛇夫人也懒得再去找叶菡了，只是给她发了个短信叮嘱她到家之后打个电话报平安。这两人随意交谈了几句，便告辞分头融入了人群里，去进行今晚纸醉金迷的娱乐活动。
　　只有布鲁斯，在托尼和蝰蛇夫人走后，他就像是个隐形人一样，尽管站在人群里，但却并没有一个人跑来跟他搭讪，从他身边路过的人也都对他的存在视而不见。
　　这个现象很不正常，要知道布鲁斯·韦恩和托尼·斯塔克一样，宴会小王子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他们从来都是视线的焦点，万众瞩目的对象，除非所有人都瞎了，否则这种天生自带主角光环的人走到何处都应该是欢呼一片。
　　但布鲁斯对这个奇怪的情况却并不在乎，他整了整衣领，随手从桌上端起了一杯香槟，然后一路穿越人群，推开了阳台的玻璃大门。
　　自从X教授消失之后，叶菡就一直待在阳台上思考人生没挪过窝，她在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X教授的说法，好像是她因为某件事情受了打击或者伤害，这才导致她一直昏迷不醒，意识只能在自己构建的梦境里来回游荡，一遍遍地去试图记起遗忘的记忆。
　　……这得是多大的打击，才会让一个人忘掉那么多的记忆啊。叶菡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原因不难猜，叶菡估摸着肯定跟她被九头蛇劫走了这件事情有关系，综合巴基的描述和叶菡自己的脑补，她在九头蛇的那段时间里过得一定是非人哉的日子。
　　可是说不通啊，如果是这样，只把九头蛇的回忆忘记就行了呗，怎么后来发生的纽约和哥谭的回忆也统统都忘记了？
　　想来想去没个头绪，叶菡也觉得有些苦恼，她自认为抗打击能力还是很强的，应该不至于这样……吧？
　　“你在这里。”身后传来脚步声，布鲁斯熟悉的自带低音炮的声音响了起来。
　　叶菡先是头皮一炸，条件反射差点儿想从楼上跳下去，紧接着她想起了X教授的话——这里是你的梦。
　　于是叶菡的心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既然是她自己的梦，会出现什么人物、什么场景，从根本上来讲都是她的潜意识在作祟，说不定她要是想着“曼哈顿爆炸”，下一秒就会有个核弹从天而降把这里给平了。
　　……停！这种不吉利的事情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虽说是自己造的梦，但叶菡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完全操纵这个虚拟的世界，万一乌鸦嘴了呢？
　　等一下，话说我一直这么倒霉，不会真是立flag立的吧！
　　叶菡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掐住了眉心。
　　既然只是个梦，不会牵扯到时间线的问题，那在这个时间点见到布鲁斯也就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了。
　　大概。
　　反正天台只有一个门，除非叶菡现在从楼上跳下去或者她立马从这个梦里醒过来，布鲁斯都站在背后了，她也没地方可躲。打定主意之后，叶菡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嘴角上挑扯出一个笑脸，缓缓转过身，看向布鲁斯：“韦恩先生？”
　　“你在这里，”布鲁斯定定地看着叶菡：“都想起什么了吗？”
　　这个布鲁斯有点奇怪，说的根本不是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能说出来的话，难道——
　　叶菡心中闪过一个疑问，她试探道：“想起什么？”
　　不是说这里是我的梦境吗，怎么会出现这种病毒一样的不受主人操纵的bug型NPC？
　　X教授另当别论，人家那是可以心灵感应的变种人自带的天赋技能。
　　听到叶菡的疑问，布鲁斯眉峰一挑，脸上带了一点笑意：“想起被你遗忘的回忆。”
　　这种全天下都知道老子失忆了的感觉！简直酸爽！
　　叶菡抱着胳膊戒备地后退两步，小细腰靠在了冰凉的栏杆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冻得她一哆嗦：“你那儿来的？”
　　布鲁斯随着叶菡后退的步伐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让两个人之间的空隙保持在了半米左右，他好脾气地解释：“哥谭。”
　　叶菡的眼珠子四处乱瞄，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她总觉得布鲁斯接下来会对她做一些很可恶的事情。
　　当然在开小差的同时，叶菡不忘继续发问，试图转移布鲁斯的注意力：“哪个哥谭？”
　　“嗯……”布鲁斯掐着手指数了数：“应该是七个月之后的？”
　　叶菡寻找凶器的眼神顿住了，她的目光挪回来，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看向布鲁斯——等一下，这位是把她一掌敲晕了的那个？怪不得在看到他的时候叶菡瞬间戒备汗毛直立，原来是真有前科啊。
　　不对！这不是我的梦吗，怎么NPC造反追过来啦？
　　叶菡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她原本就不太够的脑容量现在急吼吼地叫着要罢工了。
　　“你……”叶菡整个人在哆嗦：“你想干什么？”
　　布鲁斯先是一怔，继而脸上浮现出了类似于哭笑不得的表情，他摸摸鼻子，半真半假地说：“我有那么可怕么？伊莲，你这样的反应，让我真是有点儿伤心了。”
　　“少骗人，”叶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摸鼻子是心虚的表现啊，别以为我不知道！
　　“好吧，”布鲁斯把香槟喝掉一半后，将杯子放在了地上，然后他转过身，用相同的动作跟叶菡一起靠在了铁栏杆上：“我确实是有事情找你。”
　　叶菡小步小步地往旁边挪：“说。”
　　“其实是你让我来的，”布鲁斯握住了叶菡垂在身侧的手，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掌心一转十指相扣，把试图逃跑的人拽了回来：“我来传达你的意志。”
　　“接下来要做的一切，也都是你让我干的，虽然你不这么想，但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布鲁斯侧过头看着叶菡，他用认真的口吻说着颠三倒四的话：“所以我们先说好，不管我要做什么，你不能怨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菡专注地扒拉着布鲁斯的手，又掰又拧，就差上牙咬了，用行动证明了她特别想让布鲁斯松开的决心。然而男人一旦在这种事情上较起真来，铁了心不撒手，女孩子还真没什么挣脱的可能性：“你这么一说我更慌了好吗？”
　　这货肯定要干坏事！
　　“你会明白的。”布鲁斯看着挣扎不断的叶菡，叹了口气，侧过身把她虚压在栏杆上，略微俯下身吻了上去。
　　叶菡呆住了。
　　趁着叶菡发呆的功夫，布鲁斯一把抱起叶菡往旁边走去。
　　因为处在顶楼，这个阳台的范围其实非常大，除了常规的一小圈外，走到最左边跨过栏杆，后面就是宽敞的天台，布鲁斯抱着叶菡踢开了上锁的铁门——谁知道他怎么办到的——来到了天台上，一路走到了最边缘。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没有防护了，天台边是一小圈只有小腿高的矮墙。
　　叶菡终于回过了神，开始拼命挣扎。
　　“别乱动，”布鲁斯把叶菡放在了矮墙上，他一只手搂住叶菡的腰：“你会掉下去的。”
　　叶菡吓得腿肚子都有点发抖，她其实不恐高，但她怕布鲁斯把她踢下去啊！
　　“你你你到底要干嘛！”叶菡两只手死死揪住布鲁斯的肩膀，整个人恨不得贴在他怀里，这种时候她只求保命，顾不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有话好好说……”
　　“人在临死的时候，会想起这一生中所发生的一切，”布鲁斯轻柔地拍打着叶菡的后腰，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换个地方叶菡会觉得他是在念情诗，可惜在眼下这个环境里，叶菡只会觉得布鲁斯在致悼词：“你回忆的太慢了，还有七个月，你自己等不了，其他人也等不了。”
　　“所以，”布鲁斯抬起头跟叶菡平视：“你需要换个方法。”
　　“这、这种事情急不得——”
　　叶菡嘴上的语气还很怂，但她的动作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她抬起腿用膝盖顶向布鲁斯的腿间，试图给他一记良家妇女踢。
　　然而早就打算干坏事的布鲁斯早有防备，他一手抵住叶菡的膝盖，松开搂住她腰的手，肩膀不知怎么一抖，就从她的掌控下脱出来。然后布鲁斯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叶菡，抬手在她胸前轻轻一按，用温柔的但坚定动作毫不留情地把叶菡推下了三十层的高楼。
　　“卧槽布鲁斯·韦恩摔不死我你就给我等着——”
　　叶菡凄惨的叫声划破天空。
　　漫天璀璨的繁星被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乌云迅速笼罩了，整个纽约城的灯火从远处依次熄灭，布鲁斯周围的空间忽然产生了一道诡异的扭曲，之后又迅速恢复原状，像是水纹的波动。
　　仿佛没看见这些末日预言般的场景，自从把叶菡推下楼后就站在天台边上一动不动的布鲁斯用低沉的声音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他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无奈和不满。
　　“这种破事你就不能让托尼·斯塔克或者詹姆斯·巴恩斯或者随便一个路人来做吗？”
　　良久之后，当奥斯本大楼的灯光终于也完全熄灭，身处宴会中的人们陷入恐慌大喊大叫的时候，布鲁斯又说道：“算了……让其他人动手，想必我一定不愿意。”
　　“所以还是自己来吧。”
　　“你倒是了解我。”
　　*
　　一个重49KG的萌妹从三十层高的大楼上坠下，已知每层楼平均高度是5米，请问萌妹几秒种后落地？
　　坠落的时间跟物体的重量没关系！叶菡你高中物理老师的棺材板我帮你压住了！
　　叶菡落了很久都没有摔倒地上，还想了好多有的没的，不知道是不是奥斯本大楼太高的缘故。
　　然后叶菡的眼前真的出现幻觉了，一幕幕闪过，就跟走马灯似的。
　　从她坐飞机来到纽约，从机场出来之后上了蝰蛇夫人的跑车，蝰蛇夫人安排她入住了希尔德酒店……
　　到她出门逛街遇到银行劫匪绑票，被钢铁侠和蜘蛛侠救了，跟托尼一起出去玩……
　　接下来的画面越来越快，叶菡已经渐渐看不太清楚了，她开始觉得头晕，整个人天旋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的翻动终于逐渐变得缓慢下来，就在叶菡快要吐了的时候，她的双脚忽然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
　　双腿一软，叶菡跪在了地上，两只手艰难地撑着地，才没让自己毫无形象地直接面朝下以扑街的姿势趴在地上。
　　还没等叶菡缓过劲儿来，下一秒，她的大脑里忽然开闸似的涌进了很多新鲜的记忆，这让叶菡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被撑爆了，她双手用力地捂住太阳穴，痛苦地呻吟着，额头触地，脑门上的皮肤被烫的微疼。
　　窒息感持续了大约十秒钟，叶菡终于挺了过来，她满身冷汗，衬衫被浸得湿透，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叶菡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翻身躺在了地上，艰难地睁开眼睛。
　　入眼的先是大块大块五彩斑斓的颜色，随后才逐渐拼凑锐化成了清晰完整的景象。
　　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高耸入云的建筑，不远处复联大厦标志性的A字。
　　这里还是纽约，但又不是之前的纽约。
　　七个月之后，炎热的夏天。
　　“艹……”
　　叶菡小声咒骂了一句，她也不起来，就这么躺在没人的巷子里，拿出高考前归纳整理考点的劲头，把无端多出的记忆做了归置。
　　简单来讲这被布鲁斯强行跳过的七个月确实没有发生什么太过波澜的大事，叶菡每天除了去公司点卯，就是跟托尼、娜塔莎和小蜘蛛四处转悠，谁有空就找谁玩；她认识了班纳博士，一个跟绿巨人性格截然相反的男人，对待妹子彬彬有礼，还有点儿小羞涩；除此之外，叶菡还见过蚁人和猎鹰这两个新加入的复仇者，总体来说就是轻松地像度假的。
　　——确实是来度假的，毕竟那时候的叶菡什么都没怀疑过，东方集团又隐藏的很好，没有像梦境里蝰蛇夫人和马利克那样在她面前漏洞百出。
　　但度假也总有个期限，当叶菡和托尼的感情在结伴吃喝玩乐逗姑娘中上升到友达以上的时候，托尼终于把新式反应堆发明出来，救了自己一命。
　　钢铁侠还没对外公布，谁知道九头蛇是怎么得知这项机密的，叶菡表示肯定不是她，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她真的没有说漏嘴过。
　　反正九头蛇就是知道了，然后他们趁着复仇者都不在大厦里的某一天，黑了贾维斯的系统五分钟，入侵复联大厦，把新式能源偷走了。
　　有这本事直接去干掉复仇者呗，偷什么反应堆？偷来何用啊！
　　接到贾维斯的警报、发现反应堆消失之后，托尼第一时间给所有复仇者发了消息，然后大家动员一切力量排查，最后查到了叶菡的头上。
　　托尼根本不相信，他语气很不好地反驳了鹰眼，掏出手机给叶菡打电话。
　　要命是叶菡没接。
　　托尼当时脸就黑了，他二话没说穿着盔甲气势汹汹地出门去找叶菡——别墅早就装修好了，叶菡现在住在皇后区，距离复联大厦有一段距离，但以托尼的速度，他飞过去也用不了多久。
　　结果当然是也没找到，邻居说叶菡一大早就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其实这事真的不能怪叶菡，她出门只是为了去超市买点东西，但半路上却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追杀，然后她一直跑一直跑，报警电话莫名其妙竟然没打通，最后还被逐渐被逼入了一条人际荒凉的巷子里。
　　这绝壁是有预谋的。
　　躺在地上的叶菡用力吐出一口气，她听到了不远处杂乱的脚步声，心知逃也没法逃了，只得拍拍身上的灰尘，艰难地爬了起来。
　　“叶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打头的是个叶菡没见过也不认识的男人，但他身后那位沉默不言的冬日战士，叶菡还是认得的。
　　“你叫什么名字？”叶菡挠了挠头：“我看你有点眼熟。”
　　“叶小姐肯定没见过我，”男人脸上浮起邪性的笑容，他回答：“布洛克·朗姆洛。”
　　……交叉骨。
　　叶菡摊开双手：“要带我去哪儿？”
　　“你去了就知道了，”朗姆洛对着叶菡端起了手里的枪：“叶小姐请放心，我并不是要杀你，只是你还是昏过去比较安全。”


☆、第64章

　　朗姆洛用建议的语气说完威胁的话之后, 叶菡就被他一记麻醉枪打晕了。
　　叶菡倒是想反抗, 但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在被敌人重重包围、自己能力尚未觉醒的情况之下，现在冲上去的结果只能是鸡蛋碰石头, 蛋黄落一地, 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于是叶菡本着保全自己小命再图以后的打算，就这么两眼一翻, 干脆利索地往后一仰，摔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叶菡这边躺的快，另一边四处找人的托尼快要急疯了。
　　最一开始叶菡不接电话、家里还空无一人的时候, 托尼正好也处在气头上, 他心中那盏原本就来回摇摆的天平正缓缓地朝着跟鹰眼持同一观点认为叶菡是罪魁祸首的一方倾斜。然而等后来托尼气过了，叶菡还是杳无音信, 就连贾维斯和娜塔莎出马都找不到她一星半点痕迹的时候, 托尼这才觉得不对劲儿。
　　“有人把她的信息藏起来了，”娜塔莎干了多年谍报工作，对这种细微的变化自然十分敏感, 她手中飞快地转着钢笔，眯起眼睛沉吟道：“看来托尼没说错, 叶伊莲确实有问题。”
　　即使蚁人跟鹰眼站同一立场、都认为反应堆丢失是叶菡一手策划的，但看到刚才还支持叶菡的娜塔莎转头就是这个态度，也不由地觉得心里不舒服：“罗曼诺夫女士这是改变主意了？”
　　“当然没有，”娜塔莎惊讶地看了斯科特一眼：“在决定性的证据没被发现之前，我依旧相信伊莲是无辜的。”
　　蚁人完全不明白娜塔莎的意思：“你可刚才说——”
　　“叶小姐有问题, 不代表反应堆就是叶小姐偷的，”克林特跟娜塔莎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多次合作出生入死，二人现在已经很默契了，尽管在此事上持有不同的看法，克林特还是很好心地帮忙解释了一下：“娜塔莎是这个意思，她觉得叶小姐身边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导致了她现在的失踪，而不是逃跑。”
　　娜塔莎对克林特投去了一枚狡黠的笑容。
　　说到可怕的事情，娜塔莎和托尼对视一眼，他们同时想到了叶菡身边那帮如影随形卯足了劲儿一心要干掉她的神秘人士，而且根据叶菡的描述和托尼的监控结果显示，这帮人跟蝰蛇夫人还有联系。
　　但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这一点，托尼总不能对蝰蛇夫人说“我们是从窃听器里听到的”吧？
　　“东方集团那边你们问过了吗？”班纳博士推了推眼镜，有些局促地说：“她就算是躲着托尼，至少也应该去上班吧？”
　　“问过了，人没在，”托尼的语气很烦躁：“她的秘书说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不知道去干什么。”
　　至于蝰蛇夫人那里——
　　“托尼，你问我？我还想问问你呢，她不是没事了就喜欢去找你吗？”
　　“失踪？没有啊，她确实请假了说要出去散散心……不会是你们两个闹别扭了吧？”
　　“没闹别扭？那你找她干嘛？”
　　“……”
　　托尼没问几句话就被满脸惊讶的蝰蛇夫人怼回去了。
　　“那亲属呢？”班纳博士又问：“我记得叶小姐有个弟弟？”
　　“别提了，”娜塔莎叹了口气：“伊莲要真出了什么事，我觉得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她弟弟。”
　　这下谁也没招了。
　　“要不报个警？”娜塔莎哭笑不得地说：“复仇者报警找人，这可真是……”
　　事情曝光出去都能上头条了。
　　娜塔莎揉了揉脸颊，放松身体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你就没在她身上装点监视器之类的？”
　　班纳博士不赞同地看了黑寡妇一眼：“娜塔莎。”
　　“没有，”托尼闷闷地说：“我不想这么做。”
　　事情彻底陷入僵局之中，不过很快就迎来了转机，两天之后，东方集团宣布他们研发出了新式的清洁能源，将与韦恩集团合作生产，由北美分公司的CEO叶菡亲自带队前往哥谭市进行谈判。
　　消息一出，别管外界如何，反正复联大厦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把人憋死。
　　“到现在你们还相信她是无辜的？”克林特耸耸肩膀，抬手一指悬浮在众人面前的虚拟光屏，屏幕上正播放着蝰蛇夫人的采访视频：“看看吧，清洁能源，你敢说这他妈不是你丢的那个反应堆？”
　　没人说话，娜塔莎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之中，托尼则垂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说、说不定真是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呢？”小蜘蛛弱弱地开口了：“清洁能源这个项目东方集团确实很早就宣布要研究了啊，叶小姐就是为这个来到纽约的。”
　　克林特乐了，他摇摇头：“别傻了，孩子。”
　　“如果你们有耐心等一等，”班纳博士斟酌着开口了：“倒是可以看看他们生产出来的成品是什么，那时候就能确定究竟跟叶小姐有没有关系了。”
　　克林特继续泼冷水：“鬼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生产出来。”
　　“那我还有一个办法，”只要不是绿巨人的状态，班纳博士的脾气一向都很好，他看向了蚁人斯科特：“不过需要你帮忙。”
　　斯科特满脸无奈：“每次我发誓不再偷东西，下一秒你们就啪啪啪打我的脸。”
　　“不，”出言反对的人竟然是托尼：“不要去，不用了。”
　　如果真的是蝰蛇夫人和叶菡策划盗取的反应堆，他们一定早有防备，现在去很危险。
　　“这个计划从八个月前就开始了，”托尼终于抬起头了，他看起来很憔悴，眼下的皮肤呈深紫色，不知道熬了多久的夜，他用沙哑的声音说：“从我遇见她的时候……”
　　可能说着说着又想起了叶菡，托尼的话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记得绑架她当人质的那几个银行劫匪么？”
　　“记得，”小蜘蛛点头：“现在还关着呢。”
　　“那些人的身份是伪造的，他们身上有案底，”娜塔莎说：“伊莲失踪之后，我专门去查了一下，去年九月份的时候他们在加州的洛杉矶抢过一次银行，但没被抓住，此后一直在逃。”
　　在逃的通缉犯换了身份，又跑来纽约干了第二票，这是有多渴望进入监狱来个单程旅游啊？
　　“再加上你以前说过的问题……”娜塔莎拍了拍托尼的肩膀：“我决定混入东方集团的谈判团，跟去哥谭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班纳博士有些担忧：“谈判团后天就出发了，现在还有时间吗？”
　　“放心，身份问题好解决得很，”娜塔莎微微一笑：“神盾局在东方集团里有……你们懂的。”
　　*
　　头顶上是刺眼的灯光，叶菡模糊的意识在逐渐恢复。
　　不知道九头蛇使用的麻醉剂是什么成分，叶菡现在觉得特别难受，头晕得恶心，很想吐。
　　但她没有力气，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不远处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听声音应该是两男一女。
　　“……这事你也别跟我吵，华盛顿那边通知说洞察计划准备的差不多了，让我们把复仇者的视线引开，我才动手的。”
　　“你爹说什么就是什么？沃纳·斯特拉克，你能不能有点儿自己的主见！好处还一个没捞到呢，最大的筹码直接拱手让人了！”
　　“就他那个万事不吃亏的德行……小傻瓜，你至少应该先把洛基的权杖要过来。”
　　“不行，神盾局里并不全都是我们的人，权杖要是消失了这事就提前暴露了。”
　　安静了片刻后，他们继续吵架：
　　“反正我已经把叶伊莲要去哥谭的消息放出去了，到时候她要是去不了，你们自己跟全世界解释原因吧！”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复仇者派来的卧底……那是洛基的权杖！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手里没有涅槃药剂，根本用不了叶伊莲，还不如把权杖换过来！”
　　“说话注意点小子，我还怀疑你是斯特拉克派来折腾我们的呢。”
　　“好了好了……朗姆洛还在外面呢，让别人听见了像什么样子……哥谭就哥谭吧，我同意奥菲利娅的观点，叶伊莲现在不能去华盛顿，你信不信她前脚出了纽约，后脚你爹就带着她和权杖消失了？那个老混蛋没节操的很，这事他干得出来！”
　　终于能睁开眼睛了，叶菡直勾勾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以深呼吸努力平息自己过速的心跳。
　　叶菡现在躺在一架冰冷的手术台上，四肢和脖子被铁铐固定住，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挪动，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座空间很大的手术室，摆放了各种各样她从来没见过也叫不上名字的仪器。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正对着手术台的大门，类似于监狱中的那种铁栅栏门，每一根铁条都有小臂那么粗
　　整座房间的透出一股阴森的寒气。
　　门外的争吵逐渐转为了语气尚算正常的谈话：
　　“……怎么把她送去哥谭？直接放人？”
　　“真想给你做个脑子塞进去……现在放了她，让她去找复仇者报信，把我们一锅端了吗？”
　　“那怎么办？人已经抓了，送去华盛顿你们不让，又不能直接放，马利克叔叔，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啊？”
　　“……洗脑，给她洗脑。”
　　“你的意思是……把她来到纽约之后的所以记忆都洗掉？”
　　“只能这样了，要么在洗脑之后给她植入虚假记忆，就跟叶苏曾经做过的一样；要么直接把她扔在哥谭市的某个角落里，再让我们的人伪装成保镖去接她回来……”
　　听着听着，叶菡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是你们这帮混蛋干的？
　　“算个办法，”年轻的男人问：“但要是她醒来之后直接打电话报警了怎么办？”
　　“报就报啊，”苍老的男人笑道：“别忘了那可是哥谭市。”
　　“正常人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失忆了，又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第一反应肯定是找警方或者家人求助，提前跟叶苏说一声，让他别露馅，就当不知道，”这明显是蝰蛇夫人的声音：“如果周围人都没有表现出异样，完全把她当成平时的状态来对待，她可能会选择装作没有失忆，自己去调查。”
　　“其实她怎么选择都所谓，只要不离开哥谭，随便她折腾去吧，”老男人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希望复仇者们在哥谭能跟小丑玩的很愉快……至于华盛顿，那里只有一个美国队长，翻不起什么浪花，很快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去联系哥谭的黑帮吧，想办法说服他们去请小丑——”刚刚跨进手术室，余光瞥见叶菡正面无表情盯着门口的沃纳吓得差点儿平地摔跤：“卧槽！她醒了！你们给她用了多少麻醉剂？！”
　　“足够她睡三天的，”马利克的脸色也不太好，他阴冷地一笑，对叶菡说：“叶小姐，看起来你的身体素质不错呀。”
　　“不会是药剂失效了吧？”沃纳缩在蝰蛇夫人身后躲开叶菡的目光，他小声问：“叶家真的每年都给她注射抑制剂？”
　　“抑制剂要是失效了，你现在还能有命站在这儿？”蝰蛇夫人翻了个大白眼，快步走到手术台边，声音温柔地问道：“你感觉如何？”
　　那轻缓随意的语气，好像两人正坐在咖啡馆里吃着小蛋糕放松聊天，而不是一个被束缚在床上，一个站在床下。
　　叶菡没说话，她淡淡地瞥了蝰蛇夫人一眼，挪开目光继续死盯沃纳。
　　“你别看我！”沃纳感觉叶菡的目光极具压迫力，就像一条冰凉黏腻的毒蛇，顺着他的脚脖子噌噌往上爬，最后把他整个人都缠死了，吓得沃纳都快哭出来了：“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废物！刚才跟我呛声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还怕？怪不得你爹那么嫌弃你！”马利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沃纳一眼，抬手在他后脑勺上狠狠一拍：“哆嗦什么？她还能跳起来揍你不成？”
　　“我知道你恨我，没关系，”蝰蛇夫人帮叶菡把额前被汗水润湿的一小缕碎发拢到了耳后，她温暖的指尖划过了叶菡冰凉的额头：“反正你很快就不会记得了。”
　　“但在你遗忘这一切之前，有什么想要问的都可以问，我知道答案，就告诉你。”
　　“你们想做什么。”叶菡微微摆动脖子，躲开了蝰蛇夫人的手，她终于说话了，声音听起来很沙哑：“我弟弟怎么了？”
　　“你把人家当弟弟，人家把你当傻逼。”
　　沃纳哼哼唧唧地抢白了一句，然后他收到了蝰蛇夫人和马利克的瞪视。
　　“简单来讲，”蝰蛇夫人从旁边拖了一把椅子从容坐下：“叶苏欺骗了你，他送你出国之前是怎么说的？”
　　叶菡目不转睛地看着沃纳：“让我帮他把分公司的业务捋清楚，同时主持清洁能源的项目。”
　　沃纳试图转身偷溜，却被马利克死死拖住抓了回来。
　　“这只是个借口，”蝰蛇夫人说：“马利克和沃纳帮助他当上董事长的条件，就是把你交出来……你不是他的姐姐，他是独生子，你是他们叶家最厉害的武器——”
　　叶菡轻声打断了蝰蛇夫人的话：“我知道，我想起来了。”
　　“沃纳·冯·斯、特、拉、克？”叶菡绽开一个冰冷的笑容，她的声音空灵缥缈：“你跟你父亲年轻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看见你我就想起了他……”
　　斯特拉克这个姓氏被叶菡一字一顿咬的很清楚，当中蕴藏了不加掩饰的、刻骨的恨意。
　　“告诉我，”叶菡努力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铁链子被扯得哗啦啦作响，她的手腕、脚腕和脖颈上很快出现了殷红的勒痕：“他还活着吗？”
　　“活、活着！”沃纳破罐子破摔，干脆扯开嗓子大喊：“活的好好的能吃能睡还能揍我啊啊啊！”
　　马利克面无表情把拐杖从沃纳的后背挪开，重新拄在地上。
　　“活着就好，”叶菡停止了挣扎，她全身放松躺了回去：“真怕他死得太早，那样我就不能亲自报仇了。”
　　“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蝰蛇夫人吁出一口气：“看来你的记忆是恢复了？”
　　“就在刚才，”叶菡平静地说：“还有一点……”
　　叶菡看向了蝰蛇夫人：“我知道斯特拉克费心把我弄过来是想干什么，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反对他？”
　　这个问题困扰了叶菡很长时间，不问出来，她心里憋得慌。
　　蝰蛇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我看到了佐拉博士留下的研究资料……有关你的那一部分。”
　　叶菡摊开的手掌缓缓攥成了拳头。
　　“有点……超乎我的想象，”蝰蛇夫人挪开了视线，她转头跟马利克对视一秒，目光最终落在了想把自己团成球藏起来的沃纳身上：“我猜你们两个人不知道这件事情？”
　　马利克耸耸肩膀：“我知道她的能力，但不知道这事跟斯特拉克有什么关系。”
　　沃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冤有头，债有主，我爹什么都没告诉过我！你别问我！”
　　“哼，滴水不漏，”蝰蛇夫人先是对着马利克冷哼一声，然后她转向沃纳，微微一笑：“斯特拉克男爵今年得有九十多岁了吧？但他看起来可比你年轻多了。”
　　沃纳一脸懵逼，他表示自己小时候就这个问题询问过斯特拉克男爵，然后被他暴打了一顿，从此之后再也不敢多嘴了。
　　蝰蛇夫人点点头，按下了手术台下的一枚隐藏按钮，几秒种后，有人推着好几架大型仪器走进了屋子里，为首的正是朗姆洛。
　　“谈完了？”朗姆洛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那我就开始？”
　　蝰蛇夫人皱起眉头：“这个仪器没用的，我们要的是精准洗脑，你万一把叶苏给她植入的记忆全洗光了怎么办？”
　　“就是，”当着外人的面，刚才还怂成鹌鹑的沃纳又抖擞起来了，他像模像样地冷笑一声，嘲讽朗姆洛：“你以为这是冬日战士吗？让你们随便折腾？”
　　朗姆洛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他抬手拦住了忽然踏出一步的冬兵，说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沃纳闭嘴了。
　　“我们认识一个人，”朗姆洛对着沃纳友好地一笑，获得了白眼一枚，但他并不是很介意：“他精通思维控制，或许可以让他来尝试一下？”
　　朗姆洛还贱兮兮地去征求了叶菡的意见：“叶小姐，你觉得呢？”
　　叶菡呵呵一笑：“你最好洗的干净点，万一哪天我回想起来了，你可就完蛋了。”
　　“这个没问题，”朗姆洛对着冬兵所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看你连他是谁都没想起来，我也就不担心你能不能记起我了。”
　　叶菡心想本来没你什么事，可你偏要说这句话嘲讽我，交叉骨你等着，我睡醒了先找你开刀。
　　朗姆洛和叶菡互相对着假笑了半天，朗姆洛所说的人来了。
　　推着轮椅进来的。
　　要不是叶菡亲眼见过查尔斯·泽维尔，她差点儿以为X教授叛变革命了。
　　“这是……”其他人也很吃惊，蝰蛇夫人率先问道：“实验体？！”
　　“只成功了这么一个，”朗姆洛对着实验体招招手：“斯特拉克男爵利用洛基的权杖完成的，他从史崔克将军那里得到了一些变种人的血液样本。”
　　蝰蛇夫人和马利克对视一眼，他们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戒备的神情——很显然斯特拉克并没有将此事告知他们，而是自己偷偷进行。
　　朗姆洛似乎明白了二人的意思，他并没有点破，只是说了一句：“很快权杖就会被交到你们的手上。”
　　实验体把轮椅推到了床边，他用和X教授一模一样的蓝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叶菡，同时抬起右手，并拢食指和中指，点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你不是他，”叶菡很平静：“你没有灵魂。”
　　X教授的蓝眼睛里美妙的仿佛藏着整整一个宇宙，满天星辰闪耀旋转，光辉四射，令人迷醉；实验体的眼睛里没有神采，空荡荡一片，像是个死人。
　　“这都无所谓，”朗姆洛拍拍手：“开始吧X001，清除她的记忆，从八个月前她决定要来纽约，一直到现在。”
　　有什么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偷偷钻进了大脑里，叶菡很清晰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她不知道该如何抵抗，只能任由那玩意儿在她的脑子里翻天覆地地搅动着。
　　头越来越疼，记忆潮水般涌出，扑打在海岸上，又迅速地退却了，就这样来来回回地重复着。很快叶菡就感觉自己开始遗忘了，但她不知道忘记了什么，只是大脑里有一块区域越来越空荡，怎么也填不满。
　　不是吧，难道刚想起来就又要忘记了？那我想起来有什么用啊！
　　叶菡哭笑不得，所幸她担心的坑爹事并没有发生，当X教授的克隆体在停止了对她的洗脑行为之后，那些被洗掉的记忆又渐渐回来了。
　　叶菡当然不会傻到说出来，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昏迷，就这样这帮该死的九头蛇还是不放心，朗姆洛又给她脖子上扎了一针麻醉剂。
　　彻底昏迷之前，叶菡还听到了几句话。
　　“让她直接睡吧，”马利克说：“明天代表团出发去哥谭，把她随便扔在哪个大街上就行了，然后让沃德去接她。”
　　听到沃德这个名字，朗姆洛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只能这样了，”蝰蛇夫人点点头：“我会叮嘱沃德，让他假装是伊莲的保镖。”
　　马利克补充了一句：“还不能告诉叶伊莲她失忆了，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第65章

　　一阵阵整齐的口号声此起彼伏, 响彻天际, 叶菡托着腮坐在床边，透过半开的格子窗望着湛蓝天空中漂浮的朵朵白云。
　　半个小时前叶菡刚从这个充满了年代感的双人宿舍里醒来，她用手指按压着阵痛的太阳穴, 拥着黄绿色的薄被往床头缩了缩。
　　简陋的铁床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响, 仿佛不堪重负，让叶菡有那么一瞬间很是怀疑自己的体重是否超标了。
　　被X教授的克隆体洗脑的后遗症还没有消退, 叶菡稍微一动就觉得天旋地转，那酸爽的感觉就好像是她昨天晚上喝了整整一捆啤酒然后还作死地去通宵了，但叶菡肯定自己的记忆并没有被清除掉, 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已经不是第一次“穿越”了, 叶菡现在对空间的骤然转换表现的很淡定，至于这里是哪儿——看看这古老的宿舍、这床头柜上放置的土的掉渣的收音机、这破立柜、这铁架床……叶菡的视线从左到右将整间屋子环视一周, 最后她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喟叹, 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奈，但更多的是“终于来了”的解脱。
　　将侧对着自己的日历本拨拉过来，叶菡看到上面用深蓝色的钢笔圈出了日期：1942年5月10日。
　　很好, 果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
　　叶菡伸出手指点上日历，动作轻缓地顺着日期一个个划过去, 她心里有一种预感，这应该是她旅途的终点了，当这段被遗忘的经历彻底想起来的时候，也就是她苏醒的时候。
　　再次回到这里、再次打开脑海中尘封的记忆旧笔记，把所有虚假记忆撕毁揉成团扔进垃圾箱, 叶菡终于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了。
　　叶菡确实是穿越的，没有车祸没有跳楼没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离奇死亡，她只不过是在电影鉴赏课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醒来之后就出现在了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顺便提一句，叶菡睡觉的时候，大屏幕上播放着的电影名叫美国队长。
　　起初叶菡只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抗日战争时期的华国，她的身份是上海一户有钱有势的人家收养的孤女。叶氏夫妇去世的早，只留下亲儿子和女儿相依为命，儿子叫叶鸿，很有头脑和手段，他继承了父亲的军火事业后，在黑道、租界都混得很开。
　　就在叶菡思考该不该利用她那点儿可怜的近代史知识，帮助哥哥躲避一些麻烦，至少能安全活到抗战胜利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觉醒了超能力。
　　……事情为什么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一脸懵逼的叶菡没敢告诉叶鸿，但就凭她那个傻白甜，怎么能玩的过老谋深算的叶鸿？很快叶鸿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面对惴惴不安的妹妹，叶鸿并没有把她抓起来关进精神病院，也没有要把她送上手术台解剖，他只是用温柔的语气叮嘱叶菡一定不要被人发现。
　　有个这样的哥哥，感动的热泪盈眶的叶菡当时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地球。
　　不过等后来知道叶鸿的所作所为后，叶菡心里除了骂娘也没有别的感慨了。
　　没过多久，叶鸿不知道怎么搭上了军方和美国人的关系，把叶菡送去了美国，加入了一个叫做科学战略军团的神秘组织。
　　第一次听到这个组织的名字时，叶菡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但她没想太多，她只觉得她哥真是real牛逼，在这个全国都在打仗、百姓艰难度日朝不保夕的时候，叶鸿竟然有能力能把她送出国去，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厉害了，这是手眼通天的节奏啊！
　　总之叶菡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踏上了美利坚合众国的土地。
　　美国本土没有开战，这里算是当时少有的和平之地，叶鸿出门办事，叶菡独自在旅馆里住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叶鸿带着她坐车在街上左绕右绕，来到了一个电话公司，通过地下秘密通道，进入了科学战略军团的办公楼。
　　看到墙壁上挂着的巨大的飞鹰标志，叶菡傻眼了。
　　“这是我妹妹，”在安全谈话室里，叶鸿对一位身穿黄绿色军装、留着大波卷的披肩发、吐着大红色口红的英姿飒爽的女兵说道：“她叫叶菡。”
　　“你好，我叫佩姬·卡特，”女兵对着叶菡温柔一笑，伸出了手：“你可以叫我佩姬。”
　　叶菡如梦似幻地跟佩姬握了手，她表示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特么玄幻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叶鸿跟佩姬谈的，叶菡全程处在梦游状态，等到她终于把事情捋清楚回过神来之后，叶鸿已经把一切都谈妥，准备离开了。
　　“一个人要好好的，”叶鸿摸了摸叶菡柔软的长发：“注意安全，我会跟你定期联络的。”
　　叶菡眼泪汪汪地攥住了叶鸿的衣角：“哥，你要扔下我吗？”
　　穿越到陌生的而又危险的时代，叶鸿是叶菡第一个见到的人，再加上叶鸿真的太会照顾人了，导致叶菡对他有一种雏鸟情节。
　　“你跟着他们很安全，”叶鸿耐心地解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不能干看着，或者四处躲藏，躲能躲去哪儿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既然有能力，我们就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
　　“你是医生，救死扶伤，战场是你发挥能力的地方；而我决定参军……”
　　说得真好啊，这个男人真是太会骗人了。
　　慷慨陈词的叶鸿把叶菡说的心潮澎湃之后就离开了，然后叶菡正式加入了科学战略军团，和电影里的情节没什么出入，这个秘密组织是同盟国的领导们为了对抗轴心国研发出来的高科技武器而专门组建的，里面汇集了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战士、特工、医生、科学家、发明家……看着这些充满斗志的同事们，叶菡混在其中，总感觉自己是滥竽充数的。
　　直到某一次，叶菡尝试着在做手术的时候运用自己的能力，帮助重伤的士兵快速恢复健康，她这才发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
　　不久之后叶菡的能力被厄斯金博士看中，他带着她和卡特等人开始对超级战士血清的实验对象进行选拔。
　　*
　　“你怎么起来了？”就在叶菡发呆回想的时候，宿舍的门被推开，一位身穿笔挺军装、手捧文件夹的英姿飒爽的女士走了进来：“还发烧吗？”
　　佩姬·玛格丽特·卡特，在她出现的一瞬间，这个名字自动从叶菡的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啊……叶菡的视线偷偷绕着佩姬舔了一圈，果然是风华绝代的卡特女士，她就像一支摇曳在战火中的血色红玫瑰，热烈，强势，积极向上，永远代表着希望。
　　叶菡摇了摇头：“我没事，我……”
　　“还烫着呢，”佩姬没搭理叶菡的辩解，她抬手摸了摸叶菡的额头，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好好躺下，别乱动，把被子盖好。”
　　佩姬一边说，一边从叶菡怀里揪出了团成一团的薄被，抖开后盖在了她身上：“你是医生还生病，说出去真让人笑死了。”
　　叶菡的大脑还没转过弯来，但在听到了佩姬的话后，她脱口而出：“我有什么办法，你又不是没看到菲利普斯上校前两天生病的时候挥着手冲我拍桌子的样儿，既然他那么着急，我也只好牺牲自己把他治好了。”
　　一句话说完，叶菡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她眨眨眼睛，无辜地看着佩姬。
　　“嘘，”佩姬探头看向门口，确定自己进来的时候已经把门关好了，这才松了口气：“我的小姑奶奶，你也注意点啊，美国的环境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开放……”
　　佩姬走到窗边将半开的窗户关好：“对于变种人，大部分人的态度还是很……排斥。”
　　“我知道，华国也一样啊，被发现之后有很大几率会被架上火堆烧死或者沉潭，”叶菡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但我只说给你听嘛。”
　　佩姬用指尖戳了戳叶菡的脑门。
　　“你觉得你还有几天才能好？”佩姬给叶菡带来了一个圆润水灵的红苹果，她从兜里摸出小刀，认真地削着苹果皮：“每天都是我一个人对付那帮新兵蛋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叶菡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神棍我怎么知道？慢慢养着呗，可能再过个两三天？”
　　佩姬向叶菡投去了哀怨的注视。
　　“别这么看着我，”叶菡双手捂脸，她故意露出两条大大的手指缝，圆溜溜的眼睛透过缝隙眨巴眨巴地撩佩姬：“好不容易有的歇啊……你知道我那么懒！”
　　“是啊，懒死你了，天天不起床，也不锻炼！”佩姬掐了一把叶菡的胳膊：“看看这肉！”
　　“我又不用上战场，”叶菡理直气壮地说：“有肉怎么了？”
　　两个妹子东拉西扯地聊了好长时间，叶菡趁机了解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不轻也不重，规规矩矩的三声响，看来应该是个很有礼貌的人。
　　叶菡从瘫痪的状态中解除，挺直上身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床上，在佩姬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把被子拉高到胸前，整理好自己之后，她才说道：“请进。”
　　门开了，走进来一根瘦小的……豆芽菜。
　　注意到佩姬也在，豆芽菜明显迟疑了一下，但他都已经开推开门了，现在转身就跑显然很不礼貌，于是他磨磨蹭蹭地来到了叶菡的床前，背在身后的手掌一翻，露出一枚有点丑的苹果。
　　“咳，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史蒂夫·罗杰斯局促不安地说：“你……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别担心，”叶菡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这个穿着最小号军装都嫌大的年轻人，然后她又看向了低头认真切苹果的佩姬，忽然问道：“你们两个是约好的吗？”
　　“当然不是，”佩姬头也不抬地说：“这里只能吃到苹果，知足吧你。”
　　“或者过两天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佩姬忽然笑出了声，她揶揄道：“想吃什么你可以使劲儿宰他，只要看你一眼，他绝对心甘情愿地掏钱。”
　　虽然佩姬没有提名字，但听到这个形容……
　　叶菡呵呵一笑，此人绝对是霍华德?斯塔克没跑了。
　　“没、没有！”史蒂夫使劲儿摆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走了再见！”
　　一口气说完了好长一段话，史蒂夫把苹果往床头柜上一放，活像屁股后面有狗追赶似的，蹦起来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叶菡：……
　　“跑的还挺快，”佩姬将切好的苹果块塞进叶菡的嘴里：“上午负重越野的时候怎么没见他有这个精力呢？”
　　“也不见得，”叶菡艰难地咽下了苹果块，同时愈发觉得还是软妹子草莓更好吃：“你要是站在终点，他可能跑得比谁都快。”
　　佩姬闻言，投食的动作一顿，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叶菡：“我以为是你站在终点，他才更有动力呢。”
　　“不不不，”叶菡拨浪鼓一般摆着头：“我俩顶多算闺蜜，你可千万别误会啊！”
　　佩姬哭笑不得：“吃你的吧，什么乱七八糟的！”
　　史蒂夫走后没多久，佩姬也离开了，因为下午还有训练，她要去监督。
　　叶菡知道除了在霍华德·斯塔克举办的明日世界博览会上被厄斯金博士意外捡回来的史蒂夫?罗杰斯之外，这个军营里的其他士兵们都是从各个部队里遴选出来的精英人物，他们被聚集在一起进行比较测试，综合所有的因素，最终选定一个符合要求的人成为样本，被注射厄斯金博士研发的超级战士血清。
　　这是科学战略军团目前最要紧的一个项目之一，如果这位被选中奖的幸运儿（也可能是倒霉蛋）在注射药剂后成功变强了，这种药剂就有可能会被大规模生产，注射给更多的战士，提升盟军士兵的战斗力。
　　然而很可惜，实验虽然成功了，但因为轴心国对厄斯金博士实施了刺杀，而博士也没留下多少研究资料，最后直到战争结束，都只有美国队长一个成功的实验体。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或许是件好事，如果这种血清被大范围应用，谁能保证所有获得了超能力的人都跟美国队长一样正义善良呢？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需要叶菡来操心，在梳理完杂乱无章的记忆后，叶菡发现她在科学战略军团里的定位就是“拥有起死回生能力的医生”，只负责治病救人就好了。
　　叶菡变种人的身份是保密的，目前只有菲利普斯上校、佩姬?卡特、厄斯金博士以及科学战略军团的自助者霍华德·斯塔克知道，其他普通的士兵只以为叶菡是个医术高超的神医——反正不管多重的伤，只要叶菡给他们做了手术，这些伤员就一定能活下来。
　　拿起史蒂夫留在床头柜上的苹果，叶菡歪头打量了它一会儿，试着调动身体里那股随着血液缓缓游走的神秘力量。
　　因为放久了有点儿蔫的苹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了刚从枝头被人摘下来时的水灵灵的状态。
　　“啊哦，”叶菡眨眨眼睛，继续尝试：“反着来是不是也行……”
　　在叶菡说话的时候，苹果迅速地脱水蔫成了苹果干。
　　X教授曾经说过叶菡的能力是掌控生命，只要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理论上来讲叶菡都能夺取或者赋予他们生命力。
　　但叶菡现在拥有的能力显然和X教授说的不太符合，她觉得自己跟在哥谭时相比差远了。
　　比如只把一只苹果由“生”到“死”折腾了个来回，叶菡就觉得精力有些不济，出现了心跳加速呼吸变快头开始发晕之类的症状。
　　当然也可能是叶菡现在在生病的缘故，但是换个角度想想，根据叶菡之前对佩姬说的话，她之所以生病，是因为把菲利普斯上校身上的病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在偷着尝试抽干床头柜的“生命力”却没有丝毫效果之后，叶菡确定了一件事情，她现在的能力真的跟哥谭时期没法比。
　　“难道是因为刚刚觉醒不久，还需要锻炼？”盯着纹路凌乱的手掌心看了半天，叶菡自言自语：“哦，这有点儿麻烦了。”
　　现在能力太鸡肋了啊，只玩了个苹果就感觉很累，连没有蕴藏多少生命力的床头柜都做不到摧毁和重建，更别说对付坚硬的钢铁和人类了。
　　叶菡开始担心自己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能活多久。
　　三天后，叶菡……应该是菲利普斯上校的重感冒终于好了，叶菡重新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样子。
　　因为目前这支驻扎在新泽西州的军队还处于备战阶段，并没有上战场，也就没有伤员可以让叶菡去做手术，所以她每天都很闲，晃悠来晃悠去的。
　　有一天叶菡在围观士兵们训练的时候被路过的厄斯金博士逮到了。
　　厄斯金博士是个慈祥而睿智的老人，他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叶菡：“病好了？”
　　翘班被领导发现的叶菡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的，我没事了。”
　　“别紧张，”厄斯金博士失笑，他拍了拍叶菡的肩膀：“跟我去看看他们吧？”
　　叶菡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点缀着好多星星，她兴奋地说：“好呀。”
　　两人来到训练场上，士兵们正在进行的训练项目是在布满碎石块的泥水中匍匐前进，头顶还有一道压低的铁丝网阻拦着。其他士兵们爬的飞快，嗖嗖嗖就冲过去了，只有一个弱小的身影落在最后面使劲儿地扭动着，像是一只滑稽的青蛙。
　　菲利普斯上校把史蒂夫从自己的视线中屏蔽掉，他黑着张脸：“唉，你看看，这就是你选的那个对象？”
　　佩姬和叶菡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开始装背景板——这种抱怨菲利普斯上校平均一天要说两回，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厄斯金博士倒是好脾气，他认真地点点头：“你看他爬的多努力？即使已经落后了，他都没有放弃，而是一直坚持。”
　　菲利普斯上校用“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眼神瞥了厄斯金博士一眼。
　　“坚持是一种可贵的品质，”厄斯金博士继续说：“可惜很多人都没有。”
　　“好好好，”菲利普斯上校先投降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匍匐前进完了就是翻越障碍网，其他人都已经翻过去了，轮到史蒂夫的时候……
　　不怪菲利普斯对史蒂夫各种嫌弃，即使是叶菡看见了他的表现都要捂脸，他确实一直在坚持，但……成绩也真的很烂就是了。
　　“怎么样？”叶菡凑到佩姬身边，碰了碰她的肩膀：“还有五天就该结束了吧？”
　　“你说罗杰斯？”佩姬翻开了文件夹，把史蒂夫的成绩考核指给叶菡看，她毫不客气地说：“太糟糕了。”
　　叶菡扫了一眼，没发现一个及格的。
　　可怜的队长啊……
　　“单看成绩他是没救了，”佩姬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我挺佩服他的，一般人早就放弃了，厄斯金博士说得对，坚持是一种可贵的品质。”
　　“你的意思是……”叶菡偷瞄了一眼厄斯金博士和菲利普斯上校的背影，她压低声音：“他有可能？”
　　佩姬微微一笑，指了指厄斯金博士，对叶菡做口型：“博士坚持。”
　　“我也相信他，”叶菡看着那个在铁丝网上奋力挣扎、最后以倒栽葱的姿势摔下来的身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他会成功的。”
　　训练结束后下起了大雨，其他人都离开了，叶菡回宿舍套了件雨衣，打着伞回到了训练场上。
　　果不其然，史蒂夫还在跟他没有爬过去的那个铁丝网做斗争。
　　“我建议你现在赶紧回宿舍，先洗个热水澡，再吃点药预防感冒，”叶菡把伞挪到了史蒂夫的头上勉强帮他遮挡了一点儿雨：“你会着凉的。”
　　“谢谢，”史蒂夫从地上爬起来，他抹了一把脏成花猫的脸，坚定地说：“但我要先爬过去。”
　　“量力而行，”叶菡抓住了史蒂夫的小细胳膊：“你生病了还得找我来看病。”
　　“可是……”
　　叶菡抢先一步堵住了史蒂夫的话：“没有可是！”
　　看着这个个头跟自己差不多的男人顶着一张糊满泥水的脸露出了沮丧悲伤的表情，叶菡缓缓叹了口气。
　　“史蒂夫，”叶菡按住史蒂夫的肩膀，被雨水浸湿的衣料冰的她发抖：“我相信你，你会成功的，但在成功之前，你得先活下来。”
　　叶菡偷偷地使用了超能力，她试着把周围游离在空气中的生命力收集起来灌注给史蒂夫，但并没有成功，最后为了防止这个满身病弱的豆芽菜死在注射血清之前，叶菡只好牺牲了一些自己的生命力给他。
　　成功被叶菡劝回去的史蒂夫洗完澡后乖乖睡觉去了，有了叶菡的无私奉献，一觉醒来他竟然完全没事，倒是叶菡被雨淋了一通，又生病了。
　　佩姬无奈地看着叶菡：“你还能不能好了？”
　　叶菡对着她傻笑。


☆、第66章

　　体弱多病的叶小姐因为重感冒错过了一场精彩的好戏——菲利普斯上校为了说服厄斯金博士放弃史蒂夫, 假装把一枚手榴弹拉开保险栓丢了出去。
　　测试的结果出人意料, 只有佩姬和史蒂夫主动扑上去按住手榴弹，其他士兵们吓得跟脱缰的野狗一样四散奔逃，毫无军人的风骨可言。
　　看着厄斯金博士的无辜的笑容, 菲利普斯上校觉得自己被打脸打得很疼。
　　随便吧, 反正出钱的人是冤大头斯塔克，要是实验没成功, 他亏得最厉害，还轮不到我垫底呢。
　　菲利普斯上校这样安慰自己。
　　这次测试基本敲定了实验对象就是史蒂夫·罗杰斯，当天晚上, 佩姬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叶菡。
　　“罗杰斯是个英勇无畏的人呢, ”佩姬悠闲地给病得快死了的室友削苹果：“他跑的我比还快。”
　　“我早说过了，”叶菡把佩姬的被子也抢过来盖在了身上, 将自己裹成了一只圆滚滚的熊, 她说两句话就要吸溜一下：“在你面前……他表现得比谁都努力……”
　　“是是是，”佩姬将苹果塞进叶菡的嘴里：“天天不吃饭，我看你是好不了了。”
　　“我吃不下去啊, ”叶菡悲愤地说：“我都快死了你还给我喂苹果！”
　　“那怎么办？针也打了，液也输了, 现在只能期望你自己努力加油，”佩姬耸耸肩膀：“知足吧，这要是放在二十年前，你现在就只能等死了。”
　　所以说别老想着穿越去古代，还是现代好, 古代一场伤寒可能就会要了人的命啊。
　　而且古代没有WiFi和网络。
　　叶菡在佩姬和善的注视下啃完了苹果，又喝了点儿牛奶，好歹是让肚子里有东西垫底不至于饿得慌，她擦擦嘴，问：“明天就开始吗？”
　　“对，”佩姬点头：“实验地点在科学战略军团的秘密基地中，要早起坐车去城里，我看你这样的是没法起来了吧？”
　　叶菡遗憾地叹道：“是啊，太可惜了，我不能见证奇迹的诞生了。”
　　“你倒是很有信心嘛，”佩姬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万一——”
　　“没有万一，”叶菡抬手捂住了佩姬的嘴，她认真地看着佩姬：“相信我，会成功的。”
　　或许是因为叶菡的语气太坚定了，佩姬不由自主地被她的情绪感染，她拍了拍叶菡的肩膀：“你说得对，我们会成功的。”
　　实验的成功同时意味着厄斯金博士的死亡，叶菡最初不是没尝试过拯救这位博士，她旁敲侧击地提醒了佩姬，可能会有轴心国的特工混进来制造混乱，佩姬也确实听了叶菡的话，但厄斯金博士最终还是被子弹打中胸口，与世长辞了。
　　想到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叶菡缓缓垂下了眼睫，她与厄斯金博士算不上有多深厚的交情，但他的伟大值得所有人尊敬。
　　“在想什么？”佩姬收拾完水果的残骸，发现叶菡正在发呆，她好奇地伸手在她眼前一晃，问道：“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能是我多虑了，但是……”叶菡摇摇头，她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厄斯金博士是个德国人，纳粹那边知道他在研究什么东西，这件事情没法保密，我担心可能会有轴心国的特工混进去，给明天的实验制造混乱。”
　　佩姬点点头：“你的担心很有道理，我已经跟上面反映过了，科学战略军团进行了严密的部署，没事的。”
　　叶菡躺进了被窝里小声嘟哝：“但愿吧……”
　　第二天，佩姬早早就出门去了，留下叶菡一个人在宿舍里睡了整整一天。晚上的时候，叶菡终于被饿醒了，她揉了揉有点浮肿的眼睛，艰难地掀开被子爬起来，想去找找有没有吃的东西，以免自己被饿死。
　　叶菡伸手摸了一会儿，抓住了灯绳，正准备往下拽的时候，她忽然顿住了。
　　屋里还有第二个人。
　　“谁？”叶菡心中一紧，警惕地出声问道，她小心翼翼地往后缩到了墙边，背后紧贴着床头，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军刀。
　　“我，”沙哑的声音响起：“抱歉，吓到你了？”
　　“史蒂夫？”听到熟悉的声音，叶菡微微松了口气，她把灯打开了：“你来了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这里被人入侵了——”
　　叶菡愣住了。
　　眼前的史蒂夫·罗杰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再是以前那个瘦弱的比叶菡还要矮一点儿的豆芽菜，现在的史蒂夫是个高大健壮的美利坚汉子，他拥有傲人的腹肌和胸肌，往旁边一站特别具有威慑力。
　　这大概是史蒂夫从小到大的梦想，他一直希望自己能长成这样，跟他的好朋友詹姆斯·巴恩斯一样健康，现在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可是史蒂夫一点儿都不开心。
　　“怎么了？”叶菡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她还是问了一句：“你很难过，发生了什么？”
　　“厄斯金博士……”史蒂夫帮叶菡把快要滑落到地上的被子拽起来盖好，他轻声道：“他去世了。”
　　叶菡闭上了眼睛。
　　“凶手抓到了吗？”沉默了一会儿，叶菡又问。
　　史蒂夫点点头：“他服毒自尽了……是个纳粹的特工。”
　　“你对佩姬说过……”史蒂夫的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你说可能会有人来捣乱。”
　　叶菡平静地点点头：“对，我说过。”
　　厄斯金博士是从德国纳粹那里逃出来的，逃走前他曾经被红骷髅强迫研究超级战士血清。对于这样厉害的人才，红骷髅不可能没有防备，按照他残暴的性格，如果厄斯金博士不能为九头蛇所用，为了防止给同盟国的战士增加战斗力，红骷髅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干掉博士。
　　叶菡相信肯定有很多人能想到这一点，高智商的聪明人大有人在，但厄斯金博士还是死了……
　　只能说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不是叶菡能搅和得了的。
　　史蒂夫没有再说什么，叶菡也没有问他，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子里，相对着沉默了很长时间。
　　直到佩姬找了过来。
　　“你在这里，”看到史蒂夫的那一刻，扶着门框的佩姬松了口气：“菲利普斯上校找你。”
　　史蒂夫没有回头，他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佩姬跟叶菡对视了一眼，叶菡注意到了她眼中满是为难：“是这样的……菲利普斯上校认为……你应该去阿拉莫戈多的实验室里……”
　　“像小白鼠一样被研究？”史蒂夫终于转过了身，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佩姬。
　　佩姬抿紧了嘴唇。
　　“别这样，”叶菡觉得周围的空气凝滞得简直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喝光了床头柜上放置的一杯早已凉掉的水，低声道：“我出去，你们两个好好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佩姬的态度忽然强硬了起来，她打断了叶菡的话，踩着高跟鞋哒哒的声音走到了床边：“睡你的觉，明天你还要早起，我们要去战场上了。”
　　“至于你……”在深吸一口气之后，佩姬看了史蒂夫一眼：“如果不愿意去阿拉莫戈多也行，白兰特议员很期待能跟你合作。”
　　佩姬说完，就把史蒂夫轰了出去：“都几点了，别在女生宿舍待着！伊莲要休息了！”
　　叶菡：……
　　将门关好后，佩姬垂着头走到叶菡的床边坐下来，她看起来很失落。
　　“说真的，”叶菡叹道：“我觉得你们两个真的应该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佩姬小声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没有改变的能力。”
　　“你提醒过我，”佩姬歪头看着叶菡，她伸手摸了摸叶菡的长发，从头顶摸到发梢，把有点儿开叉的一缕长发勾在指尖卷来卷去：“可事情还是发生了……”
　　叶菡摇头，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慰的话，或许佩姬根本不需要安慰，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
　　最后叶菡干巴巴地说：“不是你的错。”
　　佩姬没有接话，她拉灭了床头的灯绳：“睡觉吧。”
　　“那个……等一下，”叶菡在黑暗中举起了手：“我想起来我为什么醒了，我饿了。”
　　佩姬：……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佩姬重新打开灯，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菡：“你是要死吗？”
　　“我还在发烧啊，你能不能体谅一下生病的人，”叶菡哭笑不得：“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这里只有我一个医生，我给自己打针给自己输液，然后自己躺在床上……”
　　“听起来真可怜。”
　　佩姬虽然这样说，但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遗憾的意思，她在角落的柜子里翻找了好半天，只翻出来一个……苹果。
　　叶菡仇恨地盯着佩姬手里的苹果：“我恨苹果，我喜欢草莓。”
　　“没有草莓，你想多了，”佩姬也觉得每天都给叶菡塞苹果实在是太不人道了，于是难得良心发现的她在使劲儿揉乱了叶菡的头发后说道：“我去给你找点儿东西吃，你别乱走。”
　　叶菡把头点的好像小鸡啄米。
　　佩姬离开宿舍，走到拐角处，发现了局促不安地站在楼梯口的史蒂夫。
　　“你怎么还没走？”佩姬微微皱起眉头。
　　“我……”史蒂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布袋，对着佩姬摇晃了一下：“其实我是来给伊莲送东西吃的。”
　　佩姬十分无语：“那你不早说。”
　　还没来得及说呢，你就把我赶走了啊。史蒂夫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自己的委屈。
　　佩姬接过布袋，她粗略地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黄油面包、午餐肉和两瓶可乐，还有两块巧克力，顿时觉得很满意：“有了可乐和巧克力，大概能安抚一下她没有吃到草莓的委屈吧……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喂，”史蒂夫无奈地看着佩姬：“卡特女士，你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佩姬微微抬起下巴：“难道你舍不得她吗？要不要再回去看看？”
　　这哪儿跟哪儿啊？直觉告诉史蒂夫，他笨嘴笨舌的继续说下去肯定还会引起更大的误会，于是史蒂夫局促地摆摆手，赶紧溜了：“没、没有……你忙着，再见。”
　　看着史蒂夫落荒而逃的背影，佩姬单手叉腰，气得脸颊都鼓成了仓鼠。
　　佩姬回到宿舍的时候，注意到叶菡正站在窗前往外看，听到门开的响动，叶菡回过头，神情复杂地瞥了佩姬一眼。
　　“看什么看，人都走了。”佩姬把袋子放在床上：“喏，这是他给你送的晚餐，没有草莓，但有你喜欢的可乐。”
　　这要是往常，听到有可乐，叶菡早就开心地蹦起来了，但今天她丝毫不为所动，而是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句：“我在看两个笨蛋。”
　　佩姬一把掐住叶菡有点儿肉嘟嘟的脸蛋开始拧：“你个没良心的！”
　　“一个傻不拉几，一个口是心非，亲爱的卡特长官，这不是笨蛋是什么？”叶菡顶着自己的脸被扯大一圈的风险坚持说实话：“别傲娇了呀，赶紧说出来吧，这种朝不保夕的时候有什么好矜持的？”
　　佩姬微微一愣，她的手劲儿一松，叶菡趁机逃窜出去。
　　“我不喜欢他那样的，”叶菡揉着阵痛的脸颊，拧开一瓶可乐，哼哼唧唧地说：“像个大金毛。”
　　顺着叶菡的形容脑补了一下，佩姬的脑海中出现了史蒂夫叼着盘子求投喂的场景……
　　这画面太魔性了，简直有毒！还一直萦绕着挥之不去。
　　佩姬对叶菡投去了控诉的眼神。
　　叶菡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在这个极度缺乏娱乐活动的年代，睡觉前基本没什么事情可干，闲的无聊的佩姬心里燃起了八卦之魂，她扑过来抱住叶菡的胳膊：“快说说！”
　　叶菡假装没听到的样子，她张嘴去咬午餐肉，但佩姬一直把她的手往后拽，让她根本吃不到。
　　“姐姐我要饿死了，你好歹让我吃一块啊！”叶菡哭笑不得：“好吧我喜欢长得高一点儿的，还要帅。”
　　佩姬松手了，叶菡啊呜一口把午餐肉啃掉大半。
　　“史蒂夫很高啊。”佩姬掰着手指开始数：“也很帅。”
　　叶菡半死不活地瞥了佩姬一眼，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继续说：“头发最好是黑色的。”
　　佩姬眨眨眼睛：“染一下？”
　　叶菡不为所动：“声音要低沉一点。”
　　“执着坚定，头脑聪明。”
　　“性格要开朗……算了沉闷也无所谓，反正我要是真喜欢，肯定不会在乎那么多啦。”
　　等叶菡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话，终于停下来之后，佩姬才说：“我觉得你喜欢的这个人可能有点儿精神分裂。”
　　叶菡嫌弃地对着佩姬挥挥手，挥了几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
　　等等，为什么我总觉得好像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呢？
　　叶菡把她刚才说过的条件逐一提取出来，再配上佩姬的吐槽，一个模糊的形象逐渐出现在脑海之中。
　　“发什么呆？”佩姬忽然拍了叶菡一下：“哦……难道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没有！”叶菡想都没想就否定了：“我随便说的。”
　　佩姬终于找到了怼叶菡的机会：“原话还给你，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时候就别傲娇了，赶紧去告白啊！”
　　叶菡笑了笑，她低头啃下一大块面包，把要说的话利用咀嚼声遮掩了过去。
　　“告什么白，他还没出生呢……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叶菡就被佩姬从温暖的被窝里揪了出来，她以梦游的姿态完成了梳洗穿衣等工作，跟在佩姬身后来到了集合地点。
　　“斯塔克开飞机送我们过去，”佩姬从后背使劲儿拧了一下叶菡的腰，在叶菡疼得睁圆眼睛的瞬间提高声音说道：“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朋友，霍华德·斯塔克，斯塔克，这个是我跟你说过的叶菡。”
　　“嗨，你好，”霍华德眼中闪过不加掩饰的惊艳，他彬彬有礼地对着叶菡一点头：“是华国姑娘都像你一样美丽，还是我特别幸运地见到了其中最美的一位？”
　　看看人家这说话水平，叶菡都不好意思回答了。
　　所幸佩姬及时出言救场：“上飞机再聊，你们别戳在门口。”
　　霍华德主动闪开给叶菡和佩姬让了路，叶菡顺势装作腼腆的样子对霍华德微微一笑。
　　叶菡真的很害怕这个设施简陋的飞机从天上掉下去，注意到了她的恐惧，霍华德干脆坐在了她身边，随便找了些话题来聊天。
　　在跟妹子对话这方面霍华德绝对是个高手，他谈吐风趣幽默，玩笑开得恰到好处，再加上见多识广，不管叶菡说什么都能接腔，很快两人就聊得十分开心，成功转移了叶菡的注意力。
　　佩姬在叶菡身后对霍华德投去了一枚警告的眼神，霍华德趁着叶菡低头翻地图的空档，朝着佩姬眨了眨眼睛。
　　下了飞机后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一行人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坐上大卡车，叶菡在车斗里颠得七荤八素快要散成一摊零件了，她左边抓着霍华德，右边拽着佩姬，就这么摇来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抵达了美英盟军的营地。
　　佩姬看着脸色惨白的叶菡：“你还好吗？”
　　叶菡摆摆手：“没事……我挺好的，走两步就行了。”
　　没上战场的时候叶菡生了病还能在宿舍里躲清闲，可一旦上了战场，她就是战士，既然已经来了，再大的困难都要努力克服。
　　至少不能拖后腿。
　　菲利普斯上校和佩姬一来就进入了指挥部去部署安排反击九头蛇的行动，霍华德去检查我军的军火库，看看能不能帮忙把武器改造一下，使其发挥更大的威力。至于叶菡，她则在一个年轻战士的带领下去了营地里安置伤兵的地方。
　　营地里的医生不多，领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名叫戴夫，看到叶菡这么年轻，他明显有些迟疑，但听说叶菡是科学战略军团的人之后，他还是让叶菡辅助他做了一台手术，给一位腹部中枪的士兵取出碎弹片。
　　医生把手术钳递给了叶菡：“你来夹。”
　　叶菡还没说话，躺在床上正被做手术的士兵哥哥立马瞪圆了眼睛，一脸惊恐的模样，要不是打了半麻醉他动不了，叶菡觉得他可能当场就跳下床逃跑了。
　　“好。”叶菡接过手术钳，缓缓探进了伤口里，她的手很稳，不见一点儿抖动，夹住碎弹片后立即退了出来，整个过程用了不到十秒钟。
　　医生脸上的表情缓和不少。
　　接下来的伤口缝合还是医生来做的，叶菡就在旁边帮忙递个纱布打下手。趁着医生全神贯注的时候，叶菡给士兵的伤口上灌注了一点儿生命力，让他能愈合的更好更快一些。
　　这一下午医生带着叶菡帮两位重伤的士兵取出弹片做了缝合，还给不轻伤的人做了包扎，直到太阳完全沉进林子里，医生才叫住了整理用具的叶菡。
　　“去吃饭吧，”把口罩摘掉，医生对叶菡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谢谢夸奖。”叶菡想了想，决定说实话：“其实……我读的是内科。”
　　医生：……
　　医生表示自己有点儿心累。
　　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叶菡遇到了佩姬。
　　佩姬饶有兴趣地问：“今天过得如何？”
　　“我真的很惶恐啊，”叶菡压低声音说：“开个药包扎伤口之类的还行，可要是以后让我主刀……我才多大，我真的没干过！”
　　“你有没有解剖过小动物之类的？”佩姬咬着叉子问。
　　叶菡点点头，这个倒是有，医学生都要学。
　　“那不就行了，”佩姬耸耸肩膀：“而且这是多好的环境啊，每天都有人给你练手。”
　　叶菡夸张地抖了抖：“我倒真希望没人给我练。”
　　佩姬低头笑了一下：“那倒是。”
　　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中，赶鸭子上架的叶菡简直进步飞快，她每天都跟着医生临床观摩，有时人多了忙不过来，还会被医生推出去主刀做一些小型的手术，处理不太严重的伤，再加上有外挂一般的变种人的能力暗中辅助，连轴转地忙了几个月之后，叶菡现在也能勉强独当一面了。
　　某天上午叶菡熟练地做了个取弹片的手术。在拒绝士兵对她提出的共进午餐的邀请后，叶菡挺着僵硬的脖子去打饭，半路上碰到了好久不见的佩姬和霍华德，她刚刚开了个口，就被霍华德热情又亲密地挽住了手臂。
　　“干嘛？”叶菡使劲儿甩着自己的胳膊：“有话好好说啊，别动手动脚的。”
　　“你现在在这里很有名气了，”霍华德笑道：“戴夫跟我抱怨，说士兵们都喜欢找你看病。”
　　叶菡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抓狂道：“我说最近怎么这么多人！天天要累死了！”
　　“那就带你去放松一下，”佩姬狡黠地眨眨眼睛：“歌舞团巡演到这里来了，要去看吗？”
　　叶菡和霍华德异口同声地问：“有美女吗？”
　　问完之后两个人先是一愣，随即互相拍着肩膀笑出了声。
　　没想到是同道中人啊！
　　虽然霍华德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算了不管了。
　　“有，”佩姬无奈地说：“全是美女。”
　　叶菡跟霍华德小孩似的兴奋地击掌，然后两人手拉着手跑了：“耶！走走走，快去看！”
　　“……还有史蒂夫，”佩姬落在后面小声地说：“算了，反正你们两个是不会在乎他的。”


☆、第67章

　　刚刚抵达汇演场地的外面, 叶菡就看到了好多士兵们正甩着外套和帽子吊儿郎当地往回走。
　　这是怎么了？叶菡跟霍华德对视一眼, 拦住了几个士兵问道：“演出结束了吗？你们怎么走了？”
　　我还没看到小姐姐啊！叶菡和霍华德在心里同时咆哮着。
　　士兵开始态度很不屑，但当他发现面前站着的人是叶菡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叶小姐！你好, 还没结束呢, 只是上半场演完了，下午还有一场……”
　　原来是这样啊, 叶菡松了口气，拍拍士兵的肩膀：“谢谢你，我知道了。”
　　“没、没关系！”士兵的双手紧紧箍在身侧, 整个人挺成一根笔直的电线杆：“叶小姐……我……”
　　士兵扭扭捏捏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霍华德打断了，他一只手叉着腰, 另一只手握住叶菡的小细胳膊把她往前拖：“有事回头再说, 现在去正好可以跟漂亮妹子共进午餐……”
　　叶菡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她对着士兵摆摆手，说了一句抱歉, 跟在霍华德身后跑了。
　　士兵失落地看着叶菡远去的背影。
　　“你很受欢迎嘛，”霍华德边走边调侃：“随便拦一个人都认识你？哦豁, 又一堆跟你打招呼的。”
　　说话间，迎面走来一堆勾肩搭背的男人，他们对着叶菡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那是，”叶菡礼貌地点点头，脸上浮起微笑：“他们的小命可攥在我手里呢, 当然要对我客气一点啦。”
　　“再说了，”叶菡忽然话锋一转：“整个营地里，除了我和佩姬，你还能找到第三个姑娘吗？”
　　霍华德想了想：“科学战略军团里有一个……管文件的那个秘书，叫安妮。”
　　……安妮这个名字真是老少皆宜无处不在啊！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啊，”叶菡眯起眼睛看着霍华德笑：“想必没少去找人家聊天？”
　　“那是，”霍华德掐起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叶菡之前的语气回答：“你也说了，整个军营里就三个妹子，小佩我不敢惹，你我也惹不起，只能去撩剩下的一个咯。”
　　叶菡对霍华德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你这是吃醋吗？”霍华德单手叉腰跟在叶菡身后半步转圈：“你要是不愿意我跟别人说话，你就说出来，我立马跟他们断绝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叶菡哭笑不得，她伸出一指抵在霍华德的胸口，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把他往后推：“不过我算了一卦，将来会让你彻底收心、让你心甘情愿乖乖待在她身边的妹子名叫玛利亚，真遇到这么一个人，千万别错过了啊。”
　　“这是古老而神秘的东方巫术吗？别开玩笑了，才不会有这么一个女人，我喜欢所有的女性，你们都是上帝创造出来的天使。”霍华德先是愣了片刻，随即揉着鼻子笑了起来：“还是说你的英文名叫玛利亚？”
　　“她的英文名叫伊莲，”佩姬慢悠悠地路过了霍华德：“你别做梦了，人家有喜欢的人了。”
　　“肯定是我，”对于漂亮妹子，霍华德天生有一种迷之自信：“她只不过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我懂，东方女孩都很害羞。”
　　佩姬对着霍华德呵呵一笑。
　　三人有说有笑地刚走到文艺团的帐篷门口，阴沉沉挂在天空中酝酿了一上午的云朵终于不堪重负，朝着大地噼里啪啦地砸下了豆大的雨滴，霍华德一左一右搂着叶菡和佩姬的肩膀把两个人先推进了帐篷里，随后他自己也跟着钻了进来。
　　帐篷里空无一人，漂亮小姐姐们早就三五成群地结伴去吃饭了。
　　“佩姬，”叶菡走到帐篷的另一扇门边，掀她开门帘，朝外看了一眼，扶着门框的手微微一僵，继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对着佩姬招招手：“快来。”
　　佩姬刚迈开步伐，就被霍华德按住了肩膀，她不解地抬头去看他，却见霍华德嘴角一勾，反手脱下了身上的皮夹克披在了佩姬的肩膀上。
　　“外面冷，”霍华德拍了拍手：“多穿点再去。”
　　叶菡对霍华德竖起了大拇指。
　　佩姬轻声道了谢，钻出帐篷，顺着矮梯走到上歌舞团为了表演而搭建的舞台。
　　史蒂夫·罗杰斯正坐在台边低头专心致志地画画。
　　叶菡放下了门帘，她转过身面对霍华德，抱着肩膀靠在了帐篷壁上：“你怎么知道她要出去？”
　　“她就是来看罗杰斯的，”霍华德摸了摸鼻子：“你也知道不是吗？要不然你叫她干什么。”
　　“他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叶菡低下头叹了口气：“应该是刚才的表演里发生了什么。”
　　“也不见得，”霍华德摇摇头，语气中带了明显的嘲讽：“那帮议员……”
　　史蒂夫·罗杰斯是厄斯金博士和霍华德创造出来的奇迹，这位超级战士是为了结束战争而出生的，但他现在却被困在滑稽的、可笑的歌舞团里，带着一帮漂亮妹子们四处表演慰问那些征战沙场的战士。
　　他本应该跟战士一样活跃在战场上，而不是缩在后方。
　　“大材小用啊，”叶菡当然明白霍华德的不甘心：“把这么强大的战斗力困在后方卖债券。”
　　“那些人怕他死了，”霍华德双手插兜，晃悠着走到了叶菡的面前：“毕竟政府为了超级战士计划投入了巨额的资金，大量的人力物力……”
　　叶菡好奇地抬起头：“我以为投资的人是你？”
　　霍华德眨眨眼睛：“没错，大头都是我出的，但有些事情必须要政府出面才能顺利的进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话题渐渐从史蒂夫身上挪到了叶菡身上。
　　“我看过你的档案，”霍华德眯起眼睛：“你今年才二十岁？”
　　“是啊，”叶菡笑了起来：“年轻吧？”
　　“何止是年轻，你看着太小了，”霍华德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烦恼：“我都不太敢对你下手……总有一种欺负未成年少女的错觉。”
　　叶菡送给霍华德一枚大白眼。
　　“为什么要来这里？”霍华德又问：“真不知道你哥哥是怎么想的，如果我有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我肯定把她保护的很好，不会让任何危险有机会靠近她。”
　　“可惜你不是我哥哥啊，”叶菡半真半假地感叹了一句：“你既然看过我的档案，那你对我都知道些什么？”
　　这次霍华德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好半天，才低声说道：“战争没有爆发之前，我在美国见过几个变种人，当时的他们东躲西藏，活得很艰难。但在战争打响之后，政府有意把拥有强大能力的变种人召集起来，组建一支特殊部队，送到战场上保家卫国。”
　　“所以啊，”叶菡耸耸肩膀：“我这不就来了吗？”
　　“你可以在你的国家里……”霍华德的语气有些迟疑：“当然我没有谴责你的意思，大家都是同盟，我只是想说……”
　　这么颠三倒次的话叶菡竟然听明白了，她说：“我懂你的意思。”
　　“是我哥哥决定送我来的，”叶菡抬起头看着霍华德，她的瞳孔清澈而明亮：“我相信他是为了保护我。”
　　才怪！叶鸿你这个王八蛋，你们叶家没一个好人。
　　除我之外。
　　霍华德跟叶菡对视了很长时间后主动挪开了目光：“好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直说，如果我能办到，一定帮你。”
　　“我知道，”叶菡踮起脚尖拍了拍霍华德的肩膀：“谢谢你。”
　　帐篷外响起了汽车突突突的发动机声，还有士兵们扯着嗓子惊慌失措地大喊：“医生！救命！”
　　听到呼唤声，叶菡一把掀开门帘冲了出去，在路过史蒂夫身边时，她的脚步略一停顿：“史蒂夫，你好，有空再聊！”
　　“去吧，”史蒂夫知道叶菡是医生，现在正是她忙碌的时候，便没有打扰：“加油！”
　　“怎么样？”叶菡从墙上取下白大褂披上，双手浸在酒精溶液里消毒，她语速飞快地问：“有多少伤员？”
　　“五个，”戴夫戴上手套，挑选着手术刀：“四个轻伤，你去包扎就行了，一个重伤，我正准备手术。”
　　“可能要截肢，”护士担忧地看了戴夫一眼：“情况不太好。”
　　叶菡心中一沉，戴夫却没有太多的表示，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临走前叮嘱了叶菡一句：“处理完过来帮我。”
　　四个士兵都被子弹射中了身体，所谓的轻伤只是相比于第五个要截肢的倒霉蛋而言。
　　“到底发生了什么？”叶菡帮士兵们取出碎弹片之后，将创口清洗，动作熟练地进行缝合：“怎么只有你们几个？”
　　叶菡记得这些士兵是前两天出去的，他们的目的是端掉九头蛇的工厂。
　　“好多人牺牲了，还活着的都被俘虏了，”士兵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说：“只有我们拼死才逃了出来……”
　　叶菡微微一愣：“都被俘虏了？”
　　士兵点头：“五百多人。”
　　九头蛇要这么多人干什么？做实验吗？
　　在交代了注意事项之后，叶菡吩咐护士们好好照顾伤病，自己朝着隔壁的手术室赶过去。
　　一台手术折腾了整整一下午，戴夫终于顺利保住了士兵的性命，但他的左腿被截掉了，不能继续在战场上拼杀，只能遗憾退伍。
　　“我不想走，”年轻的战士睁大了湛蓝的眼睛，他死死握住叶菡的手哽咽着：“那么多兄弟都陷在了敌营里，他们怎么办……”
　　叶菡叹了口气，她动作轻柔地帮士兵把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放心吧，菲利普斯上校正在制定营救方案，他们会没事的。”
　　这么一忙碌，又是一天一夜过去了，等到叶菡终于闲下来时，饿得头晕眼花走路打摆子的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三顿饭都没吃了。
　　“叶小姐！”一位士兵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递给叶菡一罐午餐肉：“这是史密斯医生让我带给你的，他说你肯定又忘记吃饭了。”
　　史密斯医生就是戴夫，这位医者拥有一个杀气腾腾的姓氏。
　　“谢谢你啊，”快饿死的叶菡也没客气，她直接把罐头拿过来，用随身携带的军刀撬开后扎着啃了：“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士兵腼腆地笑了起来，他局促地摸着自己的头：“感觉比平时好得快，叶小姐你是不是给我用了什么特效药啊？”
　　叶菡心想当然好得快了，我可是用绳命在救你啊！
　　“没有啊，”叶菡无辜地眨眨眼睛：“大概是你体质不错？”
　　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整罐午餐肉，被咸的齁嗓子的叶菡四处转着找水喝，路过菲利普斯上校的指挥部时，她听到里面传来了上校愤怒地训斥声。
　　“胡闹！他不懂事，你就不知道阻止他？竟然还带着他去了！”
　　“就剩这么一个宝贝，他要是死在战场上了，那些议员还不得恨得把我生吞了！”
　　“霍华德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开飞机的那个！”
　　“现在可好，人回不来了吧？！”
　　叶菡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条缝，看到菲利普斯上校正双手叉腰在屋里面来回转圈，佩姬低着脑袋乖乖听训。
　　“谁！”菲利普斯上校忽然大踏步地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门，和一脸懵逼的叶菡视线相对。
　　“我……我是路过的，”叶菡被凶神恶煞的菲利普斯上校吓得说话直打磕绊：“我这就走。”
　　“走什么！那几个伤员怎么样了？”菲利普斯上校把叶菡拽进了办公室，粗声粗气地问。
　　跟佩姬交换了一个哀怨的目光后，叶菡如梦似幻地开始了汇报。
　　“……营地里没有养伤的环境，”叶菡开始说话声音还会颤，但说着说着，她就逐渐淡定了，只一门心思地汇报伤员情况：“建议尽早把他送回后方修养。”
　　“嗯，”菲利普斯上校点了点头：“明天早晨有一班回城补充物资的车，把他送上去吧。”
　　叶菡说：“好。”
　　探头朝外面看了一眼，确认周围没人偷听之后，菲利普斯上校清清嗓子，说：“叶小姐，你的……能力，只能在治疗疾病这一点上运用吗？”
　　叶菡心中一动，面上却摆出了茫然的表情：“您的意思是？”
　　“我看过你的测试报告，”菲利普斯上校背着手在叶菡面前来回转悠：“再结合你这些天的表现，我们一致认为，你的能力可以更进一步。”
　　菲利普斯上校说的没错，理论上来讲，变种人的能力是可以向上无限发展的，如果叶菡活的时间够久，到最后她甚至可以一口气掌控整个世界的生命，做到真真正正的生杀予夺。
　　叶菡没有贸然开口，她做出了认真倾听的姿势。
　　“只让你待在后方实在是有些屈才了，所以我想……”
　　菲利普斯上校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了嘈杂的欢呼声。
　　“怎么回事？”菲利普斯上校不满地皱起眉头，他一把推开门走了出去：“这帮小兔崽子们天天都在瞎折腾什么！”
　　听着菲利普斯上校的声音渐渐远去，叶菡溜到了佩姬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的胳膊：“怎么了？你和霍华德做了点什么啊，他这么生气？”
　　“史蒂夫，”佩姬咬了一下嘴唇，缓缓说：“他有个兄弟，在107部队里面，被九头蛇俘虏了，然后他单枪匹马去救人……”
　　叶菡倒抽一口冷气。
　　即使已经知道美国队长干了什么，亲耳听到佩姬这样说，叶菡还是觉得很震撼。
　　一个人，为了救战友，为了救兄弟，为了真正证明自己的能力，以血肉之躯只身闯入了防卫森严的九头蛇工厂，把纳粹搅得天翻地覆，将敌军的大本营一锅端掉，把战友们救出来的同时还缴获了大批物资，凯旋而归，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这特么不是友情，这是爱情啊！
　　咦，哪里不对的样子。
　　算了不管了。
　　叶菡自问她做不到，即使她能力全开也不敢这么硬闯，而美队只背了个破盾牌就上了，这就是人和人的差别啊！
　　“天……他这……不要命了吗？”现在史蒂夫还没回来呢，叶菡不能表现的太高兴，脸上满是震撼的同时最好带点儿担忧。
　　佩姬没有回答叶菡的疑问，她紧紧握住叶菡的双手：“我相信他。”
　　“我也相信，”叶菡忽然笑了，她听到了外面愈发清晰的欢呼声：“我们去看看吧。”
　　营地里所有的士兵都跑出来了，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史蒂夫围在正中央，他身边一个帅小伙正举着手带领大家高喊着：“让我们为美国队长欢呼！”
　　佩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她松开叶菡的手，深吸一口气，踏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人群里。
　　“啧啧，”霍华德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叶菡背后，他摇头叹道：“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我知道他能成功的。”
　　叶菡以慢动作回过头，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霍华德。
　　“怎么了？”霍华德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干嘛这么看着我。”
　　大兄弟，你不觉得你的话哪里不对劲吗！
　　“别想了，”叶菡满怀遗憾地拍了拍霍华德的胸口，然后她抬手一指人群中央：“看到了吗？人家才不稀罕你呢。”
　　这次轮到霍华德看叶菡的目光变得奇怪起来。
　　“伊莲？”冰凉的指尖被人握住，叶菡回过头，发现史蒂夫不知何时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正一脸无奈地把叶菡抬起来点在他胸口的手臂放下去：“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叶菡闻言，装模作样地挺起胸膛，站了个标准的军姿：“美国队长的请求，我一定尽量完成，说吧！”
　　“咳，别这样，”史蒂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推了出来：“这是我的兄弟，他叫詹姆斯·巴恩斯，我找到他的时候，九头蛇似乎在他身上做了实验，我想请你帮他检查一下。”
　　“嗨，”巴基微微抬起下巴，对叶菡露出了一个有些痞的笑容，他轻轻一摆头：“你好，医生，你可以叫我巴基。”
　　“我叫叶菡，”叶菡跟巴基规规矩矩地握了手：“要是不会发音，就叫我伊莲好了。”
　　巴基的话很多，他一直用那把好听的嗓子在叶菡耳边巴拉巴拉地说着，跟沉默寡言的冬日战士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想到可怜的巴基以后那坎坷的命运，叶菡决定大度地原谅他这一次，让他说个够。
　　“……史蒂夫说你的医术很好，他发烧了都是你给治好的。”
　　叶菡微微一笑，晃了晃手里的听诊器，示意巴基撩起衣摆：“过奖。”
　　其实不是医术好，我只不过是把他的病转移到我身上了啊，要不然就史蒂夫那个豆芽菜的病弱小身板，一场发烧真的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叶菡默默腹诽。
　　巴基眯起眼睛笑得很狡黠，他的视线一直在叶菡的脸上游离，同时双手握住背心下摆，慢吞吞地往上一掀，露出了古铜色的精壮结实的腹肌和胸肌。
　　叶菡：……
　　真是美好的肉体啊。
　　叶菡面无表情地说，她把冰凉的薄膜听头贴在了巴基的心脏上，耳塞中随即传来了砰砰砰的强有力的心跳声：“你不用掀得那么靠上。”
　　“方便你啊，”巴基耸耸肩膀：“或者我直接脱？”
　　“随便你。”叶菡把听诊器摘下来，转过身去拿其他的器械。
　　反正我听完了。
　　巴基双腿岔开大咧咧地坐在病床上，看着叶菡忙碌的背影，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营地里的设施很简陋，叶菡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没发现有什么大问题，巴恩斯中士的身体棒的很，现在把他踹起来踢出门去让他负重五公里越野，估计他都能不大喘气地跑完全程。
　　“其他的只有抽血化验才会知道了，”叶菡捧着检查表一项项地打钩：“正好过两天我们要回后方修整，如果你愿意，我建议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其实从后面的经历来看，巴基的身体并没有问题，虽然佐拉确实在他身上做了实验，估计是给他注射了未完成的超级战士血清，也正是这个血清，让他在坠下深谷后没有死亡，依旧活着。
　　“你会陪我一起去吗？”坐在床上的巴基比叶菡矮了一点儿，他仰起头看着她。
　　叶菡还没回答，史蒂夫和佩姬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况，两人微微一愣。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史蒂夫诚实地问：“要不你们继续，我先出去？”
　　“出去之前把他也一起领走吧！”叶菡抱着文件夹后退一步，转身向着佩姬咔哒咔哒地走了过来，在路过史蒂夫身边时把文件夹拍在了他身上：“他的身体好得很，根本不用治。”
　　叶菡走后，史蒂夫跟佩姬对视一眼，他无奈地问：“你做了什么？”
　　巴基无辜地摇头：“什么都没做啊。”
　　还没出手呢，人就跑了。
　　“兄弟，提醒你千万别把伊莲惹毛了，”史蒂夫友情提示：“还有戴夫医生，他们两个是这里最不能惹的人。”
　　这年头医生都是珍稀物种啊，得好好保护起来，关键时刻能救命呢。
　　巴基眨眨眼睛：“我知道。”


☆、第68章

　　美国队长火了, 全美利坚的人民都知道这位大兄弟单枪匹马只身闯入纳粹营地里把被俘虏的几百个战友救了出来, 还炸掉了九头蛇的秘密工厂，缴获了很多高科技产品。
　　史蒂夫·罗杰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一件事情——他并非只能通过站在舞台上表演花把势吸引人们买债券来为国家做贡献，他是真真正正的美国队长, 他没有辜负厄斯金博士的厚望。
　　为了鼓舞人心, 政府趁热打铁，专门给史蒂夫颁发了一个奖, 然而史蒂夫并不在乎这些，领奖那天他并没有到场，只委托了菲利普斯上校代领, 自己则躲去了酒吧里招揽队伍。
　　科学战略军团根据史蒂夫带回来的情报进行了认真的分析,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九头蛇已经发展壮大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为了减少同盟国的损失, 必须尽快对其采取措施。
　　最优的选择就是让美国队长带着他的特殊小队去拔出这些棘手的敌人。
　　“你的意思是……”叶菡打了个哈欠，她揉揉眼睛，托着下巴懒洋洋地问：“九头蛇与纳粹并不是铁板一块？”
　　“对, ”霍华德微微俯下身，他一手撑着桌面, 另一只手插着腰，正聚精会神地查看插满了小旗子的地图：“根据史蒂夫的说法，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约翰·施密特的野心太大了，继续发展下去, 希特勒不见得能容得下他。”
　　“如果他要脱离纳粹单干，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机做点什么？”叶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色，伸了个懒腰，看起来精神不少：“比如离间？”
　　霍华德把胳膊肘拄在地图上，姿势风骚地拧着腰回头看叶菡：“你这个提议很不错嘛。”
　　“那是，”叶菡得意地扭了扭，又开始了日常忽悠外国人：“我们华国人从小都要读孙子兵法的。”
　　看叶菡开心地要从椅子上蹭下去了，霍华德失笑，他撑起身，把放在桌角的水杯端过来试了试温度：“来来来，先把药吃了再嘚瑟，你是个医生哎，怎么三天两头生病。”
　　“医生就不能生病了？”叶菡不满地嘟哝着，她龇牙咧嘴地将发苦的药片咽下去，灌了好大一口水：“再说了，生病的人又不是我！”
　　言下之意是说叶菡这次又是“代人受过”。
　　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人偷听之后，霍华德凑近了叶菡：“嗯，那是谁病了？”
　　叶菡把霍华德忽然靠过来的脸推到了一边：“佩姬。”
　　“她这段时间很忙啊，又要整理资料又要破译密码，连着熬了好几天，”叶菡耸耸肩膀：“史蒂夫是把人都救回来了，但也一下子加大了佩姬的工作量，她昨天下午来找我看病的时候就有点儿低烧，我怕她烧起来不好办，干脆趁她不注意的时候……”
　　叶菡一边说一边做了个交换的手势：“反正我总会好的。”
　　就像思维链接是X教授身为心灵系变种人的被动技能一样，叶菡的被动技能大概是不管她生了什么病、受了什么伤，都好的很快。
　　看着叶菡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霍华德忽然低低地叹了口气，他伸手动作温柔地摸了摸叶菡的头：“你真是个小傻瓜。”
　　“喂！”叶菡不满地拍开了霍华德的手，她半真半假地威胁道：“你才傻瓜，再欺负我，你生病了我是不管的哦。”
　　“不用管，”霍华德笑了起来，他把袖口的扣子解开，将袖子向上挽了几圈，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你们华国有句话说得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自己问心无愧，这就行了。”
　　叶菡哼唧道：“随便你啊！”
　　“伊莲，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霍华德这里躲清闲，”佩姬踩着高跟鞋一阵风似的走了过来，自带哒哒哒的清脆背景音：“快跟我走，再晚了就赶不上聚会了。”
　　因为最近的战事并不紧张，再加上史蒂夫把那么多战友平安救出来实在是件振奋人心的事情，非常值得好好庆祝一下，于是菲利普斯上校干脆给大家放了几天假，留了一半人在营地里继续防守，其余的换班回了后方的城市进行修整。趁着这个好时机，士兵们一合计，决定每人出点钱，找个酒吧开一场舞会狂欢。
　　“啊，我躲在这里就是因为我不想去啊，”叶菡赶在佩姬把她拽起来之前，眼疾手快地揪住了霍华德的小马甲下摆，态度坚决地黏在椅子上，死活不挪窝：“你自己去吧，我不会喝酒的。”
　　这当然只是个借口，诚然叶菡确实不太喜欢参加这种人多的聚会，但不想去的真正原因是她发现自己的幸运E体质好像在人多的、欢乐的地方更容易发作——比如她跟着布鲁斯去参加宴会，碰上了小丑来捣乱。
　　为了安全起见，叶菡决定还是老实一点儿，拒绝瞎折腾了。
　　“不喝酒喝点果汁也行啊，要的就是气氛！”佩姬乐了，她对霍华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滚蛋：“再说了，就两个女孩子，你不去，让我一个人面对那帮大老爷们吗？”
　　“咦，不是三个吗？”叶菡将茫然的视线投向了霍华德：“安妮呢？”
　　“我怎么知道安妮去哪儿了！”霍华德哭笑不得：“我又不是管人事调度的。”
　　“安妮自己有安排，”佩姬终于把霍华德的小马甲从叶菡手里解救了出来：“你就别推辞了。”
　　“那我也有安排，”叶菡找准时机忽然站起来，一溜烟地窜到了霍华德旁边挽住他的胳膊：“我要跟霍华德一起行动。”
　　佩姬抱着胳膊，对霍华德温柔地一笑。
　　霍华德先是一哆嗦，然后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定地指了指佩姬，对叶菡说：“史蒂夫邀请我了，所以我也得去……咳，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干什么？种蘑菇啊，跟我们一起去玩呗。”
　　叶菡深深地觉得自己被骗了，因为霍华德之前明明说过他才不会去全都是男人的酒吧里浪费荷尔蒙，他要回家睡觉。
　　“骗子！”叶菡甩开了霍华德的手，她愤怒地说：“我们的友谊走到了尽头！”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开始爱情了吗？”霍华德目光一亮，他眼含期待地看着叶菡。
　　叶菡残忍地戳破了霍华德美好的幻想：“想得美，你太矮了，我才不喜欢你。”
　　霍华德：……说好不揭短的！是不是朋友！
　　要参加聚会，不能就这么邋里邋遢地直接上，至少得洗个澡换身漂亮的衣服，再好好打扮一番。
　　“给你烫个卷吧，”摸着叶菡笔直细软的栗色长发，佩姬一脸跃跃欲试：“烫卷肯定很好看，烫一个大弯！”
　　“我倒觉得小碎卷配她，”霍华德摸了摸下巴，跑过来凑热闹：“她脸蛋小，厚重的刘海反而不太适合，打个薄的，再偏分，肯定好看！”
　　“你俩别乱来啊，”叶菡紧张地坐在梳妆台前，飞快地抹着口红：“我警告你们别动我的头发。”
　　“剪一个嘛，”霍华德的时尚细胞正在苏醒，他现在兴致高昂：“又花不了多长时间。”
　　叶菡抿了抿嘴唇，用小拇指把口红推开：“有剪头发的功夫，我不如直接回去睡觉。”
　　“那算了，”霍华德从善如流地说，他变魔术似的拎出一条礼服裙：“快换上裙子，我们要出发了！”
　　“我给你挑的，”注意到叶菡惊艳的目光，霍华德得意地笑了：“好看吧？”
　　那是一条蓝色渐变的长礼服裙，上身是浅蓝的，过度到下身时颜色逐渐加深，裙摆是深蓝色，还缀着星星点点小亮片，灯光一照好像夜空般璀璨炫目，十分夺人眼球。
　　“好的，”叶菡真心实意地赞叹道：“就是看着太厚了啊。”
　　裙子是圆领长袖的，裙摆还长到脚踝，把人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相比这种礼服裙，叶菡更喜欢膝盖上的短款A字裙，因为可以露出大长腿。
　　“不厚啊，”佩姬在叶菡面前转了一圈，她穿得是一件版型差不多的深红纯色连衣裙：“你看，跟我的一样。”
　　叶菡刚想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话都到嘴边了，她忽然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这里是1942年，完全不像后世那样开放。
　　“好吧，”叶菡把话咽了回去，她从霍华德的手里接过裙子：“那就这件了，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
　　“我真的不能留下来吗？”霍华德举手，他满脸真诚地提出了请求：“我想看。”
　　佩姬狠狠地踩了霍华德一脚，毫不客气地揪着他的耳朵把人拖出去了。
　　“亲爱的小佩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呢？我刚刚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结果被你一折腾又忘记了啊啊啊——”
　　小镇上唯一一家酒吧名叫午夜玫瑰，今天，午夜玫瑰被107部队的士兵们包场了。
　　收音机里播放着舒缓的歌，在嘈杂欢乐的人声里断断续续地传到了店外，佩姬把叶菡从轿车里拉下来，试着松开扶住她的手：“咦，还不错嘛，你穿高跟鞋走得很稳当啊。”
　　为了行动方便，叶菡常年都穿平底鞋，佩姬从认识她开始，就没见她穿过带跟的鞋子。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吧。”叶菡故作深沉地说，她拎起裙摆往前小跑了两步躲开佩姬拍过来的手，笑着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或许是人多的缘故，酒吧里比外面要热一些，虽然天花板上安装了两个吊扇，但跟没装也没什么差别，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我有点儿后悔了，”叶菡用手扇着风，她的脸颊渐渐浮上两团红晕：“有些闷。”
　　“转一圈就回去，来都来了，”害怕叶菡转身开溜，佩姬一把挽住她的胳膊，拖着她向里间走去：“你别想跑。”
　　叶菡无奈地说：“我不跑。”
　　霍华德看见了一个熟人，他笑着去跟人家打招呼了，完全无视叶菡投过来的求助目光。
　　叶菡在心里把他扎了一百遍小人。
　　刚开始叶菡和佩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毕竟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呢，直到一位起身去吧台要酒的士兵差点儿撞到叶菡、在抬头道歉时成功认出了这个打扮过的姑娘是谁后，他惊讶地倒抽一口冷气，吓得手里的玻璃杯都掉了：“叶……叶小姐，卡特小姐！”
　　佩姬赶在玻璃杯摔到地上之前伸出手敏捷地捞住了它，她将杯子还给士兵，意味深长地一笑：“拿好了，手别抖。”
　　“是！”
　　士兵的声音特别大，周围的人都听见了，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停止了交谈，回过头向着声源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骤然被一大帮子人围观，而且这些人里还没有漂亮的小姐姐，叶菡多少有点儿郁闷，她回想了一下托尼和布鲁斯在面对万众瞩目的情况时是如何应对的，然后模仿着摆出了一个下巴微抬、满脸不在乎的表情。
　　应该是这样吧？这里没有镜子可以照，叶菡只能凭着感觉来了。
　　只要别太傻就行了。
　　佩姬比叶菡淡定多了，告别了冒失的士兵，她继续拖着叶菡往里走。
　　“就在这里坐着不好吗？”叶菡小声问：“我看到吧台那里有一处空位。”
　　“不好，”佩姬狡黠地一笑：“你知道我是来找人的。”
　　叶菡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
　　虽然酒吧里的人很多，但被两个姑娘强大的气场震慑住的人们纷纷向后退去，摩西分海般地闪了一条路出来。
　　这待遇，赶上明星走秀了。
　　叶菡在心里感慨。
　　人群的尽头露出了两个傻瓜呆掉的脸，一张属于史蒂夫，一张属于巴基。
　　史蒂夫局促地站起来，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摆出一个标准的军姿，仿佛他并不是受人尊敬的美国队长，他还是那个弱小的豆芽菜，在训练营里被菲利普斯上校和佩姬整天训得死去活来。
　　“卡特小姐，”史蒂夫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佩姬彬彬有礼地一点头：“你好，罗杰斯队长。”
　　相比史蒂夫，巴基的反应更快一点儿，毕竟是曾经的布鲁克林小王子，也没有过被佩姬支配的恐惧，他在呆愣过之后，脸上很快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卡特小姐，叶小姐，来这里坐吧。”
　　佩姬把巴基当成是隐形的，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史蒂夫身上就没离开过。注意到被冷落的巴基脸上闪过一点儿很淡的尴尬，叶菡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真是太好心了。
　　叶菡点点头，给巴基铺了层台阶：“好。”
　　“看着她，”佩姬主动松开了叶菡的手，她对巴基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别让她趁机溜了，我一会儿要来领人的。”
　　叶菡站在佩姬背后对她做鬼脸。巴基忍不住笑了一声，也被叶菡龇牙咧嘴地瞪眼威胁了。
　　“你想喝什么？”巴基做了个请的姿势，领着叶菡来到了吧台边坐下：“有没有度数低的？”
　　“我不喝酒，”叶菡很自律，她从来没喝过酒，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要是喝醉了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有可乐吗？”
　　酒吧老板似乎想劝一下，但巴基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于是老板只得不甘心地去拿可乐了。
　　“天天喝可乐，”巴基调侃道：“这都没喝够？”
　　“还好吧，”叶菡没精打采地托着腮：“希望他们能出更多的口味，我喜欢荔枝味的。”
　　然而可乐似乎一直没有荔枝味的，真遗憾。
　　“你这个想法不错啊，”巴基笑了起来：“可以写信试试看。”
　　酒吧老板给可乐加了碎冰块，叶菡喝了一口，总算是觉得凉快了不少，她懒洋洋地靠着吧台，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巴基聊着天。
　　几分钟后，巴基忽然眉头一皱，握住了叶菡的手腕。
　　昏昏欲睡的叶菡被巴基手上冰凉的温度一刺激，猛地惊醒了，她茫然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动了动手，想要挣脱：“怎么了？”
　　“跟我说话很没意思吗？”巴基向叶菡靠近了一点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懊恼：“说老实话，你是第一个对我爱答不理的姑娘。”
　　叶菡：？？？
　　“不对，是第二个，”巴基吁出一口气：“第一个是卡特小姐。”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叶菡哭笑不得：“巴恩斯中士，你别误会，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有点儿不太舒服……”
　　“看出来了，”巴基打断了叶菡的话，他松开叶菡的手腕，摸上了她的额头：“有点烫。”
　　开始巴基还以为叶菡脸颊上的红晕是害羞或者屋里太闷导致的，但后来他发现叶菡整个人都很蔫，就觉得她可能是生病了，最后果然是。
　　“吃药了吗？”巴基担忧地看着叶菡：“走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自己就是医生啊，”叶菡笑了笑：“没事，吃过了，一会儿就会好的。”
　　按照经验，估计最快五分钟，最慢两三个小时之后就完全没事了，现在只是病毒在叶菡身体里最后的肆虐时机，所以她才会烧起来。
　　巴基还是不放心：“你不舒服还要来这里？”
　　“玩玩嘛，”叶菡漫不经心地小口啜着可乐：“累了这么多天了，总要放松一下啊。”
　　巴基还想说什么，这时霍华德从人群里奋力挤了出来，在叶菡和巴基中间一屁股坐下，他无视了巴基面无表情盯着他的目光，招手要了一杯血腥玛丽之后，一拍桌子对叶菡说：“我终于想起来了！”
　　叶菡喝完了一杯可乐，还想要却被巴基制止了，于是她只能百无聊赖地嚼着冰块：“想起什么？”
　　“想起我忘记告诉佩姬你还在发烧不能出来……”霍华德小心翼翼地看着叶菡：“还是你已经好了？”
　　把冰块嚼碎了咽下去后，叶菡才慢条斯理地摇头：“没有。”
　　霍华德捂住脑袋：“我错了我错了！可是你刚才怎么没提出来啊？”
　　毕竟佩姬也不知道。
　　“看她那么开心，所以就来咯，”叶菡耸耸肩膀：“反正不是什么大事情，我已经要好了。”
　　霍华德十分怀疑：“是吗？”
　　“不是，”巴基终于找到时机插了一句：“她还烧着。”
　　霍华德不赞同地看着叶菡。
　　“我没事了，”感受到身体里的微妙变化，叶菡忽然说道，她摊开手做了个耸肩的姿势：“不信你摸摸看。”
　　“来！”霍华德瞬间精神了，他对着叶菡伸出了手……
　　被叶菡毫不客气地擒住手腕往后一拧。
　　叶菡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感受到了吗？”
　　霍华德使劲儿点头，但他心里觉得很委屈。
　　果然女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
　　害怕被叶菡再次虐待，霍华德找了个借口开溜了。
　　霍华德刚走，巴基就凑过来按住了叶菡的额头：“真没事？”
　　叶菡可以欺负霍华德，但她欺负不了巴基，俩人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于是叶菡只得鼓着嘴往后缩了缩：“真没事了。”
　　确实没事了，刚才温度还滚烫的能煮鸡蛋，现在已经降到正常水平了。
　　怎么会这样？巴基好奇地看着叶菡，忽然觉得这个女人身上充满了秘密。
　　“你想干什么？”叶菡被巴基盯得发毛，她警惕地眯起眼睛：“我警告你哦——”
　　“菲利普斯上校让我训练你。”巴基忽然正色道。
　　“啊？”叶菡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她睁大眼睛看着巴基：“你说什么？”
　　“菲利普斯上校命令我在咆哮突击队组建的这段时间里对你进行训练，让你尽快能达到可以上战场的水平，他本来想让史蒂夫来的，但史蒂夫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巴基饶有兴趣地看着叶菡的脸色一变再变：“哦，对了，咆哮突击队简单来说就是‘美国队长和他的兄弟们’，我们主要负责对付九头蛇，进行一些潜入破坏等高难度的动作。”
　　叶菡心想我知道什么是咆哮突击队，可是怎么牵扯到我了？我只是个无辜的小军医啊！
　　巴基看出了叶菡的疑问：“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去问问长官？”
　　“等……等等！”叶菡忽然想到了在史蒂夫带着107部队的其他人归来的那一天，菲利普斯上校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伊莲，我们一致认为，你的能力可以更进一步。
　　原本以为这帮人还在研究该怎样才能更大地发挥自己的作用，没想到人家早就有方案了，直接扔到战场上去锻炼，死了拉倒，能活下来就证明还有塑造提升的空间。
　　大佬们你们成天那么忙，殚精竭虑地对付九头蛇和纳粹，还能抽空想起来怎么利用我，我是不是该感激涕零！
　　叶菡的心里闪过了厚厚的“WTF”弹幕大军。
　　“我知道了，”叶菡呵呵一笑：“不过我还需要跟长官去求证一下。”
　　“提前谢谢你了。”叶菡神情复杂地看着巴基：“不过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人呢禁不起折腾，所以……”
　　“所、以，”巴基微微一笑，他忽然俯下身靠近了叶菡，压低声音道：“我一定会努力完成任务，好好教你，至少……”
　　巴基略一停顿，看向了里间聊得正高兴的佩姬和史蒂夫。
　　“至少要达到卡特小姐的水平。”
　　巴基是信心满满，叶菡确实眼前一黑。
　　作为亲眼见过佩姬教训新兵的人，叶菡深知佩姬的能力有多强，单论格斗术，她可能比黑寡妇还要厉害一点。
　　叶菡虚弱地看着巴基：“巴恩斯中士，你没开玩笑？”
　　巴基温柔地笑了起来：“我对你有信心。”
　　“我谢谢你啊！”


☆、第69章

　　
　　“你怎么了？”终于跟史蒂夫谈完了的佩姬绕着酒吧转了三圈, 才在一个并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找到了捧着可乐一脸郁闷的叶菡。
　　“我把菲利普斯上校的命令告诉她了, ”坐在叶菡对面的巴基举起手跟佩姬欢快地打了个招呼：“我们决定明天就开始训练。”
　　佩姬看向叶菡，叶菡十分忧伤地把剩下的大半杯可乐一口气喝光了。
　　明天就明天，早死早超生。
　　“这是好事啊, ”佩姬拉开椅子坐下来, 她撸小猫似的揉捏着叶菡细软的长发：“认真学，学会了以后打架就不怕了。”
　　至少可以反击, 而不是一直被追着打得很惨。
　　“我是个医生，”叶菡面朝下贴在桌子上，含糊不清地说：“才不要打架。”
　　“首先你是个军人, ”巴基敲了敲桌面：“然后才是医生, 所以你要服从命令。”
　　“我知道了，”叶菡叹了口气：“我也没说不学啊。”
　　现在吃点儿苦, 以后就能像黑寡妇一样大杀四方了, 听起来是不是很帅气！
　　“放心，格斗看着难，但其实很简单的, ”佩姬开始给叶菡传授经验：“直白点说就是接住或躲过所有的攻击，再找机会反击回去。”
　　……姐姐你这不是废话吗。
　　“学会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 ”佩姬无视了叶菡哀怨的目光：“不可否认的是，女性在力量方面确实比不过男性，但你比男性要灵活呀。”
　　叶菡蔫嗒嗒地问：“所以呢？”
　　“所以你不怕挨揍，”巴基慢条斯理地说：“卡特小姐的意思是，被揍多了, 自然就学会打架了。”
　　佩姬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叶菡试图掀桌，但桌子好像是钉在地上的，她没能将其撼动。
　　“巴恩斯中士，请你不要吓唬她，她胆子小。”佩姬无奈地看了巴基一眼，转头去安慰叶菡：“磕磕碰碰在所难免……”
　　“别挣扎了，”巴基意味深长地看着叶菡：“落我手里，总比遇到纳粹强。”
　　叶菡生无可恋。
　　表决心是一回事，真正开始训练时又是一回事。
　　詹姆斯·巴恩斯中士，布鲁克林小王子，长得帅脾气好，对待女性彬彬有礼，很受妹子欢迎……然而这些都是在不涉及工作的情况下，一旦工作开始，巴恩斯中士就会瞬间变脸切换角色，成为一位认真负责的人。
　　一丝不苟，十分严厉，偶尔还会毒舌。
　　这也就意味着撒娇什么的对他完全没用。
　　叶菡没有一丁点格斗的基础，是真正的从零开始，这样的情况为了安全起见，本应该循序渐进，一点点加大训练量，直至人体完全适应。然而现在是战争年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出任务，根本没有宽裕的时间让叶菡去适应，经过深思熟虑后，巴基只得狠下心直接上了高强度的训练。
　　这就导致了叶菡在训练第一天累成狗、第二天全身酸软差点儿没能爬起来。后来还是佩姬把她拖下了床，催着她赶紧洗漱穿衣服，紧赶慢赶这才没有迟到。
　　可这也没什么好庆幸的，反正接下来还有更残酷的场面出现。
　　巴基要求叶菡跟他对打，复习一下昨天学习的格斗技巧，叶菡甩着她快要僵成石雕的小胳膊小腿，咬牙硬着头皮冲了上去，然后在巴恩斯老师完全没有放水的情况下，被他打得很惨，毫不留情地撂翻在了地上。
　　“起来，”巴基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对着叶菡一歪头：“别在地上趴着，你摆出这个姿势，是希望我踩两脚吗？”
　　四肢摊开像摊煎饼一样贴在地上的叶菡：要不是我打不过你……你等着啊啊啊！
　　叶菡用软的跟面条一样的胳膊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尝试几次均告失败，最后她彻底放弃了：“起不来了，没劲儿，你打死我吧。”
　　巴基气得笑了出来，他在叶菡身边蹲下，伸出手指对着她的脸左戳右戳：“真不起来？”
　　叶菡连耸肩膀的力气都没了，巴基锁她关节的时候一点儿都没留手，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胳膊已经脱臼了。
　　“我要是能起来，早就起来了，”叶菡有气无力地说：“打个商量，让我喘口气——”
　　巴基微微一笑，忽然出手向着叶菡的脖颈抓去。
　　战栗的感觉顺着脊椎骨一路往上冲到头顶，那是极端危险的信号。来不及多想，叶菡奋力朝着旁边滚去，从趴着变成了躺着，停稳后她抬起双手架在胸前格挡，保护脆弱的脖子。
　　巴基一手抓了个空，对上叶菡警惕地眼神，这才真正笑了出来：“反应挺灵活的嘛。”
　　叶菡松了口气，她闭了闭眼睛：“你就别嘲讽我了。”
　　“——但是谁让你放松警惕了？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
　　话未说完，巴基趁着叶菡软下去的空档再次出手，他拍开了叶菡的格挡，把胳膊肘在她的锁骨上用力一抵，小臂顺势朝下一横，压得叶菡吐舌头翻白眼。
　　一击毙命，没有反击的机会。
　　“有时候敌人会从背后出现，”巴基看着叶菡的惨状笑得很开心：“他等待的就是你放松的这一刻。”
　　“从现在开始，我随时可能会袭击你，如果被我偷袭成功五次以上，你今天晚上就别睡觉了，”巴基拍了拍叶菡的脑袋：“听到了吗？”
　　叶菡的脸颊憋得通红，她两只手死死地扒住巴基的胳膊往下拽。
　　“说话，”巴基眨眨眼睛：“你给我抛媚眼也没用，我是不会妥协——”
　　“她要被你勒死了，还说什么说。”推门而入的佩姬在看清屋里发生的一切后简直哭笑不得：“巴恩斯中士，虽说时间紧任务重，但也请你考虑一下伊莲的生命问题。”
　　巴基刚想说什么，忽然感觉胳膊一麻，一直压着的力道顿时就松懈了，趁此机会，叶菡总算是从他的魔爪下逃了出来。
　　叶菡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后开始咳嗽，她捂着酸疼的胸口，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咳出来了。
　　“没事吧？”佩姬把水杯递给叶菡，用拇指擦去了她眼角流出来的泪水：“慢慢喝，别着急。”
　　巴基使劲儿甩着酸麻的胳膊，饶有兴趣地看着叶菡：“你怎么做到的？”
　　叶菡瞪了巴基一眼，用沙哑的声音说：“不告诉你。”
　　巴基失笑。
　　佩姬看了一会儿就走了，她也有自己的工作，只是不放心叶菡才来看看的。
　　“你悠着点啊，”临走前佩姬叮嘱巴基：“别把她折腾死了。”
　　“放心，”巴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有分寸。”
　　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叶菡，佩姬觉得巴基这话的可信度得打个大折扣。
　　折腾一上午，终于到了午饭时间，但累的好似一条狗的叶菡根本就不想去吃饭，她只想找张床睡个昏天黑地直到死。
　　收拾好东西的巴基看着瘫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的叶菡，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她身边。
　　“走了，去吃饭，”巴基一手扶着椅背，略微俯下身：“别在这儿瘫着，起来慢慢走走，越不动越难受。”
　　“走开啦，”叶菡没好气儿地说：“让我一个人待着。”
　　“这么讨厌我啊，”巴基笑了起来：“那你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啊，现在放弃我不是白折腾了吗？我图什么啊？”
　　叶菡终于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她鄙视地看着巴基，脸上明明白白透露着“你这人真不会算账”的意思。
　　“我以为你会受不了，”巴基直勾勾地对上了叶菡的目光，他眼中有一抹奇怪的情绪一闪而过：“其实你不用这么遭罪，你是个女孩子嘛，只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文件就好了，打仗有我们呢。”
　　巴基并不知道叶菡是个变种人，所以他也就不理解为什么菲利普斯上校非要让叶菡上战场的命令，在他看来，叶菡能在后方治病救人就已经发挥了很大的用处，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么紧急的时候赶鸭子上架学习格斗。
　　“我这么遭罪都是拜谁所赐？”叶菡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况且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照样能揍你！你少性别歧视啊。”
　　“来呀，”巴基对叶菡勾勾手指：“我期待你能揍我的一天。”
　　叶菡心想你可期待着吧，将来我不止能揍你，我能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呵呵。
　　不过现在是办不到了，叶菡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她嫌弃地摆摆手：“你等着吧！”
　　“再怎么不开心，饭还是要吃的，要不然下午受罪的还是你，”巴基转过身在叶菡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叶菡微微一愣，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不用了，我……我能走。”
　　为了表示自己没问题，叶菡咬牙打着哆嗦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可惜理想和现实总是背道而驰，脚一落地，叶菡还没用劲儿呢，就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你给我磕头我也不会给你钱的。”巴基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叶菡，打横将她抱起来，避免了小美人脸朝下摔毁容的惨剧。
　　面对涨红了脸的叶菡，巴基揶揄道：“还是说你不喜欢背，想要抱的？”
　　“闭嘴！”叶菡一掌捂在了巴基的脸上，她蚊子似的小声哼唧：“……不要抱。”
　　从训练室到食堂有一段距离，要是一路被抱过去，叶菡觉得自己也别做人了。
　　虽然背着也很高调，但至少可以把脸遮住，别人看不见是谁。
　　*
　　“唉，小甜心，我怀疑你这里有问题，”霍华德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毫不客气地说：“整个营地里就三个妹子，你觉得人家会不知道你是谁吗？”
　　“你好烦啊，还不允许别人自欺欺人啦？”叶菡用叉子狠狠地戳着午餐肉：“那怎么办？我又走不动，难道非要自力更生爬过来？”
　　爬过来明明更丢人。
　　“走不动早说啊，”霍华德一拍大腿：“咱俩什么关系？我去接你，我可以把你抱过来呀。”
　　佩姬耸耸肩膀：“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霍华德嘿嘿一笑：“区别就在于是我抱的。”
　　叶菡毫不客气地叉走了霍华德的奶酪：“想得美。”
　　霍华德摆出了一个夸张的悲伤表情。
　　佩姬赶在午餐肉被叶菡戳的稀烂没法吃之前将它们拯救了下来，她用餐刀把面包切开一道口子，将午餐肉倒进去，抹上一点黄油后重新递给叶菡：“有什么收获吗？”
　　叶菡嫌弃地啃了一口面包：“有啊，如果我能活到他结束训练之后，那就肯定有收获。”
　　巴基老师虽然恐怖的好像高中教导主任，但他教给叶菡的都是干货。
　　“也不能全怪巴恩斯中士，”佩姬叹了口气：“留给你的时间毕竟不多了。”
　　“我知道，我没怪他，”叶菡抿了抿嘴唇：“我只是觉得有点儿累。”
　　时至今日，叶菡终于体会到了能生活在和平年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战争时期的人们想要活下去，那都得拼尽全力豁出一切啊。
　　霍华德忽然问：“他知道你……的事情吗？”
　　叶菡摇摇头：“应该不知道。”
　　“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霍华德挠挠头：“不是表面上归档的那个，是菲利普斯上校手里真正的那份。”
　　叶菡和佩姬对视一眼，认真地听着霍华德的话。
　　“我觉得，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先问你一个问题，”霍华德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偷听后，压低声音说：“你的能力从最初觉醒到现在，有没有增强的趋势？”
　　叶菡把相关记忆调出来翻找了一下，最后对霍华德点点头。
　　最一开始叶菡只能掌控一片叶子、一朵花的生命力，使其枯萎或重获新生，但随着她频繁地运用能力，再加上来到美国后在无数士兵身上进行的练习，现在的叶菡已经可以愈合较大的伤口了。
　　“也就是说，你的能力一直在增强，”霍华德曲起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边思考边说：“最开始他们给你的能力定义是‘治疗’，所以才会让你去跟着史密斯医生学习，但后来菲利普斯上校提出了一个观点。”
　　这个想法是菲利普斯上校偶然间产生的，灵感源于叶菡以前帮助他转移过他的重感冒。
　　“既然你能把其他人身上的病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快速愈合，那你是否能把其他人的病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霍华德将语速放缓：“不用治疗，就只是单纯地转移。”
　　叶菡听了霍华德的话之后表示有点儿晕，她没能立即明白菲利普斯上校的意思，但佩姬却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佩姬艰难地问。
　　霍华德点点头。
　　“你俩别打哑谜啊，”叶菡挽住了佩姬的胳膊：“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举个例子，”佩姬深吸一口气：“你听后就懂了。”
　　比如战场上双方交火，正打得激烈，敌人一枪射穿了美国队长的小腹，对他造成了致命伤害，但是在史蒂夫濒死前，叶菡运用能力把这个伤害转移到了敌人的身上，治愈了美国队长的同时也杀死了敌人。
　　两全其美。
　　听完后叶菡不得不佩服菲利普斯上校的脑洞真的是太大了。
　　霍华德说：“别管大不大，人就是要有这种敢想的精神……你就说你能不能做到吧。”
　　回想了一下未来自己在阿卡姆的地下监牢里一人打一群的场景，叶菡谦虚地、谨慎地点了点头：“理论上来讲……可以。”
　　只要叶菡的能力继续发展下去，她当然能做到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力灌输给另外一个人。
　　“这就是菲利普斯上校非要你跟着美国队长上战场的目的了，”霍华德轻轻拍了拍桌子：“你可以保护他们。”
　　“有你在，我方能保证死亡率为零。”
　　换句话说，美国队长和他的小伙伴们在九头蛇的基地里无论怎么作死都无所谓，反正有叶菡兜底。
　　“忽然感觉我肩膀上的担子变重了，”叶菡一本正经地说道：“有点怕。”
　　“别怕，”霍华德笑了起来：“反正他们都不知道……你尽力就好。”
　　战争如果可以不死人那自然是最好的，但同时这又很不现实，即使叶菡没能救下受伤的友军又怎么样呢？这根本不能怪她。
　　“别有心理负担，”霍华德想到的问题，佩姬自然也想到了，她低声道：“你要明白一点，如果没有你，我们会有更多人的受伤，会有更多的人死亡。”
　　看着两个人担忧的目光，叶菡终于笑了起来：“我知道，谢谢你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叶菡的生活枯燥而单调，每天重复着“跟巴基老师学格斗——被巴基老师撂翻在地”的无限循环。现在的叶菡只需要操心一件事情，那就是尽快把自己的战斗水平提升上去。
　　“你真的不能放一下水吗？”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巴基过肩摔之后，叶菡无奈地说：“我现在连自己处在哪个阶段都不知道。”
　　“你已经有很大进步了啊，”巴基回过身，对叶菡伸出手：“你没发现吗？以前你被我摔出去之后只能瘫在地上，但现在你能稳稳地落地了。”
　　叶菡握住巴基的手站起来，听到这句话她微微楞了一下——好像确实是啊，尽管刚才反杀失败、被巴基抓着手腕抡了过去，但叶菡在半空中就调整好了姿势，落地后打滚缓冲，立即站起来，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比起以前那种只能摊成煎饼的状态真是好了太多。
　　“真是太好了，”叶菡喜极而泣：“我终于从只能被动地挨打，变成了可以有效果地逃跑。”
　　这样看来反击什么的指日可待呢！
　　巴基：……你开心就好。
　　“我明天要跟史蒂夫去出一个任务，”巴基递给叶菡一杯水：“就不来教你了。”
　　捧着温暖的玻璃杯，叶菡的目光一亮。
　　“但是！”巴基一字一顿地说：“即使我不在，你也不能偷懒，布置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的，我回来会检查。”
　　“我知道了巴恩斯老师，”叶菡懒洋洋地说：“祝你一路平安，快去吧。”
　　“等一下！”叶菡心中一跳，她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巴基：“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
　　叶菡的问题涉及机密了，但她毕竟是科学战略军团的人，有很高的权限。再说了即使巴基不开口，叶菡只要往科学战略军团的办公室走一圈，霍华德就能告诉她了。
　　“是一座九头蛇的工厂，”巴基斟酌着回答：“距离上次我被俘虏的地方不太远。”
　　史蒂夫去加士堡救出巴基和几百多个107部队的战友时，曾经在红骷髅约翰·施密特的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地图上见到了好多九头蛇秘密基地的标识。在回来之后，史蒂夫根据记忆把那些地点都默写了出来，菲利普斯上校给他拨了不少人，让他代领这些精英们去把九头蛇的工厂挨个端掉。
　　“这样啊。”叶菡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去炸什么火车就好了。
　　“斯塔克说给我们准备了一些武器，让我们去科学战略军团挑选一下，”巴基用毛巾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水，看着陷入沉思中的叶菡，他忽然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好啊！”叶菡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偷懒的机会可不常有啊！
　　巴基笑了起来：“走吧。”
　　科学战略军团的办公室在军营的地下，需要坐电梯才能进去，隐蔽性和安全性很高。
　　“伊莲！”门刚一打开，霍华德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说起来这里有一间办公室是你的，但你从来都没来过呢。”
　　“一会儿去看看，”叶菡好奇地四处张望着：“有什么新式武器吗？”
　　“我设计了一款手枪，应该适合你，”霍华德握住叶菡的手腕带着她往里面走去：“一共就两把，你跟佩姬一人一个……”
　　被忽略的落在后面的巴基：？？？
　　难道不是我来挑选武器吗？
　　三人边走边聊，转过拐角、路过成排的书架时，叶菡的余光瞥见了什么，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霍华德被叶菡一拽，脚下一个踉跄，栽进了巴基的怀里。
　　巴基木着脸把霍华德推到一边去。
　　“呃……”叶菡看着刚刚还贴在一起，现在骤然分开的两个人：“不好意思，打扰了，要不你们继续，我们先走了啊。”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史蒂夫用手背抹着嘴唇，一脸慌张地跟叶菡解释：“我我我……”
　　“你行啊史蒂夫！”霍华德单手撑着书柜，啧啧叹气：“一共就三个姑娘，唉……伊莲，要不然我们也——”
　　“就是这样啊！”听到霍华德的话，安妮忽然不开心了，她一把抓住史蒂夫的领带把他拉到自己身前，踮起脚尖再次吻了过去。
　　与此同时，佩姬的声音传来：“霍华德？史蒂夫？人呢！”
　　霍华德被吓得后半截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叶菡拽着巴基往后退：“嘿嘿嘿佩姬你好！”
　　“往哪儿去！”佩姬按住了叶菡的肩膀，往前走过书架，看到了凑在一起的史蒂夫和安妮。
　　史蒂夫当然很想把安妮推开，但他慌得连手往哪里放都不知道。
　　“哦……”佩姬先是一愣，继而眯起眼睛：“美国队长，请你的动作快一点，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跟我走，”佩姬一把拽住叶菡，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你个小坏蛋！”
　　叶菡十分茫然，心想这关我什么事！我是无辜的！

☆、第70章

　　佩姬拉着叶菡, 叶菡拖着巴基, 霍华德死死拽着巴基的衣角不撒手，一行四个人连成串，在其他人的注视下高调地走到了会议室里。
　　史蒂夫在后面默默地跟着, 他知道自己犯了错, 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但对危险的直觉告诉他, 在这种危机的时刻应该夹起尾巴来做人，以保全自己的小命。
　　“你训练完了？”佩姬捏了捏叶菡的手：“看起来挺有效果的嘛。”
　　叶菡感到很惊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比以前有劲儿了。”佩姬微微一笑，说着说着, 她忽然反手扣住叶菡的手腕往后一掰。
　　被巴基折磨了很多天的叶菡反应十分迅速, 佩姬还没彻底制住她呢，就被她灵活地一抽逃脱了, 两人在狭窄的过道上你来我往地推了几招, 最后谁也没打赢谁。
　　叶菡这段时间一直在被巴基虐，她从来没反击成功过，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水平如何, 在跟佩姬练了这几招之后，叶菡终于发现, 原来她早已经脱离了菜鸟的范畴，正朝着“还不错”的水平努力进阶。
　　“怎么样怎么样！”叶菡兴奋地勾住佩姬的手臂晃了晃：“有没有很厉害！”
　　佩姬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她认真地点点头：“厉害。”
　　叶菡笑得很得意。
　　佩姬带着叶菡去拿霍华德专门改装的适合妹子使用的手枪去了，留下史蒂夫、巴基和霍华德三人面面相觑。
　　“咳，”霍华德拍拍桌子, 打破了凝滞严肃的气氛：“那个……来，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武器，挑个喜欢的吧。”
　　史蒂夫目不转睛地望着佩姬消失的楼梯口。
　　“别看了，人都走了，”巴基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扳着史蒂夫的肩膀把他转过来：“快看这里，你最喜欢用的垃圾桶盖！”
　　史蒂夫顿时气笑了：“你才喜欢用垃圾桶盖！”
　　我喜欢用的明明是盾牌！
　　“我喜欢这个，”巴基目光一亮，他拿起了长桌正中央的一架轻机枪：“能用吗？”
　　“当然，”霍华德点点头：“这个是我根据你们从九头蛇的工厂里缴获的战利品改装的，火力比原型机猛，你可以试试，里面有个靶场。”
　　顺着霍华德的指引，巴基扛着枪兴致勃勃地去打靶了。
　　霍华德和史蒂夫挑了半天，最终挑中了一个放在角落里的光秃秃的圆形盾牌。
　　“这个是用一种叫做艾德曼的金属无意间合成的，”霍华德解释：“没有配方，只此一件，你要吗？”
　　史蒂夫把盾牌抱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是瘦小的豆芽菜时跟人打架、随手举起了旁边的垃圾桶盖自卫的情景。
　　说实话，还真有点儿怀念。
　　史蒂夫追忆往昔的时候，叶菡和佩姬回来了。叶菡手里握着一把娇小玲珑的手枪，很衬她的气质。
　　“这个怎么样？”史蒂夫用软绵绵的、商量的口气问佩姬，他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
　　叶菡看看史蒂夫，又看看忽然笑起来的佩姬，心里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伊莲，”佩姬一歪头，对叶菡轻佻地勾勾手指：“借我用用？”
　　叶菡对史蒂夫投去了同情的目光，她二话不说，乖巧地贡献出了自己刚得到的装备。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顺理成章——佩姬从叶菡手中接过手枪，打开保险，对着史蒂夫砰砰砰地开枪了。
　　霍华德眼疾手快地将叶菡拖到桌子底下躲起来，无处可藏的史蒂夫只得举起盾牌挡在身前。
　　佩姬一连开了七枪，每一枪都准确地打在了盾牌上，七枪过后，办公室中一片安静。
　　霍华德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结、结束了吗？”
　　“亲爱的斯塔克先生，你能别压着我吗？”叶菡艰难地把霍华德推到一边，从桌子下面钻了出来：“结束了，看你胆子小的。”
　　“你对他的勇气有什么误解么？”佩姬把叶菡拉了起来，她把枪插回了叶菡腰间的枪袋里，挽起袖子拍了拍手：“还不错。”
　　霍华德的反应有点儿慢：“什么不错？”
　　“我说这个盾牌，”佩姬对霍华德投去了一枚和善的微笑：“挺结实的，抗打。”
　　佩姬把叶菡拖走了。
　　“兄弟，”霍华德叹了口气，他拍拍惊魂未定的史蒂夫的胸口：“女人不能惹，你说过的。”
　　“是啊，”史蒂夫如梦似幻地点点头：“不能惹。”
　　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叶菡收到了史蒂夫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一盒包装精美的草莓。
　　“咦？”叶菡惊喜地眨眨眼睛，但她没敢接过来：“史蒂夫，你这是……”
　　什么意思？感觉很像是贿赂啊。
　　陪着史蒂夫一起过来的巴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毫不客气地揉乱了叶菡的头发：“没想错，就是贿赂，他心里不踏实，所以过来拜托你说个好话。”
　　叶菡闻言，这才放心地接过了草莓抱在怀里，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史蒂夫：“说吧，让我说什么好话？”
　　史蒂夫局促不安地挠了挠头：“那个……也不用……就是……嗯……”
　　叶菡还没笑出声来呢，看不下去的巴基就一巴掌拍在了史蒂夫的后脑勺上：“扭扭捏捏的！”
　　巴基转头看向叶菡：“他是想让你告诉卡特小姐，他跟安妮没关系。”
　　“佩姬！”叶菡忽然睁圆了眼睛，她蹦起来举手挥了挥：“你要吃草莓吗？”
　　史蒂夫的脸色刷拉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不吃，”佩姬抱着胳膊从宿舍里走了出来，她眯起眼睛打量着史蒂夫：“又不是送给我的。”
　　“我送给你了。”叶菡深吸一口气，嗅到了甜腻的馨香，她依依不舍地把草莓推进了佩姬的怀中，拉着巴基一溜烟逃跑了。
　　两个人在楼外面停了下来。
　　“你明天就要走了吗？”叶菡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微微侧过脸看着身边的巴基。
　　七月份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就连夜风都是温热的，叶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卷起了有些长的衬衫袖子。
　　“是，”巴基轻轻一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记得坚持训练，我要检查的。”
　　叶菡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巴恩斯老师，你就没别的想说的吗？”
　　“有，”巴基笑了起来：“如果我能回来——”
　　“等等等！”听到这熟悉的句式，叶菡想都没想直接蹦了起来，她一把捂住巴基的嘴，哭笑不得地说：“不，别说出来了！”
　　巴基脸上浮起了好奇的神情：“有什么忌讳吗？”
　　“当然有啊，”叶菡认真地说：“千万不要说类似于交代后事之类的话，否则很不吉利的。”
　　巴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就等回来再说，”巴基眨眨眼睛：“你……注意安全。”
　　巴基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他思考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这样看来在某些事情上，巴基也没比史蒂夫机灵多少。
　　记忆之中回溯的这一幕非常美，温柔如水的月光下，巴基的眼瞳似乎被镀上了一层很淡的透明釉色，明明灭灭地闪烁着微光，他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轻轻拍打了一下叶菡的头顶。
　　当时的叶菡看不懂那么深奥的目光，于是她只能一脸茫然地回望了回去。
　　如今时光流转，九十年飞逝而过，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于梦中再次经历人生的叶菡终于明白了巴基当时想说的话，但对于这份过时的心意，她除了妥善地、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已经无法再给出任何回应了。
　　“我知道。”叶菡垂下了眼睫，她轻声回答：“你也一样。”
　　*
　　叶菡回到宿舍的时候，佩姬已经把草莓洗干净放在了桌子上。
　　“嗷嗷嗷！”叶菡目放精光，饿狼一般扑了过来：“草莓草莓！”
　　“太夸张了吧！”佩姬哭笑不得地拍掉了叶菡伸向草莓的爪子：“先去洗手再吃。”
　　叶菡扁着嘴摸了摸自己的小脏手，哼哼唧唧地去洗手了。
　　“谈得怎么样啊，”叶菡的声音从盥洗室里传出来，伴随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听起来有点儿不太清楚：“和解了吗？”
　　“本来就没吵架，和解什么？”佩姬把毛巾扔在叶菡头上：“你跑的倒是很快嘛。”
　　“嘿嘿嘿，”叶菡对佩姬眨眨眼睛：“我也是给你留出相应的空间嘛。”
　　佩姬嫌弃地摆摆手：“一套一套的，小傻瓜。”
　　叶菡一脸虔诚地捧起草莓，啊呜一口咬掉半颗，幸福的都要冒泡了。
　　“先别管我，”眼看着叶菡把剩下的半块草莓塞进嘴里，佩姬忽然放大招了：“你跟巴恩斯中士谈得怎么样？”
　　叶菡被草莓卡住了，她脸颊憋得通红，要命地咳嗽起来。
　　“别激动，慢慢说，”佩姬微微一笑，她轻轻拍打着叶菡的后背帮她顺气：“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呢。”
　　叶菡举手投降：“我俩很清白，这个话题我们就此打住，吃完了睡吧。”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跟史蒂夫说了什么吗？”佩姬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叶菡：“你先说，说完了我就告诉你。”
　　这前面绝壁有个坑！警报在脑海中迅速拉响，叶菡使劲儿摇头：“不了不了，我错了卡特小姐！”
　　“嗯，知道就好，”佩姬撸猫一样撸了一把叶菡披散下来的软毛：“吃完了就睡，就算明天不用早起，你也不能熬夜。”
　　“还有，”佩姬补充道：“只能吃一半。”
　　在佩姬的严密注视下，叶菡依依不舍地抓了两颗草莓。
　　第二天，生物钟已经养成了的叶菡依旧起得很早，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后，叶菡机械性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犹豫几秒钟，她又躺了回去。
　　佩姬全程围观了叶菡起床失败的过程，她笑得肚子疼：“醒了就起来，别躺着，跟我去吃早饭。”
　　“不想吃，”叶菡摸了摸自己怎么也减不下去的小肚子：“我减肥。”
　　“减什么减，”佩姬毫不客气地掀了叶菡的被子：“你已经很瘦了！”
　　叶菡羡慕地看着佩姬平坦的小腹，夸张地吸了吸口水。
　　史蒂夫带着他新组建的咆哮突击队出任务之后，营地里其实和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大概只有叶菡才能感受到微妙的不同，比如她再也不用每天火急火燎地起床赶去训练室，被严厉无情地巴恩斯老师揪着往死里打。
　　开始叶菡松懈了两天——佩姬每天忙得很，也不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叶菡用功，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学习全靠自律，谁也不是谁的责任。
　　无所事事了几日，某天叶菡做梦梦见巴基一脸阴沉地看着她，问她为什么不坚持努力，问完后巴基也不给叶菡辩解的时间，卷起袖子冲上来就揍她，于是叶菡就这样被吓醒了。
　　醒来之后，叶菡一脸呆滞地躺在床上看着旁边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空床，佩姬又加班了。
　　看了许久，叶菡忽然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得对自己负责。
　　“人要是不努力一把，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无能，”叶菡一脸认真地对霍华德说。
　　“但这也不是你把我压在地上的理由啊，快起来，我真心受不了这个，我的腰要被你压断了。”霍华德哭笑不得：“我承认你厉害了，你比小佩还厉害！”
　　“开始说好了一起学习格斗术的，”叶菡不满地嘟哝着，她松开了霍华德：“结果你临阵脱逃了，留下我一个人被巴恩斯中士训练得死去活来。”
　　霍华德躺在地上懒得动弹：“我这不是给你们创造独处的时间嘛，你还嫌弃我。”
　　“你有这么好心？”叶菡呵呵一笑：“你就是懒而已。”
　　“我可以使用高科技，”霍华德高深莫测地一笑，从后腰上掏出一把枪对着叶菡一比划：“近身格斗会逐渐被历史所淘汰的，未来人们打仗可以借助更强大的武器……”
　　叶菡打断了霍华德的话：“那要是没有武器了呢？这些毕竟是外物，总不会一直存在。”
　　“确实是个问题，”霍华德点点头：“能不能想个办法把武器植入身体中呢？通过精神接驳，需要使用的时候再召唤出来……”
　　叶菡正在喝水，听到了霍华德的话，她惊得差点儿把水喷了出去。
　　厉害了我的斯塔克！脑洞开得够大！
　　关键是还很合理，如果叶菡没记错，托尼在未来确实能做到把钢铁战甲的感应芯片植入身体里随时进行召唤。
　　“会实现的，”叶菡拍拍胸口，她对霍华德投去一枚鼓励的微笑：“我相信你。”
　　“嗯，”霍华德点点头，眉眼流露出一丝狡黠的意味：“我也相信我自己。”
　　叶菡：……
　　嫌弃死这个人了！
　　重新开始训练的叶菡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新生，她每天精神满满地跑去营地里找其他的战士们切磋单挑，从开始的经常输到后来的输赢对半，堪称进步神速，现在的叶菡已经可以做到稳赢了，只有在遇到力量型的选手时才会偶尔输掉。
　　所谓一力降十会嘛，这毕竟是叶菡的短板，或许只有等未来她的变种人能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后才能破解得了吧。
　　“叶小姐！”一个年轻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戴夫医生请你过去！”
　　被叶菡押着揍的士兵一脸“卧槽老子终于解脱了”的表情，看的叶菡哭笑不得，赶紧松开了别住他胳膊的手：“好的，我现在就去。”
　　“叶小姐慢走啊！”士兵就差拿着小手绢挥来挥去欢送叶菡了。
　　因为缺少人手，闲下来的叶菡又回到了前线的军营里帮忙。对于这个结果，开始那些士兵们集体表示喜闻乐见，毕竟军中很难见到软萌的妹子，就算不跟叶菡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只要能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大家就会对生活充满了信心和动力。
　　然而过了几天之后，士兵们忽然发现货不对版——绵软的小军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比卡特女士还要暴力的小姐姐，每天拿他们当陪练，打起架来丝毫不手软，专拧关节戳穴位，分分钟废的人根本动不了。
　　“怎么了？”叶菡一阵风似的冲进了戴夫所在的营帐，看到有一个伤得很重、腹部被鲜血染红了的士兵正躺在床上呻吟着，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稳重！”戴夫不满地瞥了叶菡一眼：“去准备手术。”
　　叶菡一点头，她飞快地换了衣服，趁着消毒的空档，跟军医的助手简单谈了谈了解情况。
　　怪不得叶菡觉得今天营地里人很少，原来菲利普斯上校接到了线报，说有一队纳粹士兵正朝着这里逼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上校决定率先出击，于是他亲自调集人马，领队去偷袭了。
　　“那现在这里岂不是没有防守？”叶菡微微皱起眉头：“不危险吗？”
　　“不会的啦，”助手笑着摇摇头：“敌方主力部队从东边来，上校已经去了，现在这里很安全，除非纳粹会巫术，可以把人凭空传送到我们后方，但那是不可能的。”
　　纳粹会巫术确实不现实，但是他们手里有个宇宙魔方啊！万一九头蛇已经掌握了宇宙魔方的使用方法……
　　不会的不会的！叶菡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把这个荒唐的念头驱逐出大脑。
　　宇宙魔方是无限宝石，是宇宙诞生之初留下的六个奇点之一，是力量的集合，不是谁都能轻易掌控它的。叶菡记得托尼曾经说过，无限宝石一定要妥善保管，如果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震荡而出的能量甚至可以毁灭整座城市。
　　收拾完毕的叶菡走到了戴夫医生旁边，协助他开始给受伤的士兵做手术。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正小心翼翼地按住止血钳的叶菡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震天的炮火声和枪响。
　　叶菡微微一愣：“怎么回事？”
　　正在进行伤口缝合的戴夫医生稳如泰山，他淡定地对叶菡说：“别抖。”
　　叶菡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好。”
　　但声音却一直没有停下来，反而愈演愈烈，地面也时不时地震动一下，轰炸的声音里还夹杂着痛苦的呼喊声和凄厉的嚎叫，令人心惊胆战。除了戴夫医生，其他的助手们都渐渐慌了神，大家左顾右盼，一时间人心浮动。
　　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下定决心后，叶菡侧身闪到一边，示意打下手的助手帮忙按住止血钳：“我出去看看。”
　　戴夫医生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叶菡刚出门就跟一个匆匆跑来的士兵撞了个满怀。
　　“叶小姐！”士兵是之前跟叶菡对打的那个，他一把抓住叶菡的手把她往外拽：“快走！敌人入侵了！”
　　“怎么会？”叶菡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说很安全吗！”
　　“不知道！”士兵扯着嗓子大喊：“快走快走！这里太危险了！”
　　“可是戴夫医生还在里面做手术，”叶菡扯住了士兵，她认真地看着这个年轻人：“我们不能离开。”
　　“都什么时候了！”士兵急的直跺脚：“好吧！我护着你们，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不知道，”事到如今，跑也跑不脱，叶菡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淡定地摸出了绑在大腿上的手枪，咔哒一声推开保险：“我跟你一起。”
　　士兵急了：“叶小姐——”
　　叶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打不过我的人别说话。”
　　士兵委屈地闭嘴了。
　　叶菡和士兵一左一右地隐藏在帐篷旁边，安静地等待了片刻后，从树林里走出来一个端着机枪的纳粹敌军。
　　这人刚一冒头，就被士兵干脆利索地一枪爆头了。
　　“叶小姐，”士兵对着叶菡比口型：“快去捡！”
　　叶菡离得近，她也没客气，溜过去从敌军手中抢过了机枪。
　　这把机枪的设计充满了现代感，完全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产物，叶菡好奇地研究了一会儿，还没搞懂该怎么使用呢，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枪声。
　　“趴下！”士兵大喊道。
　　叶菡就地一滚，躲过了子弹，她感觉自己的脸颊上浮起了些许暖意，随即就是微微的刺痛。
　　好险，差点儿就毁容了，躺在地上的叶菡抬手抹掉了脸上的血，她深吸一口气，把不会使用的机枪扔到了草堆里面。
　　凌乱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叶菡想都没想直接回身一枪，打穿了刚刚对她举起枪正准备射击的纳粹敌军的腿。
　　男人抱着膝盖滚在地上嚎叫着，叶菡缓缓地走近他，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哀求的眼神……
　　在叶菡蹲下身的时候，男人忽然面露凶色，他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对着叶菡刺了过去。
　　叶菡面无表情地举枪抵在男人的胸口，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血花四溅。



☆、第71章


　　预感到要被打……顶着锅盖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
　　男人深蓝色的眼瞳中凝固着震惊和恐惧的神情, 叶菡低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缓缓伸出手按在他的脸上，把他瞪大的眼睛合上了。
　　这是叶菡第一次杀人，没有想象中的纠结和挣扎, 她冷静得好像是个老手一般。
　　在随手抹掉了溅在脸颊上的血迹之后, 叶菡站起身走到草丛里，捞出了她刚才扔进去的机枪, 把枪身快速摸过一遍之后终于找到了保险和扳机。
　　“看起来挺厉害的，”叶菡掂了掂手里的机枪：“但愿能派上用场吧。”
　　士兵正一个人躲在帐篷侧面努力地跟四五个枪手对抗着，但因为事发突然, 他跑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 忘记带上备用的子弹夹，所以子弹很快就打光了。
　　粗暴地骂了一声, 士兵飞速地缩回了头, 他把枪扔在地上，用哆嗦的手指抽出了绑在皮带上的雪亮的军刀，准备和敌人拼了。
　　就在士兵做好心理建设、正要冲出去的时候, 一阵密集的枪声突然响起，朝着帐篷围过来的敌军顷刻间全部中弹, 倒在了地上。
　　士兵紧张地探出小半张脸望向树林，当看到叶菡端着一挺机枪走出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
　　“纳粹的高科技产物，”叶菡把机枪扔进士兵怀里：“火力很猛，但后坐力有点大, 不太适合我，所以归你了。”
　　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实际上由于叶菡并没有学习过正确使用机关枪的姿势，再加上这把枪的后坐力真的很大，导致她刚开了一枪右手手臂就被震得直发麻，现在整条胳膊都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士兵抱着枪，傻傻地看着叶菡：“那你怎么办？”
　　“如果再有人来，你先吸引火力，我绕到后面去补刀，”叶菡从士兵手中抽出军刀，刀刃对着他晃了晃：“别让他们靠近这座帐篷。”
　　士兵使劲儿点头。
　　“对了，我先进去看看手术做完了没有，”叶菡一拍脑门，掀开帘子往帐篷里走：“你当心，情况不对就喊我。”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传来，叶菡微微皱起眉头，总觉得屋里好像太安静了一点儿。
　　“史密斯医生？”叶菡小声地喊了一句，她穿过狭窄逼仄的前厅，来到了最里间的简陋手术室：“请问缝合结束了——”
　　叶菡搭在门框上的手指猛地收进了，她微微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护士和助理医生们横七竖八地躺了满地，鲜血从他们身下汩汩流出，汇聚成小小的一洼一洼，把原本就松软的土地浸透润湿得更加泥泞。这些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浑浊的瞳孔死不瞑目地瞪着天花板，似乎在质问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史密斯医生正弯腰按住躺在手术台上的伤员的脖颈，他不顾士兵无力地挣扎，毫不犹豫地挥起细薄锋利的手术刀割断了他的脖颈。
　　“怎么？”随手拽过一块纱布抹掉了手术刀片上新鲜的血迹，史密斯医生抬起头看了叶菡一眼：“外面的人都解决了？”
　　“你……”叶菡仿佛被人狠狠地泼了一盆冰水，冷气从头顶一直灌注到了脚后跟，她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再也没法往前挪动一步：“你……杀了……他们？！”
　　“是啊，”史密斯医生点点头：“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是先把手术做完了，才动手的。”
　　反手脱掉下摆沾满了血点的白大褂扔在手术台上，史密斯医生向着叶菡一步步走去，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微笑如花盛开般在他脸上徐徐绽放：“这点儿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或许是因为紧张，叶菡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皮肤下发出砰砰砰的巨响，速度快得要脱离胸腔飞出去了。黏滞的思维艰难地运转着，叶菡的脑海中浮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想：“这次偷袭……是你……你是纳粹？！”
　　“错，”史密斯医生在叶菡身前五步远的地方站定，他缓慢地摇了摇头，脸上浮起鄙夷的神色：“纳粹是个什么东西……”
　　“九头蛇万岁。”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叶菡心里想的竟然是之前她跟霍华德在办公室里的对话。
　　“根据史蒂夫的描述，九头蛇的首领约翰·施密特似乎对希特勒并不是很尊敬……”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进行挑拨离间？”
　　——用不着挑拨离间，他们好像已经自己分裂了。叶菡默默地想。
　　叶菡忽然发现周围已经安静了好久，不知从何时起，炮火声和枪响就再也听不到了。
　　这场偷袭已经结束了吗？我方反击成功了，还是营地已经被九头蛇占领了？
　　这些九头蛇究竟是如何绕过前方战线的封锁，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这里的，难道他们真的掌握了宇宙魔方的使用方法？
　　一时间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叶菡只觉得大脑涨得快要炸掉了。
　　“一定很奇怪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似乎看出了叶菡的疑问，史密斯医生慢条斯理地说：“毕竟前面还有一条战线阻拦着。”
　　叶菡在心里思索着脱身的对策，史密斯医生的问题正好能让她拖延一段时间，她谨慎地点了点头。
　　“很简单，”史密斯医生微微一笑，举起了手：“我们穿越了空间。”
　　叶菡差点儿就骂出声了——难道真的是宇宙魔方？！
　　史密斯医生并没有吊胃口，他在下一秒就解答了叶菡的疑惑。
　　一道明亮的冒着火花的光线从史密斯医生的指尖迸发出来，他的手指凌空画着圆，指引着光线渐渐连接成一个完成的圈。
　　当光圈扩大到一人高的时候，史密斯医生垂下了手臂，他对着叶菡一歪头：“你看，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拥有特殊的能力。”
　　“别害怕，”注意到叶菡震惊的眼神，史密斯医生的话停顿片刻，再开口之后他的声音变得愈发温柔起来：“我跟你是一样的，我们才是同类。”
　　……去他的同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伪装成变种人的魔法师！卡玛泰姬的叛徒！
　　要不是叶菡已经在哥谭市见过了奇异博士，她可能真的会被满嘴跑火车的史密斯医生给骗了。
　　然而梦中的叶菡见过，不代表1943年的叶菡也知道这点，多年之前的她确确实实被史密斯医生这手凭空画圆开空间门的神一般的技术给震惊到了。
　　叶菡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我们不是为了你才来的，”史密斯医生轻松地摆了摆手：“但你确实是我的战利品之一，天知道在发现你竟然是个变种人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先说正事，”话说到一半，史密斯医生也觉得自己跑题了，他耸耸肩膀，叹了口气：“看我这个毛病……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把菲利普斯和大队人马调开，为的就是拿下这个重要的据点，防线一旦被撕开一条口子，想再缝补上，可就难了。”
　　叶菡背在身后的手掌握紧了冰冷的军刀，她死死盯着又开始缓慢前行的史密斯医生，计算着最佳出击的距离。
　　巴基曾经对叶菡说过的格斗技巧和需要注意的事项在她脑海中一条条地闪过，叶菡从来没发现自己竟然对巴基的啰嗦记得那么清楚。
　　当史密斯医生距离叶菡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叶菡忽然从“吓傻了”的状态回过神来，她飞快地揉身上前，出手扣住了史密斯医生的手腕，借着下压的力道顺势翻上了男人的后背，用腿夹着他的脖颈狠狠一绞，以自身的重量拖得史密斯医生仰面朝后摔去。
　　“咔！”
　　史密斯医生的脖子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呼吸一滞。
　　落地的一瞬间，叶菡单手扒住手术台的边缘借力，她一脚点地，一脚狠狠地踢向史密斯医生的后背，把他踢得向旁边飞去，然后曲起膝盖在之前同样的地方又补了一下，来不及反抗的史密斯医生被叶菡踹得翻了个个，面朝下扑倒在了地上。
　　叶菡随后也扑了上去，她死死压着史密斯医生的后背，两只手按着他的脖子，掌心拼命合拢。
　　“巴恩斯中士在教你格斗的时候难道没有对你说过……”
　　脖颈被压住，史密斯医生的脸颊迅速涨得通红。尽管濒临窒息的边缘，但这位九头蛇的卧底看起来并不慌张，他别扭地反拧着胳膊用力挥动手臂，弯曲成爪的手指好几次差点儿抓住叶菡的衣襟：“……不要跟比你强太多的对手硬碰硬吗！”
　　叶菡并不回答，她腾出一只手在泥泞翻浆的血土中摸了几把，终于找到了掉落的匕首。
　　憋着全身的劲儿，叶菡咬牙切齿地举起匕首，对着史密斯医生的背心捅了下去。
　　就在刀尖割破衣服、即将切进肉里的一瞬间，叶菡忽然感觉到胸口一凉，她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松懈了，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你……”
　　叶菡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最开始她的感觉是冰凉，随后凉意向着四肢百骸逐渐扩散，中心一点反倒变得火热起来。
　　越来越热，越来越烫，越来越……疼。
　　每一次呼吸对叶菡来说都是极大的折磨，她艰难地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前开了一朵漂亮的殷红色的花朵，粘稠秾丽的血液从伤口中汩汩流出，将一把看不见的透明长剑染出了形状和颜色。
　　长剑的一段穿过叶菡的胸膛，另一端则被史密斯医生握在手中。
　　“都说了我不想伤害你了，你怎么就是不能乖一点儿呢？”史密斯医生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叶菡的钳制，他缓缓把透明的长剑从叶菡胸口里抽出来，任凭鲜血喷溅的四处都是。
　　“但愿叶鸿的话是真的，”史密斯医生赶在叶菡委顿在地之前把她抱在了怀里，他淡漠地瞥了一眼叶菡胸前越扩越大已经把衣襟染红打湿了一大片的血迹，低声道：“你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失血过多，叶菡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但她不想就这样屈服。
　　“别乱动了，”史密斯医生不满地咂咂嘴：“都快死了，能不能老实点？”
　　回答他的是叶菡软绵绵的一巴掌。
　　“呵，小姑娘挺厉害啊，”史密斯医生气得笑了出来：“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一直这么硬气。”
　　扯出了一个黏在手术台下的老旧的笔记本，史密斯医生抱着叶菡踏进了明明灭灭闪烁着微光的烟火圈中。
　　*
　　“她的伤口在愈合。”
　　叶菡听到有一个陌生人用惊喜的口吻说道。
　　“我早说过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中满是无所谓的意思：“要不你们再试试？”
　　“刀伤可以，枪伤呢？”
　　这句话说完之后周围就变得十分安静，不知过了多久，叶菡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下一秒她感到自己的腹部像是被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疼得差点儿没能喘上气来。
　　叶菡连骂粗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就像是一条被人捕捞上岸扔在砧板上的鱼，因为长时间脱水，连尾巴都拍不起来，挣扎都挣扎不动。
　　我快死了。叶菡难过地想，她已经从来都没有过这个念头，但现在满脑袋都是死亡两个字。
　　有点可惜……叶菡叹了口气，早知道是这种结局，她还不如在巴基临走前什么都不做，安安静静地听他说完想说的话。
　　果然人生苦短，稍不注意就死了，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要抓住机会，趁早啊。
　　“愈合了！”尖细的、掺杂着喜悦的声音再度响起来：“这简直就是……”
　　“……她的哪一部分有愈合的效果？”一个冷漠的声音插入进来：“尽快查清楚！”
　　“……是。”
　　关门落锁的声音，之后是脚步声渐渐地远去，屋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
　　叶菡猛地睁开眼睛，她好像一阵轻烟般浮了起来，飘飘荡荡地来到了被锁住的门口。
　　出不去，墙上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灵魂状态的叶菡只能在这间并不是很大的屋里活动。
　　闭了闭眼睛，叶菡转过身飘回了手术台边，她居高临下地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叶菡”。
　　在之前的梦境里，叶菡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思维和人物分离的情况，但她差不多能猜到为什么会这样。
　　应该是她的梦境对她开启了自我保护的机制。
　　“怪不得那么容易就忘记了，”叶菡抬手缓慢地虚拂过躺在床上的“叶菡”的脸颊，她轻声说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和你都不想再经历一遍……”
　　“但现在我不怕了，”叶菡的双手猛地攥成了拳头，她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让我看看那张脸，我要记住他的名字，他的长相……”
　　“我要亲手找他要回他欠我的一切。”
　　思维缩在冰冷的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叶菡像一只小白鼠似的被九头蛇的疯狂科学家们做着疯狂的实验。
　　——这个变种人的能力很特别啊！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
　　——不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是不是所有的伤口都能愈合呢？
　　——先切断一小节手指试试看？
　　……
　　感谢这些九头蛇，叶菡终于明白了能让她的能力增长的方法了。
　　一次次地抵达极限，一次次地突破极限，置之死地而后生。
　　濒临死亡的次数越多，叶菡对于生命力掌控的程度就愈加纯熟。
　　不过很可惜，目前九头蛇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这导致了实验室里的一次很重大的事故。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反正自从被史密斯医生带走之后，叶菡就再也没有见过外面的太阳了，她看到的都是冰冷苍白的白炽灯光。
　　那天叶菡再次从濒死的境地里“复活”过来，她有一种整个人都要燃烧殆尽的感觉，极端的热度让她觉得很渴，迫切地想要喝到冰凉的水来降温。
　　但叶菡被束缚在手术台上无法动弹，她说不出话，也就没法表达自己的诉求。
　　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叶菡其实到现在也回忆不起来，有关那段的记忆就是混沌而模糊的，等叶菡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比以前任何一次醒来都要清醒的多。
　　身体很有劲儿，完全没有软绵绵的感觉，叶菡觉得现在的她身上充满了力量，甚至能下楼来个负重五公里越野。
　　“你醒了？”一身白大褂的佐拉博士站在床头看着叶菡，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被镜片遮挡着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很淡的畏惧。
　　是的，畏惧，叶菡特意眨了眨眼睛，她确认自己没看错。
　　“你毁了整间手术室，”佐拉博士小心翼翼地靠近叶菡，他观察着叶菡的眼瞳：“你记得吗？”
　　叶菡没说话，她慢慢地摇了摇头。
　　“能量所过之处，一切都灰飞烟灭，不管是木材还是钢铁，甚至是人……那是多么强大而又美丽的力量！”佐拉博士低声叹道：“可惜为了他的目的，我只能给你注射了抑制剂，把你整个人锁在床上。”
　　“其实我很想将你制造成跟冬日战士一样的武器，以你的资质，你会比他更优秀的。”佐拉把病历本扔在床头柜上：“但没办法，谁让我做不了主呢……”
　　听到“冬日战士”这个名字，叶菡先是一愣，继而使劲儿地挣扎起来：“你说什么？！”
　　“哦，对了，”佐拉对着叶菡露出了一个阴仄仄的笑容：“说起来，那个冬日战士似乎是你的朋友呢。”
　　“放心，在你死前，我一定会让你再见他一面的。”
　　“这点儿权利我还是有的。”
　　叶菡在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见到了已经被制作成冬日战士的巴基。
　　“他不认识你了，”一脸阴鸷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他背着手走到手术台边：“你还认识他吗？”
　　叶菡静静地看着巴基，看着他曾经眼波流转的瞳孔里如今只剩下无神的浑浊，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看来是认识，”男人点点头：“自我介绍一下——”
　　“沃夫冈·冯·斯特拉克，”叶菡打断了男人的话，她平静地说：“不用介绍了，我到死都记得你是谁。”
　　斯特拉克男爵并没有被叶菡的言语威胁道，毕竟现在咸鱼一样躺在手术台上的叶菡没有一丁点威慑力，他嘲讽道：“行吧，那你就一直记得，我期待你来找我算账的一天。”
　　“如果你还有命活着。”
　　*
　　叶菡一直在深沉浓郁的黑暗中沉睡着。
　　她不太想醒过来，也不太想动，谁知道醒来之后会面临怎样恐怖的事情呢？
　　但若是非要问叶菡，她到底害怕什么，叶菡又说不上来。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叶菡想，一定是不愉快的事情。
　　努力思考了很久，叶菡都没能发现被她遗忘的记忆是什么，最后她无奈地放弃了。
　　算了，反正这些对我来说都没用，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这里，谁也别打扰过。
　　然而这个微小的愿望都不能得到满足。
　　一缕明亮的光照刺破了黑暗的重重阻挠，落在叶菡身上，将沉睡的她彻底唤醒了。
　　光不都是温暖的吗？为什么这束光令我觉得寒冷呢？就像身处冰窖之中……
　　胡思乱想了很久，思绪终于落地了，灵魂归位，叶菡缓缓睁开眼睛，她看到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外，一束颤巍巍的枯枝吐出了新芽。
　　春天到了。
　　“姐姐？你醒了？”年轻的男人一脸惊喜地扑了过来，握住叶菡的手：“姐，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打架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你别又挡在我前面啊。”
　　男人停顿片刻，偷偷瞄了叶菡一眼，小心翼翼的神情中包裹着一丝警惕的试探：“姐，你听到我说的了吗？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的啊！”
　　姐姐？叶菡眨了眨眼睛，一幕幕有些模糊的记忆浮上心头——对了，这是我弟弟，我是他姐姐，我叫叶菡，我……
　　“哦，”叶菡点点头：“可你连我都打不过，我不挡在你面前，你岂不是会被揍得很惨？”
　　叶苏闻言，脸色一黑，他气得使劲儿跺了跺脚：“姐，我不理你了！”
　　在叶菡莫名其妙的注视之下，叶苏跑出了病房。
　　将门关上之后，叶苏脸上懊恼的表情瞬间消失了，他冷漠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先生，”黑衣保镖恭恭敬敬地对他一鞠躬：“怎么样？”
　　“记忆植入很完美，看来九头蛇的科技水平当真是走在世界最前端的。”叶苏微微一笑：“记住，从现在开始，屋里那个就是我姐姐。”
　　“谁露馅，我就让谁他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
　　这个梦做得时间太长了，长得叶菡感觉她的一生都已经耗尽了。
　　“别乱动，”布鲁斯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他把叶菡的手臂按在她的身体两端：“你要滚下去了。”
　　叶菡猛地睁开眼睛，她呆呆地看着布鲁斯。
　　看到叶菡的脸上露出好像受到惊吓的小松鼠一样的表情，布鲁斯挑起了眉毛：“你这是傻了？”
　　“你才傻了！”叶菡使劲儿地扭动着：“松开我……对了！”
　　“对了什么？”布鲁斯放开了钳制着叶菡的双手，他抱着胳膊，往椅背里一靠，低头看着叶菡。
　　叶菡这才发现两个人正在一辆车里待着，布鲁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而叶菡……叶菡横躺着，头枕在了布鲁斯的腿上。
　　“你……嘶！”
　　叶菡努力撑起上半身，刚一动，她忽然感觉脖颈处疼得好像被人使劲敲击过似的。
　　“你打我！”叶菡睁圆了眼睛，她愤怒地对布鲁斯控诉：“你还把我从楼上推了下去！”
　　“你只记住这个了吗？”布鲁斯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掐住了叶菡的下巴，他微微俯下身凑过去，低声说：“我还吻了你。”

☆、第72章

　　在听到布鲁斯的话之后, 叶菡原本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红晕。
　　“你……你说什么？”叶菡拍开了布鲁斯的手：“别以为转移话题我就不追究你把我推下楼的事情了, 告诉你，我可记仇了！”
　　“是么，”布鲁斯顺着叶菡的力道松开了手, 他轻轻一点头：“那你就一直记着我吧, 挺好的。”
　　“不过……”布鲁斯话锋一转，他脸上浮起了深深的疑惑：“我什么时候把你推下楼了？”
　　叶菡：？？？
　　大哥, 这么健忘真的好？
　　叶菡跟布鲁斯沟通了好半天，然而布鲁斯就是不承认他之前一巴掌把叶菡拍晕了的事情，非说叶菡是晕车了难受才睡过去了。
　　“那你为什么要说……‘你吻了我’？”叶菡的鼻尖皱了皱, 原本她挺理直气壮的, 但这句话说出来，气氛忽然就变得十分暧昧, 让叶菡一下子局促起来。
　　而且两人此时的姿势也很不纯洁。
　　叶菡一边胡思乱想, 一边伸手扒拉住驾驶位的座椅靠背借力起身，想离布鲁斯远一点，跟这个人靠的太近, 她的大脑根本无法正常地运转。然而布鲁斯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实际上蔫坏的人在叶菡好不容易掌握了平衡站起来的时候，忽然伸手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往下一勾。
　　……于是叶菡又失去平衡坐了回去。
　　“你！”叶菡气得脸颊通红, 她根本说不出话来：“到底想干什么！”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不兴这样的！
　　“解释一下你的问题，”布鲁斯手上用力把叶菡拎起来翻了个面，两人从背对变成了正对：“因为我确实吻了你, 不过是趁你睡着的时候。”
　　“就在刚才。”
　　如果布鲁斯继续以前那种撩来撩去的暧昧，叶菡还能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懂，但这一次布鲁斯实在是太坦诚了，他就这样丝毫不加掩饰地直白地说了出来，叶菡倒不好继续扭捏或者逃避。
　　深吸一口气，叶菡认命地点点头，她顺着布鲁斯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问：“那你为什么要亲我。”
　　布鲁斯笑了起来：“因为我喜欢你。”
　　叶菡的心跳漏掉了一拍。
　　“啊……”叶菡胡乱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然后呢？”
　　话刚一说完叶菡就很想拍自己几巴掌，这回答糟糕的已经可以当反面典型了。
　　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不应该是你的事情吗？光知道就完了？你不想表示一下吗？”
　　“你就当没听见，”叶菡使劲儿地摆手：“给我一个重说的机会。”
　　“好吧，”布鲁斯点点头，他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叶菡：“看在我喜欢你的份儿上，就给你一次机会。”
　　……能不能不要总是说“我喜欢你”这句话！真是太犯规了。
　　叶菡捂住了脸。
　　闭上眼睛，叶菡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之前刚刚解脱的梦境。
　　梦里叶菡跟佩姬讨论以后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孩子，为了打消佩姬的误会，她巴拉巴拉地说了好长一大串，所有的话都是脱口而出，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应该能表达叶菡心里最真挚的要求。
　　就是因为这样叶菡才会觉得有点儿慌，因为说完之后她才发现，真的有个十分符合她要求的人存在。
　　而且这人跟她还挺熟的。
　　叶菡不知道布鲁斯为什么会喜欢她，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布鲁斯的一样，感情这种复杂的东西根本无法追根溯源，可它一旦产生，就会像深深扎根的幼苗一样拼命汲取着营养，朝天肆意生长，直至茂盛茁壮。
　　无法压抑，无法制止，无法坐视不理。
　　所以倒不如……顺其自然。
　　我已经错过一个很好的人了，不能再错过第二个。
　　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在一起或是分开，走下去不就知道了吗？
　　时间终究会给出一个结果，不管是带着缺憾的，还是完美的。
　　脑海里转过了千般念头，实际上时间只过去了短短的几秒钟，叶菡重新睁开眼睛，她看向布鲁斯，这一次她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我知道了，然后我也喜欢你，但我现在摊上了很大的麻烦事，随时可能有危险找上门。”叶菡抬起手抓住了布鲁斯的领带，以十分缓慢的、轻柔的力道往后拉，她这个动作充满了试探的意思，只要觉察到布鲁斯有哪怕一丁点的抗拒，都会立即松手。
　　但是没有，布鲁斯顺着叶菡的力度低下了头，两个人渐渐地靠近，近到呼吸交错，近到视线变得模糊。
　　“即使是这样……”叶菡几乎是贴着布鲁斯在低语：“你还要喜欢我吗？”
　　“这话应该我来说，”布鲁斯略微颔首，跟叶菡额头相抵，他一只手搂住了叶菡的腰防止她从自己腿上掉下去，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你看看外面，这里是哥谭，而我是蝙蝠侠。”
　　“为了你的安全，我本来不应该说出来，尤其是在你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布鲁斯低声道：“我一直在尝试，直到刚才……失败了。”
　　看着叶菡时不时皱起眉头，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布鲁斯还是没忍住。
　　听了布鲁斯的话，叶菡一想，发现倒也是这么个理，不由得有些失笑。
　　如果布鲁斯并不是个超级英雄，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叶菡觉得即使自己再喜欢他，也会在麻烦缠身的时候离得远远的，生怕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幸好布鲁斯不是。
　　所以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叶菡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很难说清楚现在究竟是叶菡的麻烦多一些，还是布鲁斯的麻烦更多一些，尤其是在追杀叶菡的九头蛇和蝙蝠侠的宿敌小丑有合作趋势的情况之下。
　　“所以……”叶菡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小声地催促着：“快回答我。”
　　“当然要，你快闭眼。”
　　布鲁斯吻上了叶菡柔软的唇，将那些没说完的话尽数吞没在了唇齿之间。
　　出去前两个人之间气氛就很微妙了，等回到韦恩庄园之后，这种状况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变本加厉。
　　当然不是叶菡和布鲁斯的问题，说起来这都得怪迪克。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迪克一个人，杰森回房间睡觉去了，阿福则出门去置办家用物品。
　　在看见布鲁斯和叶菡拉着手进来的时候，正在啃苹果的迪克差点儿被苹果呛到，变成沉睡的白雪公主。
　　“你急什么，”叶菡哭笑不得，她从兜里摸出一块手帕，温柔地给迪克擦了擦脸：“慢慢吃，别噎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迪克总觉得叶菡其实是在说“噎不死你”。
　　怎么会呢，我姐姐明明那么温柔！
　　擦干净脸的迪克继续心不在焉地坐在沙发里啃他的苹果，他啃上两口就偷偷抬头打量布鲁斯和叶菡一眼，然后赶在这两个人回望前迅速地抽回视线。
　　来回几次之后，叶菡也明白了这个孩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却又害羞说不出口。于是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放下手机，对迪克勾勾手指：“来来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对于迪克来说，叶菡只不过是出门跟布鲁斯去兜了个风，但对于叶菡来说，她可是有很多年没见到过迪克了。
　　还挺想念这个软萌的小天使的。
　　迪克犹如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了个正着的学生一般惶恐，他放下苹果，慢腾腾地磨蹭到了叶菡身边，赶在叶菡发问之前小鸡仔般扑到了她腿上，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她的腰，很小声地说：“姐姐，你跟韦恩先生在一起了吗？”
　　叶菡呼噜迪克头毛的手略微一顿，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布鲁斯。
　　布鲁斯正端起杯子喝咖啡，注意到叶菡的视线，他狡黠地眨眨眼睛，并没有开口，一副看戏的样子。
　　叶菡对布鲁斯这种无良围观的行为很不满意，她用自以为凶狠、其实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的眼神瞪了布鲁斯一眼，同时在心里决定实话实话。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而且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毕竟两个人是光明正大地谈恋爱，又不是暗搓搓地偷情。
　　叶菡把迪克从腿上抱下来，蹲下身跟他视线平视，她用十分认真的口吻说：“对，我们在一起了。”
　　迪克呆呆地看着叶菡，没有立即表态。
　　叶菡很耐心地等待着，虽说她并不害怕迪克会反对，可他毕竟是布鲁斯的养子，在叶菡看来家人的承认和支持还是挺重要的。
　　等了半天之后，叶菡等来了这么一句话：“那……那以后我是叫你姐姐，还是叫你……母亲？”
　　迪克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确实是很认真地想知道答案。
　　叶菡：……
　　布鲁斯：……
　　这是个何等犀利的问题啊！
　　叶菡差点儿没腿一抖直接跪在地上。
　　至于布鲁斯，他一手托着额头，一手按着肚子，虽然没出声，但是肩膀笑得一抖一抖的。
　　看到叶菡和布鲁斯的反应，迪克有些不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呃……这个……”叶菡艰难地说：“不、不用，我们只是……谈恋爱，还没……总之你跟以前一样就好了。”
　　词不达意语无伦次地说完了一句话，叶菡觉得这真是太尴尬了。
　　还有一点儿委屈。
　　——这种事情不都应该是孩子的家长来解释吗！
　　——迪克要是我儿子那肯定是我说，可他现在是你儿子啊！
　　——你还在一边看热闹！你还笑！
　　叶菡越想越气，她双手叉腰，脸颊鼓起来，在迪克惊恐地注视之下，抬头对着布鲁斯狠狠地瞪了过去。
　　布鲁斯终于站起身走了过来，他饶有兴趣地伸手掐了一把叶菡的脸蛋，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我倒是很希望他能——”
　　“能什么能！”叶菡直觉布鲁斯说出来的话会让她和迪克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于是她蹦起来捂住了布鲁斯的嘴：“好了你别说了。”
　　布鲁斯眨眨眼睛，他看着叶菡的目光忽然变得深沉起来。
　　片刻后在迪克一脸茫然的注视下，叶菡忽然脸红了，她触电般地把手抽了回来。
　　“——希望他能改口，”布鲁斯淡定地说完了剩下的话，他搂住叶菡的腰从背后将她揽入怀里，另一只手揉了揉迪克的头发，低头看他：“你愿意吗？”
　　迪克虽然看着傻白甜，但实际上他十分聪明，该怎么做从来都不含糊，这次也一样。布鲁斯话音刚落，迪克就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不准点！”叶菡在布鲁斯的怀里不老实地扭动着，结果当然是没有挣脱：“哪有你这样的！”
　　发展速度也太快了吧，恋爱还没谈呢！
　　“我……我有点儿困，”迪克睁大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他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转过身蹬蹬蹬地跑上了楼梯，一溜烟窜没影了：“我要先去睡一会儿，再见！”
　　早就应该跑了啊，我为什么磨蹭到了现在。
　　终于回到卧室里的迪克背靠在门上，缓缓松了口气。
　　“松开。”叶菡面无表情地敲了敲布鲁斯的手。
　　布鲁斯把额头抵在叶菡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不。”
　　“蝙蝠侠你的人设崩了，”叶菡无奈地说：“快站好，像什么样子啊。”
　　“反正没人看到，”布鲁斯低声说：“没有崩，韦恩先生和蝙蝠侠都是给别人看的，布鲁斯才是给你看的。”
　　叶菡承认自己被这句话击中了胸口。
　　老管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韦恩庄园，跟他一同回来的还有辆大卡车，里面满满当当地装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叶菡路过前院的时候跟正在指挥工人们卸货的阿福打了个招呼，顺便扫了一眼车斗，发现了几个大立柜和一张双人床。
　　……我绝对没有想歪，这跟我没关系。叶菡冷静地想。
　　“叶小姐能不能帮我叫一下韦恩少爷？”阿福彬彬有礼地说：“这些家具要换到主卧去，但主卧的钥匙只有韦恩少爷才有。”
　　“好的，”叶菡点了点头：“他在睡觉，我去叫醒他。”
　　昨天晚上布鲁斯跟往常一样化身蝙蝠侠在哥谭市的大街小巷游荡着，阻止了不少摸黑行凶的歹徒，天亮后他回家洗了个澡吃了顿饭，又匆匆赶去了医院看叶菡，然后带她开车上山兜风，算是折腾了一整天都没睡。等到下午两个人回家之后，布鲁斯终于撑不住了，他抱着叶菡腻歪了一会儿，就上楼补觉去了。
　　“有劳了，”阿福脸上浮起一抹很淡的笑容：“不用着急，还有东西没运过来呢。”
　　“没关系，”叶菡摆摆手：“反正我也闲着。”
　　路过客厅的时候，叶菡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快到饭点了，于是她决定先把迪克和杰森叫起来。
　　然而叶菡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屋里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在叶菡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对面卧室的门打开了，杰森推着迪克走了出来，他很有礼貌地叫了叶菡一声：“姐姐。”
　　“你们俩在一起啊，”叶菡松了口气：“别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下楼去玩一会儿吧，马上要吃饭了。”
　　“好的。”
　　为了防止布鲁斯睡死了谁也叫不醒的情况的出现，阿福把卧室钥匙给了叶菡，她拿着钥匙在门口局促不安地戳了好久，最终一咬牙，按住门把手试着拧了一下。
　　……竟然把门拧开了。
　　“阿福不是说你睡觉的时候都会锁门吗？”叶菡小声嘀咕着，走进了卧室里。
　　卧室很大，正对着门的是一整面落地窗，但此时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住了，导致屋里有一些阴暗，叶菡伸手在墙壁上摸了一把，没有摸到吊灯的开关，只得放弃了。
　　“布鲁斯？”叶菡站在门口试探着叫道：“天黑了，起床下楼吃饭了，别睡了。”
　　没人搭理她。
　　“韦恩先生？”
　　没人搭理她。
　　“蝙蝠侠！”
　　还是没人搭理她。
　　叶菡双手插着腰傻瓜一样跺了跺脚，慢腾腾地挪到了床边。
　　眼睛已经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叶菡能看到床上有一团起伏的人影。
　　布鲁斯抱着被子背对着叶菡睡得很沉。
　　叶菡在床边停下脚步，正犹豫该不该让布鲁斯多睡一会儿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了布鲁斯裸露的后背遍布着纵横交错的伤疤。
　　有些痕迹很浅，几乎已经看不到了；但有些痕迹却很深，即使现在伤口已经痊愈了，叶菡还是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
　　这人……这些人……叶菡闭了闭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和难过。
　　普通人把超级英雄当成依靠，当成危险时的救命稻草，在他们眼中超级英雄简直无所不能，可谁又会考虑到超级英雄也会受伤、也会陷入困境呢？
　　这时候他们又能向谁来求助？
　　想着想着，叶菡再次走神了，等她终于神游天外归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布鲁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一手枕在头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叶菡。
　　“你什么时候醒的？”叶菡吓了一跳：“我吵醒你了？”
　　“没有，”布鲁斯缓缓摇了摇头，他对叶菡招招手：“过来。”
　　叶菡没说话也没动，她眯起眼睛盯着布鲁斯看了一会儿，忽然绕过床尾走到了窗户旁边，一把把窗帘拉开了。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月亮晃晃悠悠地升上了天空。
　　“你该上班了，”叶菡站在窗前回头看了布鲁斯一眼，微微一笑：“蝙蝠侠。”
　　布鲁斯叹了口气。
　　“对了，阿福让我问你要一下主卧的钥匙，”叶菡忽然想起了正事：“他好像要换家具？”
　　“是吗？”布鲁斯懒洋洋地坐了起来，他伸了个懒腰，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了肌肉结实的上半身：“是该换了，等一下啊……”
　　布鲁斯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枕头下摸索了一会儿，片刻后他拽出了一把挂着水晶吊饰的大钥匙，勾在指尖对着叶菡晃了晃。
　　叶菡伸手去够，布鲁斯忽然松了手，在叶菡下意识去接钥匙的时候，他一把握住了叶菡的手腕，把她扯上了床。
　　“喂！”骤然失去了平衡，叶菡手忙脚乱地随手一撑，于是她就这样按着布鲁斯的胸膛把他重新压回了床上。
　　手感真的不错啊，叶菡默默地想。
　　掌心中泛起滚烫的热度，连带着脸颊上都浮起了一团不自然的红晕，叶菡犹豫了片刻，在迅速逃离和继续留下之间摇摆挣扎，最终她还是心安理得地保持了骑在布鲁斯腰上的姿势没有挪动。
　　——反正他都不在意了，我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言语上还是要矜持一下。
　　“能不能不使坏？”叶菡一脸无奈地看着布鲁斯：“阿福还等着我给他送钥匙呢。”
　　“小骗子，”布鲁斯的手顺着叶菡的手腕一路摸上了她的肩膀，他略微用力，按得叶菡不得不俯下身：“你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才进来，进来之后又犹豫了半天才走过来，阿福要是急着要钥匙，你会这么磨蹭？”
　　叶菡：？？？
　　“究竟谁才是骗子？”叶菡手上用力使劲儿地一按：“你醒了干嘛不起来，装睡好玩吗？”
　　“嗯，”布鲁斯配合着叶菡的动作做了个翻白眼的姿势，他特别诚实地说：“看你纠结的样子，很好玩。”
　　……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
　　卧室里就两个人，还是在床上，还是这种姿势，这导致气氛变得越来越暧昧了，叶菡觉得继续下去说不定会发生什么让人捂脸的事情，虽然她不抗拒，但这发展速度着实有些快了。于是叶菡果断转移了话题：“我应该能帮你把这些伤疤治好。”
　　指尖顺着布鲁斯胸口的一道疤痕往下画了一小段距离，叶菡低下头跟他对视：“需要吗？”
　　“我无所谓，”布鲁斯按住了叶菡四处乱动的手：“看你喜不喜欢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啊，”叶菡哭笑不得：“我只是看着心疼而已啦。”
　　“是吗？”布鲁斯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那就治吧。”
　　“舍不得让你心疼。”
　　听了这句话，叶菡甜的心花怒放，十分感动，然后她说：“改天吧，现在时间不够，你快起来下楼去吃饭了。”
　　这次轮到布鲁斯无奈了：“我以为你会说好的，然后就开始？”
　　“这个需要很长时间，”叶菡无辜地说：“不能让别人等我们，快起来。”
　　“再说了，”叶菡戳了戳布鲁斯的腹肌：“你不饿吗？”
　　布鲁斯叹了口气：“确实饿了。”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


☆、第73章

　　阿福从叶菡手里接过钥匙后, 用很是难以言喻的目光望了布鲁斯一眼。
　　“怎么了？”叶菡注意到了阿福的眼神, 她好奇地多嘴问了一句。
　　“没什么，”阿福摇了摇头：“我以为会再等一会儿。现在开饭么？”
　　不怪叶菡想歪，虽然阿福这话说的一本正经的, 但听在叶菡耳朵里就是有一股揶揄的意味存在, 再加上原本老老实实坐在沙发里等待的迪克在喝水的时候忽然喷了水……
　　杰森对着迪克的背影鄙视地翻了个大白眼。
　　“吃吧，”布鲁斯点点头, 他看了眼墙上的大挂钟，发现已经快八点了：“吃完饭还有事情要做。”
　　——时光就在夜晚打击罪犯和白天蒙头大睡之中悄悄流过了啊。
　　布鲁斯对叶菡投去一个无奈的目光。
　　——否则呢？超级英雄能下岗吗？
　　叶菡耸了耸肩膀。
　　饭桌上，布鲁斯忽然跟叶菡说起了东方集团的事情。
　　“你生病的这几天发生了不少大事, ”布鲁斯慢条斯理地给叶菡剥着虾：“黑寡妇把神盾局的保密资料全部对外公布了。”
　　叶菡正在喝饮料, 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太多惊讶的表现, 但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这段时间她除了昏迷去穿越, 就是醒来撩汉子谈恋爱，完全没有一点儿事业心，就连九头蛇的事情都扔到一边去了。
　　这样不太好。
　　“看起来这是结束了？”叶菡眨眨眼睛：“那娜塔莎和巴基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可能是想起娜塔莎曾经从自己的手里撬过妹子、前科累累, 再加上巴基这个跟叶菡以前关系很好的人，布鲁斯瞬间警惕了起来：“我以为你会问东方集团？”
　　叶菡张嘴咬掉了布鲁斯递过来的虾仁, 含糊不清地说：“我知道他们都是九头蛇，比起这个，我现在倒是很奇怪美国政府和安理会怎么没找我的麻烦？”
　　毕竟叶菡是东方集团北美区名义上的CEO，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有人来找他的。
　　布鲁斯无奈地看了叶菡一眼：“你以为没人来过么？”
　　叶菡微微一愣, 她当然听出来了布鲁斯这句话里的隐藏含义——但是都被我挡回去了。
　　“我……”叶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其实……”
　　叶菡想说要不然她去跟安理会联系一下，把事情解决好了。
　　“你别捣乱，”布鲁斯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叶苏……”
　　叶菡举着叉子戳沙拉的手顿住了。
　　布鲁斯一边说一边去偷看叶菡脸上的表情，他见叶菡并没有太过激烈的表现，这才继续说：“因为黑寡妇的资料，华国那边找上了叶苏，但他提前收到风声，逃出国了。”
　　“啊？”叶菡睁圆了眼睛，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布鲁斯：“这都能让他跑了？”
　　“你弟弟很狡猾的，”布鲁斯笑了一下：“敢跟九头蛇搭线的人……”
　　叶菡冷哼一声：“他才不是我弟弟呢。”
　　“好，”布鲁斯点点头：“我们跟他没关系。”
　　“他真不是我弟弟，”对于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叶菡有些哭笑不得：“真要按叶家的辈分算，他得叫我……”
　　叶菡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他得叫我……曾祖姑母？”
　　这句话叶菡是用汉语说的，因为在英文里她还真找不出准确的形容词来。
　　布鲁斯虽然能听得懂中文，但作为一个外国汉子，他实在是难以理解华国这些弯弯绕绕的亲戚关系，是以他听完之后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这些都无所谓，”叶菡摆了摆手：“关键在于我觉得他可能会搞事。”
　　“你想找他报仇么？”布鲁斯忽然问道：“他这样对待你……”
　　叶菡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她摇头：“他只是个不自量力的小兔崽子，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要不是他把我送来了美国，我还见不到你呢……随缘吧，要是能碰上他，我肯定饶不了他。”
　　停顿片刻后，叶菡低声道：“我想报仇的另有其人。”
　　“在他面前，谁都得靠边站。”
　　布鲁斯觉察到了叶菡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刻骨的恨意，他心中一沉，直接问：“谁？”
　　叶菡的嘴角浮起了一抹阴冷的笑容，她倒是没有隐瞒：“沃夫冈?冯?斯特拉克。”
　　“斯特拉克男爵？”布鲁斯回想了一下他看到的黑寡妇公开的神盾局资料：“这人似乎潜逃了，还带走了洛基的权杖。”
　　“随便他逃到哪里去，我都能找得到，”叶菡轻蔑地说：“他一定想不到，利用了我之后还有这种副作用。”
　　斯特拉克男爵等于是把叶菡整个榨干过一次，他利用叶菡变种人能力自带的被动愈合效果成功脱胎换骨，使自己一直保持着青春的样子。
　　但当斯特拉克男爵的身体里流动着叶菡的鲜血时，他同时也被叶菡反向标记了，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叶菡也总能感应到他在哪里。
　　布鲁斯一直没问叶菡在九头蛇里遭遇了什么，现在看来肯定是特别可怕的事情，要不然就叶菡那个懒得折腾怕麻烦的个性，她连叶苏都能放过不想搭理，却唯独对斯特拉克男爵恨之入骨。
　　“别想了，”布鲁斯握住了叶菡的手轻轻拍了拍：“复仇者们正在追杀九头蛇的残余势力，你要是知道斯特拉克在哪儿，可以给黑寡妇打个电话告知一下。”
　　“我问问吧，”叶菡轻轻点头：“不过我说了，我要亲自去。”
　　布鲁斯没有反对。
　　有关报仇的问题，叶菡和布鲁斯讨论到这里就结束了，并没有继续下去。
　　叶菡在心里认为布鲁斯可能不太会支持自己亲手干掉斯特拉克，毕竟蝙蝠侠一直坚持的都是把犯罪分子交给法律来审判。但一想到斯特拉克对自己做的那些惨绝人寰的事情……叶菡就觉得只把他送上法庭实在是太便宜这个人了。
　　可能是布鲁斯也明白两个人之间的观念存在差别，再谈下去说不定要吵架，不太好，再加上饭桌上还有不明真相的小孩子，报仇什么的实在是有些少儿不宜，于是接下来布鲁斯就把话题转移到了九头蛇的阴谋上。
　　“还记不记得轮渡上发生的事情？”布鲁斯放下了刀叉：“稻草人的十箱货，有一箱空了。”
　　其实这件事也就是几天才发生的，但因为叶菡这段时间总是穿来穿去的，所以她一直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
　　“啊……”叶菡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点印象。”
　　“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就从这里开始查起吧，”布鲁斯说：“我明天出门，你要一起么？”
　　叶菡点点头，当然要啦，她已经好了，才不想继续在家里憋着长蘑菇。
　　吃过晚饭，还没等布鲁斯开口，阿福就像赶小鸡一样把杰森和迪克赶去睡觉了。
　　两个孩子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说起来也是，这俩大宝贝正是活泼爱闹的年纪，每天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做梦都恨不得能在床上使劲儿打滚。
　　“那你们想干什么？”叶菡打了个哈欠，托着下巴问抱住她大腿不撒手的迪克。
　　顺便说一句，开始迪克邀请杰森来一起抱叶菡的大腿，但被杰森红着脸拒绝了。
　　小傻瓜看起来并不知道一句话：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
　　非要问干什么，迪克一时之间也说不好，他顶着布鲁斯和善的注视，在叶菡温柔的气场下绞尽脑汁地思考了半天，结结巴巴地说：“那……那就念故事？”
　　迪克话音刚落，原本扭扭捏捏戳在一边的杰森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
　　“讲故事啊……好吧，”叶菡叹了口气：“你们先去床上躺好，我去书房找本书。”
　　于是杰森和迪克乖乖回房间去了，叶菡去书房找故事书，布鲁斯借口补眠转道去蝙蝠洞换装备，准备出门上岗。
　　两个大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叶菡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她一把抓住了布鲁斯的胳膊：“等等，你刚才吃饭的时候是不是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说了稻草人的事情？”
　　叶菡一提，布鲁斯也反应过来了，两个人面面相觑。
　　“应该……没什么吧？”布鲁斯眨眨眼睛：“我没有提稻草人啊。”
　　“你提了，”叶菡撇撇嘴：“我记得很清楚啊，我都说了我过目不忘。”
　　“提就提，”布鲁斯揉乱了叶菡的发顶：“杰森和迪克要一直在家里待下去，我的身份不可能瞒一辈子，总会暴露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明明是你根本没想着隐瞒，”叶菡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想——”
　　——训练他们两个人成为你的助手？
　　叶菡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来，不过布鲁斯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知道我的身份，”布鲁斯拉着叶菡往前走：“跟在我身边……”
　　“至少要有自保的能力，为了以防万一，”叶菡接过了话：“我知道，不过我有个问题。”
　　“你说？”
　　“如果迪克和杰森是两个小姑娘……”说着说着，叶菡笑了起来：“那你还会这样对他们吗？”
　　布鲁斯的脚步顿了片刻，他抬手敲了叶菡一记暴栗：“这得问你啊，在我们家里，主内的都是女性。”
　　“咦，那真是不巧啊，”叶菡呵呵一笑：“在我们家正好相反呢。”
　　布鲁斯：“……行吧，那还是我来吧。”
　　叶菡原本想跟着布鲁斯一起出门夜巡，但被布鲁斯以她下午没有睡觉都有黑眼圈了唯由严厉地拒绝掉了。
　　“再说了，你不是答应了迪克和杰森要给他们讲故事吗？”布鲁斯把叶菡送去了书房：“这么多书，随便找吧。”
　　“那你早点回来哦，”叶菡靠在门框上依依不舍：“千万注意安全。”
　　“知道了，”布鲁斯摆摆手：“早点睡。”
　　叶菡在书房里转了半天，选了一本小王子。
　　“我进来啦？”叶菡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得到屋里某个孩子的同意之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回答叶菡的人是杰森，他穿着印有海绵宝宝的睡衣坐在床边晃悠着两条小短腿，看到叶菡走进来，杰森的脸上闪过一丝很淡的别扭的情绪，他忽然就变得拘谨了起来，腿也不甩了，腰杆也挺得直直的，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膝盖上。
　　杰森乖乖地叫道：“姐姐。”
　　叶菡摸了摸杰森的头，她拢起裙摆，在杰森身边坐下：“困吗？”
　　杰森诚实地摇了摇头：“不困。”
　　叶菡笑了起来：“现在才八点，睡觉确实有点儿早了。”
　　不过现在让你们早睡也是为了你们好啊，等将来你们都成了罗宾，想早睡也不可能了。
　　叶菡默默地叹了口气。
　　“迪克在洗澡，”杰森想了想，随便找了一个话题：“他洗完了我再去。”
　　“好，”叶菡把小王子的故事书递给杰森：“我选了一本，看看你喜欢吗？不喜欢我可以再换。”
　　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迪克的时候叶菡可以把他当成小孩子来揉揉捏捏，但在面对比迪克还小一岁的杰森时，叶菡却无端觉得有点儿紧张。
　　可能是杰森看起来太成熟了，他不哭也不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都不撒娇，而且也不太喜欢开口说话，这让叶菡每次产生“想抱一抱这个孩子”的冲动时，都会败在他没什么表情的注视之下。
　　“喜欢。”看到书名，杰森的目光微微一亮，他把对于小孩子来说有些厚重的书放在膝盖上，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发黄的稍显古旧的书页。
　　一股很淡的墨香氤氲开来。
　　杰森刚刚看了一页，微弱的水声一停，浴室的门被推开，迪克小炮弹一般冲了出来，朝着叶菡飞扑而去：“嘿！你们在做什么！”
　　叶菡抬手稳稳地接住了杰森：“你慢点跑……我们在看书。”
　　“我去洗澡。”杰森把书合上递给迪克，他拒绝了叶菡想要抱他的意思，自己从床上跳了下去，蹬蹬蹬地跑进了浴室里。
　　叶菡表示有点儿受伤。
　　“嗯……他就是那么的不坦诚，”迪克搂住叶菡的腰蹭了蹭，在她怀里拧来拧去的：“但是他人很好的，他会陪我玩。”
　　“我知道，”叶菡笑了笑：“你要跟他好好玩，不要吵架哦。”
　　“他是你的弟弟。”
　　迪克父母双亡，但在格雷森夫妇去世之前，他一直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但杰森却是个孤儿，他从小在街面上长大，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胆子大的敢去偷蝙蝠车轮胎……
　　完全不同的成长环境造就了两个孩子不同的性格，杰森会对叶菡很疏远，这是叶菡早就预料到的。
　　所以叶菡并不生气，她只是有些难过。
　　越懂事的孩子，大多数都是过得比较艰难，因为没有人会放纵他们肆意地撒娇。
　　“姐姐，”就在叶菡发呆的时候，迪克忽然叫住了她：“我……我想问问……”
　　看着迪克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叶菡觉得有些奇怪：“你想问什么？说吧。”
　　“我看过报纸了，还有电视台的报道，知道前段时间稻草人在渡轮上释放了毒气导致很多无辜的市民受伤的事情，”迪克的声音压得很低，叶菡得努力支棱起耳朵才能听清楚：“可是……可是媒体并没有说的那么详细，而且这件事情和韦恩先生……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言下之意就是以布鲁斯·韦恩的个性，他原本不会在乎这些，更别说亲自调查了。
　　叶菡觉得有点儿头疼，就像布鲁斯说的，以迪克和杰森那聪明的小脑袋瓜子，再加上大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布鲁斯·韦恩等于蝙蝠侠的事情早晚是要露馅的。但即使露馅了，也应该由布鲁斯亲自去解释，叶菡没有插手的立场和必要。
　　可现在迪克问出来了……叶菡是装傻呢？还是含含糊糊地承认呢？
　　面对迪克求知欲旺盛的目光，叶菡觉得压力山大，她捂住了迪克的眼睛。
　　“所以呢？”叶菡决定先糊弄一下，骗过今晚再说，等明天布鲁斯回来了让他自己头疼去吧，这俩可是他儿子：“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觉得韦恩先生有些奇怪，我知道这样说他不太好，他收养了我，还送我去上学……”迪克一把拽下了叶菡的手，然后他把脸埋进了叶菡的怀里：“可是……可是……”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呢？”叶菡揉小猫一样顺了一把迪克的头发：“你问了，他就会回答。”
　　“再说了，这些事情……我可能还没你知道的多。”
　　迪克噘着嘴看叶菡，他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骗子”这个词。
　　叶菡脸皮厚的完全不为所动：“明天起来去问问吧，作为一个合格的父亲，他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杰森洗完澡，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不知道擦也不知道吹，叶菡怕他感冒，让迪克拿了吹风机过来，亲自帮他把头发吹干。
　　杰森面上很淡定，实际上却紧张得脖子都是僵硬的，叶菡感觉到了，但并没有拆穿，而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给了这个警惕的孩子足够的安全空间。
　　后来杰森就慢慢慢慢地放松下来了。
　　“……好了，今天就念到这里吧，你们该睡觉了。”
　　叶菡看了看表，发现已经九点半了，她停止阅读，把书合上，放在抽屉里，站起身帮迪克和杰森拉好了被子。
　　“你们要一起睡吗？”叶菡问。
　　床是成人尺寸的双人床，放两个孩子绰绰有余，但前几天迪克和杰森都是分开睡的，所以叶菡多问了一句。
　　“嗯！”迪克点头：“我今天要跟杰森一起睡。”
　　杰森没有说话，但他也没反对。
　　“好吧，你们一起睡，不能偷偷折腾哦，”叶菡柔声道，她俯下身在两个孩子的脸颊上分别吻过：“晚安，我的小天使们。”
　　“晚安！”迪克大声说道，他伸出小短胳膊搂住叶菡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响亮地回吻了一下。
　　至于杰森，他偷偷往下缩了缩，被子都盖到了鼻子上，露在外面的小半张脸颊和额头有些发红，他低声道：“晚安。”
　　叶菡微微一笑，她关了灯，站起身离开了这间卧室。
　　叶菡在走廊上碰到了阿福。
　　“叶小姐，”阿福端着个托盘，他将盘子里的温牛奶递给叶菡：“请喝了再睡。”
　　“好的，谢谢你，”老人家的忠告叶菡总是会听一听的，她点点头：“布鲁斯一般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阿福眨眨眼睛：“叶小姐，韦恩少爷会希望您早点睡的。”
　　“我知道，”叶菡笑了笑：“我只是有些担心他……”
　　稻草人的药剂丢失了有一段时间了，也没有一点儿线索，那药剂的效果如何已经被电视台和报纸间接爆出来了，想也知道这些天的哥谭市肯定是暗流涌动，各大黑暗势力都在蠢蠢欲动，蝙蝠侠虽然是哥谭市不可被打败的暗夜骑士，但他毕竟是个毫无超能力的普通人，叶菡真的很担心他会受伤。
　　一想到那些蛇精病们在打架的时候给了布鲁斯一拳/一脚，叶菡就气得恨不能把那些人抓起来扒光了倒吊在市政厅上抽鞭子。
　　“我也担心他，”阿福竟然没有劝叶菡放心去睡觉，他叹了口气，很直白地说：“韦恩少爷只有一个人，但是他面对的却很多。”
　　“我可以帮他，”叶菡轻声道：“但他拒绝了我。”
　　“韦恩少爷不会希望叶小姐你再出事的，”阿福摇摇头：“况且在他看来，这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正义联盟不像复仇者联盟，他们平时分散在各个城市，独自处理自己城市的危机，除非遇到大事件，否则很少求助和联合。
　　看着掌心中纹路清晰的脉络，叶菡缓缓道：“我会让他同意的。”
　　“但愿吧。”阿福对着叶菡微微一鞠躬：“请您早点睡。”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叶菡把厚重的窗帘拉开了。
　　韦恩庄园在郊外，那么大一片地都是韦恩家的，附近没有其他建筑，即使拉开窗帘，也不会被其他人看到屋里的场景。
　　月光温柔地散落在被子上，将叶菡的面容描绘得很清晰，她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困意逐渐袭来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贾维斯？】叶菡在意识中呼唤久违了的系统：【能听到我说话吗？】
　　【可以，】贾维斯秒回，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你终于回来了，这次的时间似乎太长了？】
　　【嗯，我经历了很多事情，】叶菡语气平淡地说：【该知道的终于都知道了。】
　　【是吗？】贾维斯问：【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知道了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沉默片刻，叶菡缓缓回答，她隐瞒了自己连二战时的记忆都想起来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跳过了话题：【哥谭副本还没结束？】
　　【啊？】贾维斯先是一愣，继而说道：【没有……人物攻略成功了，但通关条件还缺少几个，主线和支线，还有哥谭市和韦恩集团的声望。】
　　【好的，我知道了，】叶菡说：【我有点儿累，先睡了，你也休息吧。】
　　【晚安。】
　　这里还是梦境，而且是回忆中的梦境，不过应该是最后一层了。
　　重新睁开眼睛的叶菡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
　　既然叶菡还没有回到现实、彻底脱离梦境，就代表着回忆还没有结束，接下来还会发生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梦境里的一切都是叶菡设置的，那些看起来无用、好像只是为了增加真实度的“网游数据”实际上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哥谭市的声望……”
　　究竟是怎样的大事件，才能让叶菡在整个哥谭市的声望都得到了提升呢？


☆、第74章

　　想着想着, 叶菡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 叶菡忽然惊醒了，她觉得屋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的人。
　　窗户开了一条缝隙，晚风吹进来, 柔软的轻纱帘帐随风飞舞, 一道黑色的影子被月光倒映在屋里的地毯上，通过透明玻璃的折射, 影子扭曲拉长，看起来异常诡异。
　　“回来了不进屋，”叶菡无奈地说道, 她揉了揉眼睛：“站在窗户外面干什么？”
　　话音刚落, 砰砰砰的敲窗户声音响起，一只黑色的巨大的蝙蝠从窗户上方倒吊下来。
　　叶菡从床上爬起来, 赤着脚走到了窗户边, 她拢了一把敞开的衬衫，抱着胳膊靠在窗户边看着蹲在窗台上的蝙蝠侠微微一笑：“你好啊，好久不见的暗夜骑士。”
　　“我吵醒你了么？”蝙蝠侠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沙哑, 听不出本来面目，有时候叶菡真的怀疑他这样下去是不是会得喉癌。
　　“没有, ”叶菡摇了摇头，她踮起脚尖努力把窗户向上推开，然后伸手搭上了蝙蝠侠的肩膀：“说不定我是感应到你回来了才醒的呀。”
　　两个人对视片刻，蝙蝠侠俯下身在叶菡的唇上落下温柔而短暂的一吻。
　　分开之后，叶菡侧身闪开地方, 让蝙蝠侠跳进屋里，然后她习惯性地扒着窗框向外看了一眼，正准备关窗的时候，叶菡忽然跟一双透着震惊目光的眼睛对上了。
　　叶菡：……
　　杰森：……
　　杰森难得把嘴巴张的大大的，目测可以塞下一整个苹果，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指着叶菡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叶菡完全可以从杰森脸上的表情读到他想说什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脚踏两条船！竟然跟蝙蝠侠跑到韦恩先生的老宅里约会啊啊啊！
　　叶菡真的太想笑了，但最后她凭借着惊人的毅力憋住了笑，只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抵在指尖，对杰森眨眨眼睛，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早点儿睡哦。”叶菡做了个夸张的口型：“小孩子老是熬夜容易长不高。”
　　比完口型，叶菡毫不留情地关上了窗户，还把窗帘也一起拉上了。
　　然后叶菡的背后抵在窗户上，她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布鲁斯把全套黑色的装备脱下来，他赤裸着上身转过身，就看见了叶菡笑得跟羊癫疯似的，看样子还想在地上打个滚。
　　“你怎么了？”布鲁斯茫然地看了看叶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嗯……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明天记得解决了啊，”叶菡弯着腰走到床边，勉强翻身爬上了床，然后她扯过被子把自己裹成蚕宝宝，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布鲁斯：“我刚才关窗户的时候，看到了杰森。”
　　布鲁斯：……
　　叶菡还在继续说：“看杰森那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表情，他肯定是以为我在跟他的韦恩先生谈恋爱的同时还勾搭上了蝙蝠侠……实际上他之前就这样想了，还为此警告了我。”
　　看叶菡笑得被子都在抖，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明天去跟他们说。”
　　“我觉得这都没什么，我倒是不介意背着脚踏两条船的名声，”好不容易笑完了，叶菡打了个哈欠，把下巴垫在膝盖上，睡眼朦胧地看着布鲁斯：“关键在于杰森那么聪明，万一哪天他忽然脑洞大开觉得韦恩先生和蝙蝠侠是一个人……”
　　老大您不就露馅了吗？
　　“原本也没想隐瞒太久，”布鲁斯走到了床边，看着叶菡蚕宝宝似的一动一动往后蹭着给他让开了地方：“我打算过段时间就告诉他们。”
　　叶菡缩在被子里，用狡黠的目光望着布鲁斯：“然后呢？”
　　“然后……”布鲁斯把叶菡从被子里拽出来按在了床上，然后他抖开被子把叶菡裹起来：“然后你该睡觉了。”
　　“不嘛，”叶菡从被子里钻出来，她对着布鲁斯眨眨眼睛：“我现在精神了，想干点别的。”
　　“我不精神，”布鲁斯无奈地伸手捂住了叶菡的眼睛：“明天还要起床去公司……你快睡。”
　　这个人真是没有情趣啊啊啊！叶菡哼了一声，冷漠地撇过头：“哦。”
　　“这么不情愿啊，”一片黑暗之中，温热的气息越靠越近，布鲁斯凑到叶菡耳边低声道：“我是怕你起不来。”
　　……给撩不给上王八蛋！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叶菡神清气爽地坐在餐桌前托着下巴等阿福把菜端上来，布鲁斯坐在叶菡旁边看报纸，迪克晃着两条腿哼着歌，全家只有杰森顶着熊猫一样的黑眼圈，用哀怨又彷徨地看着叶菡。
　　“怎么了？”布鲁斯头也不抬地问杰森：“没睡好？”
　　“是哦，”杰森还没说话，迪克忽然一拍桌子：“后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醒过一次，总觉得杰森好像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迪克一边说，一边伸着小短胳膊在杰森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吗？怎么睡不着？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可是我不打呼噜啊……”
　　叶菡低头憋笑。
　　“不是，没有，”杰森黑着脸把迪克的手拍开：“我很好。”
　　“明明不好啊，”迪克皱起眉头：“跟我说说嘛。”
　　“先吃饭，”布鲁斯把报纸一合，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有什么事情，今天晚上我会告诉你们的。”
　　杰森闻言，微微松了口气，而迪克仍旧是一脸茫然。
　　吃过早饭，阿福对布鲁斯说，卢修斯给他打了电话，想请韦恩先生去公司一趟，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布鲁斯先是一愣，继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显然是想明白了卢修斯为什么要找自己。
　　“跟我一起吧？”布鲁斯回头看了叶菡一眼：“应该跟你有点儿关系。”
　　叶菡表示自己很方。
　　今天出门布鲁斯没有开车，而是带着叶菡坐了哥谭市的轻轨。
　　“呃……这个……”叶菡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她看着锈迹斑驳人烟罕至的轻轨车站，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还在运营吗？”
　　根本已经没有人来坐轻轨了呀！
　　“是啊，”布鲁斯点了点头，搂着叶菡的肩膀把她推上了呼啸而来停在面前的列车：“因为我一直在投资运营。”
　　叶菡：……
　　叶菡同情地回头看了布鲁斯一眼：“那你岂不是天天都在亏本？”
　　“无所谓，也亏不了多少，”布鲁斯耸耸肩膀：“况且……哥谭市的轨道交通是我父母还在世时主持修建的。”
　　“这样啊，”叶菡了然地点点头：“懂了。”
　　“你懂什么了。”布鲁斯掐了一把叶菡柔软的脸蛋，他掏出手绢把落满灰尘的椅子擦干净，然后按着叶菡的肩膀让她坐了下去：“别看人少，这个速度还是很快的。”
　　列车兜兜转转，爬上了高架桥，叶菡侧身扒着窗户，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哥谭市的景色。
　　叶菡低声道：“这其实是个很美丽的城市啊。”
　　“是，”布鲁斯点点头：“只不过……”
　　“没有只不过，它已经在逐渐变好了，”叶菡转过身坐正，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用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它黑色的外科：“什么都需要时间啊。”
　　布鲁斯没说话，他站在叶菡的面前伸直手臂握住栏杆，低头对着叶菡笑了笑。
　　叶菡的心跳漏掉一拍，她忍不住举起了手机挡在自己眼前，仗着布鲁斯看不见，暗搓搓地点开了拍照模式。
　　两人隔着摄像头安静地对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叶菡渐渐笑了起来，她找到一个最完美的角度，按下了拍摄键。
　　“咔嚓”一声脆响。
　　“哎哎哎？”叶菡不知道自己的手机拍照时竟然回响，她顿时觉得很尴尬，赶忙把手机背在身后。
　　“偷拍我？”布鲁斯眉峰一挑，对叶菡伸出了手：“交出来。”
　　叶菡断然拒绝：“不。”
　　布鲁斯开始活动手腕：“那我抢了。”
　　“别啊，”叶菡委屈地说：“留你张照片怎么啦？”
　　“留我一个人很孤独啊，”布鲁斯忽然出手，从叶菡手里抢过了手机：“要留就留合影吧。”
　　最后两人合了个影，叶菡美滋滋地把合影设成了手机背景。
　　“你这个手机……”布鲁斯忽然皱眉：“托尼·斯塔克送的？”
　　“是啊。”叶菡点点头，她光顾着欣赏新背景了，完全忽略了布鲁斯的重点。
　　再说了，现在在叶菡心里，托尼可是她萌萌的乖侄子，是自家人，布鲁斯要是跟托尼干起仗来，还真说不好她这个小姑妈会去帮谁。
　　“我送你个新的吧，”布鲁斯说：“就这么决定了。”
　　“别啊，”叶菡摆摆手：“又不是不能用。”
　　说到这里，叶菡忽然想起自己的银行卡已经在黑寡妇把神盾局的机密对外公布的第二天冻结住了，她现在穷得什么都买不起，如果不是布鲁斯，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了，不由得悲从中来。
　　不对，还有地方可以住，幸亏当初我有先见之明，送了托尼一座小别墅。
　　叶菡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布鲁斯好笑地看着叶菡的脸色变来变去的：“想什么呢？”
　　“想托尼什么时候能回来，”叶菡伸了个懒腰：“我还有栋小别墅在他那里，是折现还是继续住我得考虑考虑。”
　　沉默了一会儿，布鲁斯说：“折现吧，想要我再送你一座。”
　　你看韦恩庄园怎么样？
　　叶菡：？？？
　　“不用了，”叶菡哭笑不得地摆摆手，以前她都是出钱买买买的那一方，骤然转变了角色，有点儿不太适应：“看来我还是得找点儿活干，总不能在家里喝西北风……”
　　超级英雄也不是个正经职业，且不说正义联盟和复仇者联盟要不要她，关键是连保险都没人给买啊！
　　或许我还得去抱我大侄子的大腿让他给我买保险。叶菡叹了口气。
　　“也不是没有事情可以做，”布鲁斯沉思片刻，说：“等有关部门把东方集团的违法资产都清查完毕之后，剩下的应该会还给你的。”
　　“咦，是吗？”叶菡眨眨眼睛：“那还能剩下多少啊。”
　　“整合一下还是很可观的，”布鲁斯微微一笑：“到时候再看吧。”
　　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经历了从一无所有到其实还剩一点儿的过程转变之后，叶菡整个人都超然起来了。
　　列车很快抵达了韦恩集团楼下，叶菡挽住布鲁斯的手臂，两个人并肩走了进去。
　　卢修斯在会议室里等待布鲁斯，看到叶菡，他没有丝毫的惊讶，依旧彬彬有礼地对她点头打招呼：“叶小姐。”
　　“福克斯先生。”叶菡眨眨眼睛：“你们聊，我去休息室等一会儿。”
　　“去我办公室吧，就在会议室旁边，最里面那间，”布鲁斯把钥匙扔给叶菡：“冰箱里有东西吃，无聊就看会儿电视。”
　　叶菡对布鲁斯摆摆手，迈着轻盈的步伐转身走了。
　　叶菡走后，卢修斯关上了会议室的门，他调侃道：“你这是追上了？”
　　“嗯，”布鲁斯点点头：“你是想说清洁能源的事情？”
　　“对，”卢修斯叹了口气：“幸亏还没开始谈，不过现在……”
　　“不用谈了，这笔生意本来就是九头蛇为了转移复仇者视线才做出的决定，”布鲁斯拉开椅子坐下来，跟卢修斯从头到尾简单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那个清洁能源是托尼?斯塔克的发明，被九头蛇偷走之后嫁祸给了伊莲。”
　　事情有点儿复杂，卢修斯理了半天才明白前因后果，他摇摇头，感叹道：“真是闻所未闻。”
　　“我们也没受到多少损失，”卢修斯话锋一转：“但清洁能源确实是个很好的项目，是否……”
　　可以跟斯塔克工业合作一番？
　　卢修斯没有明说，但他话里的含义布鲁斯已经听明白了。
　　“你去谈吧，”能赚钱的不违法的项目布鲁斯从来不拒绝，谁会跟美元过不去呢：“列个计划书……”
　　卢修斯和布鲁斯在会议室里规划未来的时候，叶菡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布鲁斯那把豪华老板座椅上拧来拧去。
　　电视开着，切到了哥谭市电视台的频道，正在播放着狗血言情剧。
　　叶菡给托尼打了好多电话，但都是占线，给娜塔莎打也是一样的结果。
　　如果不是知道黑寡妇公布了神盾局所有秘密的事情，确认在前几天的“华盛顿事件”中复仇者们没有伤亡，叶菡说不定早就坐不住直接去华盛顿找人了。
　　“唉……哪怕报个平安啊。”
　　叶菡一边小声嘟哝，一边在文件夹里随手翻着，不知道她触动了哪个软件，手机界面忽然暗了下去。
　　“嗯？怎么了？”叶菡晃了晃手机：“你还好吗大宝贝？Siri？”
　　“我不是Siri，”优雅的伦敦腔响起来：“你好叶小姐，我是贾维斯。”
　　“哎哎哎？”
　　“贾维斯？”叶菡震惊地眨眨眼睛：“你怎么会……”
　　在我手机里面啊！
　　“我原本就住在这里，”贾维斯说：“这个手机最初设计的时候就给我留下了后门，只要你按下钥匙，就能唤醒我。”
　　叶菡戳了戳手机屏幕，暗下去的屏幕重新亮起来的时候，界面已经完全改变了，背景是纯白色的，正中央有一个钢铁侠反应堆的标志。
　　“原来是这样，”叶菡点点头，她迫不及待地问：“那你知道托尼现在怎么样了吗？还有娜塔莎和巴基。”
　　“他们很好，目前正在搜寻九头蛇残余势力的踪迹，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叶小姐不用担心，”贾维斯彬彬有礼地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先生——”
　　贾维斯话未说完，屏幕上的电视剧忽然被切换成了及时插播的新闻。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大约五分钟前，臭名昭著的小丑再次从阿卡姆精神病院越狱，我们在此提醒广大市民出行时注意安全，不要在外逗留，尽快回家……”
　　小丑越狱了？！
　　“这……”叶菡震惊地盯着屏幕，不过消息很快就播送完了，下面是电视台的人对戈登局长的采访，叶菡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贾维斯，你在我这里有多大的权限？”
　　“这得看叶小姐你能给我多大的权限。”贾维斯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自豪：“先生说让我对你开放所有限制。”
　　“这样……”叶菡眯起眼睛：“你能不能试着潜入阿卡姆的内部系统，看一下小丑究竟是怎么越狱的？”
　　这件事情困扰叶菡很久了，不管布鲁斯怎么把小丑抓回来关进去，过不了几天小丑就又跑了，阿卡姆的防御在他眼中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沉默片刻后，贾维斯一点头：“可以，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大约一天左右。”
　　“好的，”叶菡对着手机屏幕微微一笑：“谢谢你，贾维斯。”
　　“叶小姐客气了，”贾维斯回答：“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贾维斯刚刚消失，布鲁斯就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一脸茫然地看到叶菡站在办公室中央。
　　“怎么了？”布鲁斯拉过叶菡的手晃了晃：“发什么呆？”
　　“看新闻了吗？”叶菡回过神来，她抬手一指打开的电视：“小丑越狱了。”
　　布鲁斯的脸色瞬间就变黑了，他摸出手机，发现处于静音状态的手机里有五个未接电话和二十多条短信，点开一看，全都是戈登局长发的。
　　“喂？”布鲁斯把电话打了回去：“怎么回事？”
　　“稻草人丢失的那一箱药剂应该是小丑手里，”戈登开门见山地说：“现在阿卡姆整个都乱套了，很多人逃了出去，但更多的人受了很严重的伤，我们送去医院抢救了。”
　　“我现在去看看。”布鲁斯果断说道：“在阿卡姆等我。”
　　戈登说：“我就在这里。”
　　“我要去阿卡姆，”挂了电话，布鲁斯看着叶菡：“你回家——”
　　“我跟你一起去，”叶菡握住了布鲁斯的胳膊，她的态度十分坚定：“别忘了我也很厉害的。”
　　布鲁斯认真地看着叶菡一眼，缓缓点头：“好吧，你跟着我，别乱跑。”
　　“知道了。”
　　两人回了韦恩庄园，跟阿福把事情简单说过之后，布鲁斯去蝙蝠洞换装备。
　　“杰森和迪克呢？”叶菡在客厅里没有见到两个小孩子，随后问了阿福一声。
　　“迪克少爷说要去买上课用的书籍，杰森少爷陪他一起去了，还有个司机跟着，”阿福回答：“我已经给司机发信息，让他们快点回来了。”
　　叶菡微微松了口气：“这就好。”
　　小丑逃出来了，现在的哥谭市实在是不安全，迪克和杰森又不是普通市民，他们有日后的超级英雄buff加持，保不准就倒霉遇到了小丑，那叶菡可真是要哭死了。
　　“不用担心，”阿福安慰了叶菡一句：“倒是你们两个，一定要当心。”
　　“有我在，放心吧，”叶菡对着阿福微微一笑：“我不会让他受伤的。”
　　时至今日，叶菡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了，她觉得很是开心。
　　阿卡姆精神病院依旧像叶菡上次见到时那样压抑和阴郁，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听不到那些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和神经质的大笑了。
　　因为还活着的人都被小丑释放出来的稻草人药剂所影响，打得头破血流。
　　叶菡和蝙蝠侠在门口分道扬镳了，叶菡先进去，蝙蝠侠去周围探查一番，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被遗漏的线索。
　　“戈登局长，”叶菡跟守在门口的警察们说明身份之后，就在他们的带领下走了进去，大家在楼梯口遇到了戈登：“情况如何？”
　　“叶小姐？”对于叶菡的到来，戈登表示十分惊讶：“你……”
　　“他在周围，”叶菡说：“一会儿就过来，我先来看看。确定是稻草人的药剂吗？”
　　“对，叶小姐你接触过，可以来看一下，”戈登带着叶菡走到了审讯室旁边的监视室里：“我们正在审讯稻草人，但他并不愿意说究竟把货物运给了谁。”
　　透过双面玻璃，叶菡看到缩成一团坐在椅子里的稻草人整个人精神都不对劲儿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浑身在哆嗦，不停地辩解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大约能猜到那批货是给谁的，”叶菡眯起眼睛：“戈登局长，能不能让我问问他？”
　　戈登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叶菡放了进去，他现在已经一筹莫展了。
　　叶菡缓步走进审讯室，她站在冰冷的桌子前，俯下身轻轻敲了敲桌面：“认识我吗？”
　　稻草人抬起头看了叶菡一眼，不说话。
　　“你那批货，是给九头蛇的，”叶菡轻声问：“对吗？”
　　稻草人颤抖了一下：“我不知道！”
　　“别慌，”叶菡微微一笑：“你待在这里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告诉你，九头蛇已经倒台了，现在他们不可能再找你的麻烦了。”
　　稻草人警惕地看着叶菡：“真的？”
　　“当然。”
　　得到叶菡的肯定，稻草人渐渐放松下来。
　　注意到稻草人的精神不再像之前那样紧绷后，叶菡趁机问道：“你做的这批药剂，有解药吗？”
　　“没有，”稻草人阴仄仄地一笑：“没有……我的药剂，怎么可能有解药？”
　　“这样吗？”叶菡抿了抿嘴唇：“如果不小心吸食到了，该怎么解决呢？”
　　“等死吧哈哈哈，”稻草人忽然笑了起来：“就算侥幸逃脱，也会对身体造成难以逆转的伤害……会疯会傻会呆……快来阿卡姆哈哈哈……”
　　这样吗？那轮渡上无辜受害的人岂不是再也不可能恢复了？
　　就在叶菡烦恼究竟该怎么办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拿出手机随便一瞄，只一眼，叶菡的呼吸瞬间顿住，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电话号码是迪克的，但短信内容很明显不是迪克的手笔——
　　“亲爱的，我好久没见过他了，我实在是想他想的发疯，但他根本不来看我，所以只能麻烦你和两个小朋友来帮忙了。”
　　“随时留意电视新闻哦。”
　　“爱你的，JOKER。”


☆、第75章

　　叶菡以为自己会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然而实际上在看完短信之后, 除了最初的震惊，她整个人异常地冷静，心里甚至升起了一种“终于来了”的宿命感觉。
　　可能这就是通往梦境尽头的唯一道路吧, 叶菡默默地想。
　　靠在审讯室的墙边, 叶菡低头把短信来来回回地看了三遍，然后她退出界面, 打开通讯录，犹豫片刻后，把第一个电话拨给了迪克。
　　三声忙音之后, 电话被人接起来了, 听筒那头传来了标志性的、神经质的大笑：“啊哈哈哈哈，叶小姐, 好久不见, 我真的很想念你。”
　　叶菡没有立即回答小丑的话，她先是看了一眼挂在天花板上的四个摄像头。
　　心念一动，摄像头被一股看不到的外力给破坏了。
　　监控室里的屏幕忽然一跳, 变成了雪花屏，戈登暗道不好, 打开门朝着审讯室冲了过去，但审讯室大门的门锁也被叶菡利用同样的方法破坏掉了。
　　“怎么回事？！”年轻的警察一脸茫然地透过透明的防弹玻璃看向审讯室里：“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知道！”戈登一拳砸在门上，但并没有什么用，这道门最初的设计就是为了防止犯人的逃脱，所以一旦门锁从内部被破坏掉, 外力很难打开这道门。
　　“叶小姐！”戈登打开了话筒，冲着审讯室咆哮：“你要做什么？别干傻事！”
　　叶菡对此充耳不闻。
　　而听到了戈登咆哮的稻草人则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
　　“哇，你做了什么让我们亲爱的戈登局长如此暴躁？”小丑的声音里充满了兴趣：“我猜猜看……你杀了稻草人？”
　　“猜错了，”叶菡语气平淡地说：“回答我一个问题。”
　　“请问，”小丑彬彬有礼地说，叶菡甚至觉得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脱掉帽子鞠了一躬：“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想见蝙蝠侠，我知道，但你为什么要绑架他们两个人？”
　　在看见短信的那一刻，这个问题就开始困扰着叶菡了。
　　难道小丑已经知道了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所以才会绑架了他收养的两个孩子么？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年轻的警察低声问：“她在跟谁打电话？”
　　在发现叶菡并没有对稻草人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之后，戈登稍微冷静了一点儿，他皱着眉头看叶菡的背影：“蝙蝠侠……谁想见蝙蝠侠会用到绑架……这种非法手段？”
　　戈登和警察们面面相觑，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了心头。
　　长久的沉默过后，小丑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因为你看起来很喜欢格雷森家的那个小子，他要是失踪了一定会引起的注意，而你注意到了，就代表蝙蝠侠也会注意，不是吗？”
　　“叶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叶菡的错觉，她总觉得小丑的声音里充满着浓浓的嫉妒：“我可还记得上次在阿卡姆的地下监牢里，他有多紧张你……那样的目光……”
　　小丑接下来的声音越来越小，叶菡逐渐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了。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叶菡万万没想到，迪克和杰森是因为她才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有吗？叶菡一脸茫然，那次她能力暴走，整个人有点儿脑子不清楚，所以并不能很好地回忆起当时蝙蝠侠究竟是怎么看她的。
　　但就算抛开这一点，叶菡也觉得她现在跟小丑对话的场景特别诡异，就好像是……
　　一个特别喜欢蝙蝠侠的姑娘得不到关注、于是转而去威胁蝙蝠侠的女朋友。
　　叶菡：……这一定是我的错觉。
　　收起了自己开得太大的脑洞，叶菡把话题扯到了正轨上：“他们只是孩子而已——”
　　“是的，”小丑赞同地说：“所以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要是敢对迪克和杰森下手，”叶菡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她面无表情地说：“我会让你的愿望永远得不到实现。”
　　小丑桀桀桀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有什么愿望吗？”
　　“不知道，”叶菡没有被小丑嘲笑的声音打击到，她平静地回答：“但我可以让你永远没有办法死在蝙蝠侠的手里。”
　　小丑的笑声戛然而止。
　　听筒里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有一种可怕的感觉。
　　“不仅如此，你还永远不可能打败他，也不可能把他拖入黑暗的深渊，”叶菡并拢食指和中指，轻轻点在了太阳穴上，她闭上眼睛，继续说：“对了，说到这里，我有个疑问，你不觉得你在这座城市里行凶作恶的行为就像一个四处搞破坏、只是为了得到大人关注的缺爱的孩子一样么？”
　　片刻后，小丑的声音传来，不论他此刻的情绪是真是假，反正听在叶菡的耳朵里，是带上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意味：“你……”
　　“迪克和杰森在哪里？”叶菡忽然把话题转回了一开始的目的上：“你现在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要不了多久蝙蝠侠也会知道这个消息，该继续说你下面的目的了，游戏还玩不玩？”
　　“我要是不想玩了呢？”小丑狡黠地说：“我又想到了一个更加绝妙的玩法！我说出来你听一下这样如何。我杀了两个小崽子，你一怒之下杀了我，我们那位黑暗骑士为了贯彻正义，会把你送上审判的法庭，情人之间反目成仇的悲剧戏码我最喜欢看了……”
　　小丑絮絮叨叨地说着：“还有还有！黑暗骑士要审判你，你的朋友们会眼睁睁看着吗？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之间的斗争，想想都觉得有趣呢哈哈哈哈。”
　　听着耳畔传来的疯狂的笑声，叶菡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她知道小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没有丝毫的顾虑，所以自己根本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
　　“要试试看吗？”小丑笑够了，他捂着肚子断断续续地说：“我觉得这样好玩，比我之前设计的好玩多了。”
　　叶菡沉声道：“你之前设计的是什么？”
　　“不想告诉你，”小丑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起来：“他在哪儿？我要见到他！”
　　小丑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戈登局长终于找到了工具把审讯室的大门撞开了，他和蝙蝠侠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在看到稻草人除了怂一点儿之外没有其他的事情，正安然无恙地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戈登局长终于松了口气。
　　“我听到了，”小丑说：“他来了是吧？”
　　“对，”叶菡跟蝙蝠侠对视一眼，迎着他眼中不解的疑问，缓缓说道：“现在说你的要求。”
　　小丑立刻说：“电话给他。”
　　“给，”叶菡把手机递给了蝙蝠侠：“JOKER找你。”
　　蝙蝠侠：？？？
　　即使隔着一张面具的遮挡，叶菡也能想象得到现在蝙蝠侠的脸上一定写满了类似于这种的吐槽：这才多长时间？我就在外面巡了个逻，怎么事情变成这样了？！
　　但叶菡现在没空解释那么多，她刚才跟小丑乱七八糟地扯了一大堆话，只是为了尽量拖延时间，让自己能够尽快感知定位到小丑的准确位置。
　　——小丑曾经被叶菡的能力侵蚀过，这就相当给他上了一层标记，不论小丑现在是否恢复了正常，只要叶菡愿意，她都可以感应到小丑的所在。
　　可惜这种标记没有斯特拉克男爵身上的血液标记清晰，所以叶菡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知道蝙蝠侠和小丑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反正蝙蝠侠露在外面的嘴角那是越绷越紧，最后叶菡只听见一串疯狂的笑声从话筒里飘出来，三秒后戛然而止——蝙蝠侠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戈登局长关上门，一脸急切地看看蝙蝠侠又看看叶菡：“小丑说什么了？”
　　“他绑架了迪克和杰森，”叶菡注意到戈登局长不解的神情，补充了一句：“杰森是他在大街上捡回来的孩子。”
　　戈登：……
　　“他没告诉你迪克和杰森在哪里？”叶菡随口问道。
　　蝙蝠侠摇摇头：“没有。”
　　“那挺好的，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我去救人，”叶菡把手机拿回来：“你跟戈登局长待在一起吧，小丑肯定还有后手，下面的事情就靠你了。”
　　“等等！”蝙蝠侠拽住了叶菡的胳膊：“你怎么知道的？”
　　“算是被动技能吧？”叶菡想了想，说：“记不记得上次我把他的手腕……”
　　蝙蝠侠恍然大悟：“跟……一样？”
　　叶菡点点头。
　　戈登局长对这两个打哑谜的人已经绝望了。
　　蝙蝠侠对于叶菡单独行动很是不放心：“你先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一座废弃的工厂，”三人边走边说，回到监控室后，叶菡在打开的地图上指出了大概的位置：“差不多就是这里，具体地点我得在靠近之后再次感应一下。”
　　“这里以前是个化工厂，”戈登扫了一眼地图，微微皱起眉头：“周围人迹罕至，地势开阔，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从很远处就能看到有人靠近了。”
　　“没关系，”叶菡看起来很是无所谓：“反正小丑肯定会知道我们要去的，不是你就是我。”
　　尽管叶菡表现的成竹在胸，但拉扯了半天，蝙蝠侠还是决定跟她一起去。
　　“我的上帝啊，”叶菡都要绝望了，她不顾戈登局长还在旁边看着——反正这位是自己人，又不会大嘴巴四处乱说——踮起脚尖抬手抓住了蝙蝠侠的肩膀使劲儿晃悠着：“我说！我在你眼里究竟有多弱？我可是打过纳粹上过战场的人！我当年出名的时候小丑还没出生呢！”
　　戈登局长：？？？
　　戈登表示很迷茫。
　　“我只是担心你而已，”蝙蝠侠任凭叶菡把他晃来晃去：“小丑是个没有下限没有标准的人，他无所顾忌，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任何有道德标准的人跟小丑对上都会是一场灾难，小丑无法被这些人毁灭，但他却能把很多人拖入地狱的深渊。
　　“我不在乎，”叶菡低声笑了一下：“反正再绝望的情况我已经经历过了，我倒想看看他会怎样对我。”
　　叶菡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她发现自己目前的弱点只有蝙蝠家族的一堆人，再加上复仇者联盟和佩姬。
　　这些人里面除了已经被抓走的迪克和杰森，剩下的每个人都有自保的能力，尤其是复联的成员们，他们可不像蝙蝠侠一样从来不杀人，小丑要是敢去找事，等待他的估计就是各种新式的高科技武器，可能还有外星人加魔法师加变种人的豪华阵容，反正打死算复联的，大家千万别客气，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就在蝙蝠侠还有些犹豫的时候，忽然有警察在外面敲门：“不好了！你们快看电视！”
　　“我就说小丑肯定还有后招……不过可能也是我乌鸦嘴了，”叶菡一边嘟哝着，一边打开了电视。
　　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插播着同一条新闻——小丑的直播。
　　“……既然这么无聊，我们不如来玩个有意思的……”小丑那张涂满了白色油彩的脸颊占据了整个屏幕，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扭曲变形，很是可怖：“邪恶的小丑和正义的黑暗骑士的又一次对决！我在这座城市的某些罪恶的地方放置了一些有趣的小东西，三个小时之后，如果你们的英雄还是没能找到这些东西……那也无所谓，反正时间一到它们就会声势浩大地炸开，那时所有人就都知道这个惊喜是什么啦。”
　　“当然，规则不会这么简单，只让英雄一个人努力岂不是太艰难了吗？所以你们也需要帮助他，”小丑话锋一转，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对着镜头摆出了一个微笑的姿势，看起来异常狰狞：“有一个女孩儿，叫做叶菡，她长得非常美丽……”
　　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的戈登局长微微一愣，他下意识地转开视线看向了叶菡。
　　被点名了的叶菡表现的很淡定，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就好像小丑说的是另外一个人，跟她毫不相关一样。
　　“……但是她很不乖巧，会给人找麻烦，我决定给她一点儿惩罚，”小丑眨眨眼睛：“如果三个小时之后她还活着，即使你们的英雄找到了我准备的礼物，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
　　“所以你们懂得，”小丑对着屏幕抛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别太粗暴，建议一枪解决问题，毕竟是个美人，她要是死的太难看，我也会伤心的……”
　　“一起享受最后安宁的时光吧，末日的狂欢即将开始！”
　　画面定格在了小丑裂开嘴大笑的脸上。
　　没有人先出声，好像大家都没回过神来似的。
　　打破了这死一般寂静的是戈登局长，他长叹一声，故意岔开话题：“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地点的提示太模糊，时间又太短，蝙蝠侠也不是神，他要如何才能找到小丑说的东西呢？
　　“稻草人的药剂，”叶菡低声道：“如果他想要在短时间内制造混乱，这个是最好的选择。”
　　“问题是他放在哪里了……”叶菡沉思道：“我可以找到小丑，可是药剂就没有办法了。”
　　听了叶菡的话，戈登提出了一个可能性：“稻草人会不会知道？”
　　监视器被叶菡摧毁了，屏幕上无法看到稻草人的情况，戈登正好趁机快步跑去了隔壁的审讯室，把空间留给了叶菡和蝙蝠侠。
　　“我看悬，”叶菡摇摇头：“小丑的计划怎么可能会告诉稻草人……”
　　话未说完，叶菡的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来电显示是迪克。
　　叶菡接起电话：“又怎么了？”
　　“咦，你竟然不生气？”小丑惊奇地问：“你现在还敢出门吗？”
　　“怎么不敢？”叶菡呵呵一笑：“你真以为那些人能干掉我吗？”
　　“永远不要低估人性的卑劣啊，”小丑叹道：“为了活命，他们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哦。”
　　说完这句话之后，小丑就挂断了电话。
　　“伊莲，”蝙蝠侠沉声道：“你……”
　　“嘘，”叶菡对着蝙蝠侠微微一笑，把食指抵在了嘴唇上：“不管你说什么，我还是要去的，所以不如不说。”
　　“我要是待着不动，”停顿片刻后，叶菡露出了一个很浅的苦笑：“小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了解一下小丑以前犯下的罪行，对比几次就能发现，他的心思其实很好猜。
　　小丑总是在逼蝙蝠侠、逼戈登局长、逼哥谭市的吃瓜群众做出选择，他基本不在背地里玩阴的，要做什么事情，恨不得能昭告天下，把前因后果掰开了揉碎了摊在阳光下面让所有人都知道，条件允许还会开个直播宣传。因为小丑很清楚地知道，即使他把所有的计划都说出去，笑到最后的获胜者大部分情况下还会是他。
　　人心对于小丑来说真的是太好玩弄了。
　　就比如这次小丑要对付蝙蝠侠，他先绑架了迪克和杰森，然后又把稻草人的药剂藏在了某处隐秘之地，通过新闻告诉了蝙蝠侠。
　　不管蝙蝠侠先从哪边开始处理，时间是一定的，他最后只能完成一件事情，只要没有两件事情都解决，那就算蝙蝠侠输了。
　　所以叶菡的存在就显得尤为重要，有她在，蝙蝠侠可以放心地去找被小丑藏起来的药剂，而不用顾虑迪克和杰森的安危，因为他知道叶菡肯定会尽全力保护这两个孩子，把他们救出来。
　　但同时叶菡的安全就被蝙蝠侠“交换”出去了。
　　“你才更应该注意安全，我不会受伤的，”叶菡踮起脚给了蝙蝠侠一个拥抱，坚硬的盔甲抱在怀里有点冷，但她并没有放开手：“稻草人的药剂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我不想给你增加压力，但是……那东西一定一定，不能泄露。”
　　叶菡往后微微仰头，认真地看着蝙蝠侠：“你自己也要当心，千万不要碰到，没有解药的。”
　　“没关系，”蝙蝠侠低声道：“我会记得回来找你的。”
　　叶菡先是一怔，在明白了蝙蝠侠的意思后气得想把他按在地上打：“我不会管你的！”
　　“你会的。”蝙蝠侠微微一笑，把叶菡推出了监控室：“去吧，注意安全。”
　　蝙蝠侠把蝙蝠车停在了阿卡姆的门口，叶菡绕着蝙蝠车转了几圈之后，根据阿福的指示，试探性地按下了几个按钮，把隐藏在蝙蝠车里的蝙蝠摩托给卸了下来。
　　“哇哦，”叶菡双手按着车把，跨上了座椅，十分激动：“这车可真酷炫啊！”
　　“不过我把摩托卸下来了，他要怎么办？”叶菡按了按耳机：“徒步去吗？”
　　“韦恩少爷足智多谋，他总有办法的，叶小姐不用管他，”阿福微微一笑：“迪克少爷和杰森少爷的安全要紧。”
　　叶菡在心里同情了布鲁斯一秒钟。
　　小丑关押迪克和杰森的工厂距离阿卡姆疯人院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叶菡开车摩托车一路高调地奔了过去，她估计要不了多久，某些被小丑的话蛊惑了的吃瓜群众就会发现她的身份和行踪了。
　　无所谓，反正叶菡也没想着要隐瞒。
　　说曹操曹操到，叶菡刚刚还在思考着如果真的碰上了前来杀她的吃瓜群众，她要怎么做，念头在脑海里还没转完呢，就听到呼啸的风声里夹杂了一丝很细很长的绵响。
　　“阿福，给我换条道，”叶菡果断向下俯身，让一枚旋转的子弹擦着她的头皮飞速射了过去：“找个狙击手不那么容易瞄准的路。”
　　就凭这手在目标高速移动中还能准确射击的手法，叶菡就敢断定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吃瓜群众，而是个专业人士。
　　“垃圾小丑，”叶菡怒道：“竟然雇杀手来杀我？说好了只有普通市民的呢？”
　　阿福沉吟片刻后回答：“直接穿过闹市区会不会好一点儿？如果只有一个杀手，他来不及移动，而闹市区的建筑物很多，会挡住他的视线。”
　　“叶小姐，我顺便说一句，小丑并没有说过不派杀手。”
　　叶菡：“……我不管，垃圾小丑。”
　　把车开去人多建筑物多的区域有一定的好处，但同样也有弊端——比如万一小丑雇佣的杀手不止一个，而是有很多呢？
　　况且跑进闹市区，就意味着周围无辜的人变得更多，小丑雇来的杀手估计是不会考虑到普通民众的生命安全的，他们只会毫无顾忌地开枪，打到谁算谁。
　　“还是算了吧，”叶菡叹了口气：“继续走原路好了，避开人多的地方。”
　　沉默片刻，阿福低声道：“叶小姐和韦恩少爷一样。”
　　“唉，这种事情总要考虑一下的，”叶菡侧身躲过了又一颗袭来的子弹，无奈地说：“打击罪犯的同时要牢记初衷，不能对普通民众造成不必要的伤害啊，否则和那些四处作恶的犯罪分子又有什么分别？”


☆、第76章

　　叶菡忘记是谁告诉她的了, 但当枪声噼里啪啦响起来的时候, 那句话忽然就从脑海里颤巍巍地浮现出来了。
　　——别傻站在原地，跑起来，跑的越快被击中的概率就越低, 生还的可能性就越高。
　　并不是所有拿枪的人都是神射手, 几百米开外，能对着一道飞速而过的影子一枪爆头。
　　叶菡一直觉得这句话挺有道理的, 所以最开始她并没有多在意，躲避逃跑的同时还在跟阿福游刃有余地聊着天。
　　但是当叶菡跑过三条街都没能甩掉身后幽灵般如影随形的狙击手时，她开始觉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
　　“不会吧, 难道小丑真的雇了个神枪手来杀我？”托蝙蝠摩托那又宽又厚的大车轮子的福, 即使叶菡在座椅上浪的飞起也没有发生车毁人亡的事故，她一边握着把手风骚地转了一圈后坐回原地, 一边愤愤不平地跟阿福吐槽：“都跑了这么远了还没甩开？难道他是在跟我一起跑？”
　　“可能, ”阿福沉声道：“叶小姐，你身后有辆车——”
　　阿福话音未落，叶菡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发动机轰鸣的咆哮声, 以及轮胎摩擦地面的绵响。来不及回头，叶菡凭着神一般的直觉朝左边转把, 带着摩托车贴地倾斜到了一个不可能再低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辆横冲直撞闯过来的货柜车。
　　货柜车跟叶菡擦肩而过，冲到了她面前，车厢的后门大敞着，门边站着一个扒着门框冲叶菡咧嘴一笑的男人。
　　男人的右眼前带了一枚红色的电子烟, 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微光。
　　“嗨。”男人挥了挥手里的枪，漫不经心地说：“你躲得倒是挺快的。”
　　“是你？”叶菡眯起眼睛，她放慢车速，跟在货柜车的后面：“枪法不错嘛。”
　　“谢谢夸奖。”男人很有礼貌地一点头：“看在你很会说话的份儿上，提醒你一句，看身后。”
　　叶菡的回答是：“呸！”
　　子弹飞速袭来，这次叶菡不闪不避，她对男人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漫天弹幕在她的笑容中顷刻间变为融化的钢水，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地上。
　　男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你——”
　　“看在你划水的份儿上，我饶你一命。”叶菡眨眨眼睛，一转车把加速向前离开了货柜车。
　　“……他的枪法要是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耳机中传来阿福絮絮叨叨地声音：“所以我怀疑死亡射手刚才并没有瞄准您。”
　　叶菡撇撇嘴：“不能是我躲得快么？”
　　阿福笑了一声：“嗯，当然可以。”
　　“不过有件事情很奇怪，”调侃完之后，阿福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死亡射手消失很长时间了，很多人一直在找他，但都一无所获，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看到他。”
　　“这样吗？”叶菡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货柜车并没有加速赶超她，而是一直远远地缀在后面，而死亡射手也没有再次开枪：“你的意思是……”
　　“他不是跟小丑一路的人，不会受他雇佣。”阿福说：“所以我怀疑他并不是小丑派来的。”
　　不是小丑，那会是谁？谁这么无聊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还跑来掺上一脚？
　　叶菡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不是迪克和杰森还被小丑关着危在旦夕，叶菡可能会有兴趣停下来问问，但现在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摆脱后面见鬼的追兵。
　　别看现在死亡射手没什么动作，叶菡可没忘记他刚才是怎么biubiubiu追着自己开枪的。
　　但所谓怕什么来什么，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事实证明，麻烦事都是一桩接着一桩的，比如叶菡面前那辆原本行驶得好好的、现在毫无征兆忽然骤停的火红色跑车。
　　其实叶菡是真的很想装作没看见然后暴力撞上去的，反正蝙蝠摩托很抗撞，但考虑到万一里面坐着的是个无辜的路人……
　　叶菡叹了口气，踩下了刹车。
　　叶菡一停车，一直慢悠悠跟在她后面的货柜车也远远地停了下来，与红色跑车一前一后地堵在路中央，清理出了一大片空闲平道的空间。
　　“你们这样欺骗善良的人民群众，将来是没有好结果的。”叶菡直起上身，单手叉腰喊道：“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死亡射手从货柜车上跳下来，一脸诚实地说：“没有。”
　　“嗨，宝贝！惊喜！”跑车的车门被一只纤细修长的小腿踢开了，有个穿着超短裤配T恤、扎着双色马尾辫的女孩子扛着球棒如小鹿般蹦了出来，她对着叶菡欢快地挥手：“你就是蝙蝠侠的女朋友吗？”
　　叶菡一脸冷漠。
　　这次不用阿福介绍了，如此鲜明的特点叶菡瞄一眼就知道来人是谁。
　　哈莉·奎茵，小丑女。
　　“我可能知道他们是谁了。”叶菡低声呢喃：“不过让我不理解的是，她为什么会来插上一脚？”
　　叶菡的声音太小，阿福没有听到：“叶小姐，您说什么？”
　　“没什么。”叶菡皱起眉头：“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其他人么？”
　　“有，”阿福的声音中有一丝困惑：“周围清场了，可……”
　　这种行动中不伤及无辜的行为一点儿都不像是小丑的风格。
　　“把这里的情况告诉蝙蝠侠，”叶菡飞快地交代着：“如果我不能及时脱身，就先让戈登局长派人去那个废弃工厂里把迪克和杰森救出来。不过要当心，我担心小丑在工厂里布置了现陷阱。”
　　虽然不明白叶菡为什么这样说，但阿福还是答应了她：“好的，叶小姐，请当心，我会帮你监视周围的情况。”
　　交代完之后，叶菡就闭上了嘴，她坐在蝙蝠摩托上死不挪窝，抱着胳膊一脸鄙视地看着缓缓走近的小丑女和死亡射手。
　　“小美女看起来很不开心，”哈莉对叶菡抛了个媚眼，转头瞬间变脸，狠狠地瞪了死亡射手一眼：“都说了让你别那么粗暴，当心黑暗骑士半夜敲你家窗户。”
　　死亡射手表示自己很无辜：“又不是我愿意开枪的。”
　　“诸位，我很忙，”叶菡拍了拍手：“有什么事赶紧说，说完滚蛋，大家各走各的路。”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为了表示诚意，死亡射手把手里的枪扔在了地上，朝叶菡踢过去：“我们……领导，想请你去做客。”
　　“做客？”叶菡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尖锐：“你这样请人做客？用枪逼着？大街上拦路？”
　　死亡射手撇撇嘴，一只手拢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这才跟叶菡说：“要是连这点伎俩都逃不掉，那你也不用来了。”
　　“这不是我说的啊！”眼看叶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黑如锅底，死亡射手赶忙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们领导说的。”
　　阿曼达·沃勒果然如同传说中的一样讨厌！
　　叶菡气得笑了出来，她冷哼一声：“你们领导不会说话吗？还要别人转述？”
　　“你跟我们走就能跟她说话了。”死亡射手摊开双手，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妹子，请吧，你也看到了，领导手眼通天，神通广大，没法反抗的啦。”
　　“再说了，我们也是为了保护你啊，”死亡射手振振有词：“小丑的视频传出去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叶菡对死亡射手的口才感到惊讶，她一直以为这货是个闷罐子呢。
　　“是吗？可是我怎么感觉你们跟小丑是一伙的？”叶菡活动了一下手腕，俯下身重新握住了蝙蝠摩托的车把：“废话连篇！不想死的现在闪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哦。”
　　话未说完，叶菡直接踩下油门，一阵风似的向前冲了出去。
　　“拦住她！”死亡射手的耳机里传来了阿曼达冷酷的命令：“别让她离开这里！”
　　“活的还是死的？”死亡射手从后腰重新掏出一把枪，打开保险，对着叶菡的背影来回比划：“不过刚才的情景你也看到了，我的枪对她没什么用……”
　　“所以不需要你出手了，”阿曼达呵呵一笑：“变种人，就让超能力者来对付吧。”
　　然而超能力者也没辙，直到叶菡驶下了高架桥，都没有一个人跑出来拦她。
　　这就完了？叶菡觉得十分茫然，自杀小队里那么多成员呢，会喷火的会玩刀的会打枪的，看起来那是人才济济，怎么会狠话放出去了却连一点儿行动都没有？这不是狂打阿曼达的脸吗？
　　不过阿曼达没有行动最好，叶菡现在要去救人，真的不想再在其他的事情上过多浪费时间。
　　叶菡很茫然，自杀小队的成员更茫然。
　　“查托人呢？”死亡射手微微张大嘴巴，目不转睛地盯着红色跑车：“那女人都走了，他怎么还不出来？”
　　哈莉倒是很开心，也不知道她到底在高兴什么，她一蹦一跳地跑回了车边，上半身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举手宣布：“他好像被人吸干了呢。”
　　死亡射手听得后背发凉：“怎么回事？！”
　　“我……没力气了……”拥有操纵火焰的强大能力、号称复仇恶魔的查托摇下车窗，有气无力地说：“她路过我旁边的时候，我忽然就动不了了，感觉力气瞬间被抽空了……”
　　哈莉和死亡射手面面相觑。
　　“真的不是你不想干活随便找的借口？”死亡射手怀疑地看着查托。
　　查托悲愤地喊道：“这种借口有人信吗！”
　　说的也是。
　　“现在怎么办？”死亡射手对阿曼达汇报了这出意外情况：“她已经走了。”
　　出乎死亡射手的预料，听说叶菡毫发无伤地逃跑了，阿曼达竟然没有生气，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困惑：“奇怪……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阿曼达的困惑只存在了一瞬间，眨眼之后，她又变成了那个冷酷睿智的女人：“那些封锁现场的人。”
　　死亡射手和小丑女两人分开两边，挨个检查了隐藏在各个地方的“自己人”。
　　结果让他们感到很震惊，以红色跑车为分界线，埋伏在后面的所有人都出现了跟查托一样的症状。
　　但跑车之前的人就没有问题。
　　“这样吗？”听了死亡射手的汇报，阿曼达眯起眼睛：“不能放她走，你们带着剩下的人远远跟在她后面，看看她到底要去做什么。”
　　挂断通讯之后，死亡射手这才敢跟哈莉说阿曼达的小话：“她有病吗？闲的没事干非要追着人家姑娘跑？”
　　哈莉伸了个懒腰，笑着看了死亡射手一眼：“你平时都不去偷听的么？”
　　死亡射手眨眨眼睛：“偷听什么？”
　　“沃勒觉得小美人是九头蛇的人，身上藏了个很重要的秘密，”哈莉把瘫成一团的查托从驾驶员的位置上拽下来塞进后座：“她要在神盾局之前找到她。”
　　“你知道的，”哈莉翻了个大白眼：“她看尼克?弗瑞那个老光头不爽很久了。”
　　没了自杀小队的干扰，叶菡总算是把摩托车顺利开到了废弃工厂的门口。
　　方圆几里之内荒无人烟，只听得到鸟叫虫鸣，反衬得空气一片寂静。
　　叶菡盯着工厂的大门看了很久，总觉得好像是一只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要把她啊呜一口吞掉。
　　“我进去了啊，”叶菡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不怕小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瘆得慌。”
　　“请当心，小丑十分狡猾，”阿福用沉稳的声音安慰叶菡：“戈登局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没关系，”叶菡摆摆手：“之前让他们过来是为了以防万一，不过既然死亡射手和小丑女没有追过来……”
　　叶菡一边跟阿福说话壮胆，一边推开了工厂的大门。
　　喑哑的吱呀声传来，原本静静蛰伏在地上的尘土被惊扰而起，荡荡悠悠地在叶菡的眼前飘舞飞扬。
　　往后退了半步躲开灰尘，叶菡等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整个一楼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落满灰尘的看不出原样的机器。叶菡没有好奇心过剩地跑过去探查一番，她直接走到左手边的楼梯上，踩着锈迹斑斑的阶梯上了二楼。
　　“嘿嘿嘿嘿嘿……”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瘆人的笑声，起初声音很小，最后越来越大，逐渐萦绕了整座废弃的工厂。
　　“装神弄鬼，”叶菡停下了脚步，她沉声道：“出来！”
　　叶菡不觉得小丑会在这里等着自己，比起叶菡，让小丑更感兴趣的人是蝙蝠侠，但他既然绑架了杰森和迪克，也不太可能把这两个孩子直接扔在地上不管。
　　最让叶菡担心的是小丑会不会已经对两个孩子动了手，毕竟他不是个有原则和底线的人，男人女人小孩和老人在他眼里和咸鱼没什么区别。
　　走上二楼之后，叶菡贴着边转了个弯，然后她看到面前忽然开阔了不少。
　　一座铁架桥横在眼前，走廊下的一层空间里放置了很多巨大的油桶，桶中装满了诡异的液体，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杰森和迪克两个小孩子昏迷着躺在铁架桥的正中央，身上层层叠叠地捆着粗麻绳，麻绳的一端在地上蜿蜒盘亘了很久，吊起来穿过天花板上的两枚定滑轮，最后顺着栏杆垂落在油桶的边缘。
　　“我就知道来的人会是你……”桥的另一端，小丑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来，他抬起头，涂满白色油彩的脸上裂开了一个阴仄仄的笑容：“他去找我放置的小礼物了，对吗？”
　　叶菡微微一愣：“你竟然在这里？”
　　“怎么？很惊讶吗？”小丑摊开双手，做了个耸肩的姿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方么？”小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根手杖，他对着叶菡摇摇一指：“因为我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看着小丑那咧到了耳朵根的嘴角，叶菡心里忽然打了个突。
　　她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小丑继续说道，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带了满满的恶意，像是一条冰冷黏腻的毒蛇缠着叶菡的四肢蜿蜒而上，来到她面前，对着她吐出了鲜红的信子和雪亮的尖牙：“那就是……哥谭市的希望、黑暗中维护正义的骑士，他的身份……”
　　说到这里，小丑忽然停了下来。
　　果然！叶菡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她想起来了，之前在窗口前看到杰森震惊的表情时，心中一闪而过的担忧是什么。
　　杰森年纪小阅历少，一时反应不过来，还会误会叶菡脚踏两条船。可其他人就说不定了，他们开始或许会误会，但事后稍微一思考，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叶菡开始觉得自己真是上天派来欺负布鲁斯·韦恩的，见面没多久直接扒了他的马甲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成了他将来可能全面掉马的原因。
　　脑海里乱七八糟地转过了很多念头，但叶菡的脸上却没有暴露分毫，她仍旧能做到很淡定地问小丑：“他的身份怎样？”
　　“想象一下，公布出来之后，整座哥谭市都会炸开锅吧？”小丑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脸上浮起了狂热的表情：“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蝙蝠侠！这巨大的反差……嘿嘿嘿嘿，黑暗骑士那么多仇人呢，你岂不是很危险了？”
　　叶菡心想你就算不公布，别人也知道我是蝙蝠侠的女朋友了，照样危险得很。
　　不过话说回来了，其他没有公布身份的超级英雄的女朋友们是怎样避免她们的男朋友因为她们的存在而掉马的？
　　我可能需要去向格温或者玛丽简学习一下。叶菡默默地想。
　　“你不会的，”叶菡吁出一口气，她之前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在听到小丑的威胁之后，这才迈开步子，缓缓走上了铁架桥：“说出来……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哦？是吗？”小丑看叶菡动了，他也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迪克和杰森的旁边：“你怎么知道对我没有好处？我本来就想毁掉他，这是个不错的方案。”
　　叶菡的视力很好，她清楚地看到小丑的手杖正虚点在杰森的脖子上，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你是想毁掉他，但不是这种毁法，”叶菡停下了脚步，她把视线从杰森身上挪开，双目直视小丑，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你想把他拖下地狱，拖进跟你一样的深渊里，这才是真正毁掉了他。”
　　小丑眯起眼睛，他阴沉沉地盯着叶菡看了好半天，这才说道：“你真是了解我……”
　　“不敢当不敢当，”叶菡敷衍地回了一句话后，忽然想起件事情来，她的眼睛骤然变得很明亮：“对了，在来的路上有人拦我，那群人里我看见了哈莉·奎茵，是不是你的熟人？”
　　小丑：……
　　第一次看到小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叶菡表示这真是大快人心。
　　“忽然不想跟你废话了，”小丑憋了一会儿，重新变回了之前喜怒无常的样子，他用手杖点了点杰森的脖子：“我们进入正题吧，首先我要给你讲个故事，有关我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叶菡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她觉得小丑又要开始编故事了。
　　“这个地方……我真不知道他是不敢来呢，还是已经忘记了，”小丑扒着栏杆朝下面看了一眼：“我就是在这里，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叶菡愣了片刻，她忽然觉得小丑的声音里有一股很淡的悲伤。
　　“那真是段操蛋的岁月，一切都是那么地糟糕……没有工作，失去了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小丑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变得高亢，导致离得有些远的叶菡很难完整地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眼看小丑好像陷入了回忆里，叶菡开始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四处偷瞄，至少先把环境摸清楚，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形和工具。
　　当叶菡的目光扫过铁架桥的时候，她忽然看到面对她的杰森猛地睁开了眼睛。
　　小丑还在扒着栏杆朝下看，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飘出来，荡荡悠悠地沉进了油桶的深处。叶菡小心翼翼地对着杰森眨眨眼睛，示意他千万不要乱动，以免惊醒小丑，引起他的主意。
　　但杰森却没搭理叶菡的暗示，他脸上浮起了焦急的表情，小幅度地摇晃着脑袋，整个人全身紧绷得像一只警觉的小豹子。
　　这孩子怎么了？
　　叶菡心中越来越急，小丑就站在两个孩子身边，不管他要做什么，叶菡都无法及时赶到，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出现救了一个却漏了另一个的场景。虽然只要还剩一口气儿在，叶菡都有把握把人救回来，但是……
　　杰森和迪克还小啊，除了小丑，谁会忍心让他们受到那么重的伤害。
　　“……后来！就是在这里！”小丑的声音忽然拔高，他猛地转过头，瞪圆了眼睛看着叶菡：“他逼着我跳了下去！”
　　叶菡被小丑吓得心脏一跳。
　　两厢对望了几秒钟，小丑慢慢地恢复了一脸诡异微笑的样子，他抬起手杖狠狠地戳在了杰森面前，低声道：“怪不得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原来是有一个醒过来了呀。”


☆、第77章

　　叶菡被小丑的动作吓得心脏一跳, 她脱口而出：“等等！你要干什么！”
　　“心疼了吗？”小丑对叶菡抛了个媚眼, 他拖着长长的、令人讨厌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这又不是你的宝贝儿……你急什么？”
　　小丑一边说着，一边高高扬起手杖，这时他低下头, 目光一转对上了杰森的脸, 发现杰森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神中不见丝毫恐惧和慌张。
　　镇定得简直不像是一个孩子。
　　小丑被杰森看得微微一怔, 他原本想要一棍子抽下去的，就因为杰森这个眼神，迟疑了片刻, 结果被叶菡抓住机会, 抬手凌空往后一抓——
　　铁架桥忽然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声巨响, 桥下有个装满了化学药剂的大油桶毫无征兆地炸开了, 五颜六色的药水淌得遍地都是。
　　“离他们远点，”叶菡用一根手指遥遥点向小丑，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声音却冷得像冰：“否则下次……就不止是那一个东西炸开了。”
　　小丑很识时务地往后退了半步，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他这么干脆, 倒是让叶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为了保险起见，她继续说道：“再往后，回到……桥那边去。”
　　小丑竟然也照办了，他无奈地耸耸肩膀, 面对叶菡一步步倒退着，很快就走远了。
　　叶菡在小丑离开铁架桥的那一刻跑了出去，她飞快地越过迪克和杰森，拦在两个孩子与小丑中间，警告地瞪了小丑一眼后，这才跪下来手忙脚乱地帮杰森解开捆在他身上的绳子。
　　杰森像是一条活泼的蚕宝宝不停地动弹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哦，抱歉，忘记这个了，”叶菡把塞在杰森嘴里的破布拽出来远远地扔开，安抚地拍了拍杰森的脑袋：“没事了，别担心，我这就救你们出去。”
　　杰森憋得脸色发红，他先是大口大口地喘了几下，这才缓过劲儿来，急急忙忙地说：“姐姐，快走，他在这里埋了炸药！”
　　叶菡的动作微微一顿，片刻后她抬起头去看站在桥边一脸笑意的小丑，与此同时麻绳在她手里灰飞烟灭。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小丑专门举起左手对叶菡晃了晃：“知道吗？我养了快一个星期，这只手才长好，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慢的时候。”
　　小丑啰嗦他的，叶菡只管做自己该做的，她三下五除二地把迪克身上的绳子也弄掉，将还在昏迷的迪克一把抱了起来，护在怀里，而杰森不用叶菡提醒，自己就很乖地躲在她背后站好，还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叶菡的衣摆。
　　“别离开我身边，”叶菡低声道：“只要你跟紧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死。”
　　“就是可能……有点儿疼。”
　　杰森抿紧嘴唇，使劲儿点了点头。
　　“……实践出真知，有疑问了就需要验证一下。”小丑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他把手杖扔去一边，挽起袖子拍了拍手，忽然提高声音：“那么现在来赌一把，我们谁会死呢？”
　　叶菡冷笑一声：“反正不可能是我们。”
　　“那可不一定，”小丑用狡黠的目光瞥了叶菡一眼，做出了一个张开双臂拥抱的举动：“亲爱的，你逃不掉的。”
　　小丑话音未落，叶菡背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与此同时整座厂房狠狠地震颤了一下。
　　杰森抓着叶菡衣摆的小丑猛地攥紧了，他下意识地向着桥边转过身，似乎想跑出去，但叶菡没有动作，所以杰森最终还是收回了脚，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爆炸声每隔五秒钟响起一次，越来越逼近这里，最先冲过来的是滚滚的浓烟，当中裹挟着刺鼻的化学药剂的气味，呛得杰森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就是你的计划？”叶菡站在摇摇欲坠的铁桥中央，她眯起眼睛望着小丑：“把我们都炸死在这里，等他来收尸？”
　　“不不不，我是不会死在这种地方的，我还等着他亲手杀了我呢。”小丑诡谲地一笑，摇了摇头：“死在这里的只有你们三个……跑不掉的，别挣扎了。”
　　叶菡忽然笑了：“谁说我要跑了？”
　　浓烟将叶菡和孩子们彻底包裹住，视线所到之处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杰森觉得眼角的酸涩感越来越重，很快发展成了刺痛，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没事了，”叶菡半跪下来，她低声道：“睁眼。”
　　柔软的掌心虚拂过杰森的双眼，杰森瞬间觉得不难受了，他微微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叶菡，却发现叶菡的脸颊有些发红。
　　滚滚白烟从他们身边翻腾着飘了过去，但是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外面，无法靠近三人分毫。
　　“抱紧我，我们可能会掉下去，”叶菡一手搂住杰森的肩膀，另一只手搂住迪克的肩膀，把两个孩子抱在了胸前：“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没关系，”杰森忽然说：“这里并不是很高，摔不死的。”
　　叶菡先是一愣，继而苦笑了一声：“你说得对，高度确实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些烟雾。”
　　叶菡终于知道小丑想干什么了。
　　如果这只是一场电影，荧幕中的悲欢离合上演完，对现实没有任何影响，叶菡可能还会为小丑疯狂的想法点个赞，觉得这个反派真是太带劲儿了。
　　然而这里不是电影，是现实。
　　或者说，是曾经发生过的现实。
　　“我终于知道那个所谓的哥谭市声望尊敬是怎么来的了。”叶菡把额头抵在了杰森小小的肩膀上，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说实话，还真不像是我能干出来的事情呢。”
　　第一次被人倚靠的杰森浑身僵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感觉到了胸腔的震动，知道那是叶菡在说话，但因为耳边接二连三地在爆炸，叶菡的声音被湮灭在了爆炸声里，杰森根本听不清楚。
　　直觉告诉杰森，那是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他扯开嗓子喊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
　　铁架桥终于坍塌了。
　　杰森以为他会像一只被人随手丢出窗外的乐高玩具般摔得粉身碎骨，然而事实上，他只下落了一小段距离，就被一个很硬的、凹凸不平的东西接住了。
　　不知道从哪里窜过来的藤蔓缠住了杰森的腰，将他死死固定在那个看不清楚的奇怪东西上，杰森胡乱地伸出手摸了半天，感觉身下的支撑物粗糙的剌手。
　　支撑物还会动，上下左右晃得好似过山车，令杰森头晕目眩，一时分辨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
　　“这是树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爆炸声太响，导致杰森的听力暂时出现了问题，他总觉得叶菡的解释声忽远忽近地萦绕在自己耳边，像隔了一层纱般不甚清晰：“我来之前发现这座工厂以前是处小树林，树虽然被砍得差不多了，但有一些根系还留在下面，我催动了它们拼命生长……”
　　迷茫中破开一丝天光，杰森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枝粗大的树根上，已经安安稳稳地落了地。
　　叶菡就坐在杰森的旁边，她将手举在胸前，掌心冲上，汇聚了一个小小的气团，把周围所有的烟雾吸了过来。
　　烟雾越聚越多，气团的颜色也越来越深，当气团变成纯黑色的时候，叶菡忽然将手掌一握，只听见“噗”的一声闷响，那团毒气竟然消失不见了。
　　不……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叶菡“吸收”了。
　　杰森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清楚地看见在叶菡握拳之后，有道深色的气劲从她手腕上白皙的皮肤下一闪而过，随即没入衣袖中消失不见了。
　　“你……”杰森犹豫地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嘘，”叶菡有些虚弱地对杰森笑了笑，她的脸颊更红了：“别说出去，没事的。”
　　你现在怎么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吧！杰森很想咆哮，但不远处废墟中的翻动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放眼望去，杰森这才发现工厂已经大变样了——不是被小丑的炸药炸的，而是叶菡干的。
　　蠢蠢欲动的树根铺满了整个地面，还有向上生长的趋势。
　　“奇怪，小丑不在这里，”叶菡把手从树根上拿起来，她皱着眉头，低声道：“他跑哪儿去了？”
　　爆炸发生时，小丑离出口处很近，再加上这场爆炸是他一手操控的，说不定他真能安全地逃出去。
　　“这都死不了，”叶菡气得跺了跺脚：“还真是……”
　　“走了，”叶菡回头对杰森招招手：“先送你们回家，这次老实待着，千万别乱跑了哦。”
　　盘根错节的树根在叶菡的指挥下向着四面八方散开，重新钻回地下，露出了被犁的坑坑洼洼的地面。
　　叶菡一手抱着迪克，一手牵着杰森，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刚刚走出化为废墟的工厂门口，三人就被呼啸而来的车队围住了。
　　最先从车上冲下来的人是戈登局长，看到叶菡好好的，他终于松了口气，把吊起来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叶小姐！你们没事吧？这里怎么……”
　　叶菡摇了摇头：“没事，小丑在工厂里装了炸药，他现在下落不明，应该没死，要不你们再搜一搜？”
　　听到炸药这个词，戈登局长先是心里一惊，随后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的样子，虽然眼前的建筑物已经彻底倒塌看不清原样了，但从遗留的废墟形状来观察，怎么也不像是被炸药炸的。
　　然而叶菡一脸疲惫，又刚刚死里逃生，这时候直接跑上去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实在是显得有些不人道。
　　“我送你们回去？”戈登局长接过了叶菡怀里的迪克，习惯性地颠了颠，发现迪克还闭着眼睛没有醒，不由得有些担心他：“迪克怎么一直睡着？”
　　“没事，不用担心。”叶菡检查过迪克的身体，知道他没有大碍，醒不过来可能是因为小丑使用的麻药对他的效果更好一点儿，这是个人体质问题，没法避免的。
　　叶菡把杰森放进警车的后座，叮嘱他好好坐着，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杰森忽然拽住了叶菡的衣角。
　　“怎么了？”叶菡回过头看着杰森，她把声音放柔：“哪里不舒服吗？”
　　杰森摇摇头，他犹豫片刻，缓缓凑到叶菡耳边，低声问：“韦恩先生……是蝙蝠侠吗？”
　　叶菡闻言愣了一下，她跟杰森视线相对，发现这孩子的眼神里盛满了认真。
　　原来他听到了小丑的那一番话，也顺着思路猜出来了，真聪明。
　　“这个问题……”叶菡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她掐了一把杰森的小脸蛋，后退关上车门：“就让当事人来回答你吧。”
　　“戈登局长，麻烦你派人先送他们两个回韦恩老宅吧。”转过身背对着警车，叶菡脸上的表情立马从温柔变成了凝重，她开门见山地说：“他没有找到，是吗？”
　　戈登局长酝酿了半天还没说口的话就被叶菡这样一语道破了。
　　“是，”戈登局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小丑根本没有给出相应的提示——”
　　“已经给了，”叶菡打断了戈登局长的话，她抬手一指背后的废墟：“如果有时间，去检查一下哥谭市的供水系统，我估计小丑可能把药剂安装在了输水管道里。”
　　小丑利用某种方法炸开水管之后，令飞散的水汽与药剂充分混合变成毒雾，可以最大限度地让路过的无辜民众吸入毒气，这种下毒的效率比直接打破试管下毒的效率要高得多。
　　“不过就算你们找到了……”叶菡话锋一转，她叹了口气：“可能也来不及了。”
　　小丑已经把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变相公布出来了，这就代表他根本不在乎警方和蝙蝠侠会如何应对，反正小丑有能力在一瞬间释放出毒气，把哥谭市变成一片魔域。
　　当然小丑也可以选择一直憋着不按下控制器的按钮，让大家都提心吊胆地陪着等。
　　具体怎么做，全看他心情如何。
　　戈登局长愁的头发都要掉了，他双手叉腰在原地来回转圈：“我后来又审了一遍稻草人，他说这些试剂确实没有解药，如果实在不行，只能安排市民撤离了，尽量减少损失吧。”
　　“假定试剂是安装在水管里的，直接引爆水管只会让水漏出来，不会把水变成雾，小丑想要制造毒气，就一定会需要用到某种很特殊的仪器，”叶菡沉吟片刻：“这方面我不是很懂，你可以去问问福克斯先生，看看他有没有思路。”
　　“好，”戈登点头：“水管水管……既然药剂在水管里，小丑如果有所行动，他接下来的活动范围应该会在供水系统最密集的地方，然后逐渐向着周围扩散，我顺着这点去查，说不定会有收获。”
　　戈登局长越想越觉得靠谱，他终于停止了转圈，脸上的表情变得坚毅起来：“叶小姐，趁着现在还没封锁，你带着两个孩子，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叶菡摇摇头拒绝了：“我不能走。”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留下来干嘛？”戈登局长哭笑不得：“能走一个是一个。”
　　叶菡笑了笑：“戈登局长，你没发现化工厂里的毒气消失了吗？小丑可是在这里埋了一支试剂的，你们来之前他已经引爆了。”
　　戈登局长惊讶地看向叶菡：“你的意思是……”
　　“我能办到，”叶菡直截了当地承认了：“我可以把毒气‘净化’掉，但需要一点时间。”
　　“我不能保证不出纰漏，你也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我身上，所以最好还是派人去疏散一下居民，”叶菡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皮筋，抬手给自己扎了个干脆利索的马尾辫：“为了安全起见，现在以这片工厂为中心，一里之内不要留任何人。”
　　“等等！”戈登局长拦住了叶菡：“你要怎么做？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很复杂，我一时之间也解释不清楚，只能告诉你跟我的能力有关系，你知道我是个变种人吧？”叶菡眨眨眼睛：“知道就行了，至于危险……”
　　停顿片刻后，叶菡低声道：“以前没这么干过，不清楚，反正死不了就对了。”
　　要是真的死了，叶菡早就变成一只浑浑噩噩的孤魂野鬼了，哪儿还有心思来回做梦。
　　一看叶菡的表情，戈登局长就知道她自己也没有把握，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说明白，我是不会让你去冒险的，再说了，小丑也不见得真的会制造弥漫全城的毒雾……”
　　戈登局长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只得低头苦笑了一声。
　　“小丑会这么做的，”叶菡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笃定：“他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两人沉默下来，一时间周围的气氛很是凝重。
　　“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叶菡叹道：“不管有没有我，你都要安排市民撤离不是吗？既然如此，多我这一重保险，对你们也没有坏处吧？”
　　“这个不是重点！”戈登局长显得有些暴躁，他看看四周，确认无人偷听之后，这才压低声音回答：“我怎么能在他为哥谭市出生入死的时候偷偷放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拜托我照顾你了！”
　　提起蝙蝠侠，叶菡怔愣了片刻，就在戈登局长以为有门的时候，她又恢复了之前一脸淡然的样子，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平静得好像在谈论天气，而不是商量什么生死存亡的大事。
　　“他会同意的，”叶菡甚至笑了一下：“我要做的事，和他一直以来坚持在哥谭市做的事，难道不是同一件吗？”
　　“那也……”戈登局长一时语塞：“你至少告诉他一声！”
　　这句话说得在理，叶菡点点头，正想掏出手机给蝙蝠侠打个电话交代一下，但就在这时，她感应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声从城市中心的方向传来。
　　“在哪儿？！”戈登局长先是一愣，继而愤怒地喊道：“是哪里？”
　　一个小警察努力踮起脚尖看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回答：“好像是医院……”
　　“是医院。”叶菡低声道，她手腕一翻，一根拇指粗细的藤条从地面破土而出，亲昵地缠上了她的指尖，像是眷恋母亲的小兽般蹭来蹭去。
　　闭上眼睛，叶菡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她喃喃低语：“……医院……他已经引爆了炸弹，先通过爆炸制造混乱，再趁机释放毒气……不好，毒气飘出去了……”
　　“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叶菡猛地睁开眼睛，她的瞳孔中浮动着刀锋般锐利的微光：“我们没有时间了，我要把逸散的毒气聚拢在一起，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听我说，你要远离这里，”叶菡认真地看着戈登局长：“直到所有的雾气都消散殆尽，再让他来接我，明白了吗？”
　　回想起轮渡上曾经发生过的惨剧，戈登局长咬牙点了头。
　　当所有警车的影子都消失在地平线上之后，叶菡挽起袖子，拍了拍手。
　　平整的地面立即浮现出了波涛汹涌的纹路，飞溅的泥土石块像是暴风雨中咆哮的巨浪，一根根藤蔓从地下破土而出，其中大部分朝着四周无限制地生长蔓延，长到一定长度后又重新扎回了土里，处于正中央的少部分则盘旋纠缠在一起，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王座”，把叶菡凌空托起。
　　叶菡坐在王座的正中央，两只手臂上缠满了细小的藤蔓，游离飞散在空气中的生命力被叶菡源源不断地抽取过来，再通过她本身的转化，以藤蔓为管道，向着四面八方输送，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渔网，逐渐笼罩了整座哥谭市。
　　【有没有觉得很酷炫？】叶菡戳了许久没有出现过的贾维斯：【你能看到吗？我造出来的王座？】
　　【看不到，】贾维斯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自从你昏迷了很久又醒过来之后，我就再也看不见你周围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真遗憾，】叶菡撇撇嘴：【只能等有时间再造给你看了。】
　　贾维斯笑了起来：【好啊。】
　　沉默了片刻，贾维斯忽然问叶菡：【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要不你给我想个办法呗？】叶菡耸耸肩膀：【主动权掌握在小丑手里，他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他甚至可以直接掀翻这局重头再来，我除了强行开大跟他怼一波，还能怎么办？】
　　贾维斯安静了片刻，又问：【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呢？】
　　叶菡笑了起来：【你不是已经给过我选择的机会了吗？结果有没有改变？没有吧。】
　　贾维斯先是一愣，随即他反应过来，惊讶地喊出了声：【你——】
　　已经知道了？！
　　【嘘，睡觉的时间到了，】叶菡强行打断了贾维斯的话，她低声道：【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我总算可以真正醒过来了……谢谢你，巴基。】
　　【如果有空，让他来接我吧。】
　　说完这句话，叶菡切断了跟贾维斯的意识链接。
　　*
　　梦境中的哥谭市和叶菡曾经经历过的没有任何区别。
　　远处不断传来砰砰砰的剧烈爆炸声，震得地面都有些发颤。
　　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昏黄的路灯下，丝丝雾气从井盖的排气孔中冒出来，悄无声息地渗透。
　　雾气刚刚飘出一小段距离，井盖忽然被一支手腕粗细的藤蔓顶开了，藤蔓顶端浮起一团小小的漩涡，飞速把逃逸的雾气吸了回来。
　　确认周围没有漏掉的雾气后，已经有些发黑的藤蔓这才慢腾腾地缩了回去，临走前还记得把井盖盖上。
　　巷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78章

　　小丑把微波发射器带进了轻轨车厢里, 他原本的计划是乘着列车绕哥谭市转一整圈, 边跑边炸水管制造毒气，最后使毒气弥漫整座城市。但因为蝙蝠侠的及时出现，最后列车只跑了小半座城市就因为轨道被破坏而逼停了。
　　戈登找到蝙蝠侠的时候, 他正把小丑从轨道断裂、车身也断成半截、险险缀在空中的轻轨车厢里拖死狗一样抓了出来。
　　“这这这……”
　　戈登看着灰头土脸的小丑和同样很狼狈的蝙蝠侠, 努力把自己打结的舌头捋直，尽量简单地对蝙蝠侠说了叶菡的事情, 他说得小心翼翼，语气放得平和又缓慢，生怕蝙蝠侠听了之后反应过激。
　　然而直到戈登说完最后一个字, 蝙蝠侠也没有太过激烈的表示, 他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其实最开始看到有藤蔓在城市里出没的时候, 蝙蝠侠还以为是毒藤女在趁机搞破坏, 但当他路过藤蔓边，莫名感受到一种春天草木生发万物苏醒似的勃勃生机时，蝙蝠侠忽然明白了, 在背后操纵这些藤蔓的人肯定是叶菡。
　　当时蝙蝠侠头顶的水管已经被小丑炸开了，雾气从破口中汹涌喷出, 逐渐弥漫了整条街，但他一动未动，而是安静地看着藤蔓灵蛇一般从脚下嗖嗖爬过，呼地直起来拦在面前，在尖端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气旋, 把飘荡的雾气全都吸了过来。
　　毒气消失后，周围的空气清新得仿佛被净化过似的，深吸一口气，甚至能嗅到雨后醇甜的青草香。
　　吸干雾气的藤蔓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摇头晃脑地蹭了蹭蝙蝠侠的腰，然后它啪叽一声摔回地上，一蹭一蹭地缩回下水道，离开了。
　　从回忆中结束，蝙蝠侠的目光微微一闪，他看到街角有一枝小小的藤蔓正在往回缩。
　　戈登暗暗松了口气，在心里嘲笑自己想多了的同时，有一丝异样的情绪缓缓升起。
　　就算早知道蝙蝠侠是那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惊慌失措的人，但……
　　那姑娘可是你喜欢的人啊，她现在牺牲了自己去救一帮跟她完全不相干的人，而她做出这个选择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为你也在这座城市里，即使是这样，你都没有半点表示吗？
　　戈登低下头，轻轻地叹了一声。
　　蝙蝠侠和戈登相顾无言的时候，半躺在地上的小丑忽然尖锐地笑了一声，开口说：“没想到她真的决定这样做了……好吧好吧，这一把算你们赢了。”
　　戈登低头去看小丑，他垂在腰间的手动了动，从脸上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在思考要不要把小丑的嘴巴缝上。
　　然而小丑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他继续唠唠叨叨地说：“只可惜以后不能再跟她一起玩了，说实话，我觉得她是个不错的玩伴……最起码比戈登你要有趣得多——”
　　小丑话音未落，一直沉默着望向远方的蝙蝠侠忽然上前一步，一拳狠狠砸在了小丑的腹部。
　　小丑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得扭曲起来，他嘴角沁出一丝殷红的血迹，咳嗽着嘶哑地笑出了声，重新摔倒在地上：“来来来！继续啊！”
　　蝙蝠侠只打了一拳就住手了，面对戈登神情复杂的注视，蝙蝠侠甩了甩胳膊，声音低沉地回答了一句：“手滑。”
　　因为叶菡的干预，毒气最终没有大面积扩散，只在很小的范围内涌动了一会儿，就被从下水道里翻腾着爬出来的藤蔓吸收干净了。
　　接下来就是戈登等人需要忙活的事情了，比如重新公共设施，安抚民众，例行加固阿卡姆疯人院的防御之类的。
　　不用打怪兽的蝙蝠侠开着蝙蝠车去了郊外，在距离化工厂还有一公里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再往前走就只能艰难地徒步而行了，因为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翠繁茂盛的树林，根本没有路。
　　林中涌动着淡薄的雾气，周围十分安静，连鸟叫虫鸣声都听不到，只有低沉的、急促的砰砰声传来。
　　那是蝙蝠侠的心跳声。
　　蝙蝠侠花了一点儿时间穿越了藤蔓组成的森林，来到了正中央叶菡所在的地方。
　　藤蔓交织拧成的巨大王座上，叶菡闭着眼睛安静地靠在那里，她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和翠绿色的藤蔓缠绕在一起，映衬得皮肤更加苍白，看不到半分血色，几乎到了透明的地步，如果不是叶菡的胸口还有着微微的起伏，蝙蝠侠差点儿以为她已经死了。
　　不……她不会死的，她自己说的，她死不了。
　　但死不了和不会痛之间……有着巨大的、天堑一样的差别。
　　蝙蝠侠抬手摘掉了面具，他盯着叶菡看了半晌，这才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试探着伸出手碰到了“王座”的扶手。
　　指尖和藤蔓相触的一刹那，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化为了细碎的尘埃，被风吹散在了空气中。
　　王座消失，叶菡从半空坠了下来，被布鲁斯接住，抱在怀里。
　　布鲁斯抱得很用力，如果叶菡还醒着，她肯定会不满地哼哼两声，然后挣脱这个怀抱，跳下地回身狠狠地踩布鲁斯一脚。
　　可惜叶菡现在闭着眼睛，她无知无觉的，没有半点反应。
　　布鲁斯的手抚上了叶菡的脸颊，他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
　　叶菡的脸凉得像冰块。
　　其实不只是脸，叶菡全身都很凉，她就像是刚从冰箱里被人解救出来，连呼吸都是冰冷的。
　　布鲁斯脱下披风把叶菡裹了起来，他快步向外走去。
　　藤蔓组成的树林随着王座的消失也在逐渐风化成沙，当布鲁斯走回蝙蝠车旁边的时候，整座树林都已经不见了。
　　不远处传来发动机咆哮的轰鸣声，路的尽头驶来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它的速度很快，眨眼之间便已经来到面前，在一个漂亮的甩尾后稳稳地停在了布鲁斯的旁边。
　　要不是布鲁斯闪得快，这跑车肯定喷了他一脸尾气。
　　托尼怒气冲冲地从驾驶位上跳下来冲到布鲁斯面前：“你这个——”
　　美国队长落后托尼一步，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推开车门，一边高喊：“托尼，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然而托尼一句话都没咆哮出来就哑火了，但看他脸上那又是愤怒又是心疼的表情，史蒂夫觉得如果不是叶菡此时被布鲁斯抱在怀里，托尼肯定早就卷袖子上去跟布鲁斯打起来了。
　　托尼理直气壮地对布鲁斯说道：“把她给我！”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说：“不。”
　　“我觉得应该先把伊莲带回去做个检查，”史蒂夫一把拉住了被拒绝后差点儿跳起来的托尼，赶忙对布鲁斯说道：“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布鲁斯看了史蒂夫一眼，点点头，留下一句“你说得对”，然后就抱着叶菡上了蝙蝠车。
　　“我要把她带回纽约！我之前就不应该把她留在哥谭！”托尼拽着史蒂夫回到了法拉利上，心不甘情不愿地开车跟在蝙蝠车后面：“我有最好的医疗设施……她会没事的。”
　　“是她自己要留下来的，托尼，”史蒂夫叹了口气：“你要尊重她的想法，再说了，其实她应该算是你的——”
　　“队长，”托尼猛地转头，用阴森森的目光盯了史蒂夫一眼，威胁道：“你要是再提这个话题，我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史蒂夫举手妥协。
　　哥谭市的医院没检查出什么来，最后在托尼的强烈要求下，布鲁斯还是把叶菡送去了纽约，请来了X教授帮忙。
　　“不用担心，她只是能力透支过度了，”X教授在经过细致的检查后，对大家宣布道：“为了净化毒气，她消耗了太多的生命力，慢慢补回来就好了。”
　　托尼问道：“那需要多少时间？”
　　“不知道，”X教授摇摇头：“这要看她自己……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不解决，她可能醒不过来。”
　　随着X教授的一句话，大家都紧张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发现她的记忆出了点问题……”
　　叶菡的记忆被九头蛇清洗了太多次，再加上还有叶苏灌输给她的虚假记忆，导致她现在的记忆十分紊乱，分不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干脆一刀切地认为自己始终在做梦。
　　“如果不帮她捋清楚，她是不会醒过来的，”X教授担忧地看着叶菡：“我有个方案，鉴于她已经在自行修复了，只需要给她一点点助力就好。这样吧，我可以帮她构建一个梦境……”
　　*
　　巴基捂着肚子站在门口笑，叶菡一脸郁闷地揉着阵痛的额头。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叶菡从二战的梦境里穿回哥谭梦境之后，贾维斯的监控系统就无法把叶菡梦境中发生的一切投影到游戏里了，也就是说，大家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影像，再加上叶菡最近不怎么跟系统聊天了，所以这段时间扮演叶菡的“贾维斯系统”的大家都很闲，只需要戴着蓝牙耳机四处晃悠就好。
　　今天又轮到了无所事事的巴基去当系统哄叶菡，他挂着耳机在电脑前打游戏，然而还没玩一会儿，忽然听到了叶菡叫他的声音。
　　叶菡的声音听起来跟往常不太一样，说的话也有些莫名其妙的，巴基听了半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直到叶菡对他说“你不是已经给过我选择的机会了”的时候，巴基才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知道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了！
　　巴基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把游戏手柄一扔，心里快速地组织着接下来要说的话，但还没等巴基发挥自己的口才，叶菡就在跟他告别之后，强行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巴恩斯先生，”贾维斯的声音响起来：“叶小姐把链接断开了，我感应不到她了。”
　　巴基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巴恩斯先生！”贾维斯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叶小姐好像……要醒了！”
　　巴基转身冲出了监控室，朝着病房跑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巴基大脑里闪过了很多次他以前想象的重逢的画面，他觉得自己可能会给叶菡一个大大的拥抱，可能会跟叶菡相视一笑，可能会站在原地踌躇着不敢上前……
　　但事实往往和想象是背道而驰的，推开门的一刹那，巴基看到躺在床上的叶菡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然后……她脑门狠狠地撞在了床上的透明罩子上。
　　叶菡一脸懵逼地捂着额头，巴基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握着门把手，笑弯了腰。
　　透明罩子是托尼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到的神秘材料制作而成的，这东西可以隔绝叶菡的能力，令她即使在梦境中能力暴走了，也只能破灭掉罩子里的东西，不会伤害到其他人。
　　毕竟叶菡可是曾经操纵着藤蔓笼罩过整座哥谭市的人，能力不容小觑，稍不留神可能就把复联大楼给变成灰尘了。
　　“笑什么笑啊！”叶菡抬手试着推了推罩子，罩子纹丝不动：“帮我把这个东西挪开啊。”
　　“我不知道开关在哪里，”巴基笑够了，他走进病房里，抱着胳膊站在床边看叶菡：“贾维斯已经通知托尼了，等他回来把你放出来吧。”
　　“你肯定知道，”叶菡没好气儿地说：“算了，我自己来。”
　　叶菡伸手在床边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开关按了下去，罩子发出滴的一声响，被收到了床位。
　　太久没有活动过身体，叶菡觉得自己全身的关节都锈住了，她试着伸了个懒腰，甩甩手腕，然后用手撑着身体，小心翼翼地把腿挪下了床，就这样坐在床边仰头看着巴基。
　　这是叶菡彻底恢复记忆之后，第一次跟巴基见面，上一次他们在哥谭市相遇时，叶菡还没有二战时的记忆，巴基对她来说还是个陌生人。
　　和记忆之中每天笑得很开心的巴基相比，现在的巴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但缺少了以前的活力，总给人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
　　时间毕竟已经过去了太久，他们都经历了很多的波折和苦难。
　　“你……”面对巴基目光灼灼的注视，叶菡忽然笑了起来，她把涌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下，张开双臂对巴基眨了眨眼睛，歪头说：“巴恩斯中士，好久不见了，来抱一下呗？”
　　巴基微微一笑，俯下身把叶菡从床上抱了起来。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巴基低声道：“没事就好。”
　　*
　　复联大厦里只有巴基和贾维斯在，其他人都出门去了。
　　叶菡拄着拐杖尝试着练习走路，随口问了一句：“他们都有任务吗？”
　　叶菡开始还走得跌跌撞撞的，但半个小时后，已经可以走得很稳当了，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能抛掉拐杖回归正常人的行列了。
　　“是，”巴基也没有隐瞒叶菡，他一点头，回答：“他们去了索科维亚。”
　　叶菡从自己依旧乱七八糟的记忆里扒拉了半天，终于从蒙尘的小角落里翻出了有关“索科维亚”的记忆，她怔了怔，心中有一群草泥马呼啸而过。
　　尽管已经过去了九十年，电影里的细节早就模糊了，但叶菡依然记得那个差点儿飞起来的小城市。
　　“他们去索科维亚……做什么？”叶菡艰难地问。
　　难道托尼真的造了个奥创出来吗？我要不要把贾维斯拷贝一下带走藏起来？
　　巴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索科维亚有九头蛇最后的秘密基地，斯特拉克男爵逃走的时候把洛基的权杖带过去了，他们去找权杖……叶苏也在那里。”
　　听到“斯特拉克男爵”这个名字，叶菡微微一愣，她的脸色先是变得很难看，随即竟然笑了起来。
　　巴基以为叶菡是因为叶苏才忽然神经的，他刚想安慰一下叶菡，就听见她说：“太好了，他果然还活着……我要去找斯特拉克，你要一起来吗？”
　　“我……”巴基挠了挠头：“不能出去。”
　　叶菡皱起了眉头：“审查？”
　　“是，”巴基叹了口气：“不仅我走不了，你好像……也走不了。”
　　叶菡毕竟是东方集团名义上的董事之一，再加上当年二战时她的失踪曾经被认定是叛变，后来黑寡妇把神盾局的隐藏资料都公布之后，因为这一茬，叶菡的身份审核要比巴基严得多。
　　“我不管，”叶菡很不满：“我要去找斯特拉克报仇，要是晚了他死了怎么办？我才不会这样便宜他。”
　　其他都好说，只有斯特拉克是叶菡绝对不能放过的仇人。
　　巴基虽然并不清楚斯特拉克究竟对叶菡做了什么，但他曾经在九头蛇待过，多少能猜到一些，对于叶菡的行为，他并不打算阻止：“你想怎么报仇？”
　　叶菡眯起眼睛笑了起来，笑容中有种隐藏的寒意：“还没想好，要不然……他当年是怎么对我的，我也就怎么对他呗。”
　　叶菡和巴基又随意聊了一会儿，看了看最近的电视新闻，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情来。
　　“你刚才说贾维斯把我醒来的事情告诉托尼了，他马上就回来，”叶菡一手举着叉子去叉草莓：“后来又说他们都去了索科维亚？”
　　巴基一脸正直地点头：“没有啊，我没说过。”
　　“你走开！”叶菡气呼呼地把草莓塞进巴基嘴里，然后拍拍手站了起来：“既然他今天回不来，我就不等了，有事先出去一趟。”
　　“等等，”巴基艰难地把草莓咽下去，拦住了叶菡：“你要去哪儿？”
　　叶菡后退一步，抱着胳膊跟巴基对视了片刻，慢慢地笑了。
　　“你说呢？”叶菡挑眉：“我告诉你了，让他来接我的。”
　　纽约的天空一碧如洗，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一派繁荣祥和的景象。
　　叶菡握着巴基扔给她的托尼某辆跑车的钥匙，站在门口衡量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自己并不会开车，于是她无奈地笑了笑，把钥匙揣进兜里，就这样溜溜达达地走进了人群中。
　　睡得太久了，梦境中的情景又太过真实，这让叶菡逐渐分不清楚梦和现实的区别，刚才跟巴基聊天的时候，叶菡有几个瞬间总觉得自己还在做梦，她没有跟巴基说这一点，而是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地用力掐自己。
　　疼的……可是也没什么用啊。
　　想起梦境中多次受伤的经历，叶菡叹了口气。
　　正是因为经历过，叶菡才知道这种认知是多么的危险，可能有一天她忽然会毫无征兆地从楼顶跳下去摔死。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叶菡决定有时间一定要去找X教授做个心理治疗。
　　叶菡在路边求助了一个警察叔叔，向他问清楚了去哥谭市该怎么走，警察叔叔推荐叶菡坐船去，他说这是最方便快捷的选择。然而叶菡摸了摸裤兜，发现自己并没有带钱。
　　自从九头蛇暴露之后，叶菡就从土豪降格成了比小蜘蛛还要贫穷的人，黑卡停了，财产飞了（虽然本来也不是她），如果不是她很有先见之明地提前送了钢铁侠一座别墅，估计以后可能真的要从此挣扎在温饱线上了。
　　这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即使去了码头也没法买票去哥谭。
　　叶菡戳在路边发了一会儿呆，决定叫一辆出租车直接开到哥谭去，就停在韦恩庄园的大门口，然后喊某人出来交钱。
　　怎么说也是我男朋友，交个车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叶菡一边小声嘟哝着，一边卷起袖子准备叫车。
　　就在这个时候，叶菡身边忽然传来了低低的呼喊声，她奇怪地转过身，随即眼睛一眯——
　　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蝙蝠嚣张地从街尾开了过来，稳稳地停在叶菡面前，车门打开，裹在黑色修身西裤里的大长腿迈出来，布鲁斯·韦恩把脸上的墨镜一摘，随手挂在胸前，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围观的路人们已经开始掏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照了，叶菡在“转身就走”和“装作路过”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了理直气壮地站在原地，看看韦恩先生到底想干什么。
　　布鲁斯跟叶菡对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叶菡的错觉，她忽然觉得布鲁斯好像有点……局促不安？
　　“这位小姐，我看你在这里站了很长时间……”布鲁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听起来竟然有点蝙蝠侠的意思，好像感冒了似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叶菡没有立即回答，她抱着胳膊往后退了半步，靠在车门上，环顾了一下四周，眼神中透着明明白白的排斥，简直把“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写在了脸上。
　　或许是叶菡的气势太强了，围观群众竟然感觉到了一阵心悸，大家面面相觑片刻，不由自主地一哄而散。
　　等人都跑光了，叶菡这才慢悠悠地说：“确实有个让我困扰的问题。”
　　布鲁斯略微低头，他认真地看着叶菡。
　　“我丢了个男朋友，”叶菡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先生……你见过他吗？”


☆、第79章

　　“我丢了个男朋友, ”叶菡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伸手抓住布鲁斯的领带，慢慢地用力地往下拽：“这位先生，你见过他吗？”
　　叶菡拽领带的时候, 布鲁斯很配合地随着她的动作低下了头, 两人逐渐靠近，近到彼此间呼吸交错, 近到叶菡甚至能一根根数清楚布鲁斯浓密卷翘的睫毛。
　　“这、位、先、生，”叶菡用慢条斯理的语气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为了能让布鲁斯听清楚, 她还踮起脚尖凑近了他：“你见过——”
　　叶菡还没说完就被布鲁斯打断了，他轻轻捏住叶菡的下巴, 偏过头吻了上去, 把她剩下的话全都堵回了嘴里。
　　一吻结束后，布鲁斯按着叶菡的腰把她拖进了车里，他拽过安全带将叶菡牢牢绑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握住她的手，吁出一口气：“见过啊。”
　　布鲁斯一边说一边晃了晃叶菡的手：“不是正在这里么？”
　　叶菡笑道：“你倒是真不谦虚。”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谦虚了, ”布鲁斯发动了汽车，朝着路口开出去：“谦虚一下，谁知道你会跑到哪里去……”
　　两人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大街上转了不知道多少圈。
　　趁着布鲁斯开车顾不到自己的时候，叶菡暗搓搓地把安全带解开了，她一点点侧过身, 没骨头似的贴在椅背上，双手捧脸，摆出一副花痴相，用充满粉红色泡泡的视线望着布鲁斯，软绵绵地问：“我感觉很不真实，我是怎么勾搭上你的？”
　　这可是蝙蝠侠哎，听名字就知道很难拿下，我竟然成功了，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梦境中经历的一切跟现实还是有细微差别的，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时间的流速，叶菡总觉得她并没有在哥谭市待很长时间，所有的事情都是接二连三发生的，快得令人连喘口气儿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当叶菡在街上走了一圈之后，她发现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也就是说，此时距离她第一次去哥谭市已经过了至少一年的时间。
　　“我们认识了几天就在一起了？”叶菡很不老实地抬手去戳布鲁斯的脸：“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是是是，”布鲁斯无奈地捉住叶菡捣乱的小爪子按回扶手上：“你老实坐好，把安全带系上。”
　　布鲁斯忽然发现叶菡现在的性格和以前有很大的差别。
　　刚认识的时候，布鲁斯以为叶菡是那种从小到大一直规规矩矩的好孩子，稍微一逗就害羞了，脸皮薄的跟透明塑料袋似的，可熟悉之后他才发现，那些都是假象，是表面的伪装，实际上这姑娘比谁都没皮没脸，还特别自恋。
　　比如有一次叶菡抱着小镜子窝在沙发里安安静静地待了好半天，迪克带着杰森路过她旁边三回她都没注意到，就在布鲁斯觉得奇怪想问问叶菡看什么这么入神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叶菡感叹了一句：“啊，我怎么这么美。”
　　布鲁斯：……唉。
　　“真的吗！”听到布鲁斯的回答，叶菡忽然变得很开心，她扒着座椅靠背直起上身，凑到布鲁斯旁边飞快地亲了他一下，然后自顾自地坐回去，乖乖把解开的安全带系上了。
　　布鲁斯一脸淡定地把打歪的方向盘转了回来。
　　布鲁斯以为叶菡就此消停了，然而她刚老实了没一会儿又开始继续折腾，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的，简直就像个患有多动症的儿童：“可我还是觉得不真实……这个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布鲁斯随口问道：“什么进展？”
　　叶菡捂住脸摇了摇头，立即回答：“没什么！”
　　叶菡这句“没什么”说的太迅速了，让原本没发现不对劲儿的布鲁斯忽然觉得不太正常。
　　等了几秒钟后，叶菡把并拢罩在脸上的十指缓缓张开，透过缝隙偷偷地瞄了布鲁斯一眼，然后她发现布鲁斯正默默地看着自己。
　　“你看我干什么？”叶菡眨眨眼睛：“好好开车啊。”
　　布鲁斯干脆踩了刹车：“你——”
　　“对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叶菡打断了布鲁斯的话，她把手拿下来放在膝盖上，满脸真诚地看着布鲁斯：“亲爱的，你知道泽维尔学校在哪里吗？我想去拜访一下X教授，有些事情需要请教他。”
　　布鲁斯眯着眼睛看了叶菡一会儿，就在叶菡心虚得撑不住要挪开视线的时候，他终于收回目光，挂挡倒车：“知道，就在纽约，挺近的，一会儿就到了。”
　　叶菡偷偷松了口气。
　　路上布鲁斯给X教授打了个电话，询问他今天有没有空。
　　可能是叶菡运气好，X教授最近刚好闲了下来，每天的日常就是待在学校里教孩子，听到叶菡今天苏醒了，有事找他，他表示很欢迎。
　　两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泽维尔庄园的大门正敞开着，里面传来隐隐的声音，似乎是学生们刚刚下课。
　　【叶小姐，很高兴看到你醒过来了，】就在叶菡思考应该站在门口等人来接，还是主动进门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温和声音：【直接往里走就好，我在办公室里，韦恩先生知道在哪儿。】
　　叶菡眨眨眼睛：【好的。】
　　走廊里有很多年轻的学生们跑来跑去的，还有几个淘气的小孩子扒着门框偷偷对叶菡做鬼脸。看着他们活泼天真的脸，叶菡想了想，抬手打了个响指，凭空变出一朵含苞初绽的红玫瑰。
　　“哇！”孩子们集体欢呼拍手：“再来一次！”
　　“一天只有一次哦，”叶菡把玫瑰花递给了一个扎着双马尾辫子的华裔小姑娘：“这朵花送给你啦，你比它还漂亮。”
　　小姑娘歪头对叶菡微微一笑：“谢谢姐姐。”
　　哄完了小孩子，叶菡心情很好地背着手往前走，走了没两步就被布鲁斯从背后按着肩膀抓了回来：“我的呢？”
　　“啊？哦！”叶菡先是一脸茫然，但当目光接触到布鲁斯无奈的视线时，她忽然醒悟了：“你……”
　　你都这么大了还要跟孩子抢东西吗？
　　叶菡把话咽了回去，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一边傻笑，一边手腕翻转变出了一小捧蓝色的花瓣上还缀着水珠的新鲜勿忘我。
　　“这个送给你，”叶菡把勿忘我小心翼翼地别在了布鲁斯西装胸前的口袋里，还顺手摸了一把他的胸：“嗯……挺好看的。”
　　布鲁斯目不转睛地看着叶菡，同时抬手把勿忘我抽了出来握在指间，然后他略微低下头，在细小柔嫩的花瓣上落下了很轻的一吻：“谢谢。”
　　“两位，差不多行了啊，”金刚狼抱着胳膊站在楼梯口邦邦邦地敲着扶手：“我们泽维尔学校有条校规，走廊里禁止秀恩爱。”
　　镭射眼面无表情地从罗根身后路过，十分不给面子地拆了台：“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条校规？”
　　罗根：……真想打死这个人。
　　满脸不开心的罗根把叶菡和布鲁斯送到了X教授的办公室门口后就卷袖子告辞了，看他的表情可能是去找镭射眼打架了。
　　叶菡规规矩矩地敲了三下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之后，这才推开了门。
　　“叶小姐，”X教授合上书，操控着轮椅绕过办公桌，缓缓停在了沙发边，他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又见面了。”
　　“应该说终于见面了，”叶菡笑着点点头，她知道X教授说的是前几天两人在梦里相见的那一次：“冒昧前来拜访，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听到这句话，站在叶菡背后的布鲁斯微微皱起了眉头。
　　X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布鲁斯一眼，继续对叶菡说：“当然没有……叶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叶菡没有立即回答，她有些为难地看了布鲁斯一眼，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我在外面等你，”布鲁斯主动提出了回避，他动作温柔地摸了摸叶菡的头顶，安慰她：“别害怕，有事喊我。”
　　“嗯。”叶菡低着头回答。
　　布鲁斯走后，叶菡微微松了口气。
　　“你似乎很怕他？”X教授试探着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是这样的，”叶菡挠挠头，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缓慢地说道：“虽然我醒过来了，可我总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还是跟做梦一样。”
　　X教授点点头：“这算是后遗症，因为你在梦里待的太久了，而且你的梦境又分了很多层，来来回回容易让人产生迷失的错觉。”
　　“是，”叶菡继续说，她的眼睛眯了起来，目光渐渐变得迷茫：“除此之外……我好像丢了一些记忆。”
　　X教授的眼神一动：“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因为……我捋不清楚时间线？”叶菡低声道：“有一些记忆在我的脑海里浮浮沉沉……我觉得应该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但……我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就好像从一个盒子里挑出了两种拼图的碎片，其中一种可以拼成完完整整的图片，另一堆里的碎片看起来应该也是这张图上的，可是却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这样吗？”X教授沉吟片刻：“这件事情你没有告诉韦恩先生。”
　　其实验证究竟是臆想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有一个很简单也很方便的办法——叶菡只需要去询问一下布鲁斯就好了。
　　“对，”叶菡叹了口气，她单手撑住额头，遮挡了一大半的脸颊，露出来的嘴角挑起一丝苦笑：“我……不敢去问。”
　　X教授把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在太阳穴边对叶菡示意了一下。
　　叶菡点点头。
　　闭上眼睛，叶菡感觉到有一股柔和的精神力试探着触碰了她的思想，她尽量放松，告诉自己抵抗，让这股精神力进入了大脑中。
　　X教授的精神力在叶菡的思维旁边以缓慢的速度兜兜转转了好久，久到叶菡快睡着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脑海里传来了一句话：【原来如此……我懂了。】
　　叶菡睁开眼睛，她目含期待地望着X教授：“怎么样？”
　　“确实有一点小问题，你把自己的记忆拆开了，”X教授说：“不过别担心，这些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自动理顺的，你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归根到底，是因为叶菡把自己的回忆拆成了一份一份的，分别填充进了梦境游戏中的“一周目”和“二周目”里。
　　最后一轮的记忆回溯中，叶菡只经历了一次记忆重启，所以只有这两组回忆，如果二周目失败了，说不定她还会衍生出第三组回忆来。
　　“这些情节都是你真实经历过的，只不过时间上的先后顺序被打乱了，”X教授说：“比如你曾经跟韦恩先生一起开车去海边的悬崖上兜风。”
　　这是一周目的记忆，X教授稍微一提，叶菡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副很清楚的画面——布鲁斯在路上把车窗打开，然后忽然踩油门加速，让呼啸的海风把叶菡打理柔顺的长发吹成了柴火垛子鸡窝头，还吹得她感冒了。
　　“这段记忆其实是你根据自己的经历拼凑出来的，”X教授微微一笑：“它发生的时间并不是在你们初见的时候，而是你俩在一起之后。”
　　“这、这样吗？”叶菡眨眨眼睛：“怪不得……”
　　从梦境里苏醒回到现实之后，叶菡有尝试着整理过自己的记忆，被X教授拎出来当例子的这段回忆在叶菡看来确实有些突兀——如果两个人当时刚认识不久，那他们之间的互动看起来也太亲密了一点。
　　“我再举个例子，”X教授看叶菡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她已经开始明白自己的意思，便继续说道：“你得知自己认识斯塔克先生，想要坐船回纽约去拜访他，但轮渡半路出了事，船上有毒气泄露，后来蝙蝠侠来了，你不小心揭穿了他的身份。”
　　这个叶菡也是印象深刻，毕竟这种程度的犯蠢在她身上并不多见。
　　“轮渡事故发生的时间线并没有问题，问题在于你当时并没有认出蝙蝠侠就是韦恩先生，你也没有把巴恩斯先生——当时还是冬日战士——控制住带回家，”X教授说：“事实是你受到毒气影响后昏迷，被蝙蝠侠带回了酒店里，毒气间接激发了你的能力。至于揭穿蝙蝠侠的身份和控制冬日战士，是后来在韦恩集团举办的欢迎晚会上，小丑忽然带着冬日战士来袭时发生的事情。”
　　叶菡本来已经理解了X教授说的话，可是他这么一解释，叶菡又觉得乱套了。
　　“不要急，也不要担心，”X教授并拢食指和中指，在叶菡的太阳穴上轻轻一点，用温柔的声音说：“你的梦境回溯是成功的，因为你已经想起了所有曾经被洗脑遗忘的回忆，但这几十年间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里，当中还夹杂了一些被强行赋予的虚假记忆，吃不消是正常的，完全整理清楚需要很长的时间。”
　　停顿片刻后，X教授继续说：“我建议你不要隐瞒，把这个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韦恩先生，他是你回忆中很重要的人，他可以帮助你恢复。”
　　“我……”叶菡张了张嘴：“我知道我很喜欢他，也知道我很信任他，可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层……”
　　就好像是站在屏幕外看感情戏，就好像布鲁斯·韦恩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叶菡。
　　所以每隔一会儿就在言语上试探一下想证明“这个男人是我的”，可是又不敢太过放肆，很怕把人作走了。
　　这种矛盾的纠结的心理折腾得叶菡很难受。
　　“感情问题啊……”X教授叹了口气，他挥挥手：“这个我就没办法了，我自己还是单身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X教授叹气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叶菡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怨念之情。
　　这股气场跟金刚狼站在楼梯口鄙视叶菡和布鲁斯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于是叶菡没敢再继续说下去，她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跟X教授道了别。
　　“要是还有问题，可以再来找我，”X教授脸上浮起了亲切的微笑：“泽维尔学校的大门永远为需要帮助的变种人敞开。”
　　就说刚才是错觉嘛，X教授如此睿智的一个人，怎么会跟罗根一样产生“单身狗的怨念”呢？
　　叶菡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叶菡在绕着泽维尔庄园转了好大一圈，在镭射眼的指点下来到湖边找到了布鲁斯。
　　布鲁斯正在跟两个妹子聊天，看到这一幕，叶菡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立即上前。
　　因为离得有些距离，所以叶菡并不能很清晰地听到他们在聊什么，只有断断续续的谈话声顺着风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喜欢你吧，”其中一个妹子是被叶菡送过花的扎着双马尾的姑娘，她手里还捏着那红色的玫瑰花，一脸兴奋地说：“她给你送花了，我们都看见啦。”
　　布鲁斯指了指姑娘手里的玫瑰：“她也送了你这个。”
　　“这当然不一样啊，”姑娘说：“这根本不是玫瑰，这其实是切花月季……”
　　“勿忘我的话语是不要忘记我……永恒的爱……我会再次归来……”姑娘促狭地一笑：“你们之间一定经历过波折……”
　　就在玫瑰姑娘和布鲁斯侃侃而谈的时候，站在他们的身边的一直没说过话的红头发妹子忽然开口了：“别猜了，她就是喜欢你，而且她还很担心你不喜欢她。”
　　叶菡微微一愣，她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红头发妹子不动声色地朝叶菡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你问我怎么知道……”
　　“我可以心灵感应啊。”
　　李千欢和琴·格雷助攻一拨后拉着手跑远了，深藏功与名。
　　至于叶菡为什么知道这两个姑娘的名字……她也可以心灵感应啊。
　　布鲁斯对着叶菡伸出手：“结束了？”
　　叶菡站在原地没有动：“你跟她们聊什么呢？”
　　“聊……你喜不喜欢我，”既然叶菡懒得动，布鲁斯只好挪了过来，他的指尖碰到叶菡的手腕，向下一滑，把她的整只手都包裹在了掌心里紧紧握住：“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确实有一件事情……”叶菡深吸一口气，很认真地问：“如果我是神经病你还会喜欢我吗？”
　　布鲁斯：？？？
　　“活跃一下气氛而已了，”叶菡嘟起嘴：“我的记忆有些混乱……”
　　叶菡把自己跟X教授的谈话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听完之后，布鲁斯无奈地看着叶菡：“就这样吗？”
　　“你不觉得很严重吗？”叶菡睁大眼睛：“我一天捋不清楚，那些记忆对我来说就跟别人的经历一样。”
　　“记忆可以慢慢整理，甚至你不记得了都没关系，我们可以把以前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布鲁斯牵着叶菡顺着湖边小路慢慢地向门口走去：“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醒过来了，你还在这里。”
　　你还活着。
　　叶菡忽然抱住了布鲁斯的腰蹭了蹭。
　　“我可以跟你谈很多次恋爱，”布鲁斯揉乱了叶菡的头发：“这也是种难得的经历啊。”
　　布鲁斯在他那乱七八糟精神分裂般的人设里翻出了属于“韦恩集团董事长”的霸道总裁的属性装备上，对叶菡发动了“我跟你这种人除了恋爱之外没什么好谈的”技能。
　　“……我是在XX路遇到你的，当时你一脸茫然地站在街头，像只迷路的小猫，”布鲁斯回忆道：“我把你捡上车，送你回了酒店……”
　　“等一下！”叶菡嘴角抽搐：“什么叫捡？你难道当时就对貌美如花的我有企图了吗？还是说你经常这么捡人？”
　　布鲁斯一脸正直地回答：“这个行为比较符合布鲁斯·韦恩的人设。”
　　热心肠的花花公子经常会充满爱心地把迷路的老奶奶送回家……之类的。
　　没毛病。
　　叶菡梗过脖子：“哼！”
　　“我想约你下午一起去逛逛，但你拒绝了我，后来我们在水族馆遇到了，迪克的父母……”布鲁西继续说：“我收养了他，我们带他去商场买衣服……”
　　就在这时，叶菡的身上传来了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
　　“哎？谁给我的手机？”叶菡找了半天，最后从风衣最里面的口袋中摸出了一枚小巧玲珑的、一看就是斯塔克出品的手机：“喂喂喂？”
　　“史蒂夫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听筒中传来了巴基的声音：“再过几个小时就能到了，他们好像经历了很严重的挫折……”
　　“这样吗？”叶菡心中一跳，对布鲁斯比了个手势：“行吧，我马上回去。”
　　布鲁斯原本想把叶菡直接带回哥谭，但听说复联出了问题，现在直接带人走也挺不厚道的，于是他只得调转方向把车重新开回了纽约市：“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索科维亚么？”叶菡从邮箱里翻出了几封贾维斯发过来的邮件：“九头蛇最后的秘密基地就在那里……”


☆、第80章 



　　在回复联大厦的路上, 叶菡挑挑拣拣给布鲁斯解释了一下复仇者们去索科维亚的事情。
　　“……九头蛇把洛基的权杖一起带走了, 那帮疯狂科学家好像要用它搞什么秘密研究，”叶菡耸了耸肩膀：“那玩意儿拥有可以控制人心灵的力量，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布鲁斯点点头, 语气很平常, 没有丝毫的惊讶：“这样吗？”
　　“等一下，”叶菡转头看着布鲁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啊？”
　　“没有啊, ”布鲁斯立即回答：“我只知道他们去了东欧的某个小国，但不知道要做什么。”
　　“这毕竟是复仇者联盟内部的事情，”布鲁斯微微一笑：“我怎么会知道？”
　　然而布鲁斯越这么说, 叶菡就越怀疑他其实早知道来龙去脉了, 这位毕竟是无所不知的蝙蝠侠，情报来源说不定比复仇者联盟还要可靠。
　　“算了, 无所谓, 这些都不重要，”叶菡摆了摆手：“重要的是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斯特拉克还活着呢，”叶菡闭上眼睛感受了片刻, 沉吟道：“这老不死的活得还挺好……至少没病。”
　　见叶菡一脸苦恼的样子，布鲁斯劝她：“别瞎猜了, 等他们回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叶菡和布鲁斯从后门低调地绕进了复联大厦里。
　　巴基正在顶楼整理相关资料，听见叶菡进屋的动静，他随手在身前的虚拟屏幕上一抓，从一堆文件夹中取出了一个被特别标记过的推给叶菡：“这是那座基地的相关资料。”
　　布鲁斯默默地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接过了小呆横冲直撞跑过来送上的一杯茶, 安静地喝着，假装自己不存在。
　　叶菡对布鲁斯眨眨眼睛，走上前抬手一推，把虚拟文件夹接在手里，翻开仔细地看着。
　　“九头蛇的基地一般都藏在地下，”叶菡边翻边说：“尤其是那些很重要的基地。”
　　“这点我跟史蒂夫反应过了，”巴基说：“根据贾维斯的扫描结果，那座楼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基地确实在地下深处，防守十分严密，设有重重关卡，最重要的是外面还笼罩着一层无法突破的纯能量膜。”
　　叶菡正好翻到了相关的页面，她放慢了阅读速度：“纯能量膜……是权杖散发的能量吗？”
　　“波形基本吻合，”巴基抽出一张图片递给叶菡：“他们就是根据这个确定权杖被藏在了那个基地里。”
　　虽然九头蛇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科研水平确实很牛逼，就拿笼罩在基地之外的能量膜来举例，这层膜是通过一个装置把权杖中的力量提取后转移分散出去形成的，肉眼不可见，但柔韧度极高，一般的导弹轰过去完全没有效果。
　　“难道是被能量膜挡在外面了？”叶菡皱眉：“不太可能吧？”
　　“托尼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巴基回忆道：“说是可以找到最薄弱的一点集中突破……”
　　见叶菡脸上浮现出不解的表情，巴基无奈地叹了口气：“别这么看着我，其实我也听不懂他的意思，他跟班纳博士讨论的时候嘴里会时不时冒出一大堆晦涩难懂的专有名词，你只需要知道他们确实找到了有效的解决方法就行了。”
　　叶菡歪头吐了吐舌头：“好吧。”
　　看完秘密基地的报告后，叶菡把虚拟文件夹合拢推了回去，她的目光无意识地一扫，在巴基没来得及收走的资料堆里瞥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叶菡眉峰一挑：“斯特拉克？”
　　“啊？哦，”巴基咳嗽一声，试图把文件收起来：“这个文件是托尼的，好像有加密——”
　　巴基话音未落，叶菡勾勾手指把文件抓过来直接翻开了。
　　“是不是脸有点疼？”叶菡头也不抬地问：“别折腾了，我都看见了，你现在关机有用吗？”
　　巴基默默地把按在电脑主机上的手收了回来。
　　“究竟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叶菡对巴基隐瞒她的行为表示无语：“想知道斯特拉克那点破事儿？来问我啊，我门清！”
　　“不是怕你看了糟心嘛。”巴基从旁边拖了把椅子局促地坐下来：“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再为他烦恼，不值当。”
　　叶菡抬起头，目光越过散发着莹蓝色光芒的虚拟光屏，静静地注视着巴基：“可有些事情，不亲自动手处理了，我过不去。”
　　“我没说不让你跟他算账，”巴基知道叶菡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费劲巴拉地去找他……你不是刚醒吗？可以没事出门逛逛街，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玩一玩，放松心情，给自己放个假，找人的事情交给我们去操心就好了。”
　　然后要杀要剐随便大小姐你喜欢呀！
　　可能是因为顾及到布鲁斯还在场，巴基并没有说的太明白，他只是对着叶菡挤了挤眼睛，相信以两个人的默契程度，叶菡应该能听懂他的意思。
　　叶菡果然明白了，但她有点儿哭笑不得：“找斯特拉克不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吗，完全不用费劲儿啊。”
　　张嘴吃掉了布鲁斯喂过来的一颗草莓，叶菡含糊不清地说：“他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不管他在哪里，我都能感应得到。”
　　巴基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朝着叶菡所在的方向望过去，视线尚未抵达，就在中途被布鲁斯摇晃的手抢走了注意力。
　　“你打算怎么去？”布鲁斯一边问叶菡，一边偷着给巴基打手势：“巴恩斯先生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因为东方集团的原因，你……”
　　“我的审查还没通过？我知道，”叶菡打断了布鲁斯的话，她并没有发现这两人之间的私下交流：“这都无所谓，我不能干坐在这里等着斯特拉克送上门，想杀他的人多得很，不缺我一个，我可不想把他让出去。”
　　“至于怎么去……”叶菡圆滚滚的眼珠子滴溜一转，目光中浮起了一点很明显的狡黠，她挽住了布鲁斯的胳膊：“不是还有你么？”
　　布鲁斯很自然地把手收了回来，他十指交叉托住下巴，侧过头看着叶菡：“我怎么了？”
　　“帅哥，帮个忙呗？”叶菡用软绵绵的语气撒了个娇：“你要是不管我——”
　　“嗯，”布鲁斯一点头，用鼓励的语气问：“不管你，怎样？”
　　叶菡松开布鲁斯的胳膊，瞬间坐直了身体，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手机，打开通讯录开始翻电话号码：“你不管我，我就只能找别人了呗……”
　　“等斯塔克他们回来之后再说，”布鲁斯忽然出手，他眼疾手快地抢过了叶菡的手机放进怀里：“你现在急什么？”
　　叶菡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看着布鲁斯：“这不是时间问题，这是态度问题啊。”
　　“又没说不帮，”布鲁斯叹了口气：“亲爱的，你总要给我点时间把哥谭的事情处理一下，我不能直接走的。”
　　蝙蝠侠要是忽然销声匿迹了，哥谭市肯定会陷入狂欢之中的。
　　当然，是犯罪分子们的狂欢。
　　“啊？”叶菡眨眨眼睛：“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你想什么呢？”布鲁斯微微皱眉：“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出门乱跑的。”
　　叶菡虽然没怎么闯过祸，但她RP不好啊，一直在倒霉，说不定就碰上什么糟心事了。
　　再说了，如果布鲁斯不跟叶菡，那就只能让别人跟着她一起出门了，这怎么行！
　　“我肯定不会是一个人啊，”不知道布鲁斯说的哪句话让叶菡觉得满意了，她脸上浮起了得意的笑容，原地转了个圈表达自己的开心之后，叶菡蹦跳着地走回沙发边挨着布鲁斯坐了下来：“还有托尼和巴基他们……哦，巴基好像不行，他也在审查中哎。”
　　巴基：老子躺着也中枪。
　　根本不想留下来吃这份狗粮，巴基借口他每天锻炼的时间到了，飞速离开了顶层客厅。
　　无所事事的叶菡吃完了果盘里的所有草莓后，觉得有些困，就靠着布鲁斯的肩膀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托尼他们要是回来了就叫醒我哦。”临睡之前，叶菡特意叮嘱布鲁斯。
　　“知道了，”布鲁斯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将叶菡兜头裹成蚕宝宝：“睡你的吧。”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屋里没有开灯，叶菡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声音含糊地问：“他们还没回来吗？”
　　布鲁斯一把拽住从叶菡肩头滑落的西装外套，帮她小心翼翼地重新盖了回去：“没有呢。”
　　余光瞄见叶菡又闭上眼睛了，布鲁斯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蛋：“乖，醒醒，别睡了，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哦……”叶菡鼓起嘴巴，不满地拍开了布鲁斯的手，她懒洋洋地点了点头：“亲爱的贾维斯，开个灯呗？”
　　“好的，叶小姐。”
　　随着贾维斯彬彬有礼的声音，客厅中的灯光依次亮了起来，在天花板上排列成璀璨星空的模样。
　　叶菡翻身把脸埋进布鲁斯的怀里，适应骤然明亮的环境，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我随便走走，躺着一会儿又该睡着了……巴基呢？还没锻炼完？”
　　布鲁斯抬手一指楼下：“他说去做饭了。”
　　叶菡：……
　　“我们订外卖吧，”叶菡一脸真诚地看着布鲁斯：“你想吃什么？我现在订。”
　　“你什么意思，我都听到了，”巴基围着围裙、一手拎着锅铲，面无表情地走上了楼梯：“快下来端饭。”
　　“不要啦，”叶菡哀嚎一声：“或者你放着我来啊！为什么要这样勉强自己！”
　　巴基冷哼一声：“我觉得做饭很快乐。”
　　“等吃的时候你就不快乐了。”叶菡小声嘟哝着。
　　就在叶菡磨磨蹭蹭拖延时间、不想下楼去端巴基做的晚饭时，贾维斯忽然出声帮了她一把：“巴恩斯先生，叶小姐，先生回来了！”
　　“哦，真的吗？太好了！”叶菡立即从懒得没骨头的慢动作状态中解除，瞬间动如脱兔，她蹦起来朝着阳台边跑去：“我去接他们。”
　　路过布鲁斯身边的时候，叶菡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腰拖回了沙发里，面对叶菡不满的注视，布鲁斯摆出无辜的表情回望她：“坐好了，别乱跑，他们自己会过来的。”
　　“我去吧。”巴基无奈地叹了口气，解开围裙走向天台。
　　目送巴基走远之后，叶菡单手按着布鲁斯的肩膀缓缓贴近他，压低声音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是不是吃醋啦。”
　　布鲁斯很淡定地回答：“是。”
　　叶菡满意了。
　　叶菡的开心状态没持续多久就消散了，因为依次走进屋里的复仇者们看起来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很明显遭受了巨大的挫折。
　　“怎么啦？”连招呼都忘了打，叶菡惊讶地睁圆了眼睛：“你们……还好吗？”
　　“嗨，伊莲，”娜塔莎跟叶菡挥挥手，嘴角闪过一抹微笑：“我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听到贾维斯说你醒过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叶菡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娜塔莎，就看到托尼默不作声地路过黑寡妇身边，路线笔直地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托尼？”叶菡举起爪子挥了挥：“很高兴再次见到——”
　　托尼一把抱住了叶菡。
　　“——你……”
　　站在沙发后面的巴基冷汗都快下来了，他小声对布鲁斯说道：“等等，你冷静啊！”
　　布鲁斯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我哪儿不冷静了？”
　　你的气势不冷静！真以为我没感觉到屋里的温度下降了吗？
　　巴基咳嗽一声，默默地离布鲁斯远了一点儿。
　　叶菡愣了片刻，抬起的手尴尬地在半空中停留了片刻，讪讪地落在了托尼的背后上，动作轻柔地拍打了一下，同时她的目光越过托尼的肩膀落在布鲁斯身上，向他投去一枚安抚的目光。
　　“怎么了？”叶菡缓缓问道：“你们遇上麻烦了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没什么，”托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他松开叶菡，往后退了半步，仔细打量着她：“看到你醒了，有点激动。”
　　“哦……”叶菡笑了笑：“这样啊，我也很激动啊。”
　　“不会说话就别聊天了。”娜塔莎翻了个白眼，不轻不重地怼了托尼一句：“确实遇到了一些挫折。”
　　“没找到基地？”叶菡对及时解围的娜塔莎抛了个媚眼：“没进去？没……”
　　“都不是。”叶菡一开口，娜塔莎就跟在她的话后面同步反驳，驳着驳着她忽然闭嘴了，只剩下叶菡的最后一句话在骤然安静的空气里回荡。
　　“……没打过？”
　　叶菡捂住了嘴，她的目光依次从复联成员的身上扫过，最后求助地看向了布鲁斯。
　　布鲁斯对叶菡比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从茶几角落抓起一份报纸，假装看得津津有味。
　　大难临头各自飞！叶菡愤愤地瞪了布鲁斯一眼，小声道：“真的没打过啊……你们这是碰上什么样的神人了？”
　　能正面跟复联全员刚一波，这战斗力可以呀！
　　娜塔莎叹了口气，声音里透出了很淡的无奈和挫败：“是两个小孩子。”
　　叶菡和布鲁斯面面相觑。
　　布鲁斯怎么想没人知道，但叶菡心里暗暗地卧槽了一下。
　　怪不得上次去泽维尔学校的时候没看见这两个人呢，叶菡还以为是错过了，没想到竟然是根本就没出现。
　　等等，这样也不对呀，如果绯红女巫和快银的能力是受到了权杖——也就是心灵宝石——的影响……
　　隔壁的万磁王答应了吗？
　　看叶菡脸上的表情时不时地变一下，娜塔莎饶有兴趣地问她：“想什么呢？”
　　“没什么。”叶菡摇头：“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能说说吗？权杖有没有找回来？”
　　娜塔莎没有立即回答，她朝布鲁斯的方向看了一眼。
　　布鲁斯主动提出了告辞：“我在楼下等你。”
　　“不用，”出言拒绝的人竟然是托尼，他一直低着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无所谓。”
　　只要布鲁斯跟叶菡在一起，他迟早都会知道复联在做什么，即使叶菡不开口，蝙蝠侠也会亲自调查的。
　　当然大家面上可以装作不知道嘛，可是这又没什么意义，纯属自欺欺人。
　　在场唯一还有点精神的人就是鹰眼克林特了，见其他人懒得说话，他就主动担起了讲述的重任。
　　事情是这样的，复仇者们找到了九头蛇建在索科维亚的地下基地，也成功地突破了进去，但却在基地里遇到了一伙变种人。
　　这些变种人既不属于泽维尔学校，也不是万磁王的手下，他们是斯特拉克为了研究变种人而特意招募（拐骗）的，其中战斗力最强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妹。
　　哥哥跑得很快，把大家耍的团团转；妹妹则拥有操纵人心的能力，她神出鬼没地使大家陷入了幻境中，完成了1V5获胜的壮举。
　　唯一逃脱了幻境操控的人是克林特，因为他以前曾经被洛基的权杖操纵过，很有经验，一直防备着心灵控制。
　　“他们姓马克西莫夫，男性叫皮特罗，女性叫旺达，”在返程的飞机上，鹰眼在贾维斯的帮助下调查出了这对双胞胎的基本信息：“他们从小在索科维亚长大，跟……”
　　说到这里，克林特停顿了片刻，他对叶菡努努嘴，方向是托尼所在的位置：“……有仇。”
　　斯塔克家是卖军火起家的，托尼在没关闭公司的武器研发部门前卖出了数不尽的军火，有些军火被人暗中倒卖，流入黑市里，运用在了各种恐怖袭击上。
　　索科维亚就遭受过这种恐怖袭击。
　　说实话托尼这枪躺的有点远，他自己曾经也被自家的军火炸过，由此可见军火是不认主人的。
　　然而谁让托尼还有个称号是背锅侠呢？
　　“班纳博士被那个女孩子控制，差点儿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克林特的声音变得有点儿小，似乎很怕被其他人听见：“所幸最后浩克被斯塔克引到了郊外，没有人员伤亡。”
　　“这样啊……”叶菡点点头：“没人受伤就好。”
　　斯特拉克没抓到，权杖也没拿回来，还被人算计了一把差点儿团灭，这对复联来说确实是很严重的打击。
　　叶菡微微一笑：“我觉得你们需要带上我。”
　　再碰到那些变种人，看姐姐教她们怎么做人。
　　克林特怀疑地看了叶菡一眼：“叶小姐，你行么？”
　　叶菡没有说话，他直接用实际行动回答了——
　　克林特面前的茶几和上面摆着的杯子、果盘等鸡零狗碎的东西忽然在一瞬间风化成砂，这些砂子并没有消散，而是缓缓聚拢在一起，卷成了龙卷风的形状。在保持这种状态三秒钟后，龙卷风一扫，消失的茶几和摆件又被复原了。
　　叶菡托腮看着克林特：“你觉得我行不行？”
　　克林特对叶菡竖起了大拇指，他真诚地问道：“叶小姐，请问有什么用吗？虽然很厉害……但是我没看懂。”
　　叶菡：“……哦。”
　　一脸冷漠。
　　其他人全都被克林特和叶菡的对话逗得笑了出来，阴沉的气氛总算是消散了不少。
　　“当然有用！”叶菡怒道：“用处就是所有变种人对上我都会失去战斗力！就问你怕不怕！”
　　娜塔莎一看叶菡炸毛了，赶紧哄她：“怕怕怕。”
　　“我说真的，”叶菡撇撇嘴：“再说了，我能找到斯特拉克的具体位置，带上我你们能少走不少弯路。”
　　“没说不带你啊，干嘛这么着急？”托尼终于抬起了头，他戏谑地看着叶菡：“本来是想先找到斯特拉克，把他带回来再说的。”
　　叶菡嘴角抽搐，完全不想搭理这帮人。
　　“还想让你歇一段时间，”托尼伸了个懒腰：“既然你这么想干活，那就一起来吧。”
　　既然事情涉及到了变种人，托尼干脆把情况给泽维尔学校那边反应了一下，询问X教授有没有应对的办法。
　　“让叶小姐去就可以了，”视频通话里，X教授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她足以解决一切。”
　　叶菡在一边听见了X教授的评价，她表示很开心。
　　就在叶菡跟布鲁斯嘚瑟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忽然传来了X教授的声音：【叶小姐，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叶菡微微一愣，她探头跟屏幕上的X教授视线相对，又转身看了看托尼和布鲁斯。
　　“怎么了？”布鲁斯奇怪地问。
　　叶菡摇摇头：“没事，我去喝点水。”
　　【教授，我能听到，】叶菡边走边偷偷跟X教授交流：【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在电话里聊的吗？】
　　【我想请求你的帮助，】X教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为难：【是这样的，复仇者们在索科维亚遭到了几个变种人的袭击，其中有一对双胞胎……他们是我朋友的孩子。】

☆、第81章

　　朋友的孩子？信你我就是傻瓜。
　　我朋友家要是有这种熊孩子, 我才懒得管呢。
　　叶菡捂住嘴差点儿笑出了声。
　　【怎么了？】X教授敏锐地捕捉到了叶菡的思维波动, 不过他并没有听清楚叶菡在想什么，因为叶菡及时停止了自己乱七八糟的联想念头。
　　【没事没事，】叶菡摇了摇头：【你继续说。】
　　【好的, 】X教授把话题倒上了正轨：【如果你要跟复仇者们一起前往索科维亚, 能否帮我把他们带回来呢？】
　　【没问题，】叶菡想都没想, 很痛快地就答应了：【放心吧教授，我会把他们安全送去泽维尔学校的。】
　　X教授似乎松了口气，他彬彬有礼地道谢：【那就拜托你了。】
　　叶菡端着水杯回去的时候, 布鲁斯和托尼刚刚结束了交谈。
　　“我回来啦。”叶菡小小地卖了个萌：“嗨, 教授。”
　　“叶小姐。”视频通话里的X教授对叶菡露出了礼貌的笑容，疏离得仿佛两个人第一天见面似的。
　　叶菡和X教授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布鲁斯却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 他望着叶菡的背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怎么样？”叶菡喝了口水，眨眨眼睛看向托尼：“做好决定了吗？大侄子？”
　　“当然——等一下！”托尼在听清楚叶菡的称呼后, 差点儿一口水喷出去，他睁圆了眼睛惊讶地盯着叶菡, 琥珀色的眼眸在明亮的灯光下烨烨生辉：“你叫我什么？”
　　“大侄子啊，”叶菡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回答：“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谁是你大侄子啊！
　　——托尼的目光中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一点。
　　“你淡定点，本来就是呀，”叶菡拍了拍托尼的肩膀：“讲道理, 别看我现在年轻貌美，其实我的年纪跟你父亲差不多大啊……当年我们合伙打鬼子的时候……”
　　布鲁斯低头轻轻地咳嗽一声，掩饰了唇角流露出的一丝笑意，他对叶菡比了个手势，起身离开了实验室，留下托尼一个人面无表情生无可恋地听着叶菡回忆她和霍华德等人的峥嵘岁月。
　　听了一会儿，托尼终于听不下去了，他一把捂住了叶菡的嘴：“不不不，问题不是这个……”
　　叶菡认真地看着托尼：“好的，你说？”
　　“你……”
　　面对叶菡澄澈清明的目光，托尼踌躇了半天，还是败下阵来，他把手背抵在额头上，转身背对着叶菡：“算了……没什么。”
　　叶菡把杯子放在桌角，她安静地吁出一口气，缓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我的错。”
　　被叶苏骗来纽约之后，叶菡遇到的第一个人是托尼。
　　尽管托尼一再否认，但从某些方面来讲，他跟霍华德真的是太相似了——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金子般的心，看似对一切都不在乎，实际上默默地背负着沉重的责任，独自一人渐行渐远。
　　这样的托尼给了叶菡一种很熟悉很安全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让初来乍到的叶菡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
　　托尼沉默了一会儿，在叶菡看似淡定实际暗含紧张的目光注视之下，摇摇头否定了她的话：“不，没什么谁对谁错。”
　　“非要说……只不过是你并不喜欢我而已，”托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按住了太阳穴：“小、姑、妈。”
　　叶菡哑然。
　　在叶菡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的时候，托尼用脚尖点着地面，一点一点把转椅转了过来，他歪着头静静地看叶菡：“有个问题我得提前问清楚，你喜欢他……不，他喜欢你吗？”
　　叶菡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喜欢啊。”
　　“没问你，”托尼翻了个白眼：“我问的是布鲁斯?韦恩。”
　　叶菡停顿了片刻：“当然喜欢，你以为我能强迫他么？”
　　叶菡的迟疑转瞬即逝，但却被托尼逮了个正着，他立马说道：“你不确定。”
　　托尼的话理直气壮，掷地有声，叶菡很想反驳，但她张了张嘴，忽然发现托尼说出来的是事实。
　　“对，”叶菡叹了口气：“我不确定……但并不是他的原因，而是我的。”
　　“我虽然苏醒了，也找回了丢失很久的记忆，但这些记忆出了点差错，”叶菡解释道：“让我觉得我们两个之间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像是别人的故事。”
　　叶菡把之前对X教授讲过的问题又简单地说了一遍，托尼一直很安静地在听，所以叶菡不知不觉也就讲得格外认真，等到终于说完之后，叶菡松了口气，一脸期待地看向托尼。
　　“嗯，”托尼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要不然这样吧，你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没等托尼说完，叶菡一把抄起窝在椅背里的靠垫，对着他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托尼也不四处躲，他就捂着脸弯下腰，任凭叶菡用并不大的力度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他。
　　“慢点拍，”托尼还有闲心调侃：“你不累么？要不歇会儿再继续？”
　　“不了！”叶菡鼓着脸停了手，她愤愤地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把靠垫抱在怀里使劲儿揉捏，远远看去像是一只膨胀的河豚或者气得炸毛的刺猬。
　　托尼端起叶菡的水杯走到饮水机前，帮她接了半杯温水，然后他靠在墙上，远远地看着叶菡：“一提就生气……其实你已经做出决定了不是么？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担心自己理不清楚记忆，所以看他永远都像是在看别人的对象？”托尼轻笑了一声：“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你这种诡异的感觉就会消失的，你只不过是睡得太久了而已。”
　　别说叶菡现在的问题只是记忆混乱，哪怕她真的再也想不起来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只要她愿意，布鲁斯也愿意，他们再谈一次恋爱不就好了。
　　不过再怎么折腾……都是他俩的事情了。
　　托尼把杯子递给了叶菡。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带你去趟英国，”托尼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开启了下一个话题：“佩姬目前身体状况还算好。”
　　叶菡的眼睛亮了起来。
　　“可能人老了，就总会念叨以前的那些事情，”托尼扭头看向窗外，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悠长深远：“她已经见过队长了，还没见过你和巴恩斯……嗯，一起去吧。”
　　“你们没出现之前，她是我唯一的家人了，陪了我很多年。”
　　“后来她执意要回英国……”托尼的声音越来越低：“反正不管怎么样，如果有需要的地方，记得一定、一定要回来找我。”
　　听到托尼这有些颠三倒四的话，叶菡微微一怔。
　　叶菡以为托尼把话题转开了，其实并没有，他迂回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想告诉叶菡——
　　愿意做什么就去做，放心去，别害怕，不管以后你是否跟布鲁斯?韦恩在一起，不管你以后会遇到什么危险和困难，你永远有一个坚强的后盾，永远有一条不会消失的退路。
　　叶菡把脸埋进了膝盖里，双手抱住脑袋。
　　“怎么了？”托尼走到叶菡身边，故意问她：“感动不？”
　　叶菡小声回答：“不敢动。”
　　托尼一脸茫然。
　　“没事……只是个中文梗而已，”叶菡叹了口气，她揉揉脸，仰起头看着托尼：“感动。”
　　“既然感动，那就帮我把那两个小兔崽子逮住，”托尼狡黠地笑了起来，他揉乱了叶菡的头发：“X教授说你能对付他们……真的能？”
　　“真的能！”再次被人质疑了能力，叶菡十分悲愤：“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发飙的样子！”
　　托尼抬手一指不远处的隔壁实验室，戴着黑框眼镜的班纳博士正穿着有些皱的白色长外套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现在的班纳博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认真、严谨、有些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科研人员，完全想象不到他受到刺激之后会变身成拥有强大破坏力的浩克。
　　“谁知道你的能力是不是跟班纳博士一样，”托尼耸耸肩膀：“说老实话，团队里有一个动不动就暴躁的小浩克已经够我头疼的了，真的不想再来一个跟他差不多的伊莲……”
　　“怎么可能。”叶菡满头黑线：“我能控制我自己，谢谢你哦。”
　　托尼眨眨眼睛：“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叶菡跟托尼聊完了去找布鲁斯的时候，却发现布鲁斯已经离开了。
　　“韦恩先生有点事，先出去一趟，”娜塔莎窝在沙发里啃着草莓，看见叶菡过来了，十分大方地挑了一颗又红又大的递给她：“他说如果你没事了可以去隔壁街上的花园酒店找他，顶层套房是他的。”
　　克林特的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刚买的吧。”
　　“可能，”娜塔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看到他打电话了。”
　　叶菡哭笑不得。
　　几人东拉西扯的时候，巴基推着史蒂夫从楼下走了上来，他一路把队长推到了叶菡的面前。
　　“他有点紧张，我就陪他一起来了。”巴基对着叶菡使了个眼色，他抱着胳膊站在史蒂夫的后面：“真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史蒂夫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巴基，我没有不好意思。”
　　只是……有点儿激动而已。
　　“队长，”叶菡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她张开了双臂：“要来一个拥抱吗？”
　　史蒂夫给了叶菡一个很有力的拥抱，他拍了拍叶菡的后背：“好久不见……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叶菡失踪后的来龙去脉都已经由巴基告诉了史蒂夫，今天毕竟是故友重逢的好日子，糟心的事情所有人都很默契地略过没有谈，大家一起回忆怀念了曾经的峥嵘岁月。
　　娜塔莎饶有兴趣地听了半天，举手提问：“既然伊莲曾经和队长是战友，那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复仇者们齐心协力破坏掉九头蛇的天空母舰时，娜塔莎为了制衡九头蛇，把神盾局内部的所有保密资料解密对外公布了，但她并没有在这些资料中发现有关叶菡的内容。
　　不仅神盾局的资料库里没有，其他地方也没有叶菡存在的痕迹，好像她只活在史蒂夫、巴基和佩姬的回忆中。
　　“因为九头蛇的栽赃，当年伊莲的失踪被判定为叛逃事件，”史蒂夫解释：“再加上涉及了超级战士血清研究笔记的丢失，高层们经过讨论决定对外宣布她已经死亡了，作低调处理。”
　　“不过神盾局内部应该有相关资料记载的，”史蒂夫挠了挠头：“你没发现可能是后来……被九头蛇抹掉了吧。”
　　毕竟叶菡曾经是九头蛇手中的一件“珍贵资源”，就好像曾经作为冬日战士的巴基一样，为了保证他们不暴露，九头蛇当然会尽量把所有记载资料都销毁处理。
　　娜塔莎对叶菡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天已经彻底黑了，叶菡摸了摸扁下去的肚子，准备去找布鲁斯吃个晚饭，然后随便找个酒店开房睡觉，第二天再来复联大厦跟其他复仇者们汇合，大家一起去索科维亚。
　　然而这个决定遭到了托尼的强烈反对。
　　“你想睡哪儿去？”托尼一脸愤慨地指了指地下，浑身透露出金光闪闪的壕气：“家里这么大地方不够你住的吗？”
　　叶菡无奈地看了托尼一眼，其他人则抱团窝在一边嗑瓜子看戏。
　　“再说了，”托尼抱着胳膊冷哼一声：“巴恩斯已经做好饭了，你要不要吃。”
　　叶菡思考了片刻，觉得自己这人一贯诚实，而美好的品质需要坚持保持下去，所以她在“虚伪地赞美”和“冷漠地拒绝”之间选择了后者，特别无情地摆了摆手：“不要。”
　　巴基立马脸黑了：“你到底对我做的饭有什么不满？”
　　叶菡藏在史蒂夫身后，对巴基做了个鬼脸：“吃了中毒算不算不满？”
　　托尼用震惊的目光看向巴基：“什么？”
　　“那是她过敏，”巴基咬牙切齿地说：“她又没有提前告诉我！”
　　尽管巴基一再解释，然而在史蒂夫一脸无辜并不帮忙的情况下，大家还是对巴恩斯中士的厨艺产生了怀疑，最后土豪?托尼?有钱大手一挥，直接定了一桌菜送到复联大厦了，就此解决了晚饭问题。
　　巴基表示受到了伤害，要去静一静，然后他独自去了天台上吹风。
　　“嗯……确实是我过敏了，”叶菡主动承认错误：“但他厨艺怎么样我真不知道，因为我没吃过。”
　　“不过我还是去给他道个歉吧。”叶菡吐了吐舌头，还没等托尼说话呢，就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叶菡匆匆的背影，托尼冷哼一声：“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搞什么鬼？”
　　叶菡推开了天台的大门，磨磨蹭蹭地靠近了巴基：“嗨，亲爱的巴恩斯先生？”
　　“你怎么还没走？”巴基懒洋洋地说：“我都给你背了锅了，还不赶紧跑，万一一会儿他回过劲儿来了，你还走得了？”
　　“哎呀，看你说的，我大侄子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叶菡眨眨眼睛：“我就是想看看布鲁斯去做什么了……而且我也不好把他一个人扔在纽约呀？”
　　巴基短促地笑了一声：“行吧，怎么都是你有理，快去吧。”
　　但叶菡却没有急着离开，她陪巴基看了会儿风景，直到手机传来了滴的一声提示，这才伸了个懒腰，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天台边缘。
　　“说实话，我对这里有心理阴影了，”叶菡死死抓着楼顶最外面一层的防护栏杆，心有余悸地朝下望了一眼：“我们要飞多久才能落地呢？”
　　“很快哒！”元气满满的声音传来，身穿红色紧身衣的蜘蛛侠从楼下翻上了天台，他蹲在边缘对叶菡像模像样地敬了一礼，面罩上白色的眼睛缓缓睁圆变大：“小姐姐，你真的没事啦！”
　　小蜘蛛实在是太可爱了，怎么看都可爱，叶菡忍不住扑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是啊！”
　　“你们两个当心点！”巴基从后面一把抓住了叶菡的领子，小蜘蛛则因为难以保持平衡，直接从天台上掉了下去。
　　“哦，”叶菡捂住了嘴，她倒抽一口冷气：“天呐，他不会……”
　　“不会，”巴基无奈地说：“蜘蛛侠怎么可能摔死？”
　　没过多久，小蜘蛛又爬了上来，这一次他学乖了，一落地就远远地离开了天台边缘，省得在被叶菡扑下去。
　　“对不起啊。”叶菡赶紧自我检讨：“我太激动了。”
　　“没事的，”小蜘蛛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想起自己以前确实也干过把小蜘蛛吓得摔下天台的事情，叶菡咳嗽一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叶菡对巴基摆了摆手，一把抱住了小蜘蛛的腰：“我先走啦，明天见！”
　　“最近可能是太累了，竟然出现了幻听，”巴基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小声嘟哝着从叶菡和小蜘蛛身边路过，慢悠悠地回屋了。
　　小蜘蛛不知道这是在演什么，他好奇地小声问叶菡：“巴恩斯先生没事吧？”
　　“没事，别管他，”叶菡眨眨眼睛：“我们快走，一会儿托尼出来了就走不了了。”
　　小蜘蛛迈出去的脚步一顿：“我们要背着斯塔克先生干坏事么？”
　　“呃……”叶菡一时语塞：“也不算……坏事。”
　　“太好了！”小蜘蛛突然兴奋，他的声音都活泼了不少：“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叶菡：……这孩子还好么？
　　小蜘蛛带着叶菡在夜幕降临后星光璀璨的纽约市大楼间轻盈灵巧地穿梭，高处视野好，很快两人就找到了娜塔莎说的花园酒店，然后安全降落在了后面的小巷子里。
　　叶菡对小蜘蛛道了谢，正准备告辞，忽然被他叫住了。
　　“姐姐，”小蜘蛛挠了挠头：“他们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忙呀？”
　　“也不算大事吧，就是收尾工作，”叶菡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全都告诉了小蜘蛛：“他们在找九头蛇。”
　　“这样啊，”小蜘蛛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期待：“那你们要离开一段时间了呗？”
　　叶菡点点头。
　　“姐姐，你们放心去吧！”小蜘蛛握住了叶菡的手，郑重其事地晃了晃：“我会保护好纽约的。”
　　叶菡哭笑不得：“好的，你加油，有事及时给我们打电话哦。”
　　没等叶菡说完，兴奋地小蜘蛛就咻的一声甩出蜘蛛丝飞远了，那欢快的样子很像得知大人出门不在家、自己可以尽情浪的小孩。
　　叶菡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她转身快步向酒店走去，路上给布鲁斯发了个短信询问他在哪里。
　　回复很快就来了，只有短短的一行房间号，并没有多余的话。以前叶菡是不会在这方面多想的，但现在她有点患得患失的意思，所以就开始控制不住地脑洞大开，脑补了一出出狗血的剧情，等到服务员带她来到顶层套房的门口时，叶菡脑子里导演的小电视剧已经播出三集了。
　　门虽然没锁，但叶菡还是礼貌地敲了敲。
　　没有回应。
　　不会那么灵吧！叶菡心里直犯嘀咕，她抓心挠肺地在门口蘑菇了一会儿，最后深吸一口气，咬牙跺脚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中漆黑一片，没有开灯，客厅里传来低沉的说话声，叶菡小心翼翼地扒着转角的墙，瞪圆了眼睛瞄了半天，终于发现布鲁斯正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打电话。
　　想了想，叶菡没有弄出太大动静，她悄悄地溜了过去。
　　“……嗯，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布鲁斯说：“两三天吧……不，阿福，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原来是给阿福打电话啊，可能是在交代自己离开后哥谭市的治安该怎么办吧，毕竟现在罗宾小鸟们都没长大呢，只能让阿福和戈登局长多操点心了。
　　叶菡默默地想。
　　“……她来了，我让她接电话。”
　　叶菡正发呆出神呢，忽然听到了这么一句，她微微一愣，抬起头发现布鲁斯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正举着手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蹲地上跟只小猫似的。”布鲁斯笑着说了一句，伸出手挠了一把叶菡的下巴。
　　叶菡一脸懵逼地被布鲁斯抱了起来，手里还塞进了一个手机。
　　“姐姐！我好想你呀！你醒了也不回来看我们！”听筒的另一头传来了迪克的声音：“本来我和杰森想去找你的，但是我们还要上课，而且……而且……”
　　说着说着，迪克忽然变得踌躇起来。
　　“我跟孩子们说，我要跟你去度蜜月，所以要离开哥谭一段时间，”布鲁斯从背后抱着叶菡，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别穿帮哦。”
　　叶菡吓得一哆嗦，差点儿没把手机摔在地上，幸亏布鲁斯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
　　“你你你……”叶菡一格一格机械似的偏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布鲁斯，她做了个夸张的口型：“什么？！”
　　布鲁斯回了她一个微笑。

☆、第82章

　　叶菡握着手机, 很愁, 她在纠结该怎么跟狄克说。
　　在她烦恼的时候，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在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热闹，对叶菡控诉的目光视而不见。
　　不过很快叶菡就不用操心了, 因为电话那头换人了。
　　“……姐姐, ”杰森冷静的声音传来，稍微带了一丁点迟疑：“不用管他, 你好好玩，别担心，哥谭市的安全就交给我们吧。”
　　叶菡敏锐地从背景音里分辨出了迪克被捂住嘴后呜呜地挣扎声, 猜到发生了何事的她不由地想笑
　　这俩孩子……性格其实挺互补的, 凑一块特别有趣。
　　杰森一向话不多，尤其是在面对叶菡的时候, 他总是莫名地很拘谨, 这次难得多说了几句，显得活泼了一些，叶菡表示很开心, 于是在挂电话前，她告诉杰森, 回来的时候她会带礼物的。
　　叶菡说：“想要什么就发短信给我哦。”
　　憋了半天，杰森低声回答：“好，谢谢你。”
　　通话结束后，叶菡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跟两个孩子的对话, 猛地醒悟了，转过头拧着眉看布鲁斯：“杰森说哥谭市的安全就交给他们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布鲁斯很淡定地点头承认了。
　　“什么？”叶菡震惊了：“他们还那么小，连十岁都不到啊！”
　　大哥你这是非法雇佣童工吧！
　　“我知道，”布鲁斯点了点头，眼底充满了笑意：“所以我临走前给他们留了一些家庭作业。”
　　叶菡的脑子拐着弯儿思考了一下，才明白了布鲁斯的意思——作业多了，就只能留在家里乖乖写，没时间跑出去浪了。
　　虽然布鲁斯成竹在胸，但叶菡还是很担心：“他们两个会听话么？”
　　迪克也就算了，杰森明显是很有主意又古灵精怪的那种小孩子，布鲁斯不在他们眼前镇着，万一两个孩子私底下搞小动作呢？
　　“放心吧，”布鲁斯戳了一把叶菡鼓起来的脸颊，轻描淡写地说：“有阿福看着呢。”
　　叶菡闻言，顿时放心了——就是，怎么忘了这尊大神，食物链顶端的阿福说不定比布鲁斯还有威慑力呢。
　　解决了留守儿童的问题，叶菡跟布鲁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他话题。屋中很安静，依旧没有开灯，但夜色降临之后整座纽约城都亮起来了，时不时有璀璨明亮的灯火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一种隐秘的温馨缓缓发酵。
　　可惜十点一过，托尼的夺命连环call就开始有规律地、不停地响起来，以一种理直气壮的态度打断了逐渐变得暧昧和甜腻的气氛。
　　最开始的时候叶菡和布鲁斯谁都没打算理，叶菡小声嘟哝着把手机关了机，随手扔进床头的夹缝里。然而叶菡低估了托尼的固执程度，即使她关机了，托尼也有别的方法可以找到她。
　　套房里的三个电话就像大合唱似的接连响起，此消彼长，听久了还能听出一种诡异的韵律，在这气势磅礴的“交响乐”中，叶菡黑着脸从床上翻下去，咚咚咚跑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托尼漫不经心的声音：“十二点要到了，女巫的魔法要消失了，辛黛瑞拉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你才是灰姑娘！”叶菡一口气憋在胸腔里，吐吐不出来，咽咽不下去，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涨成了一只快爆炸的河豚：“你到底想干什么？”
　　“小姑妈，你不知道咱们家是有门禁的吗？”托尼惊讶地说：“没结婚之前所有人必须在十一点之前回家睡觉，你的时间要到了。”
　　叶菡被托尼双标的态度震惊到了：“难道你结婚了吗？！”
　　“没有呀，”托尼无辜地说：“所以我一直在忠实地、严格地执行老爷子留下来的命令。”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托尼抢先一步，赶在了叶菡呛他之前说：“我以前满世界花天酒地的时候，住的都是自家酒店，说起来也算是‘回家’了。”
　　厚颜无耻，这人的脸皮真是城墙拐弯加三层。
　　“行行行，怕了你了，”叶菡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我回家好吧？现在就回去！”
　　“这就对了，”托尼终于满意了：“我让贾维斯给你做了宵夜，回来就能吃了。”
　　“不吃，”叶菡没好气儿地说：“怕胖。”
　　“小姑妈，您找个秤称称自己呗？”托尼呵呵一笑：“说实话，我真的挺怀疑你那个身高和体重是怎么有现在的身材——”
　　叶菡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胸是垫出来的，不行吗？
　　叶菡头顶升起了一片肉眼可见的乌云，这片小乌云还在轰隆轰隆地往下劈着闪电，把叶菡劈得焦头烂额之后，哗啦一声降下了倾盆大雨，将她浇得浑身湿透。
　　“我先回去了，”叶菡毫无形象地歪在沙发里，对站在卧室门口的布鲁斯说，她的语气很虚弱：“我受不了这么折腾了。”
　　布鲁斯也很无奈，纽约市毕竟是托尼?斯塔克的地盘，万能的韦恩先生来了照样玩不转——比如他没法把下榻的酒店买下来然后命令他们别往卧室里打电话。
　　谁让钢铁侠才是大股东呢。
　　“去吧，早点睡，”布鲁斯叹了口气，揉乱了叶菡本来就有些凌乱的长发：“明天早晨我去接你。”
　　“嗯，”叶菡打着哈欠，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我们怎么去索科维亚？按照正常程序走？”
　　布鲁斯摇摇头：“按照正常程序，你现在只能在纽约待着，出不了国。”
　　叶菡本来想问布鲁斯这要怎么办，但她转念一想，既然复仇者们需要她帮忙对付变种人，那她出国的各种手续他们肯定会办妥的，完全不需要布鲁斯或者自己去操心。
　　所以叶菡也就没多问，反正轮不到她烦恼的事情，她从来不会主动帮忙解决麻烦。
　　有的时候，人懒一点儿，反而过得更快活。
　　布鲁斯把叶菡送回了复联大厦，俩人在楼下借着浓郁夜色的遮挡腻歪了好一会儿才分开，随后叶菡对着布鲁斯摆摆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十点五十九，”听到高跟鞋扣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哒哒声，托尼窝在一楼大厅的接待沙发里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地说：“你还真是‘准时’啊。”
　　“你还没睡？”叶菡有些惊讶地看着托尼：“不至于吧，我说了回来肯定会回来啊。”
　　托尼打了个响指，黑暗之中冲出了一只可爱呆萌的机械手臂，它战战兢兢地架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置了一只造型精美的小蛋糕：“我知道，给你送宵夜的。”
　　“谢谢。”叶菡礼貌地回答，她接过托盘，顺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小呆冰凉的爪子。
　　小呆一动不动地等叶菡摸完，这才打招呼似的挥了挥手臂，转身吭哧吭哧地回去了。
　　“早点睡吧，”托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叶菡一眼，慢腾腾地朝着电梯走过去：“明天还要早起。”
　　叶菡站在原地看着托尼的背影渐渐远去，看着他坐上了电梯消失不见，等到整个一层只有她一个人了之后，她走到了沙发边坐下，举起蛋糕轻轻咬了一口。
　　咔哒一声轻响从不远处传来，叶菡敏锐地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即听到头顶传来了优雅的伦敦腔：“叶小姐不用担心，我只是把门锁上了。”
　　“哦，好的，”叶菡嘴里喊着蛋糕，她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贾维斯，你也早点睡哦。”
　　“晚安，叶小姐。”
　　*
　　索科维亚的清晨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中，这座小城还在沉睡着，街上偶尔走过几个行色匆匆的人。
　　街角的小餐馆刚刚开门不久，老板还站在柜台后面打哈欠伸懒腰，忽然他听到清脆悦耳的门铃叮咚响了一下，随即大门打开，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对，一男一女，他们动作很亲密，看起来是情侣——女人挽着男人的胳膊，走起路来一副软绵绵没骨头的架势，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男人身上。
　　老板托着下巴，把目光往门口溜了一圈，下一秒他不由自主地立正站直了，眼神发亮。
　　男人身材挺拔高挑，穿着一件笔挺的黑色风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不经意的优雅，他戴着一副巨大的把脸遮住了三分之二的墨镜，只露出瘦削的下巴，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老板莫名就觉得这人一定很帅气，是会令女性不由自主侧目的那种。
　　女人倒是没有遮遮掩掩，她很大方地露出了自己的脸，看五官是个漂亮的东方美人，柔软的长发缎子一般披散在肩头，发梢打着细碎精致的小卷。
　　这一对颜值真是高啊，老板默默地想。
　　看美人是看美人，老板该有的警惕心还是有的，索科维亚是个并不富裕的东欧小镇，也没什么特别优美的风景，所以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旅游，有也是一些四处穷游背包客，这就让眼前这对周身贵气环绕的情侣在整座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再加上昨天山上炮火轰鸣声响了大半天……
　　老板的目光微微一闪，藏在柜台下的手小心翼翼地按住了警报器。
　　“您好，”男人彬彬有礼地一点头，对着挂在墙上的菜谱开始点单：“我想要……”
　　男人点菜的时候，女人松开了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拢着裙摆在店里四处转悠，最后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托着腮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目光出神地望着山上。
　　片刻后男人端着两杯果汁在女人的对面坐下，把其中一杯推给她，女人嘟着嘴抱怨了一句，似乎是不喜欢喝果汁，但男人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她也就乖乖地把吸管插进去，小仓鼠一样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这两人完全没有觉察到老板的警惕和暗中观察，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是不是我多心了，他们跟昨天那伙暴徒并没有关系，真的只是有钱人闲的没事干跑来旅游？
　　老板默默地思考着。
　　*
　　这对情侣当然就是叶菡和布鲁斯。
　　还在昆机上的时候，大家合计了一下，最后一致决定先派叶菡出场。
　　经过昨天复联的进攻，斯特拉克现在一定很警惕，为了自身的安全，他很可能会把拥有强大战力的双胞胎留在身边保护自己。
　　即使双胞胎没在也没关系，反正只要叶菡先干掉了九头蛇这最后一颗头颅，剩下的虾兵蟹将们很快就能被瓦解了。
　　“直接去，不会显得太高调吗？”叶菡挠了挠头，提出自己的疑问。
　　整座小镇都在斯特拉克的监视之下，这时候别说直接上街了，就算是潜入都有被九头蛇发现的可能。
　　“当然，”托尼一扬眉：“反正他已经知道我们要来了。”
　　情势未明朗的时候互相试探是有必要的，可现在双方都知道他们迟早会干起来，战局一触即发，再玩那些乱七八糟的迂回战术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好吧，”叶菡点点头：“你们在后面埋伏，我和布鲁斯直接去街上转悠，高调一点儿，说不定斯特拉克会直接找上门？”
　　“不来也没关系，”没等其他人回答，叶菡就很霸气地一摆手：“反正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看起来复联的名声在这里并不太好啊，”叶菡叹了口气，咬着吸管轻声道：“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得罪这些民众了。”
　　叶菡其实并没有看山上，她在看街对面的一面墙，墙上涂着花花绿绿的颜色，大块大块斑驳的色斑歪歪扭扭地拼出了美国队长、钢铁侠、雷神等知名复联成员的人像，五颜六色的油漆泼洒在这些人像上，旁边还用鲜红色的油彩写着触目惊心的“去死”等含有恶毒诅咒意味的大字。
　　“很正常，”布鲁斯语气平淡地说：“哥谭市那些黑帮以前也干过把蝙蝠侠画在墙上然后泼油漆的事情。”
　　叶菡差点儿笑喷了。
　　“你大侄子家是卖军火起家的，”注意到叶菡眉间的愁绪散去一点儿，布鲁斯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进入了认真解释的状态：“军火这种东西，常常伴随着战争一同出现，别看现在索科维亚好像很和平的样子，然而实际上……”
　　布鲁斯比了个手势：“住在这里的居民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会掉下来一颗导弹。”
　　看着窗外和平安宁的小镇，叶菡的心微微揪了一下。
　　“在纽约，超级英雄是市民崇拜推崇的对象，可是在这里，他们就是恶魔，只会带来战争的破坏。”布鲁斯握住了叶菡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揉捏着她有点冰凉的指尖：“立场不同，这事没法评价。”
　　想到很久很久之前看的电影，那座飞上天差点儿就化为陨石毁灭地球的东欧小镇，叶菡垂下了眼睫。
　　因为只有一桌客人，老板上菜的速度很快。
　　叶菡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吃到一半后毛病犯了不想好好吃，开始用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可怜兮兮的装饰用的草莓。
　　“你都要把它戳烂了，”布鲁斯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叶菡的手背：“好好吃饭。”
　　“我能说实话吗？”叶菡龇牙咧嘴地看着布鲁斯：“这家饭店的厨师水平还没有巴基高呢。”
　　布鲁斯也觉得不太好吃，但因为成长环境的缘故，韦恩少爷是那种山珍海味和糟糠都能面不改色咽下去、还可以根据具体情况伪装调整自己表情得出言不由衷的赞美或批判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像叶菡那么抗拒。
　　“真是侮辱吃货的味蕾啊，”叶菡用中文感叹了一句，话未说完，她忽然脑洞大开，突发奇想道：“那老板是九头蛇的人，他不会在饭菜里下毒吧？”
　　布鲁斯：……
　　“没关系，”叶菡完全不在意：“反正他们也毒不死我，随便来吧。”
　　“你别闹，”布鲁斯喝了一口冷掉的果汁，一本正经地问：“真的有毒？”
　　“不知道啊，”叶菡十分茫然：“就算有，我吃下去之后也会自动分解的，我哪知道呢。”
　　布鲁斯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亲爱的，你是百毒不侵了，可你能不能睁眼看看你的男朋友呢？
　　“放心啦，”叶菡微微一笑，她单手撑着桌面站起来，然后俯下身，隔着桌子在布鲁斯的嘴上亲了一口，亲完后她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就算有毒，还有我呢。”
　　这下布鲁斯知道了，肯定没事，不过是叶菡又借机调戏了他一把。
　　叶菡嬉皮笑脸地坐了回去，她顶着老板身为一条单身狗的无比怨念的注视，旁若无人地对着布鲁斯抛媚眼，各种角度地抛。
　　抛着抛着，叶菡忽然脸色一变，她猛地站了起来，脚下一动，身形晃成一片虚影，眨眼间离开座位，挡在了布鲁斯的面前。
　　“哇，你的速度也很快嘛，”叶菡面前不远处的桌子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男孩，他顶着一头蓬松的银发，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头顶还带着一具护目镜。
　　“你……你……”老板惊得下巴都掉了，他伸出哆嗦的手指着大男孩，又指了指叶菡。
　　“那个，您要不然先出门转转？”大男孩对老板做了个抱歉的姿势：“我们有点儿私人问题要解决。”
　　“还是我们出去吧，”叶菡语气平淡地说：“人家做点生意不容易，禁不住你们来回来去地砸。”
　　听了这话，大男孩有些惊讶地看了叶菡一眼：“看不出你还是个好人呢？”
　　“你错了，”叶菡拉着布鲁斯的手走过大男孩身边，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慌张，语气都显得慢条斯理的：“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在这种偏僻的小地方，任何生面孔都会引起居民的警觉，所有路过的人都警惕地注视着叶菡、布鲁斯和大男孩这个奇怪的组合，他们三两成堆地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去哪儿，你说吧，”叶菡随意地说：“我对这不熟。”
　　“不熟你就敢来？”大男孩好奇地跟在叶菡身后：“你不害怕么？”
　　“怕你？”叶菡对大男孩善意地笑了一下：“别闹了孩子，我出名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大男孩被这句话侮辱到了，他不满地皱起眉头：“我们看起来差不多大吧！就算你大一点儿……”
　　叶菡打断了大男孩的抱怨，她意味深长地说：“我可比你大多了。”
　　三人边说边走，气氛保持在一种诡异的平衡之间，直到他们来到小镇外的一处森林里，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哦，那就在这儿吧，”叶菡随意望了望四周，说：“反正大家把人都埋伏在周围了，不是吗？”
　　大男孩的脸色微微一变。
　　树后面走出来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虽然她画着浓妆，但脸上还是留下了一丝属于小姑娘的天真和幼稚，她的指尖有殷红色的能量光束在缓缓跳跃着，一看就很不好惹。
　　叶菡笑眯眯地说：“自我介绍一下呗？”
　　大男孩耸耸肩膀：“皮特罗。”
　　女孩瞪了皮特罗一眼，小声呵斥道：“别说话。”
　　“反正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皮特罗伸了个懒腰：“只是名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旺达你也太小心了。”
　　“而且我是你哥哥，”皮特罗开启了絮絮叨叨的老妈子模式：“你不能这样……”
　　既然已经亲口承认，那就是这两个孩子没错了。趁着皮特罗和旺达斗嘴的空档，叶菡闭了闭眼睛，将思维释放出去——
　　这是叶菡第一次尝试精神链接，虽然她也算是精神系的变种人，但她擅长的领域并不在心灵感应和思维控制上，不能够像X教授一样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别人的想法。
　　【叶小姐？】X教授的声音传来，听着有些激动：【找到了？】
　　【嗯，】叶菡睁开眼睛，她看着皮特罗和旺达，在脑海里跟X教授说小话：【教授，你能看到他们吗？】
　　【可以，】X教授透过叶菡的眼睛见到了两个孩子，他唏嘘道：【已经这么大了……还要拜托你。】
　　【放心，】叶菡微微一笑，再次承诺：【我会把他们安全带回去的。】
　　布鲁斯忽然伸手按在了叶菡的肩膀上。
　　叶菡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偷偷跟X教授联系的事情，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不过下一秒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因为树上面有身穿作战服的特工们正接二连三地滑下来，落地后他们以旺达和皮特罗为中心，在周围松松地围了一整圈。
　　树林是叶菡的主场，她暗中刺激了地下根系疯狂生长，蔓延去了很远的地方，感应到了有不少人正在朝着这里赶过来。
　　“对方火力很足，”叶菡低声道：“四辆装甲车……脉冲炮……”
　　“交给浩克，”蓝牙耳机里传来了托尼的声音：“我和队长正在往你们那边赶……我看到你们了！”
　　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史蒂夫骑着一辆酷炫的摩托车飞过小山坡，准确地停在了叶菡身边。
　　“他抢你风头了。”叶菡回头对从天而降的托尼说。
　　“怎么可能，”托尼穿着盔甲悬浮在半空中，对叶菡的眼瞎报以批判：“我明明是最帅的。”
　　托尼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道红色的能量光束朝着他射了过去，他下意识地躲开，闪到一半却发现能量光束倏然消失了。
　　叶菡收回了胳膊，甩着手腕：“啧，不愧是欧米伽级的变种人，还挺疼。”
　　托尼皱起眉头：“什么？”
　　“没什么，”叶菡摆了摆手，看着对面一脸震惊的旺达，摆出温柔的表情劝道：“小姑娘，我受人之托带你回家……那个……斯特拉克不是什么好人，别跟他混了，虽然你爹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旺达十分生气，她周围红色的混沌魔法能量忽然暴涨，铺天盖地地朝着叶菡裹了过去。
　　绯红女巫的行为就像是开战的讯号，她身后的九头蛇特工们一起动了起来，一时间浓密的弹幕充斥了这片树林，当中还夹杂了一些脉冲能量炮之类的东西。
　　场面变得非常混乱。
　　史蒂夫和托尼向两边分散开，冲入了人群中开始打群架帮叶菡清小怪，布鲁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耳边传来了尖锐的风声，他才忽然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皮特罗打过来的一拳。
　　皮特罗没想到自己的拳头能被闪开，而且这人看起来还是个普通人，他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绕着布鲁斯开始跑圈：“你是怎么闪开的——”
　　话未说完，皮特罗忽然觉得胳膊一紧，有人一把抓住了他，将他奔跑的脚步硬生生逼停了。
　　全身的力量在一瞬间被抽空，皮特罗双腿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上，他以为是自己能量消耗过度了，赶忙伸直胳膊拼命去够腰间的小背包。
　　“别折腾了，”叶菡用擒拿手别住皮特罗的胳膊往下一压：“别说是吃汉堡，就算是吃燕窝你也跑不动了。”
　　“暂时的，别担心，”看到皮特罗惊恐地睁圆了眼睛，叶菡赶忙安慰了他一句：“回家就没事了啊，乖！”
　　叶菡一边说一边把皮特罗朝着史蒂夫扔了过去。
　　“放开我哥哥！”
　　旺达愤怒地喊道，她朝着叶菡冲了过来，然后和刚才相同的事情发生了。
　　混沌魔法分崩离析，殷红色的能量消散在森林里，叶菡一把搂住了旺达的腰，将她抱进怀里，很潇洒地转了个圈。
　　“是不是感觉浑身没力气，也用不出混沌魔法了？”叶菡笑眯眯地看着旺达：“动不了就对啦，放心，我答应了X教授，会安全送你们回去的。”
　　去打坦克的浩克终于咆哮着回来了，他炮弹一样冲进了混战的人群里，冲散了敌方的阵型，把人一个一个地扔了出去。
　　浩克一个人就可以清场了，闲下来的托尼飞回了叶菡的身边，他警惕地看着在叶菡怀中软绵绵挣扎的旺达：“你刚才说什么？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了？这个小丫头迷惑了我们可爱的小浩克，差点儿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
　　“算了吧，熊孩子打一顿就好了，留着让X教授去教育，”叶菡叹了口气：“再说了，你可能惹不起她爹。”
　　托尼·天下第一我最酷炫·斯塔克一听这话就炸毛了：“不可能！”
　　就算是美国总统也不敢拿托尼怎么样，钢铁侠还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他惹不起的人。
　　“她爹是万磁王，”叶菡用难以言喻的目光打量着托尼：“你……当心他把你的盔甲当成废铁收走了。”
　　托尼：？？？


☆、第83章

　　叶菡让托尼看着旺达, 自己挽起袖子单膝跪下, 一手按在地面上，闭上眼睛感知根系传过来的具体位置。
　　在看不见的更深一层的地下，无数根脉结织成巨大的网络, 钻开坚实的土地飞速前行。
　　几秒种后, 跑在最前面的根系啪嗒一声触到了无法穿越的金属物，它们不甘心地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绕着墙壁缓缓蠕动着，似乎在丈量障碍物的尺寸。
　　*
　　就在叶菡专心搜寻斯特拉克的位置时，托尼从盔甲里走了出来, 他让盔甲死死锁住旺达的四肢, 禁止她乱动，然后一手摸着下巴, 一手背在身后, 在她面前好奇地绕着圈圈：“你爹是万磁王？啧，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呢？”
　　就万磁王那个中二病晚期没救的人，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来？
　　史蒂夫正在跟拼命挣扎的皮特罗抗争,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这个满头银发的混小子，一时间显得有些狼狈, 所以当余光瞥见托尼那副吊儿郎当的轻松模样时，史蒂夫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儿憋屈，他无奈道：“托尼，过来帮个忙。”
　　“一个小孩子你都制不住，队长, 老年人就在家里看看报纸下下棋吧。”
　　托尼虽然嘴上毒舌，但脚下却毫不含糊地迈开了步子，向着史蒂夫走了过去，他还回头警告了绯红女巫一下：“小美人，你别乱动哦，贾维斯才不管你是不是孩子，他也不在乎你爹是谁。”
　　“放开我！”旺达怒道：“斯塔克！你这个该死的刽子手——”
　　“嘿，讲道理，”托尼本来都走到史蒂夫身边了，一听旺达这话，他立马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双手叉腰，抬起头瞪着旺达：“我怎么就是刽子手了？”
　　托尼觉得自己就算不是超级英雄，有时候也是真混蛋了一点儿，可远远还没凶残到刽子手的程度。
　　不能我号称背锅侠你就真的给我头上丢锅啊！
　　托尼不满地想。
　　旺达冷笑一声，她的目光越过托尼的肩膀，落在了遥远的森林之外、静谧平和的小镇上：“我七岁的时候，有一天和父母在家吃晚饭，忽然外面传来了炮火的声音，我家的房子被掀翻了屋顶，我的父母被炸死在客厅中，我抱着皮特罗躲在墙角，看着又一枚炸弹从天而降，落在距离我们两米外的地方。”
　　说到这里，旺达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又想起了曾经那令她惊恐难眠的场景。
　　托尼微微一愣，可能是猜到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从漫不经心切换成了严肃。
　　“我一直盯着那颗炸弹，”旺达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好像那惊心动魄的往事是别人的经历一般：“我在想它什么时候才能爆炸，我的生命什么时候会被它终结。但最终我活下来了，它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炸弹上面印着一行字，”旺达面无表情地看着托尼：“你能猜到是什么。”
　　托尼当然能猜到，因为这剧情对他来说有些似曾相识。
　　……斯塔克工业制造。
　　也正是在那一天，双胞胎兄妹觉醒了他们变种人的能力。
　　皮特罗为了逃命，抱着妹妹没命似的飞奔，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得多快，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周围的一切情景都在高速移动之中变成了虚影。
　　至于旺达，有个恐怖分子对着她乱放枪，她很无助，吓得双手抱头大声尖叫，那些红色的能量就是那时从她身体四周逸散出来的，它们飞速地飘起，挡在旺达面前，如同一道坚实的屏障般保护了小姑娘。
　　旺达沉默下来，她甚至都不挣扎了，只是用深邃的、冰冷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托尼。
　　皮特罗也不挣扎了，史蒂夫好歹喘了口气儿，他警惕地看了皮特罗一眼，把担忧的目光投降了托尼。
　　托尼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似乎想对旺达解释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叶菡低声道：“找到了。”
　　叶菡刚刚睁开眼睛，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劲儿。她好奇看向托尼，然而托尼挪开了目光，叶菡只好撇撇嘴，一头雾水地对史蒂夫求助。
　　“呃……找到了吗？”史蒂夫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同时对叶菡眨眨眼睛，示意现在不太好解释，等以后再说：“怎么样？离这里远么？”
　　“不远，”叶菡回答：“你们不是已经知道具体位置了吗？上次没进去是因为这俩啊。”
　　史蒂夫咳嗽了一声。
　　叶菡暂时放弃了探究这帮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我自己去……咦？”
　　布鲁斯不见了。
　　“人去哪儿了？”叶菡不满地皱起眉头，两只细嫩的枝条感知到了她的情绪，破土而出，温柔地缠上她的指尖，撒娇似的动来动去。
　　还没等叶菡找到布鲁斯的踪迹，她兜里忽然震动了一下，传来了“喵”的一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立即被叶菡吸引了过去，就连一直坚定不移盯着托尼的绯红女巫都转头了，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这出门……还在兜里揣了只喵？”托尼好奇地打量着叶菡，似乎在思考猫究竟藏在哪里：“快拿出来看看。”
　　“看什么看，”叶菡哭笑不得：“是手机铃声。”
　　“切。”
　　众人表示很失望。
　　叶菡抽回手，掏出手机去看短信。骤然失去了攀爬物，两根小枝条不满地扭动了一会儿，干脆嗖嗖嗖又长高了一大截，缠在了她的腰上。
　　短信是布鲁斯发给叶菡的，他说让叶菡不用管他，有需要他会出现的。
　　“行吧，”叶菡自言自语：“那就别管他了。”
　　“他最好还是不要露面，”史蒂夫对叶菡抛出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毕竟……”
　　毕竟蝙蝠侠的身份从未泄露，如果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这个地方还不是哥谭市，再扯上叶菡这层关系，难免不会让聪明人猜到是怎么回事。
　　等娜塔莎、索尔和克林特探路回来之后，大家经过短暂的修整，继续往树林深处前行。
　　临走前，已经脱离绿巨人状态的班纳博士自告奋勇要先把旺达和皮特罗送回昆机上看管起来，索尔表示自己可以跟他一起去。
　　“没事的，”看出了克林特的担忧，叶菡主动解释：“他们至少十二个小时之内没法使用超能力了，我已经通知了X教授，他会派人来帮忙的。”
　　“等一下，”托尼抓到的重点从来都跟别人不太一样：“你什么时候联系的X教授？”
　　叶菡微微一笑，她先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指向了托尼的盔甲：“我们精神系的变种人，联系对方是靠这里的，而不是靠科技。”
　　“这句话我录下来了，我要发给韦恩，”托尼用戏谑的口吻说：“贾维斯，录下来了吗？”
　　钢铁盔甲沉默了足足五秒钟，才慢条斯理地说：“……录下来了，先生。”
　　叶菡深切地感觉到了贾维斯声音中的无奈。
　　越往深处走，遭遇到的九头蛇特工就越多，这些人当中还暗搓搓地夹杂了几个变种人，妄图故技重施，给复联来个防不胜防的打击。
　　可惜今天的复联和昨天的复联完全不同，有叶菡在前面开道，不管来了多少人，统统都被她一勺子烩了，捆起来挂在树上吊成一串串的腊肠。
　　其他人开始还戒备一下，后来连眼皮都懒得抬了，干脆排排坐蹲在车斗里热火朝天地聊天，赌叶菡到底能不能一个人掀翻这个九头蛇最后的窝点。
　　托尼率先举手：“我赌肯定没问题。”
　　托尼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我小姑妈超棒”的迷之自豪感。
　　“不赌了，”没抢到第一的娜塔莎掀了掀眼皮，懒洋洋道：“谁当你对家谁输，没意思。”
　　风把这句话吹进了叶菡的耳朵里面，她一回头，发现自己的队友全部在划水。
　　“喂……”叶菡无奈地说：“你们这样不好吧。”
　　托尼和钢铁战衣一起点头，夸道：“这不是你太厉害了吗？”
　　说话间，装甲车突破了九头蛇最后的防守线，成功开入了基地的大院子里。
　　“分头行动吧，”叶菡跳下车，被从旁边飞速掠过的手臂粗的枝蔓接了个正着，她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等会儿见！”
　　“等一下！”托尼想跟上去，却被源源不断冲出来的九头蛇特工们堵住了去路，他气急败坏地喊：“你悠着点！要活的！”
　　托尼的话叶菡听到了，但是她并不想对此作出任何回答。
　　因为直到现在，叶菡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斯特拉克。
　　这个人给她带来了难以磨灭的伤痛，是她生命中最黑暗最恐惧回忆的缔造者，在暗无天日的冰冷的地下实验室中让她无数次死去又活来……在最绝望的时候，叶菡甚至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出生过。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叶菡直觉自己应该把斯特拉克对她做过的一切加倍奉还回去，比如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用钝刃的手术刀捅开他的腹部，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向下切割。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叶菡一定要目不转睛地直视着斯特拉克的双眼，她要看着他的眼睛里漫上恐惧，听着他撕心裂肺地大声喊叫，对她不停地求饶和忏悔。
　　他不能死，他当然不能死，死了一了百了，根本不是惩罚，而是怜悯，这对斯特拉克来说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空旷的走廊中，叶菡忽然停下了脚步，她一只手按在冰凉的墙面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只觉得周身发冷，仿佛被一桶冰水兜头泼下。
　　我刚才在想些什么？我怎么会这么想？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了，那我和斯特拉克这条恶棍又有什么区别？
　　我怎么会……变成我最讨厌、最恨的人的样子？
　　叶菡的瞳孔因为恐惧而微微放大，她呆滞的目光穿过长长的廊道，落在了漆黑一片的尽头。
　　恍惚只在一瞬间，下一秒叶菡的目光重新变回了清明，她头也不回地抬手做了个抓取的动作，从黑暗中拎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在看清楚落在自己手上、不断挣扎的小男孩的模样时，叶菡微微一愣。
　　“@#￥%！”小男孩用叶菡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呱啦地咆哮着，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太小声带还未发育完全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尖锐，有种刺透人心的力量：“@#￥%&！”
　　虽然听不懂这颗小豆丁在说什么，从他的表情里也能看出来，这孩子现在十分愤怒，盯着叶菡的目光像是要喷火，仿佛叶菡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
　　“刚才是你在影响我的思维？”叶菡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小男孩柔软的脸蛋，一戳一个小浅坑：“你是个精神系的变种人吗？这么小就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叶菡觉得这不太好。
　　大多数变种人的变异都是在青春期时候开始的，但有少数人会在幼年时期就表现出了变异倾向，然而他们的年纪太小了，身体发育不完全，精神力也不是很强，所以很容易掌握不住强大的力量，平时就会显得敏感易怒，特别暴躁，如果没有人引导排解，最终可能会导致能力失控，伤害到周围的人，或者伤害自己。
　　叶菡听不懂小男孩的话，小男孩当然也听不懂叶菡的语言，他被叶菡一只手箍在怀中，十分不安稳，像是活泼的哈士奇般扭来扭去，还试图歪着脖子啃叶菡的手。
　　“啧，别咬。”叶菡揉了一把小男孩的脑袋，她想起了自家那两只豆丁，不知道他们在哥谭市过得好不好。
　　“应该没有擅自跑出去捣乱吧，”叶菡怀疑地想：“嗯……有阿福在呢，肯定不会出事的。”
　　不知道叶菡做了什么，小男孩渐渐安静了下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和刚才精神满满的状态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才乖。”
　　叶菡戳了戳小男孩的脸，抱着他穿过走廊，顺着楼梯走向更深一层的地下。
　　墙壁上每隔五米点着一盏昏昏沉沉的灯，有时因为接触不良，灯光还一闪一闪的，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把墙上的影子都拉长撕扯得扭曲了起来，叶菡余光一瞥，总觉得自己不是去报仇的，而是在往地狱走。
　　不过转念一想，别说别的，就说斯特拉克手下的那几间实验室里的研究项目……可不就是地狱么。
　　血脉的感知越来越清晰，叶菡凭着感觉在基地最深处路过了一间又一间紧锁的房门，最终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铁门是密封的，上面还安装了一个巨大的阀门，叶菡看了一眼，并不理解这是干什么的，她握住把手试着一拧，意料之中地没拧动。
　　看起来里面并没有人，但叶菡敢肯定斯特拉克就藏在里面，她能感觉到他的恐惧透过门缝渗透了出来。
　　“你以为这个就能挡住我吗？”叶菡轻轻一笑，把温热的掌心贴在了门上：“别逗了，你派了那么多变种人，不是照样什么用都没有么？”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命运，你当年没有彻底杀死我的时候就该有觉悟了，我总有一天会回来找你报仇的……堂堂正正地站出来，站在我面前，别哆嗦，我还觉得是你条汉子，可惜……”
　　“时过境迁，你已经变得这么胆小了么？”
　　叶菡把额头抵在门上，她轻声细语着，语气很温柔，像是对待久别的情人，昏黄的灯光从官道纵横交错的天花板上投射下来，把她一半的脸照的蜡黄，另一半脸则隐藏在黑暗之中，远远看去令人毛骨悚然。
　　随着叶菡的喃喃低吟，铁门剧烈地震动起来，几秒种后，哗啦一声巨响，铁门在一瞬间炸成碎片散落满地，溅起了浓浓的灰尘。
　　四处乱飘的灰尘在路过叶菡身边时自动绕道了，但叶菡还是皱起了眉头，她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拨开并不存在的尘土，迈开步子走进了屋中。
　　刚一进去叶菡就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座宽大的手术室，四周摆满了透明的玻璃柜，有些柜子里是人体标本，有些柜子里是药瓶，全都塞得密密麻麻的。正中央安放着两架手术台，其中一架上躺着一个人，另一架是空的。
　　这一瞬间仿佛时空交错，九十年的光阴分崩离析，破碎在了被鲜血染红的模糊的回忆之中。
　　叶菡面无表情地盯着躺在手术台上的人。
　　“你来了？”沙哑的声音响起，躺在手术台上的斯特拉克缓缓坐起来，他眯起眼睛看着叶菡，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你还是那么的……健康，这年轻的身体……”
　　托尼曾经说过，不管他忙了多久、有多累，但只要靠近叶菡，疲惫的感觉就会一点点消失，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所以托尼有事没事就喜欢在叶菡周围晃悠，连带着其他人也愿意跟叶菡多待一会儿。
　　这并不是托尼的错觉，叶菡就是一个移动的、大号的人形生命充能机，被她碰过的枯枝能发芽，被她碰过的残花能打苞，她周围永远都是生机勃勃的。
　　“是啊，我还年轻，”叶菡点了点头，她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斯特拉克：“可是你已经快死了。”
　　或许是因为曾经吸食了叶菡血液的缘故，斯特拉克看起来跟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他的容貌都是当年那副面目可憎的样子，但叶菡的精神力绕着他转一圈就明白了，现在的斯特拉克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他的内里早就被岁月掏空了。
　　强行抢来的生命力终究不是自己的，它可以维持住斯特克拉不老的外表，但却维持不住他早该被死神带走的生命。
　　“怪不得九头蛇这么着急……”叶菡走到手术台边，她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斯特拉克：“不是什么佐拉博士的缘故，是你。”
　　“你已经活到头了。”
　　“还没有……”斯特拉克沉醉地看着叶菡的一举一动：“还没有，只要有你……我一定可以继续活下去……”
　　他一边说，一边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叶菡光滑柔嫩的脸颊。
　　叶菡往后微微一仰，斯特拉克的手碰了个空，他忽然变得气急败坏起来，奋力地敲打着身下的手术台，发出微弱的砰砰声：“混蛋！你们……来人！”
　　“没有人了，”叶菡冷漠地看着他：“只剩你一个了，你的手下把你关在这里等死。”
　　叶菡忽然觉得一切都很没意思，她不应该来这个让人糟心的索科维亚，她应该躺在哥谭湾柔软的沙滩上享受甜美的日光浴，地下室太阴暗了，让叶菡浑身不舒服。
　　“我本来想杀了你的，”叶菡从架子上拿起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她握在掌心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让你感受一下我曾经感受过的一切……切开你的皮肤，掏出你的内脏，看着你的心脏在干瘪衰老的胸腔里有气无力地跳动着，再把这把刀捅进去……”
　　“但是我改主意了，”在斯特拉克混合了愤恨、嫉妒、仇视等情感的目光注视下，叶菡话锋一转，她把手术刀插在了桌子上：“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折磨你……”
　　叶菡站起身，她伸出一只手虚按在斯特拉克的头顶，对他彬彬有礼地一点头：“我只收回你从我这里夺走的所有东西，这个不过分吧？”
　　斯特拉克明白了什么，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眼神里终于流露出了恐惧。
　　“不……不行！”
　　“当然，”叶菡打断了斯特拉克嘶声力竭的咆哮：“我答应过托尼了，不杀你，所以我会给你留一口气，让你一直活着。”
　　“至少活到你被审判的时候，说真的，纽约州的死刑没被废除，这大概是现在最能让我高兴的事情了。”
　　*
　　布鲁斯在基地最深处找到叶菡的时候，她正靠在门框上发呆。
　　小男孩被叶菡放在了椅子里，她还挺恶趣味地给他摆了个“恭喜发财”的造型，看得布鲁斯有点儿想笑。
　　“你去哪儿了。”没等布鲁斯开口，叶菡就先问了他，她懒洋洋地没有动弹，只是把目光朝着布鲁斯挪了过去。
　　“我回避一下，”布鲁斯说：“这是复仇者联盟的事情，不管是出现蝙蝠侠还是出现布鲁斯?韦恩，都不太好。”
　　叶菡伸了个懒腰：“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布鲁斯对叶菡伸出手：“接你回家。”
　　“嗯，”叶菡点点头：“我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了……在地下待久了很容易心里变态的。”
　　把蝙蝠洞建在地下的布鲁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叶菡这句话到底有没有映射其他人的意思。
　　“上面结束了吗？”叶菡拉着布鲁斯往外走，走到一半她想起了什么，撇撇嘴又回去抱起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的小男孩：“真麻烦……”
　　“结束了，他们在打扫战场。”布鲁斯从叶菡手里把孩子接过来，他的余光向后瞥了一眼。
　　一个干枯的、瘦弱的老人躺在手术台上，如果不是他的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布鲁斯差点儿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哦，介绍一下，”叶菡随意地指了指手术台：“这个就是斯特拉克男爵。”
　　布鲁斯试探着问：“他……”
　　“斯特拉克男爵的比史蒂夫还要大十岁，又没有注射过超级战士血清，”叶菡呵呵一笑：“这个模样不正是他应有的吗？”
　　布鲁斯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


☆、第84章

　　等叶菡和布鲁斯回到地面上的时候, 复联成员已经彻底控制住了秘密基地的情况, 在贾维斯的协助下，班纳博士和索尔还把昆机开进了九头蛇工厂前的停机坪上。
　　托尼召唤了钢铁军团帮忙清场，九头蛇的特工们在无数战甲虎视眈眈的监视中, 双手抱头面对墙壁蹲在地上思考人生。
　　叶苏比九头蛇的特工们还要惨一点, 他跪在地上，双臂被鹰眼粗暴地别在背后, 只能拼命仰起脖子，用愤恨的目光瞪着托尼以表达自己的仇视。可惜托尼天生脸皮厚，无论什么视线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反弹回去, 并不能对他造成一丁点的伤害。
　　叶苏是在逃跑的时候被浩克逮回来的, 当时叶菡已经破开基地的防御、冲进去找斯特拉克了，场面一片混乱, 估计这小子是想趁机逃走, 可惜没跑成。
　　“我猜这箱子里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娜塔莎抱着胳膊靠在车门上，饶有兴趣地看托尼破坏密码锁, 她用肩膀顶了顶史蒂夫：“你觉得呢？”
　　史蒂夫还没说话，旁边的浩克忽然对他龇牙, 做了个很凶的恐吓表情。
　　史蒂夫：……
　　他默默地离娜塔莎远了一点。
　　“让我看看……”
　　托尼哼着小曲，在贾维斯的帮助下撬开了密码锁，掀开盖子，里面冒出了一阵白色的气体，气体散尽后, 可以看到一把散发着莹蓝色光芒的权杖静静地躺在正中央的凹槽里。
　　其他人不由自主地站直了，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权杖上。
　　托尼召唤了一只机械手套戴上，他一脸兴奋地把权杖拿了出来，嘚瑟地对着叶苏晃了晃：“头等奖！”
　　然而还没等托尼嘚瑟完，在叶苏惊恐的目光注视之下，托尼背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把他手里的权杖拿走了。
　　“谁！”
　　托尼一愣，愤然转身，发现是叶菡干的好事。
　　“我。”叶菡头也不抬地说。
　　“这不是玩具，”托尼松了口气，去抢权杖：“快放下，这东西很危险。”
　　叶菡轻轻巧巧地侧身避开了托尼，她举着权杖观察了一会儿，这儿敲敲那儿打打，就在大家疑惑她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只见叶菡忽然探手一把抓住了权杖上镶嵌的散发着蓝光的宝石，然后用力一捏——
　　“咔嚓”一声轻响，蓝宝石在叶菡的指间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失去了原本晶莹灵动的漂亮光泽，看起来就像是一堆被碾碎的廉价塑料。
　　所有人都惊呆了，大家目瞪口呆地盯着叶菡看了半天，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托尼，他一脸抓狂地冲着叶菡咆哮着：“我的上帝……亲爱的你在做什么？”
　　“别急。”叶菡微微一笑，她摊开手掌，鼓起脸颊轻轻一吹，将细碎的粉末吹开，露出了正中央闪烁着明黄色光芒的一颗圆润宝石。
　　“外面那层是假的，”叶菡拈起宝石，对着托尼晃了晃：“这个才是真的。”
　　托尼脸上抓狂的表情还没退去，又迅速浮起了惊讶的神色，这让他看起来无比古怪，他揉了揉眼睛，对着叶菡伸出手：“什么什么……这都是什么……让我看看。”
　　叶菡心说你要是把它带走了，贾维斯可就危险了，说不定还会冒出个搞事情的奥创……这么想着，她心中一动，忽然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了身体。
　　这股力量如同春风拂过，细雨飘摇，裹挟着甜淡的花香，顺着叶菡的血管兜兜转转地绕了一圈。
　　眨眨眼睛，叶菡低头一看，发现心灵宝石上泛起的光芒越来越弱，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光芒熄灭了，心灵宝石变成了和之前蓝宝石一样的廉价塑料。
　　大家：……
　　史蒂夫张了张嘴：“伊莲……你做了什么？”
　　叶菡心中隐约明白发生了何事，但她故意一脸茫然地回答：“啊？我也不知道啊。”
　　信你就有鬼了！托尼心疼地扑过去抢走了心灵宝石，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久，最终得出了结论——
　　“这就是块玻璃渣子吧，”托尼怀疑地打量着叶菡：“你是不是偷偷换过了？”
　　叶菡一言不发地躲在了布鲁斯的背后。
　　“刚才怎样大家都看到了，”布鲁斯淡定地睁眼说瞎话：“换没换，能骗得过你们么？”
　　这句话说得很在理，于是大家纷纷点头，托尼点了点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他一拍双手：“等等！这不是换没换的问题，你不会是……”
　　不会是把这颗宝石里的生命力吸干了吧！
　　这么一想很有可能啊！
　　毕竟谁也不知道现在叶菡的能力上限在哪里，按照她那呈指数爆炸的能力增长趋势来看，上次沉睡之前叶菡能力爆发，就能做到把整座哥谭市的地都犁了一遍，谁知道她现在能做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其他人对无限宝石不是那么了解，只知道这些宝石当中蕴藏着极大的能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人人都想得到，但已经直面过三颗无限宝石的索尔深知这些大杀器的底细，所以在亲眼看到叶菡吸干了心灵宝石的能量之后，他已经呆成一座雕像了。
　　“怎么了？”娜塔莎发现雷神不动了，她先是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肉结实的胳膊：“索尔？”
　　“你你你……”索尔用颤抖的指尖指着叶菡：“你们知道那块宝石是什么东西吗？”
　　大家面面相觑，迟疑地摇头。
　　索尔双手捂脸，勉强平静下来之后，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无限宝石的来历。
　　然后大家看叶菡的目光就跟看外星小怪兽似的。
　　布鲁斯面上看着淡定，但手上略显急促的动作暴露了他心里真实的想法，他一手按住叶菡的肩膀，另一只手翻了翻她的眼皮：“有没有不舒服？”
　　叶菡满头黑线：“没有，别着急。”
　　“说不定症状是延迟出现的，”索尔还在一边搅浑水：“现在不明显呢。”
　　托尼和布鲁斯对索尔投去了威胁的视线。
　　“我真没事，”叶菡哭笑不得：“就是觉得……好像有点儿精力过剩？”
　　在九头蛇基地这个穷山恶水的破地方也检测不出什么来，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尽快结束这里的事情，回到纽约给叶菡做个全面的检查。
　　斯特拉克被叶菡一脸嫌弃地使用几个粗藤蔓打结编织成的网兜从地下基地的最深处拖麻袋一样拽了出来。当看到昨天还一脸人模狗样不可一世的斯特拉克今天竟然变成了这幅鬼样子，托尼完全没控制自己，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托尼抱着胳膊绕着斯特拉克转圈圈：“呦，怎么，整容失败啦？”
　　斯特拉克艰难地掀起眼皮，愤恨地瞪了托尼一眼。
　　“放心，他不会死的，他会活到被审判、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后。”一边的叶菡在给忧心忡忡的史蒂夫解释：“我说过我不会杀他的……我只不过取回了他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
　　生命和时间。
　　史蒂夫叹了口气：“嗯……这就好。”
　　临上飞机前，叶菡路过了叶苏的身边，她听到叶苏挣扎着爬起来，用弱弱的语气叫了她一声姐。
　　很久之前，叶苏每次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时，都会用那种略带撒娇的语气对着叶菡喊一声，然后叶菡就中了邪似的为他赴汤蹈火，答应他所有看似简单实则无理的要求。
　　在布鲁斯静静的注视中，叶菡并没有回头，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在家里可是独生女，谁是你姐。”
　　没去看叶苏现在是个什么脸色，叶菡小跑几步挽住布鲁斯的胳膊，拖着他走上了复联的昆机。
　　*
　　回到纽约之后，叶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儿，就被布鲁斯强行绑去了医院做检查。
　　这家医院是托尼投资成立的私人医院，专门为超级英雄们建立的，保密性很好，安全性也很高，自从开张之后，很多超级英雄都会在深夜暗搓搓地跑过来给自己做个检查，时间一长，白天倒是很少有人来了，所以叶菡的检查做的飞快，她下午就拿到了所有的结果。
　　各种化验单有厚厚一沓，叶菡翻开看了几眼，只觉得头晕目眩，于是赶忙塞给了布鲁斯。
　　“没什么问题，”主治医生笑意盈盈地看着叶菡：“身体很健康。”
　　“你看，”叶菡对布鲁斯撇撇嘴：“我就说吧？”
　　但布鲁斯和托尼还是不太放心，估计这俩人的被害妄想症已经是晚期没救了，他们总觉得更大的危险在后面潜伏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于是第二天俩人又把叶菡带去了泽维尔学校。
　　叶菡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还被拖了起来，顿时觉得很不满意，她黑着一张脸，看谁都是恶狠狠的眼神，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低气压，愣是吓得出门迎接的金刚狼扭头就走。
　　在听了布鲁斯字斟句酌的陈述之后，X教授沉吟片刻，缓缓道：“应该是你们多心了，要相信伊莲的能力，她现在很厉害的。”
　　X教授说话的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整座房子都跟着震了震，随即是其他学生们的喊叫和咆哮，叶菡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隐约听到了“拦住她”和“太快了”零星几个词语。
　　跟布鲁斯和托尼对视一眼，叶菡试探着问：“教授……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不用，”X教授轻描淡写地回答：“这些都是小问题……唉，果然是亲生的，破坏力都是一样的强大。”
　　托尼和布鲁斯还没反应过来，但叶菡已经知道X教授说的是谁了。
　　“如果你需要，”叶菡想了想：“我可以……”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X教授叹了口气：“这都不是根治的办法，只会加深他们两个的逆反心理……”
　　在极端环境下长大的旺达和皮特罗对于这个世界怀抱着极大的防范和忌惮，在双胞胎看来，人民英雄钢铁侠是让他们家破人亡的凶手，人人喊打的九头蛇反而是拯救兄妹俩于水火之中的救星。
　　所以叶菡“镇压”这两个叛逆少年一次，他们的逆反心理就会加深一层，强行堵压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方案，还得需要人生大导师X教授一次次耐心地教育和疏导，最终让他们慢慢明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布鲁斯最先说出了告辞的话，他看向托尼：“斯塔克先生还有事吗？我们先走一步了。”
　　“没事了，”托尼冷哼一声，站了起来：“我也要走。”
　　叶菡看看这两个不知不觉中又怼在了一起的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那你俩先走，我还有点事。”
　　布鲁斯和托尼：……
　　X教授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但金刚狼实在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是真有事，”面对布鲁斯控诉的目光，叶菡一脸认真地说：“给我五分钟，好吧？”
　　想了想，布鲁斯点头：“外面等你。”
　　“你又想干什么？”布鲁斯走得干脆，托尼却磨蹭了一会儿，他当着X教授的面对叶菡咬耳朵：“这里是泽维尔学校……”
　　不是复联大厦，可以让你为所欲为。
　　叶菡明白托尼没说出口的含义，她眨眨眼睛：“可我是变种人啊。”
　　“嗯，”X教授适时插了一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于是托尼被气走了。
　　金刚狼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对叶菡半真半假地开玩笑：“我要离开吗？”
　　“不用，”叶菡站起身，走到了X教授身边，在他询问的目光中俯下身将手按在了他的膝盖上：“你得留下，等一下反应可能有点儿激烈……”
　　X教授心中一动，脱口而出：“等等——”
　　“嘘，”叶菡微微一笑，将食指抵在唇间：“教授，这就当是我谢谢你把我拉回来了，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
　　也就是一挥手的事。
　　金刚狼一头雾水地看着叶菡和X教授打哑谜。
　　叶菡的手掌只在X教授的腿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她就直起身：“可能会有点儿不舒服……生长的过程都是痛苦的，不过很快就会好了。”
　　X教授轻轻一点头：“嗯……我已经感觉到了，谢谢你。”
　　叶菡摇头：“这是我该做的……教授，我走啦，再见！”
　　X教授的眼中似乎有整整一个星空在旋转着，他认真地看着叶菡：“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要来找我。”
　　*
　　解决了最大问题的叶菡在接下来的很多天里都很闲，她本来想跟布鲁斯回哥谭市的，但托尼却说让叶菡在纽约待一段时间，他正在解决叶菡的户口问题。
　　“这有什么好解决的？”叶菡开始很不明白：“我又没死。”
　　托尼深深地看了叶菡一眼，然后他把一份报纸扔进了叶菡的怀里：“来，看看吧。”
　　叶菡好奇地捡起报纸瞥了一眼，然后她整个人都囧了。
　　报纸上用黑体加粗的特大字书写了一个令人惊悚的标题——震惊！亿万富豪恋情曝光，竟与蝙蝠侠是情敌？
　　叶菡哭笑不得地问：“这是什么鬼？”
　　“这得问你啊，”托尼耸耸肩膀，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谁让你跟蝙蝠侠传绯闻的同时还住进了韦恩庄园？”
　　叶菡艰难地从还是有点乱套的记忆里翻出了前因后果后，立即摆出一副控诉的表情看向托尼：“当时不是你把我留在韦恩庄园的吗！”
　　“不对！”没等托尼回答，叶菡又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什么时候跟蝙蝠侠传过绯闻了？”
　　“我又不是蝙蝠侠，”托尼继续嘲讽：“我怎么知道？”
　　叶菡绞尽脑汁思考了半天，也没发现她究竟做了什么，才会给媒体留下了“正在跟蝙蝠侠传绯闻”的错觉，只觉得这一切真是太无厘头了。
　　但冷静下来之后，叶菡发现了托尼想让她明白的事情——大部分民众们或许会以看热闹的态度面对这个不可思议的新闻，但个别脑子转得特别快、脑洞开得特别大的人肯定会在热度过去之后嗅到某些不同寻常的信息。
　　“这个新闻被韦恩集团压下去了，报纸没有发行出来，你看的是样刊，”托尼在叶菡对面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但他没告诉过你，对吧？”
　　“没有，”叶菡摇了摇头，她用低沉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没有。”
　　可能是布鲁斯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独自处理就好了，也可能是……他不想让叶菡烦恼。
　　“如果你不在意，”托尼漫不经心地说：“现在直接回去也行，楼下的车随便你开。”
　　“我不会开车，”叶菡无奈地看了托尼一眼：“我知道了……你想怎么办？”
　　“放心，”托尼脸上绽开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很像是一只正在谋划着什么坏事的小狐狸：“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叶菡知道托尼不会害自己，所以在纠结了一会儿，把这件事情打电话告诉布鲁斯之后，她就放任自流了。
　　电话里的布鲁斯听不出什么不满的情绪，但充当他背景音的迪克大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你说了回来就来看我的！我好久都没有见过你了！我很想你呀！”
　　“还有杰森也想你哦！”
　　叮铃哐啷一阵乱响之后，杰森被迪克拖到了布鲁斯的身边，在布鲁斯和迪克的双重注视之下，杰森不情不愿地跟着迪克附和了一句：“……是的。”
　　你们真的不觉得这种行为很傻吗！趁着布鲁斯抬头的空档，杰森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呃……”叶菡有点尴尬，她挠挠头：“本来我想把他们两个接到纽约来玩一段时间的，但昨天巴基和史蒂夫问我要不要去伦敦看看佩姬。”
　　佩姬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虽然大家都不想提起这方面的事情，但她随时可能会离开。
　　布鲁斯当然知道这一点，他也明白叶菡和佩姬的友谊，所以只得点点头：“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两三天，最迟一个星期吧，我想多陪她待两天，”叶菡小心翼翼地说：“嗯……有一件事情……”
　　听出了叶菡的踌躇，布鲁斯眨眨眼睛：“你很为难？”
　　“我想做件事，但……不知道佩姬愿不愿意，”叶菡叹了口气：“要不我先问问她吧。”
　　布鲁斯思考了一会儿，福至心灵地想到了此时正在监狱中苟延残喘的斯特拉克。
　　他忽然明白了叶菡想要做什么。
　　“我建议你询问一下卡特女士的意见，”布鲁斯用郑重其事的语气对叶菡说：“这不是小事，可能对她来说，这件事情很沉重。”
　　佩姬的人生之路已经快要走到终点了，经过九十多年风风雨雨的洗礼，她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佩姬·卡特了，可能她自己也期待着一个安然的结局。
　　“我会的，”叶菡说：“我会……告诉她。”
　　*
　　纽约的事情交给了娜塔莎和班纳博士来负责——索尔说是要回阿斯加德去问问他爹，他至今不敢相信叶菡可以把无限宝石的能量完全吃掉还没有副作用；鹰眼回家休假、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小蜘蛛临近期末考试，每天除了行侠仗义之外还要抓紧复习，特别的忙。
　　叶菡、托尼、史蒂夫和巴基四个人坐私人飞机直接飞往了伦敦。
　　“亲爱的大侄子，”飞机飞稳之后，喝完一杯饮料的叶菡忽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她敲了敲托尼面前的桌子：“我的户口什么时候可以办好呢？”
　　“已经办好了啊，”托尼从兜里摸出一张社保卡扔给了叶菡，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挑了起来，看着很得意的样子：“等从伦敦回来，我就开个记者发布会，公布这件事情……”
　　巴基拽着史蒂夫好奇地凑了过去，三颗脑袋挤在一起，一齐瞪大了眼睛看着社保卡上的名字——
　　伊莲·斯塔克。
　　叶菡：……
　　巴基和史蒂夫：哈哈哈哈哈。
　　“怎么肥事！”叶菡吓得都大舌头了：“为什么我会姓斯塔克！”
　　托尼打了个响指，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是我小姑妈啊。”
　　好有道理感觉根本没法反驳……个鬼啊！这难道不是在开玩笑吗！
　　“只是个梗而已啊，”叶菡哭笑不得：“你不用当真。”
　　“呵呵，”托尼嘲讽道：“谁天天起哄？”
　　史蒂夫和巴基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反正已经办了，”托尼拍了拍桌子，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斯塔克家的人了，公司股份我会分一部分给你……还有……”
　　叶菡开始双眼冒圈圈：“停！小姑妈就小姑妈，股份这个就不用了。”
　　斯塔克工业富可敌国，哪怕百分之一的股份那也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天降横财，叶菡觉得自己实在是下不去手拿这个。
　　“你是不是傻？”托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叶菡：“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包括那个什么韦恩……咱们家有的是钱，才不会稀罕他们家的财产……”
　　托尼哼哼唧唧了半天，叶菡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叶菡是以一个很普通的身份跟布鲁斯·韦恩在一起，她肯定会收到很多恶意的揣测、猜疑和谩骂。
　　但如果叶菡的后面缀着个斯塔克的姓氏……该骂人的肯定还是会骂，但至少舆论风向不会那么难听了，估计媒体们会观点一致地称“这是一场韦恩和斯塔克的世纪联姻”之类的。
　　“托尼，”叶菡揉了揉眼睛，忽然觉得好感动：“我……”
　　“打住，”托尼嫌弃地说：“笑一个，又不是让你哭的。”
　　尽管托尼说了让叶菡笑一个，叶菡还是一抽一抽地下了飞机，并且保持这个状态来到了佩姬的床前，这让后面跟着的其他人满头黑线。
　　“佩姬！”叶菡嗷一嗓子朝着佩姬扑了过去，把其他人吓得差点儿跪地上，不过叶菡虽然看着声势浩大，但她的动作十分轻柔，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拢住了佩姬的肩膀，跟她行了一个贴面礼。
　　“伊莲，”佩姬的脸上绽开笑容：“你来看我了……”
　　“我们都来啦，”叶菡往旁边闪开一点，露出了略显局促的巴基和史蒂夫：“我很想你。”
　　“我也是，”佩姬闭上了眼睛：“感觉像是在昨天……”
　　托尼站在门口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悄悄退出房间。
　　托尼懒洋洋地在客厅柔软的大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对女仆抛了个媚眼，把女仆撩得小鹿乱撞，要来了一杯朗姆酒。
　　就在托尼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安静的时光时，贾维斯的声音在蓝牙耳机里响起来：“先生，泽维尔学校的来电。”
　　泽维尔学校在这段时间打电话，那肯定是跟叶菡有关系，托尼猛地睁开眼睛，他一边思考叶菡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一边叹了口气：“接。”
　　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金刚狼，托尼听着他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差点儿没把酒喷出去。
　　“……什么？查尔斯怎么了？”
　　“能站起来是好事啊！”
　　“呃……头发一直疯长？这个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她在跟佩姬聊天呢，等她出来我让她给查尔斯回个电话吧……”
　　*
　　托尼挂了电话就忘记这茬了，毕竟斯塔克总裁日理万机。
　　几人在佩姬的小别墅里住了四天，第五天傍晚，叶菡趁着其他人都在客厅的时候，偷偷溜进了佩姬的卧室。
　　“我就知道你有事找我，”佩姬笑道：“前两天刚见面的时候，你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叶菡双手偷偷绞住了衣角，她在床边坐下，局促不安地看着佩姬：“你……遗憾吗？”
　　佩姬一愣，她静静地跟叶菡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佩姬终于眨了一下眼睛，她缓缓道：“遗憾。”
　　叶菡微微睁圆了眼睛。
　　“史蒂夫……他还欠我一支舞呢，”佩姬垂下了眼睫，长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我等了他很多年。”
　　“可如今他回来了，我却已经没有办法去赴约了。”
　　“我可以帮你，”叶菡松开了抓住衣角的手，她认真地看着佩姬：“你……愿意吗？”
　　你是愿意就这样安静地离开，还是……
　　吃完饭的时候，托尼来敲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吃饭了。”
　　叶菡做贼似的把门打开一条缝，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史蒂夫不在附近，这才放松下来：“嘘！别吃了！快走！”
　　“走什么走？”托尼眯起眼睛，他忽然手上用力推开了门：“你又背着我干什么了小姑妈——”
　　托尼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床上。
　　“托尼，”佩姬把滑下去的被子拽到了胸口，她对着托尼点头致意：“不认识我了？”
　　“我早说过，你比照片上的美丽多了，亲爱的，”叶菡回头对年轻了七十岁的美得惊心动魄的佩姬甩了个飞吻：“史蒂夫交给你了，先说好，他要是想找我算账的话，你可得拦着点。”
　　佩姬嫣然一笑：“放心吧。”
　　托尼把叶菡拽出卧室，咬牙切齿地问：“你做了什么？”
　　叶菡一脸无辜：“给你找个新姑妈？我问过佩姬了，她同意了。”
　　托尼原地转了三圈后，果断拉起叶菡赶紧跑：“走走走，快走，让队长知道了他肯定找你算账……”
　　“我帮他变了个女朋友出来，他还要找我算账？”叶菡虽然嘴上说的不屑，但脚下却跑得飞快。
　　两人路过客厅的时候，正碰上巴基进门，他一脸好奇地问：“你们这是火烧屁股了？”
　　叶菡和托尼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一边一个手托起巴基就跑：“没时间解释了，快上飞机！”
　　巴基满头雾水地被拖走了。
　　上了飞机之后，托尼让贾维斯主驾驶，直接把终点站设定在了复联大厦顶层的停机坪上。
　　“到底怎么了？”巴基无奈地问：“你们就这么把史蒂夫扔在伦敦了？”
　　“他短时间内回不来了，”托尼摆摆手，一指叶菡：“你问她，她搞的事。”
　　“我只是给佩姬小小地恢复了一下健康……”叶菡托腮看着巴基：“这有错吗？这有什么错。”
　　叶菡越说越理直气壮，她觉得自己真是棒呆了。
　　“你可别说大话了，”叶菡这么一说，托尼忽然想起了前几天金刚狼打来的电话，他嗤笑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对人家查尔斯做了什么？现在查尔斯的头发疯长的快拖地了，剪都剪不过来……”
　　“呃……”叶菡一脸尴尬，她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可能是营养过剩了吧？没事，嗯，过段时间就好了……”
　　*
　　回到纽约后，叶菡在其他人故意无视的情况下，找了个托尼泡实验室的机会偷溜出了复联大厦，打车回到了哥谭市。
　　或许是心有所感，叶菡没有立即去韦恩庄园，而是让司机随便找了个人流比较密集的路口停车，自己漫无目的地逛着街。
　　走久了之后，叶菡觉得腿疼，她正准备找个咖啡馆歇一会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刹车的声音。
　　回过头，叶菡看到一辆熟悉的兰博基尼蝙蝠在自己身后停下来，车门打开，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大长腿帅哥走了下来，他把脸上的墨镜一摘，随手挂在胸前，露出了一张帅裂苍穹的脸。
　　“这位女士，你看起来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布鲁斯对着叶菡勾勾手指：“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有，迷路了，”面对着似曾相识的场景，叶菡果断握住了布鲁斯的手：“带我回家吧。”


☆、第85章

　　“……伊莲·斯塔克是我父亲失散多年的妹妹, 最近刚刚找到……”
　　“……什么？为什么这么年轻？你对我小姑妈的天生丽质有什么误解吗？”
　　“为什么有亚洲血统？这你得去问我祖父了,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我说她是她就是，她不是难道你们是吗？”
　　叶菡满头黑线，她从迪克手里抢过遥控器, 直接把电视关上了。
　　“嗯……”
　　迪克酝酿了一下情绪, 很想说点什么，但当目光落在叶菡表情暴躁的脸上时, 迪克心中一颤，默默地闭嘴了。
　　“他给你……”布鲁斯见两个孩子都不敢说话，只得先开口了：“分了百分之五的股份？”
　　提起这个, 叶菡顿时觉得很头疼, 她无奈地说：“对。”
　　说实话，叶菡并不知道斯塔克工业百分之五的股份究竟有多少钱, 但她明白那绝对是个天价, 烫手到她根本不敢拿的地步。所以叶菡最后想了想，干脆委托贾维斯帮她利用那些股份在斯塔克工业里开辟了一个新的理赔部门，专门用来赔偿超级英雄——仅限复仇者联盟——在行动时不小心造成的各项损失。
　　“现在我算是斯塔克工业的股东了, ”叶菡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布鲁斯, 开了个小玩笑：“背后有人哦。”
　　“什么？”正在吃糖果的迪克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叶菡：“你背后哪里有人？别吓唬我啊！”
　　杰森和叶菡：……
　　布鲁斯装作完全没听见犯蠢的大儿子说了什么，他扭过头在叶菡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用平静的语气说：“我知道，我一直在你背后。”
　　叶菡很配合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摆出了一副花痴相。
　　日常随手秀恩爱（1/1）。
　　*
　　因为把股份贡献出去做了保险基金, 叶菡也就顺理成章地进入斯塔克工业工作去了，每天早上十一点上班，下午三点下班，看起来悠闲又自在，但她是纽约哥谭两头跑，其实挺累的。
　　布鲁斯并没有阻止叶菡不让她去上班，这让全家人都不太理解，某天阿福旁敲侧击地问起这件事情，布鲁斯想了想，认真解释：“我尊重她的选择，也不会乱干涉她的决定，她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总是把她圈在身边。”
　　这话叶菡当时没听到，但后来迪克转告给叶菡了，他看着叶菡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对躲在暗处的杰森竖起了大拇指。
　　杰森撇撇嘴。
　　第二天中午，正碰上托尼闲得无聊跑来公司巡视，巡到了叶菡这层，看到她像条没骨头的狗似的脸朝下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
　　“小姑妈？”托尼往桌边一靠，饶有兴趣地看着叶菡：“谁欺负你了？”
　　秘书小姐路过，听到这话差点儿崴了脚——拜托我的钢铁侠，这可是你姑妈，谁不长眼敢欺负她？
　　“你们，”叶菡懒洋洋地把脸转了个方向，从下往上看着托尼，她的一只手在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摸索着，片刻后抽出一打厚厚的文件夹朝托尼扔了过去：“看看！你们以后行动的时候能不能悠着点？”
　　不知道为什么，超级英雄们一向喜欢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打架，砸一家店铺、撞坏一条马路那都是小事情，打嗨了随手把整座城市搞上天都有可能。
　　“赔嘛，钱够用吗？”托尼漫不经心地拖了一把椅子在叶菡身边坐下：“不够我再给你拨款。”
　　“这不是钱的问题，”叶菡猛地坐直了身体，她抄起钢笔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敲打着托尼的手背：“问题是你们继续这样打下去，民众们对超级英雄的厌恶情绪可能会持续上升，最后集中爆发。”
　　托尼沉默了。
　　“公司最近帮你们压下了不少负面消息，”叶菡继续说：“但你要知道，压从来都不是好的办法，这个问题得从根源上彻底解决，才能杜绝日后的隐患。”
　　“我知道，”这次轮到托尼烦躁了，他挠挠头：“我们每次行动之前，都会认真规划、尽量避免造成大范围的破坏，但是……”
　　但是犯罪分子又不会老老实实地遵守规则，他们巴不得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叶菡耸耸肩膀：“我只是告诉你这个问题，解决的方法还得你们聪明人来想。”
　　托尼盯着叶菡看了一会儿，心里忽然biu地点起了一盏明灯，他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等等，我好想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叶菡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你呀！”托尼认真地看着叶菡，用虐待蛊惑的语气说：“以后我们再出任务就带上你，其余人负责打架，你负责控场……”
　　“停！”叶菡捂住了头：“我不听我不听！”
　　“别这样！”托尼一把攥住了叶菡的胳膊，强迫她抬起头面对自己：“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可以隐瞒一部分你的能力，然后对外宣称你是一个可以操纵植物的变种人，在某次行动里正式亮相出道……”
　　叶菡听得晕头转向——还出道呢！又不是影视明星！
　　“不，”叶菡叹了口气：“你放过我吧托尼，我就想老老实实地当个普通人，钱多事少离家近，老婆孩子热炕头……”
　　叶菡说着说着，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她一时又没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我不想当超级英雄，”叶菡继续说：“太累了，我也没有你们那么坚忍不拔……我觉得我坚持不下去。”
　　可能是因为以前那些黑暗经历的原因，叶菡现在愈发地玻璃心了，每当看见那些曾经被超级英雄救过性命的普通百姓们走上街头抗议超级英雄的存在，叶菡就觉得无比心寒，仿佛寒冬腊月被人扒光了扔进雪地里，然后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冻得透心凉。
　　虽然叶菡很清楚，站在普通民众的立场上，到最后他们会站出来反对超级英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叶菡还是觉得很难受。
　　“可是我们需要你，”托尼显然很明白叶菡在想什么，他低声道：“只要有你在，我们可以把损失降得很低……”
　　在叶菡的能力范围之类，建筑物能不能保住全看她的心情，但命案是肯定不会发生的。
　　面对托尼那双充满了请求意味的双眼，叶菡心里哀嚎一声，转过头去：“让、让我考虑一下……”
　　托尼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叶菡口中的“考虑一下”，基本就等于“过两天再答应你”的意思了。
　　“不过在此之前……”叶菡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托尼：“我要求换个工作时间。”
　　托尼一脸惊讶地看着叶菡：“什么？你竟然在工作？”
　　“你够了，”叶菡无奈道：“我要求工作一个星期，歇一个星期……”
　　“或者斯塔克集团可以在哥谭市设立一家分公司，”叶菡提出建议：“这样我就不用来回跑了。”
　　“不行，”托尼特别不给面子：“哥谭市只有韦恩一家公司，你没发现吗？”
　　其他公司早就被四处泛滥的黑帮逼得根本开不下去倒闭了，也就是韦恩集团家大业大，再加上还有正义联盟罩着，黑帮们惹不起。
　　“笑话！”叶菡义正言辞地说：“我们斯塔克工业会怕他们哥谭黑帮吗？”
　　托尼竟然没中激将法：“是不怕，但没必要去哥谭。”
　　哥谭市上到各项政府工程，下到人民百姓的日常生活，基本上所有业务都被韦恩集团垄断了，隔壁大都会的莱克斯集团都插不进去，更别说其他人了。
　　叶菡神情恹恹地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就只能辞职回家了。”
　　“你回哪儿去？”托尼眉峰一挑，抬手指向落地窗外不远处金光闪耀烨烨生辉的复联大厦标志：“看到没有，那是你家，伊莲?斯塔克。”
　　叶菡撅起嘴，不满地看着托尼。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叶菡取得了胜利，托尼暴躁地站起来转了两圈，嘴里唠叨着“女大不中留”，吭哧吭哧地走了。
　　叶菡伸了个懒腰，感觉全世界都光明了，她哼着歌拎起包准备下班，刚走到门口，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什么叫女大不中留？
　　“我又不是你闺女！”
　　*
　　叶菡开开心心地回了家：“surprise！”
　　然而没人搭理她，屋子里空无一人。
　　布鲁斯不在，阿福不在，迪克和杰森都不在，叶菡绕着偌大的韦恩庄园转了整整一圈，连个仆人都没看见。
　　这是怎么了？世界末日了吗？
　　叶菡一脸茫然地回到了客厅了，她觉得有点儿累，直接把鞋子踢了，毫无形象地躺进了沙发里。
　　躺了一会儿后，叶菡摸过矮柜上的电话，给布鲁斯打了过去。
　　两声之后，电话接通了，叶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听筒里传来了一声令人撕心裂肺的大喊：“妈！救命！我爸要把我锯两半——”
　　叶菡：……
　　叶菡：………………
　　叮铃哐啷一阵乱砸，外加很多人跑来跑去的吆喝声：
　　“小心别摔倒了！少爷您慢点！”
　　“很快就好了，别怕！”
　　“不会疼的……相信我们！我们是专业的！”
　　“就不信！”迪克大喊：“你们都是坏人！”
　　叶菡像是打挺的鲤鱼一般腾地从沙发上翻身而起，等听筒中传来的声音小了一点儿后，她才满头黑线地问：“布鲁斯·韦恩，你对我的心尖尖迪克小宝贝做了什么？干嘛欺负他！”
　　“我没有，”布鲁斯觉得自己很无辜，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迪克长了蛀牙，他说牙上有一个洞，我们就带他来看医生了……”
　　迪克喜欢吃甜的东西，经常能看到他抱着一罐子糖果坐在某个舒适的地方像仓鼠一样咔嚓咔嚓地啃着糖块，旁边还放着一排可乐。
　　久而久之，迪克的牙就被细菌从内部攻破了。
　　“这样吗？”叶菡哭笑不得：“你们在哪儿？我去找你们。”
　　“哥谭市医院，”布鲁斯的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听筒中隐约传来鞋跟扣在地板上清脆的啪啪声，可能是他正在空旷的走廊里前行：“我去接你。”
　　“不用了，打个车就过去了，也不远，很快的。”叶菡伸了个懒腰，穿上鞋蹦下了沙发：“我马上就到哦！”
　　“你今天回来的挺早啊，”布鲁斯说了这么半天，才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语气听起来还挺漫不尽心的：“是出了什么事吗？”
　　“男神，想我点好行不，”叶菡哼了一声：“我翘班了。”
　　布鲁斯不说话。
　　“好吧……我跟托尼商量了一下，”叶菡拎起外套披在肩膀上：“以后我上一周歇一周，可以在家里多陪你们待几天呀，有没有很惊喜？”
　　“惊喜，”布鲁斯淡定地问：“我只想知道，你上班的时候住在纽约吗？”
　　“当然不是，”叶菡惊讶地说：“跟以前一样啊。”
　　布鲁斯终于放心了，他心满意足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不过这一次听起来语气真诚多了：“惊喜。”
　　布鲁斯在医院门口接到了叶菡，叶菡扑上去给了布鲁斯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两人亲密地挽着胳膊走进了大楼里。
　　爬楼梯的时候，布鲁斯简单给叶菡说明了一下迪克的情况——迪克现在还没换完牙，他被蛀的刚好是乳牙，虽说年纪到了这颗牙就会自行脱落，但是为了不影响恒牙以后的生长发育，还需要把被蛀掉的部分彻底磨干净，然后补上填充物。
　　“一听到要磨牙他就不干了，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布鲁斯抬手揉了揉眉心：“等到医生把工具拿出来的时候，他忽然从台上跳下来四处乱跑……谁也不敢按着他。”
　　叶菡瞄了布鲁斯一下：“你瞪他一眼他不就听话了？”
　　遇到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大人不允许的时候，迪克和杰森去对叶菡撒娇比求布鲁斯管用多了。每当对上布鲁斯，两个孩子就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觉，好像狮群中的小狮子们看到成年雄狮都会害怕一样。
　　“有你给他撑腰，他不怕我的，”布鲁斯意有所指：“我不想再睡书房了。”
　　布鲁斯说的是上星期的一件事——迪克和杰森的学校要开家长会，叶菡当时手头正好有一件比较棘手的理赔案脱不开身，所以她临出门前特意摇醒了布鲁斯，贴着他的耳朵唠叨了整整三遍，嘱咐他白天记得起床去给两个孩子们开会。
　　布鲁斯当时答应的好好的，结果等叶菡走了之后，已经工作了一整晚的他困得倒头就睡，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直接睡到了日落西山，让杰森和迪克两个小可怜在学校等了整整一天都没见到爸爸，还被同级的几个小坏蛋给耻笑了。
　　叶菡一手捂脸，一手在布鲁斯的肩膀上狠狠推了一把：“好吧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说好了不再提的！”
　　“那不行，”布鲁斯顺着叶菡的力道往后退了一步，抓住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家长会还没开呢。”
　　关心下一代的成长是一件很严肃很必要的事情，身为合格的家长，不仅要给孩子们提供优渥的生活条件，还得注意观察他们的身心健康，经常跟学校老师进行沟通，多方努力，引导孩子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尤其是迪克和杰森这种见识过社会阴暗面的孩子，稍不留神可能就养歪了。
　　这可是未来的夜翼和红头罩啊！养歪了那就是天大的罪过！思及此处，叶菡顿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重了不少。
　　“唉……我去吧，”叶菡想了想，把这件事情揽在了自己身上：“你每天也挺累的，白天就老老实实在家睡觉好了，别往外乱跑。”
　　“你也在家里，我还能跑到哪儿去……”布鲁斯跟在叶菡身后慢悠悠地走着。
　　口腔科的手术室里，迪克还在跟四五个医生艰难地抗争着，他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躺下。
　　杰森则满脸冷漠地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他双手抱肩，目不斜视地盯着走廊，把自己伪装成一尊雕像，只求路过的人们千万别把他跟正在屋里撒泼打滚的大哥看成一家人。
　　“杰森小宝贝！”
　　听见这甜腻的声音，杰森先是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然后他才局促地站起来：“母——”
　　“抱一个！”叶菡搂住杰森的小腰将他一把抄了起来，原地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圈：“想我了吗亲爱的！”
　　“想，”杰森认真地点点头：“特别想。”
　　想您赶紧让大哥闭嘴吧只是拔个牙而已用得着像杀猪一样吗！
　　叶菡心满意足地亲了杰森一口，然后才把他放了下来。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裙摆，叶菡一手牵着杰森，一手挽着布鲁斯，步履优雅地踏进了手术室。
　　迪克刚好躲过一个医生的“追捕”往外冲，一下子扑进了叶菡的怀里。在嗅到了熟悉的青草芳香后，迪克头也不抬，直接抱住叶菡的大腿：“妈，救命！”
　　“我跟你说过别吃那么多糖……”叶菡抱起迪克，把他放在了手术台上，然后她单膝跪下，视线跟迪克持平，用亲切温柔的语气说道：“怎么样？现在蛀牙了吧？”
　　迪克小声嘟哝：“可你以前都不阻止我的。”
　　“小时候我母亲告诉我别去玩火，很烫的，会烧伤，我不听，”叶菡耸耸肩膀：“后来有一次我被烧到的，疼得直流眼泪，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去碰过火了。”
　　“有些事情，别人再怎么跟你说，你都不会相信的，因为你没有感同身受过，只有真正经历了，知道不好，才能记得很牢固。”叶菡摸了摸迪克柔软的头发：“再说了，我阻止你的时候你听吗，你只会对我撒娇卖萌。”
　　迪克不说话了。
　　“我当然是很喜欢你撒娇啦，”叶菡微微一笑：“但人还是要自律一点的，你总会长大，我们不能老是管着你，你要自己约束自己。”
　　“自我约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对于你和杰森来说，”叶菡意味深长地看着迪克：“这并不是束缚，相反它会让你觉得很自由，任何时候都是要讲规矩的。”
　　正因为蝙蝠侠一直在约束自己，他才始终没有堕落进入阴暗的深渊，当一个人手握强大的力量时，其实很容易受到诱惑迷失自己。
　　医生虽然听不懂叶菡在说什么，但看到迪克终于变乖了不少，他们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其中主治医生走上前对叶菡说：“斯塔克小姐……您看……”
　　迪克在医生靠近时，从放松的状态骤然变回了浑身紧绷的戒备模样。
　　“好了，”叶菡拍了拍迪克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不就是补个牙吗？你怕什么？”
　　跟蝙蝠侠对打练习格斗技巧被揍的鼻青脸肿都不怕，却怕牙医？
　　“他们要把那个东西伸进我嘴里！”迪克扯住叶菡的衣角，凑在她耳边惊恐地说：“还要磨来磨去！我总感觉下一秒我的脑子就被他们洞穿了！”
　　“真的不会啊，”叶菡哭笑不得：“我也治过，你要相信医生的技术，很简单的啦。”
　　叶菡哄了半天，迪克终于老老实实躺下来，同意医生帮他补牙了，但他要求叶菡要在旁边看着。
　　“好，”叶菡握住了迪克的手：“我陪你。”
　　五分钟后。
　　趁着起身漱口的空档，迪克一手捂脸，一手作势把叶菡往外赶：“妈，你还是出去吧……”
　　一直张大着嘴的样子太傻太丑了！
　　叶菡很明白迪克这是不好意思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尊重了他的选择：“那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哦。”
　　“怎么被赶出来了？”布鲁斯看着叶菡的目光中有一丝很淡的笑意：“你真的被火烫过？”
　　“没有，瞎编的，我小时特别听话，不让干什么就不干什么，乖得很，”叶菡在杰森给她让开的地方坐了下来，搂住杰森的肩膀：“不想让我看到他一直张着嘴呗，多正常啊，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知道爱美了，再说了，我们家迪克长得这么帅气，说不定过段时间你就能看到他往家里背满满一书包的情书……”
　　布鲁斯刚想说我才不信你乖得很，就听见杰森忽然开口：“已经有了。”
　　“啊？”叶菡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茫然地跟杰森对视。
　　“有人给他写情书，”杰森平静地说：“很多人，只不过他都藏起来了，所以您没见过。”
　　叶菡和布鲁斯：……
　　早恋这种事情在大部分华国家长眼中就是一级警报，但是在外国家长看来显然很正常——年纪到了嘛。况且恋爱又不是天生就会的，这项技能需要日积月累地学习，学习在交往中如何跟异性相处，学习尊重男/女朋友，学习照顾另一半，学习怎样负责任。
　　而叶菡虽然是个“华国家长”，但她倒没那么多顾虑，她只担心一点：“藏起来……他没有给人家回信吗？”
　　一封封粉红色的情书就是小姑娘们怦怦乱跳的美好少女心啊，哪怕不接受，也应该慎重对待，而不是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箱里。
　　“回了，”杰森点点头：“那么多信他都回了，只不过全是拒绝。”
　　这下轮到布鲁斯开始担心孩子是不是哪里不正常了：“怎么都拒绝了？这么多小姑娘就没有一个喜欢的吗？”
　　杰森瞄了布鲁斯一眼，往叶菡旁边靠了靠，这才一本正经地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父亲您一样的……”
　　叶菡忽然想起了“什么年代都有她”的存在感一度很强的安妮姑娘，她幽怨地瞪了布鲁斯一眼，搂着杰森远远地离开了布鲁斯。
　　小兔崽子当着你妈的面说什么呢！布鲁斯刚想教训一下杰森，就听到手术室里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嗷——”
　　“怎么了？”叶菡吓得跳起来跑了进去。
　　“斯塔克小姐请别着急，”医生满头大汗地解释：“格雷森少爷这颗乳牙蛀得太深，已经露出了神经，我需要再观察一下，可能要做根管治疗……”
　　迪克眼前一黑，只觉得生无可恋。
　　“这么严重啊？”叶菡皱着眉头，她抬手摸上了迪克的侧脸，掌心下浮起了一团柔软的、隐蔽的青气：“现在就做根管治疗，会不会影响他以后的恒牙？”
　　“不会不会，”医生赶忙道：“恒牙和乳牙是不一样的……”
　　迪克眼泪汪汪地看着叶菡：“妈……”
　　“让你吃糖，”杰森忽然开启了嘲讽模式：“还吃吗？”
　　迪克愤怒地瞪着杰森，含糊不清道：“你走！”
　　布鲁斯靠在门口盯了半晌，忽然摇摇头笑了起来。


☆、第86章

　　[1]
　　在搞定了杰森和迪克的家长会之后, 叶菡终于彻彻底底地闲下来了。
　　最近不管是复联还是正联, 都没有什么大危机需要去应对，生活难得变得和平而安稳，趁着这个功夫, 布鲁斯带着叶菡来了一次“故地重游”, 试着帮她去梳理脑海中乱七八糟未归类的记忆。
　　说是故地重游，其实就是两个人找理由双双翘班去约会, 开车满哥谭市乱窜，随手给路人秀秀恩爱，故意被狗仔拍几张照片, 然后无耻不要脸地继续霸占头版头条。
　　“他们出门玩都不带上我, ”迪克老大不高兴地坐在门口，双手托腮：“我也想去玩。”
　　杰森扛着一根撬棍从迪克身边面无表情地路过。
　　“哎, 你要去做什么呀？”迪克一跃而起：“等等我！”
　　“训练, ”杰森回答：“父亲说如果在测验中合格，我就可以跟他一起出门夜巡了。”
　　迪克从背后扑过去抱住了杰森，让杰森拖着他走：“我怎么不知道？我也想去。”
　　“你现在知道了……快下去！”
　　玩high了的家长根本不知道两个儿子已经为了“究竟谁才能跟蝙蝠侠一起夜巡”的珍贵名额打了起来, 他们正十分惬意地躺在哥谭湾上晒日光浴。
　　“亲爱的，你把鱿鱼串转一下, ”叶菡舒展腰肢，在沙滩椅上伸了个懒腰，她把太阳镜推到头顶，指挥着布鲁斯：“那面要糊了要糊了。”
　　“不会的，”布鲁斯有一种迷之自信：“相信我的技术。”
　　叶菡嘴角抽搐地看着一面嫩白、一面焦黄的可怜的鱿鱼, 觉得布鲁斯的话一点儿都不可信。
　　鱿鱼串很快烤好了，布鲁斯和叶菡面面相觑，然后同时低头去看鱿鱼串。
　　“算了吧，”沉默半晌，布鲁斯终于开口了，他把鱿鱼串拿起来准备扔进垃圾桶：“别吃了，看着就很不安全。”
　　“别呀，”叶菡从他手中一把抢走了鱿鱼串：“你说了给我的。”
　　可是已经烤糊了啊！布鲁斯张了张嘴，就这样看着叶菡一脸纠结地吃了下去。
　　应该……没事吧？毕竟叶菡的能力摆在那儿呢。
　　然而让布鲁斯没想到的是，那串糟瘟的鱿鱼串真的惹出祸了。
　　叶菡过敏了。
　　最一开始只是嗓子里很难受，像是卡着什么东西，随后眼睛也开始不舒服，渐渐地浑身都痒了起来，脸上的皮肤越来越肿……
　　“斯塔克小姐对鱿鱼过敏，以后不要让她食用这些东西。”医生彬彬有礼地对满脸焦急的布鲁斯说：“幸亏送来的早，要是再晚一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好。”布鲁斯心有余悸地看着叶菡：“我会看紧她的。”
　　医生走后，叶菡躺在病床上，脸上盖着一块毛巾，小猫似的哼哼唧唧：“我不信……我以前不过敏的……”
　　“可你现在就是过敏了，”布鲁斯伸手去拽毛巾：“盖着做什么？拿下来透透气——”
　　布鲁斯的手还没碰到毛巾的边，就听见叶菡凄厉地嗷了一嗓子：“不！你敢拿开！”
　　“别乱动，输着液呢，”布鲁斯无奈地看着叶菡：“再说我已经见过了，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好吗？”
　　“不好！”叶菡哭丧着脸：“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丑过！”
　　丑就算了，关键是还被布鲁斯看见了，廉耻度简直破表，这以后要怎么活？
　　“你先离我远点，我自己都不忍心看我自己，”叶菡嘴里嘟嘟哝哝地小声说着话，手上使劲儿晃了两下，想把布鲁斯赶出病房：“让我研究一下怎么把水肿消除下去，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周围安静下来，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当然也可能是叶菡耳朵里逐渐扩大的嗡鸣声阻碍了她的听力。
　　叶菡老老实实地躺了一会儿，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痒，这里也想挠，那里也想抓，头胀得要爆炸……她在心里哀叹一声，试着调度吸取周围游离的生命力，看看能否快速消除身上的不适。
　　真的不想等到症状自然消退……太煎熬了啊！
　　就在叶菡努力发功的时候，她眼前忽然一亮。
　　条件反射地眯起眼睛适应骤然明亮的光线，叶菡从肿的只剩一条缝隙的眼皮中看到了……布鲁斯的脸。
　　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
　　片刻后，叶菡（自以为）面无表情地对布鲁斯说：“你笑了。”
　　“我没有，”布鲁斯矢口否认：“我是在心疼你。”
　　“不，我不听，你就是笑了，”叶菡艰难地从布鲁斯手里抢回毛巾盖在脸上，她看起来快崩溃了：“都说了让你别看了啊啊啊！我都这样了你还笑话我！”
　　“真没有……你看错了，”布鲁斯叹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把叶菡抱进怀里，喂她喝了几口水：“好点没？”
　　喝完水，叶菡赶忙把毛巾往下拽了拽，不说话。
　　“其实……”布鲁斯低头忍了一会儿，肩膀开始耸动：“嗯……”
　　“其实什么？”叶菡警惕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布鲁斯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我问过医生了，很快就能消肿了。”
　　“别转移话题，”叶菡冷漠地说：“你就是嫌弃我丑。”
　　“我真没有……”
　　布鲁斯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来解释他真的没有嫌过敏了的叶菡长得不好看，叶菡点滴都打完了，他还在努力证明这件事情。
　　“实在不行……”布鲁斯抬手按住了额头：“你把我这段记忆消除了？”
　　“你以为记忆是铅笔字吗？橡皮擦想擦就能擦？”
　　布鲁斯看到一个脸型的毛巾对自己摆出了鄙视的表情，说实话，他有点儿好奇叶菡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就这么样吧，这都是命。”
　　叶菡破罐子破摔了，她萎靡不振地从床上爬下来，摸索着穿好了外套，跌跌撞撞往外走：“回家了回家了。”
　　因为看不清路，叶菡腿还没迈开呢，就摇摇晃晃地撞进了布鲁斯的怀里。
　　“这真是糟糕的一天，”布鲁斯搂着叶菡，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刚好可以让他稍微一低头就能把嘴唇贴在叶菡的耳畔：“我本来有个计划……”
　　叶菡觉得耳朵被温热的气息折腾得很痒，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什么计划？”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布鲁斯抱着叶菡来到了窗户边，他让叶菡轻轻靠着自己的肩膀，一手伸进裤兜里摸了一会儿，摸出来一枚精致小巧的盒子。
　　天色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座哥谭市逐渐亮起，像是一颗坠入水中的闪烁着星光的宝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屋中没有开灯，再加上叶菡睁不开眼睛，只能透过细细的一条缝艰难地观察着世界，所以她一时没发现布鲁斯拿出了什么。
　　阿福说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布鲁斯深以为然，所以哪怕今天再怎么不合适，他还是想对叶菡说出那句话。
　　他不想再等了，多一秒钟都是焦虑和煎熬。
　　布鲁斯用一只手灵活地打开了盒盖，从里面取出一颗烨烨生辉的钻戒，递到了叶菡面前：“结婚吗？”
　　“你……”
　　叶菡愣住了，她的脑海中安静了一秒，随即满天烟花砰砰绽放，炸得她晕头转向。
　　心里除了甜还是甜，好像掉进了蜜罐子，怎么努力都爬不出去，也不想往外爬，只想腻死在这里。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单词拼成的简短语句，却仿佛蕴藏着神秘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结。”
　　叶菡以为她愣了很久，实际上在布鲁斯的眼中，她的回答十分迅速，连个磕绊都没打，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得到叶菡的答复后，布鲁斯偷偷松了口气，他执起叶菡的手，准备帮她把戒指戴进去，将这个姑娘彻底圈在自己身边。
　　然后……
　　叶菡一脸冷漠地甩甩手：“别戴了。”
　　虽然点滴输完了，但过敏的症状并没有那么快消退，叶菡的脸上和手上还是肿着的，所以布鲁斯精心定制的戒指……显得有点儿小了，戴不进去。
　　这就很尴尬了。
　　更尴尬的还在后面——
　　“我说，”医生面无表情地拉开了灯：“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还在门口等着呢？”
　　“医院里求婚，韦恩先生可真够浪漫的，”医生呵呵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要不你俩继续？我先走了。”
　　“别别别！我们走！”叶菡脸上顶着毛巾，一手拖着布鲁斯，十分狼狈地从医生身侧路过，一溜烟地跑了。
　　“等等！”医生怒道：“斯塔克小姐，请把你脸上盖着的毛巾留下来！那是医院的公共财产——”
　　[2]
　　对于生孩子这件事情，叶菡和布鲁斯开始都没提上日程。
　　迪克和杰森两个就够操心的了，再加上后来的提姆，三个宝贝热热闹闹齐聚一堂，要不是韦恩家足够大，天都能让这帮青春期精力过剩的小子们掀翻了。
　　直到某天在餐桌上，叶菡对着她最喜欢的菜眉头一皱差点儿吐出来。
　　……后来叶菡就生了一对龙凤胎。
　　“看见没，”托尼毫不客气地戳了戳达米安的包子脸：“这个故事教育我们，上床一定要带套，否则就可能会发生意外。”
　　“你跟爱丽丝不是这么说的，”达米安一脸不高兴地拍开了托尼的手：“大、表、哥。”
　　“叫叔叔，”托尼双手叉腰跟在达米安后面：“爱丽丝是小姑娘，小姑娘是用来宠的，跟你当然不一样。”
　　“来，托尼叔叔教你，”托尼往前快步走了一段距离，弯腰抄起达米安，把他扛在肩膀上：“对待小姑娘呢，一定要温柔，要有耐心，要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倾听她想说的话……”
　　“像你这么面瘫是找不到女朋友的，”托尼的视线在达米安一脸冷漠的脸上扫过，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呀这可怎么办，愁死我了。”
　　达米安：“……我才七岁，谢谢你哦大表哥。”
　　“叫叔叔！”
　　复联有个重要的任务需要叶菡出马，布鲁斯则在哥谭市忙着追击再一次跑出来闹事的小丑，为了安全起见，夫妻俩在“哥哥带孩子”和“‘哥哥’带孩子”之间选择了后者，把双胞胎扔给了托尼代为照顾。
　　托尼还没来得及拒绝呢，叶菡就跑没影了，只留下两个团子似的宝宝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托尼。
　　当然，在托尼的心里爱丽丝是真可爱；达米安是伪装的。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身穿粉色公主裙的爱丽丝抱着一个巨大的草莓抱枕，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扑腾着两条小短腿，对着小蜘蛛眨眼睛：“妈妈说要带我去游乐园玩，我想坐过山车。”
　　彼得帕克，蜘蛛侠，纽约人民的好儿子，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面对犯罪分子时机智勇敢，英勇无畏，却对软萌的小姑娘束手无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她——太可爱了吧啊啊啊好想抱一下可是会不会弄伤她她看起来好柔弱的……
　　就在彼得大脑里天人交战的时候，爱丽丝忽然说道：“不会的，妈妈说彼得哥哥是好人。”
　　彼得：？？？我没说出来吧？
　　爱丽丝把小脸往草莓抱枕后面藏了藏，小声说道：“没有呀，可是我听到了。”
　　“你能读心？”彼得震惊地看着爱丽丝：“你是变种人吗？”
　　爱丽丝不说话了。
　　“爱丽丝，”这时达米安走了过来，他把手掌放在妹妹的肩膀上：“妈妈说过，不能乱看别人心里的想法。”
　　“我不是故意的，”爱丽丝含糊不清地说：“忽然就听到了。”
　　爱丽丝年纪还小，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很正常，就跟X教授小时候也总能不自觉地听到他人脑海里的声音是一样的，再加上彼得的情绪比较激动，她自然就听到了。
　　“彼得哥哥，你是不是还有个约会？”爱丽丝从草莓抱枕后怯生生地探出了一颗小脑袋：“那你赶紧去吧，我让哥哥陪我玩……妈妈说不能耽误别人的时间。”
　　“不！”彼得脱口而出：“我没有！”
　　托尼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彼得，他动作温柔地抱起爱丽丝，在怀里颠了两下，颠得她笑了出来，这才开口问道：“爱丽丝怎么知道彼得有约会？”
　　“彼得哥哥约他的朋友出来玩……是个很好看的小姐姐……”爱丽丝边听边回答：“小姐姐同意啦……彼得哥哥很开心……小姐姐叫……格温？”
　　“格温·斯黛茜。”托尼接过了爱丽丝的话，他慢条斯理地说：“我知道这个女孩，剑桥毕业的高材生，申请进入斯塔克工业实习，应该已经批准了，她——”
　　托尼话未说完，彼得忽然抓起沙发里的书包，飞快地逃走了。
　　“彼得哥哥的心里……在放烟花哎……”
　　托尼把爱丽丝放进沙发里，用指尖点点她的小鼻子：“彼得哥哥去找他喜欢的女孩告白了。”
　　“哦，”爱丽丝一本正经地说：“祝他成功。”
　　可爱是可爱，不过这小姑娘……好像有点儿黑？
　　一定是我的错觉，托尼默默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写番外会死星人……原谅我吧_(:зゝ∠)_
　　差不多就这样啦，要是还有番外，我会写在命犯桃花那个番外集里，省得再开了。
　　又完结一本，撒花花~
　　下本见宝贝们，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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